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夢魇
第37章 夢魇
這是聊天嗎？這是赤裸裸的套話！
雖然厄洛斯沒那麽聰明，但他還是敏銳的察覺到這個問題中的陷阱。
“你想知道什麽？”他反問。
厄洛斯是在愛裏長大的小孩，他父母從小就教育他為人處世要坦誠相待。
雖然他還沒有做好與艾爾海森發展其他親密關系準備，但是，他不想撒謊騙人。
艾爾海森準備好的借口全都在他面前失了效。
僞裝也好，欺騙也好，都無法在他面前呈現。
猶豫再三，他開口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不是美露莘。”
厄洛斯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他說：“你猜對，我是人！”
這話說得沒毛病，畢竟他從小到上大學階段都是人。
“所以你本不該變成美露莘，現在這樣，是否說明，你其實不是來自楓丹？”
“對。”厄洛斯爽快承認。
随着身上的秘密越來越少，他也越來越放松。
這樣，他就不用遮遮掩掩和朋友們交流了。
厄洛斯坦誠讓艾爾海森也更加主動，他接着這個話題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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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會回到原本的家鄉嗎？”
他尾音不可察覺的輕顫一下，對于這個答案，他期待又擔憂。
這個問題顯然超出了厄洛斯的思考。
他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個世界是一個游戲，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到現實世界中去。
思索再三，他說：
“我不知道。”
雖然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也是實話實說。
話音剛落，他能感受到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似乎是換了個姿勢。
耳畔聲音更近了些：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離開。”
他側卧着，只需要微微擡眸就能看到枕邊人的側顏，但他不去看。
小的時候，他也對父母說過相同的話，結果是他們早早離開了自己，只留祖母和他相依為命。
從那時候起，他就不再相信這種話的作用。
但這次，他還是想要再信一次，不要離開。
這段時間他确實變了不少，除了耐心和熱心外，他第一次覺得，感性理想主義也有他存在的意義。
或許能稍稍在他冰冷的心房中帶來一點點慰藉。
“我不知道會不會離開，雖然我很想念我的家人們，但是我也很想留下。”
兩個坦誠相待的人終于袒露彼此的心聲。
或許，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也就是說，在你心中，我和你的家人已經是同一地位了嗎？”
厄洛斯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看他。
目光對視那一瞬間，皎潔的月光為二人蒙上一層朦胧的迷紗，某種說不出來的意味在房間中蔓延。
“……是。”
厄洛斯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耳根紅暈便已經爬上面頰。
他慌亂的轉身将頭埋在被子裏，慶幸房間并沒有那麽亮，沒人看到他此時的羞澀窘迫。
半晌，迫于被子裏稀薄的空氣，他慢吞吞的從裏面探出頭來。
不知道聊天是不是已經結束了，兩個人都沒再主動說話。不一會兒，傳來了艾爾海森勻稱的呼吸聲。
厄洛斯翻了個身，轉向艾爾海森，洗澡時想的惡念頭蕩然無存。
比起摸一下近在咫尺的肌肉，現在的他覺得，只需要看着他的睡顏，心中便已無比寧靜。
不知道這人睡夢中看到了什麽，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似乎睡得并不安穩。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想要撫平他眉眼間愁意，但是好像并沒有什麽作用。
這時，他想起了小時候做惡夢時，媽媽都會輕輕拍他的後背，唱起哄睡催眠曲。
于是他學着記憶中的樣子，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哼哼唧唧着某種并不清晰地旋律。
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上帝為他打開了一扇門，必然會關上一葉窗。唱歌，就是那葉窗。
不知道是不是催眠曲起了作用，艾爾海森眉頭緩緩松開，表情也柔和了不少。
現在，他的夢裏應該不會有什麽不好的東西。
厄洛斯露出滿意的笑容，在他耳邊小聲喃喃：
“晚安，艾爾海森。”
祝你好夢。
做完這一切想要深藏攻與名厄洛斯卻遇到了困難。
他的衣服袖子被艾爾海森壓住了，轉身是不太能夠了，他只好湊着這個姿勢，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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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海森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夢。
他之前從不信這些虛無飄渺的東西，在夢裏，他都能認真的拿起可以閱讀的東西看。
但這次，大概是睡前想到了父母，他看到了小時候的他。
父母将玩具塞進他的懷裏，不顧他撕心裂肺的苦惱，轉身向外走去。
以第三人角度來看，他看到了母親輕輕拭去的淚水，和父親因為隐忍握緊的拳頭。
他們似乎也不忍心将他抛棄，所以才會在離開的時候戀戀不舍。
艾爾海森面上沒有什麽波瀾，但內心也泛起了絲絲漣漪。
“也許，我父母也是愛着我……”
長時間封閉的內心終于裂開了一條縫隙，從中透出一點點光輝。
他捂住心口位置，複雜的情緒幹擾着他的思緒。
這時，耳邊傳來了一道奇怪的聲響。
不能說是歌曲，更稱不上音樂，似乎還有點五音不全。比其他耳機壽終正寝時走音不遑多讓。
但就是這種聲音，莫名耳熟，似乎在不經意間撫平他破破爛爛的思緒，溫柔又缱绻。
“……”
他半跪在兒時的自己面前，看着他一點點長大，敏銳的洞穿人們的心事，卻又冰冷将自己封閉。
他以為自己大概要一輩子如此，沒想到，冰封桎梏被陽光撕裂了一道口子。
現在，他改變了自己的心思。
耳畔“音樂”還在繼續，艾爾海森嘴角不自覺勾起一個弧度。
“真是，太難聽了。”
可是，怎麽這麽難聽聲音卻能夠融化他心中堅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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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爾海森是被鬧鐘聲吵醒的。
昨晚睡的有點晚了，不過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精神情況，嗯，睡的還不錯。
只不過剛睡醒，他的思緒還是懵。
頭轉個方向活動了下脖子，窗簾縫隙透出的陽光正好直直的設在他的臉上，讓人睜不開眼。
啧。
昨晚看到月光的時候就該把窗簾再拉緊一點。
他擡起手，想要遮住那縷陽光，卻只感覺到手臂麻麻的無力擡起。
他偏偏頭，就看到某人正以一種極其清奇姿勢睡的香甜。
整個人歪七扭八，身下鋪着被褥也皺皺巴巴沒有規律。
他的腦袋正穩穩當當枕在他的胳膊上，不知道枕多久，他堅實有肌肉的手臂都有點麻木了。
鬧鐘還在響着，這家夥沒聽見似的，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蹭蹭，繼續睡。
艾爾海森伸手想要把他從自己的胳膊上弄起來，沒想到睡夢中厄洛斯反應更快，一下子把鬧鐘關上，繼續睡。
仿佛只要隔絕了外部噪音，一切都不會幹擾到他休息。
雖然身高和他一頭之差，但性格還真是個沒長大的小孩。
艾爾海森都能遇見到未來的生活會是如何的混亂中帶着溫情，不過，倒也是個不錯嘗試。
他伸手摸了摸這家夥腦袋，柔軟發絲穿插在他的指尖。
昨天剛剛洗過澡，身上還殘留着洗發水和沐浴露香味。
這一款是新上味道，他買來是因為導購推薦它能凝神靜氣。
不過，艾爾海森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晦暗，他嗅到來自厄洛斯身體傳來味道後，某種不尋常的感覺在身體裏湧動。
“……”
這種感覺，很陌生。
他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穩住心性。在反複深呼吸了幾次後，他吐出一口濁氣，恢複了原本冷清的模樣。
昨天睡的确實很晚，所以，讓這家夥再多睡一會，應該也不為過。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眼見着上班的時間逼近，艾爾海森還是咬咬牙叫醒了他。
“厄洛斯！”
“到！”
某人條件反射，直挺挺的站在地板上，醒醒神，才發現自己伸出何處。
“唔，要吃飯了？”
又是吃！
艾爾海森神色一凜，說道：“穿上鞋，去洗漱，要上班。”
上班兩個字喚醒了打工人內心深處最深恐懼。
厄洛斯急匆匆穿上工裝，鞋帶系松松垮垮，嘴裏還含着一口牙膏泡沫，洗面奶已經擠在了手上。
“補我呢喲哈砰……”(幫我拿一下盆)
艾爾海森慢條斯理的把煎蛋放在面包片上，順帶把放在下水口盆幫忙移開了。
“噗——”
厄洛斯這才能把嘴裏泡沫吐掉，他飛快的含口水漱漱嘴，又洗了把臉。
此時，艾爾海森已經斯斯文文的坐在餐桌前，左手叉右手刀，準備開始吃早餐。
“啊啊啊來不及了！”
厄洛斯走到門口，又退回來，狠狠嗅了下餐桌味道，吞了口口水。
“是我喜歡日落果醬！”
酸酸甜甜的，做三明治最好吃。
那模樣，仿佛聞到就是吃到了。
“你的在這裏。”
看他那副饞樣，艾爾海森用叉子指了指一旁已經打包好的三明治。
“艾爾海森，你太賢惠！”
他給這人一個大大擁抱，拎起他三明治跑出了家門。
“賢惠……嗎？”
這個形容詞他很不喜歡，不過，這很恰當的展現了他現在的生活狀态。
“那就把這個擁抱，暫且作為酬勞吧。”
将煎蛋塞進嘴中，虛空終端提示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瀾：寶，今天有時間嗎，我們可以具體坐下來聊聊~
思索了一下，他回到：
小艾同學：好。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冷知識，艾爾海森在回消息的時候一定會加一個結尾标點符號。
嗯，這很艾爾海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