第74章 欲.

第74章 欲.

夜晚是寂靜的, 月光靜靜透過帷幔灑向房裏的地板,灑在那陷下去的床榻上交錯的身影之上。

呼吸交錯,氧氣在此刻漸漸變的稀缺。

無論怎樣聽她說出愛這個字, 無論得到她多麽用心的關心照料, 聞之言的心裏似乎總有一塊兒空缺, 這份空缺在以前是逐日放大的,害怕失去, 害怕她的厭惡。

得到她對這份愛的肯定後, 缺口漸漸被補滿, 卻始終無法補全。似乎只有在把她抱的很緊時, 那狹小的缺口才又會向中合上一些。而唯一一種讓他那處缺口圓滿, 得到滿足的方法便是當下的場景。

他們的心靠在一起,他們聽得見彼此的呼吸, 感受得到彼此帶來的顫動。

似乎只有在這個時候, 聞之言才能切實地感覺到他是溫妤唯一一的依靠, 她急迫需要自己。

————

這次來海城協商科技園的同時,聞之言和左忝還有一項行程是去當地的福利院探訪。

去福利院當天,溫妤還見到了前些天一直沒出現的辛助, 一直沒見到辛助的身影,溫妤以為對方是有別的工作,畢竟作為聞之言的左膀右臂之一, 聞之言不在京城自然需要有人為他處理那邊的事務。

“聞總, 都安排好了。”車停在福利院的門口, 放眼望去,是老式的大院, 大院邊上有個規模不大的小操場,那裏邊有幾個個子不高的小孩玩着籃球, 身上的衣服大多比他們原本的尺碼大上一些。

院子的地面上有不少石子。這附近有工地,有時候搬運石沙的工人路過難免會灑下一些。

“慢些。”聞之言先行下車,然後側身站在後座門的邊上,伸手扶住欲要下車的溫妤。

“沒關系的。”嘴上這樣說,見那只手仍沒有收回去的意思,溫妤還是選擇老老實實地由他攙住。

雖然她穿的是平底鞋,自我感覺要是仔細一點肯定不會扭腳。

聽左忝說,聞氏和左家是海城初來乍到的企業,雖然名聲早已遠揚,但要想穩住民心,得到當地群衆的支持,項目開始之前的探訪和一些公益事業是必不可少的。

而福利院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去年來過臺風,周圍的設施有部分遭殃,一直計劃着維修,但您也知道,海城經濟發展還在提升的過程,很少會有企業資助。”福利院的院長是個頭頂銀絲的婦女,約莫五十多歲,臉蛋胖胖的,那雙略顯混濁的眼睛之中摻雜了幾根紅血絲。

海城臨海,海洋為這座城市帶來無盡的海洋資源的同時,同樣也帶來了一些不定時的自然災害。

“得知要有資助了,孩子們都很開心。”院長笑起來的時候,眼角處避免不了生起些皺紋,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入門,進入到大廳裏,那些淺綠色的牆上貼着的,都是孩童們奇思妙想的畫。

沙灘,陽光,海灘是他們從小的記憶,而那些關于未來的幻想是他們的追求。

“陳奶奶,我的作業寫完啦。”紮着兩個麻花辮的小女孩從屋子裏跑出來,身上那件紅色的碎花裙随着她跑來的動作裙擺搖搖晃晃的。

一不留神,小女孩抱上了陳院長的小腿,小臉往上擡,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眨巴眨巴地看着眼前的人。

“圓圓真乖。”聽聞這話,陳院長伸手揉了揉圓圓的腦袋。

“那我可以擁有一塊小餅幹嗎?”期待化作成女孩眼裏閃爍的光芒,那副可愛的模樣十分招人喜愛。

“嗯…”陳院長撇着嘴,故意留下些懸念,随後沒過幾秒,便彎着眼睛,笑盈盈地從口袋裏拿出塊焦糖餅幹來,塞進了圓圓的小手掌心裏。

“謝謝奶奶!”得到了餅幹,圓圓被搖晃着那兩束麻花辮,跑去一邊。

看着圓圓那副童真,快樂的模樣,溫妤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被融化。

小孩子的無憂無慮總是讓人羨慕,他們童真,他們活力四射。

可是溫妤這樣的想法在陳院長帶領着他們一行人進入一間正在上課的教室時全然消失。

教室裏只有寥寥四張木桌,兩位青年老師正俯着身子在桌邊耐心地教導他們這些“特殊”的學生。

“其實除了剛才跑來的圓圓和她的哥哥,院裏的小孩基本都有些缺陷。”進入到教室裏,陳院長的音量放小,看向聞之言和左忝的時候臉上帶了些擔憂。

跟着他們來的,還有一些媒體,攝影師扛着相機拍攝,倒是吸引了後排幾個孩子的目光。

“這個是什麽?”一位唐氏小女孩歪着腦袋,手指伸進嘴巴裏吸吮,好奇地問道。

“雯雯,這叫攝像機。”一旁教導的老師摸摸她的蘑菇頭,随後開始引導她繼續寫課桌上的字帖。

“那個小姑娘叫雯雯,是唐氏患者。兩歲的時候被遺棄在院門口。”回想到過去,陳院長不禁嘆了口氣,随後繼續說道:“她旁邊的男孩是自閉症患者,平時不和別人說話,學習起來也比較困難。”

“他一歲的時候,父親賭博輸光了家産,母親照顧自閉症孩子壓力大,得知丈夫自殺的消息後也沒堅持住…”陳院長頓了頓,“跳海自殺了。”

“其他親人呢?”左忝問。

只見陳院長低着頭,眸光也黯淡下去:“直系親戚都走光了,那些遠方的,都不願意要他。”

除了唐氏和自閉症孩童,教室裏還有患腦癱的孩子,捏着筆寫字的時候身子都在扭曲,卻仍舊努力控制住自己,一筆一筆地畫着字。

“我們先出去吧。”一向活躍的左忝此刻心裏也有些沉重,尤其是看見那些孩子手裏捏着的是只剩下很短一截的鉛筆。

看得出來,福利院并不富裕,教室的牆皮掉落,課桌的桌角墊着撿來的煙盒,可是陳院長還是想方設法地将孩子們都養的白白胖胖的。

“我們也沒什麽好東西拿出來招待,你們喝些水吧。”袖口往上縮,溫妤瞧見陳院長的肌膚上貼着的膏藥。

“聞總,我..”辛助在一旁站着,支支吾吾的模樣讓溫妤着實摸不清。

直到聽見聞之言答了句:“去吧。”

才看見辛助的臉上多了些喜悅,連忙又跑向方才的教室裏去。

溫妤摸不清楚狀況,一問才知道方才教室裏有個女老師是辛助的女朋友,兩人是高中同學,女生是海城人,大學畢業之後就回到這裏的福利院做義工。而這次幫扶福利院的主意,就是辛助向聞之言提議的。

畢竟那些大衆的慈善項目早就被人做過,明面上捐錢搞慈善,可是最後錢會流向哪裏還是個未知數。

休息的間隙,攝像師扛着攝像機在院子的外面取景,有些留在教室裏拍攝。

幾人坐在一間小屋裏,這裏大概是陳院長平時接待訪客的地方。

“院裏還有其他的孩童嗎?”

陳院長搖搖頭,看向玻璃茶幾,那茶幾上放着個黑色的相框,相框裏的照片上是她和孩子們的合照。

那時候,她被好幾十個孩子圍繞着,那時候福利院還比較新,大家聚在一起過新年,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之前還有其他的孩子。”

“大部分正常的孩子都被好心人領養了,留下的這些…”陳院長沒再說下去。

安靜之際,房間裏闖入個跑的氣喘籲籲的男孩,懷裏抱着個籃球,随後直起身子,将籃球扔在地上,有些烏黑的雙手在胸前比劃着些什麽。

溫妤後知後覺對方是個聾啞人。

男孩比劃完,就見陳院長一副焦急的模樣跑出去,随後屋裏的人只聽見她放大的呵斥聲:“你怎麽又去惹事了?一天天讓我省點心不行嗎?”

隔了幾分鐘再回來的時候,陳院長身後跟着個臉上挂了彩的男生,雖然頭上破了皮還在流血,但他的眼神仍舊十分堅毅,滿臉的不服。

“是你…”溫妤有些吃驚地喊出聲,那個跟進來的小男孩正是昨天在沙灘上的那個男生。

“聞夫人見過小安?”陳院長從木櫃子裏拿出醫藥箱,然後蹲在小安的身前,用面前蘸了些酒精,抹在他的額頭的那處傷口上。

溫妤道出是昨天在度假村的沙灘上看見過小安。

“你怎麽又亂跑到哪裏去了?告訴過你們,不許往那邊跑。”陳院長蹙着眉,為小安簡單處理好額上的傷。

小安看向溫妤的眼神裏,倒是有些幽怨,咬着唇。

“今天又為什麽和別人打架?”

屋子裏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問你話你不說是不是?”陳院長這次提高了音量,語氣也變得更加嚴肅。

“那群人欺負圓圓,說她是沒人要的小孩,他們該打!”說完,便有一溜煙跑出了房。

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陳院長嘆了口氣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略帶歉意地說道:“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他是剛才那個小女孩的哥哥嗎?”溫妤好奇地問道。

“嗯。”陳院長點點頭* ,“小安和圓圓是親生兄妹,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在院裏相依為命。”

“他們好像沒什麽問題,怎麽沒被人收養?”

聊到這兒,陳院長憂愁地說道:“小安年紀有些大了,那些來領養孩子的夫妻都願意領養年紀小沒什麽記憶的。前兩年倒是有很多夫妻想帶走圓圓,但是小安死活不幹,那些夫妻去抱圓圓,小安就跑去咬他們的,這也是為什麽小安小時候也沒人願意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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