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卧底的第六十天
第60章 卧底的第六十天
殺了他。
殺了他!
油然而生的怒意升華成冰冷的殺氣,仿佛熬煮劇毒的鍋爐暴沸,氣泡炸開,濺出的每一滴汁液都灼燒皮膚。
淺早由衣清楚地知道她不是個好人,她在組織過得如魚得水,除了無可更改的出身之外,也有理念相同的原因。
看不順眼的人就殺掉,擋路的人通通都殺了,永遠不必給人第二次機會。遲來的歉意與遲到的抱歉是什麽?不需要,根本不會讓你活到明天。
警校半年的時光與警視廳的點滴日常并沒能改變淺早由衣的本質,只是讓她多出了幾根軟肋。
有點煩惱,但也拿他們沒什麽辦法,暫時先這樣吧。
同居的公安卧底試圖使用糖衣炮.彈腐化黑方卧底鋼鐵般的意志,淺早由衣把糖衣吃掉,炮.彈挖個坑埋進土裏,蹦跶着踩上兩腳。
洩露組織機密給公安卧底這檔事,薄荷酒能拍着胸脯說她沒幹過。
連安室透都放棄從她身上找突破口,到頭來朗姆竟對她生出了疑心。
——在淺早由衣完美地從公安手中帶回組織需要的新型藥劑、處決叛徒龍舌蘭後,對她生出間隙。
卸磨殺驢裏的驢都沒有她憋屈。
比起把“人生不值得”打在公屏上,淺早由衣更想從源頭上解決問題。
能殺掉朗姆嗎?槍藏在衣服下擺,子彈只用了一顆,最近的守衛在門外,在他聽到槍聲闖進來之前殺人時間綽綽有餘。
入侵朗姆藏身基地的內部網絡只需三秒,啓動機關,編織謊言,最後搶一輛車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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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難,一點都不難。
朗姆畢竟老了,淺早由衣的格鬥術是警校第一手把手帶出來的,她牢牢記得降谷零強調的要領:哪裏是要害,哪裏最致命,學會調動身體作為武器……
警校畢業考試上,淺早由衣沒能發揮好,換成實戰是否會得到老師的表揚呢?
多少有一點進步吧,之前她在基地訓練室和伏特加對練的時候,大哥難得沒露出不忍直視的忍耐表情。
想到琴酒,淺早由衣沸騰的殺意凝結成冷冷的冰雨在她臉上胡亂地拍。
若是聽說她殺了朗姆,大哥該怎麽想啊。
沖擊力不亞于有人說伏特加的真實身份其實是FBI卧底——是連琴酒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菌菇中毒的離譜程度。
淺早由衣怎能奪走大哥對人間真情的最後一絲信任!
她不想背叛組織,她沒有打算背叛組織的,都是朗姆的錯!
二把手,可惡,老畢登何德何能?要是朗姆和賓加職位對調就好了,薄荷酒當場替天行道。
老東西年紀大了也不退位讓賢,改天她非要送一套壽衣給朗姆不可,讓他穿着壽衣上班,萬一突然暴斃正好直接擡去火化,體面。
不對,朗姆有什麽資格收她的禮物?換成到付不包郵的二手壽衣!
淺早由衣把朗姆在腦內殺死了一萬次,終于勉強平複她炸裂的心情。
“吐真劑,讓人強行說實話的藥劑。”薄荷酒不帶感情地扯了扯唇角,“朗姆老大,你一定不是聽見實話會惱羞成怒的虛僞之人吧?”
“當然不是。”朗姆手指伸進口袋裏,摸到他的速效救心丸小藥瓶。
朗姆只帶了一瓶在身上,以他之前和薄荷酒交流的經驗,應該夠吃。
黑發綠眸的少女深呼吸一次,擡手按住銀白色的容器。
她沒有翻閱使用手冊,精準地一步步打開機關。
果然背下來了,朗姆心想,薄荷酒論能力真是沒得說。
正因為能力出色,才更該好好敲打。
淺早由衣盯着銀白色的容器,解鎖容器的過程中只要失誤一步藥劑便會自毀,她就不必再服用。
研究者未知的新型藥物,尚不知曉其副作用和排異反應,如果産生過敏反應,淺早由衣或許會死在試藥過程中。
……更憎恨了。
憎恨龍舌蘭是個廢物,連甩脫跟蹤的小事都做不好,竟然還敢反水?
憎恨抓捕龍舌蘭的公安,到底是誰毀掉了她期待已久的煙花祭?
最憎恨無故懷疑她的朗姆,怎麽敢在她身上用藥,這般羞辱她?
“咔噠。”
銀白色容器打開,縫隙中冒出幹冰似的白霧,霧中躺着兩粒圓形白色藥片。
“一粒試驗藥性,一粒送去實驗室研究。”朗姆颔首。
薄荷酒沒有在打開容器的過程中愚蠢地做些小動作,他滿意點頭。
如果她失手毀掉藥劑,只會讓自己的嫌疑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朗姆只能對薄荷酒用刑。
淺早由衣垂眸,在兩粒藥片中随便選了一片。
她撚起藥片,張嘴吐舌,将藥片放在舌尖上。
卷入口中,水服吞咽。
黑發少女站在朗姆面前,一聲不吭地喝完杯中的水。
她拇指抹去唇角的水漬,平淡地說:“問吧。”
“薄荷酒,”朗姆首先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你有沒有背叛組織?”
“沒有。”淺早由衣說,她感覺自己的舌頭不受大腦的控制,內心的話一股腦往外冒。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選擇服用吐真劑而不是一槍斃了你這個老畢登?”
被迎頭痛罵老畢登的朗姆:“……”
咳嗯,至少證明薄荷酒确實把藥吃下去了,藥效還怪好的。
老頭一邊緊急服用速效救心丸,一邊沒忍住問她:“你對你的上級沒有半點敬畏之心嗎?”
“有啊。”淺早由衣直白地說,“大哥,我人生的燈塔和指路的明星,我心目中唯一的superstar,我将擁護琴酒登基成為酒廠皇帝,誰贊成誰反對?反對者斬首棄市被保時捷碾壓一億遍。”
朗姆仿佛在自取其辱,琴酒什麽檔次,竟敢登月碰瓷真正的酒廠一哥?
朗姆嘴角抽搐:“難怪琴酒縱容你縱容得不成樣子……”
敢情是有從龍之功。
貝爾摩德更不必問,朗姆不想聽薄荷酒吹捧她和漂亮姐姐情投意合雙宿雙飛的故事。
再聊下去酒廠高層聚會将變成卡顏局,朗姆因為渾身的老人味被無情排擠。
換個問題,問問卧底的事。
朗姆:“你在警視廳卧底還順利嗎?”
“不太順利。”淺早由衣看似面不改色,實則在艱難地打磨語言,“短期內達不成坐上警視總監之位的目标。”
“波本告訴我,白馬警視總監已結婚有個好大兒,我無法成為他的遺孀繼承他的皇位——哦對不起,波本說警視總監不是世襲制——總之,我的登基夢破碎了。”
淺早由衣:“至于其他的嘛,搜查一課無人知道我的卧底身份,他們都對我深信不疑。”
全部是實話,別說搜查一課,警校組剩下三個人也不知道淺早由衣是黑方卧底。
朗姆:“卧底警視廳的藤村高級督察許久沒有音訊,我收到他被公安秘密逮捕的消息,是你出賣了他嗎?”
淺早由衣:“不是。”
朗姆:“你認為他出賣了你嗎?”
她:“我不這麽認為。”
朗姆反複求證,淺早由衣一一回答。
信息差,朗姆不知道,淺早由衣暴露的唯一原因是她的一己私心,她唯一不可說的秘密也是這份私心。
除此之外,薄荷酒沒有破綻。
“萊伊是FBI卧底這件事,你是否知情?”
“我不知情,如果早知道他是華盛頓那晚朝我和波本開槍的FBI,我将在組織拉橫幅放大喇叭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控訴‘赤井秀一大渣男騙身騙心,我代表酒廠全體女同胞和F131不共戴天’。”
淺早由衣一向話多,今天她的話更是非常多,又多又密。
朗姆覺得這是吐真劑的效果,證明薄荷酒平時口無遮攔的時候其實多少删減了一些言語,不删減的效果更是威力驚人。
淺早由衣說得口渴,她走到飲水機旁接水,仰頭一飲而盡。
手冊中的白紙黑字映在她的腦海,每一個字她都記得滾瓜爛熟——藥效持續時間為十到二十分鐘。
“任何藥品,藥效都因人而異。”雪莉的聲音回蕩在淺早由衣耳邊,“就像飲酒一樣,既有喝一點就會醉的人,也有怎麽喝都不會醉的人。”
淺早由衣酒量很好,她能在酒精的作用下長久地保持冷靜。
牙齒咬在舌尖,帶來清晰的刺痛感。
舌頭在口腔中攪動,咽下喉嚨中不受控制冒出的語句。
借喝水的動作,淺早由衣用手指壓住舌根,向內摳挖。
作嘔感充斥她的感官,難受與痛苦鮮明地冒出頭,擠壓大腦被藥效操控的部分。
淺綠色的眼眸溢出生理性的水光,淺早由衣喉嚨中發出含糊的尾調。
她吞下一句笑音。
朗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除了萊伊和蘇格蘭,你有沒有察覺到別的卧底?”
“有。”淺早由衣開口,“我感覺賓加挺像卧底。”
“他對琴酒的敵視真的很不正常,建議嚴查。”
朗姆:只是你的私仇而已吧……
話雖如此,畢竟是薄荷酒在吐真劑作用下也要堅持陷害的對象,朗姆決定之後查查賓加。
賓加:人在家裏坐,鍋從天上來.jpg
朗姆看了眼時間:十二分鐘。
手冊上寫藥效能維持十到二十分鐘,取中間值,至少前十五分鐘效果肯定在。
朗姆放心地繼續問。
“你和波本走得很近,甚至正在與他同居。”老者摩挲拐杖,“除了情感關系之外,當真沒有別的原因?”
挺會問的啊老東西。淺早由衣很輕地啧了一聲。
倒是沒有辜負他二把手的身份。
可惜身居高位太久,只知道審視卧底,不知道擁有卧底身份的人究竟抱着怎樣對自己心狠的意志。
淺早由衣和安室透明明處于對立面,卻總會在恍惚間産生他們才是唯一同類的錯覺。
确實有很多相似點呢……淺早由衣盯着朗姆,唇角上揚。
“當然。”她說,“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所以我們同居,有什麽不妥嗎?”
“沒聽說過組織禁止辦公室戀情啊。”薄荷酒苦惱,“怎麽辦,我要不要現在打電話給波本:親愛的,朗姆不允許我和你在一起。他甚至沒有甩給我五千萬支票讓我離開你,只小氣吧啦V我五萬。”
“夠了。”朗姆打斷她,掏出小瓶裏最後一顆速效救心丸咽下,“沒有隐情就好,不要擅自造謠。”
剩餘的時間,他仔細問了問龍舌蘭一事的細節。
“這麽看來,的确是我誤會了你。”
朗姆緩和語氣:“藥劑的效果也得到了驗證,薄荷酒,做得非常不錯。”
“我該說一句不勝榮幸嗎?”薄荷酒捏癟手中的紙杯,仿佛捏癟朗姆的腦殼。
老者咳嗽兩聲,轉移話題:“辛苦了,我讓波本來接你。”
安室透接到朗姆來電,沒有猶豫地答應下來。
他本來在查龍舌蘭被殺一案,但薄荷酒的事永遠是最高優先級。
白色馬自達停下,淺早由衣一聲不吭地上車,合上車門。
關閉車門的力道或多或少顯示一個人的心情,金發男人側頭:“怎麽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沒事……不對,有事。”淺早由衣降下車窗,讓風吹進來,“你今天在忙什麽呢?”
“公安的任務,沒有必要告訴你吧。”安室透轉動方向盤,“頭疼不要吹風,我口袋裏有薄荷糖。”
淺早由衣把手伸進他的口袋,摸出一顆薄荷糖,撕開包裝。
清甜的糖果驅散了口腔中藥劑的苦味,淺早由衣又問了一遍:“你今晚在做什麽?”
她為什麽要問這個?安室透在腦海內過了一遍淺早由衣今晚的流程:作為便衣參加煙花祭的巡邏工作,女孩子明目張膽說自己要摸魚,光看煙花不幹活。
“是在怪我沒有陪你嗎?”安室透說,“抱歉,臨時有工作,走不開身。”
淺早由衣咬碎口中的薄荷糖:“你也沒有看見煙花?”
煙花盛開的時候安室透正在指揮抓捕龍舌蘭的行動,他坐在監視屏幕前,頭頂的車廂遮住天空。
“也?”公安卧底敏銳地捕捉字眼。
“是啊,托你的福。”淺早由衣把薄荷糖碎渣咬得咯吱作響,“讓我來告訴你一個能讓你等會兒不用繼續加班的好消息。”
“龍舌蘭是我殺的。”
馬自達在高速公路上猛地一陣加速,安室透握緊方向盤,重新審視煙花祭上發生的一切。
“你是龍舌蘭的接應者?”他迅速思考,“所以是你拿走了那份手冊,又在接頭地點殺人滅口?”
淺早由衣閉眼靠在靠枕上,鼻腔裏嗯了一聲。
“龍舌蘭和公安達成了合作,是不是?”薄荷酒說,“叛徒理應被處決。真抱歉,壞了你的算盤。”
黑發少女沒有睜開眼睛,她很累了,沒有和公安卧底争吵的力氣。
溫熱的掌心貼在淺早由衣面頰上,一只手把她的臉輕輕掰向駕駛座的方向。
“先不提龍舌蘭的事。”安室透低聲說,紫灰色的眼眸閃過一抹擔憂,“你狀态不對,發生什麽了嗎?”
女孩子無意識地蹭蹭他的手,不情不願地嘀咕:“被你害了,被你害慘了。”
“你讓我淪落到被組織懷疑的地步……竟然拿我試藥,簡直是恥辱。”
安室透怔住。
“朗姆讓你吃了那種藥。”他喃喃自語,“他——怎麽會?”
被要求服用吐真劑的人怎麽可能是薄荷酒?
“沒有想到吧。”淺早由衣輕輕地笑,“我也沒想到。”
“翻閱手冊的時候我就在想:有吐真效果的藥,真可怕,不過應該輪不到我吃,也輪不到你吃。”
“以防萬一,我把手冊中途截胡,當作我的籌碼。”
“事實證明我未雨綢缪得很有道理。龍舌蘭趕到我告訴他的儲物櫃地址卻被公安當場逮捕,若不是我提前拿走手冊,朗姆當時便會咬定我是叛徒。”
“我被要求帶回龍舌蘭和藥物,可龍舌蘭又被你們公安策反,他耳朵上戴着能聽見你聲音的耳麥,準備把我賣給公安。”
“何必呢?公安又不是沒有我的把柄。”
淺早由衣眯起眼睛:“膽子真大,真敢以為我看不出他的小心思。”
判斷龍舌蘭反水的瞬間,薄荷酒配槍上膛。
一切都連上了,在淺早由衣和安室透互不知情的這個夜晚,兩人又一次站上對立的擂臺。
薄荷酒略勝一籌,帶着戰利品回到組織。
她沒有得到獎賞,反倒迎來了懲罰。
“現在你知道我經歷些什麽了。”淺早由衣盯着車窗外漆黑的道路,“我被朗姆懷疑背叛組織投靠公安,他要拿我試藥,以證明我的忠誠。”
“我吃了。”她湊到安室透耳邊,“好苦。”
藥片一碰到舌尖便開始融化,散開的苦味蔓延到舌根,淺早由衣仰頭喝下一整杯清水也沖散不掉苦味。
口中薄荷糖的餘味消散,苦味卷土重來,女孩子又重複了一遍:“好苦啊。”
安室透指尖陷入掌心,他說不出安慰的語句,安慰話對淺早由衣毫無意義。
金發公安只能單手伸進口袋,再拿出一顆薄荷糖。
他牙齒咬在糖果包裝的鋸齒上,撕開包裝袋,将小顆的糖果抵在女孩子唇邊。
她張嘴含入,舌尖在男人指腹留下輕微的水痕。
“然後呢?”安室透抱着一點希望問,“藥劑沒有起效?”
聽朗姆來電時的口吻,不像忌憚她的模樣。
淺早由衣笑了一下,笑他的天真:“哪有這種好事?”
“很有效。”她客觀評價,“我一直被人說管不住自己的嘴,直到今天才意識到什麽叫真的管不住。”
“好可怕。”淺早由衣喃喃,“像要把心挖出來給朗姆看一樣。”
“惡心。”她說,“我都沒有想過把心挖出來給你看,他算什麽東西?”
安室透的手猶豫一瞬,緩慢地撫摸女孩子的長發,動作和聲音都放得輕柔,順着她的話說:“他算個老東西。”
“噗。”淺早由衣被逗笑了,惡狠狠地說,“沒錯,可惡的老畢登!”
“又老又蠢。”她說,“朗姆根本不知道我的酒量有多好,我對藥物的耐受程度和酒量成正比,十分鐘剛過就稍微找回了一點控制權。”
“我跟你講,我可聰明。”淺早由衣炫耀,“手指壓住舌根帶來的幹嘔感是生理性刺激,那種不适和痛苦大腦最敏感了,我慢慢便能夠控制住舌頭,朗姆卻誤以為藥效起碼能維持十五分鐘。”
朗姆那些要命的問題都是之後才問的,淺早由衣咬着舌尖,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謊言。
“放心吧,沒有暴露你。”淺早由衣含着薄荷糖說,“怎麽樣,沒白給我吃糖吧?”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安室透有了口袋裏放薄荷糖的習慣。
取代咖啡作為提神的小道具,薄荷侵略性極強的香氣從唇舌彌漫到鼻腔,清涼中透着甜意。
“喜歡的話都給你。”安室透單手扶着方向盤,另一只手撫摸黑發少女的長發,他突然感覺肩頭一沉。
被摸頭摸舒服了的女孩子靠在金發男人肩上,淺綠色的眼睛略微失焦。
累了嗎?安室透:“馬上到家,想睡也可以先睡一會兒。”
“嗯?我不困啊。”淺早由衣搖頭,她把車窗降到底,“我就是有點熱。”
夜晚不熱,反而有點涼,馬自達沒有開冷氣,夜風灌進車內呼呼作響。
夜風拂面帶來陣陣涼意,安室透産生些許疑心,他掌心覆蓋上女孩子額頭。
“我沒有發燒。”淺早由衣搖頭想把他的手晃下去,安室透把手挪開,她又追上去蹭了蹭臉。
“怎麽不繼續摸了?”淺早由衣呢喃,“哪有摸一會兒就半途而廢的道理。”
不對勁,安室透想,很不對勁。
自從薄荷酒的身份暴露後,由衣就變得不粘人,也不愛撒嬌,該和他保持距離的時候一直保持得很好。
今天怎麽突然……
淺早由衣口袋裏的手機發出振動的嗡嗡聲,她掏出手機:“咦,雪莉?”
大晚上的還沒睡嗎?估計朗姆把剩下的那顆藥緊急送到了實驗室,睡下的雪莉被喊起床加班,太慘了。
“我聽他們說,你服用了新藥?”
電話一接通,雪莉的問題劈頭蓋臉砸到淺早由衣臉上。
“對。”她說,“怎麽了?”
“那只是個半成品。”雪莉的聲音聽起來充滿焦急,“你都不知道有沒有副作用就敢吃!”
“朗姆的命令,我有什麽辦法?”淺早由衣揉了揉太陽穴,“現在藥效已經過了,好像沒什麽副作用。”
“除了我有點熱之外。”她補充。
“藥物的副作用除了吞服後即時産生之外,也有藥效散盡後才會顯露的類型。”
雪莉深呼吸:“我剛剛做了實驗,新藥的副作用不是發熱。”
“是催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