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第19章

對面的男人緘默許久。

等待他回答的時候,顔泠其實也有點忐忑,不知道他的想法跟最初的時候有沒有變。

自己這樣大晚上的打電話來問是不是有點太貿然了。

好像也顯得不夠正式。

顔泠:“如果你覺得不……”

“明天可以嗎。”

顔泠眨了眨眼:“啊?”

陳濯清重複了一遍:“明天去領證,可以嗎。”

他平日裏冷沉的聲線裏,此刻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意。

主動的人是她,緊張的人卻是他。

顔泠:“這麽快?不需要挑選一個什麽比較有意義的日子嗎?”

她見身邊的那些朋友領證的時候都是挑什麽520,情人節之類的日子,比較有紀念意義。

陳濯清:“不用。”

下一秒,絲絲電流透過聽筒,他清晰好聽的聲音像是近在咫尺,就在她耳邊說出來的一樣,清晰傳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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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跟你結婚的那一天,本身就已經被賦予了意義。”

顔泠的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很陌生。

事實上是陳濯清怕她會後悔,所以想趁熱打鐵。

人在晚上總是容易沖動地做決定。

他怕她明天睡醒之後,會後悔自己今晚的決定。

他知道自己有點趁人之危。

陳濯清聽她默不作聲,以為她還是覺得太着急了,松了口:“你想什麽時候就什麽……”

“那就明天吧。”顔泠一錘定音,有點心亂地挂了電話。

而另一邊。

陳濯清維持着那個姿勢不動,等電話徹底安靜下來後,他握着手機走到落地窗前。

擡起手,猛地将一半的窗簾猛地拉開——

更深夜闌,月色溶溶,微弱的光從屋外透進來,落到他高大挺拔的影子上,隐隐綽綽。

他擡頭,望向那輪彎月,眼底一片柔意。

他好像,看見了月亮在朝他走來。

顔泠放下手機,捂住亂跳的心髒,強制着自己不再去想陳濯清剛才說的那句話。

她閉上眼就要睡覺,可不知為何,躺在床上後她又毫無睡意。

她翻了下身,臉蛋埋進柔軟的枕頭,無聊地又重新拿起了手機,刷了下朋友圈。

首頁的第一條就是擾亂她心神的那個人發的,時間是五分鐘前。

沒有任何的配圖,只有很簡單的兩個字。

【Zero】:緊張。

緊張什麽?

顔泠看着這兩個字,突然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麽。

因為自己現在好像也有點緊張。

她看了下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再不睡明天可能起不來。

到了第二天真如她想的那樣,她睡得格外熟,連鬧鐘響了都不知道。

牆上的挂鐘顯示十點整,她看了眼手機,陳濯清在九點半的時候給她打了一通電話。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信息。

兩人昨晚約定的時間是九點。

顔泠懊惱極了,馬上給他回撥過去。

一邊翻身起床,動作利落地穿上拖鞋往洗手間走。

“不好意思,我睡過頭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隔了一會才傳來:“沒關系,你慢慢來。”

說是這樣說,但顔泠比平時加快了洗漱的速度。

怕他等太久,妝也沒化,拿了個化妝包匆匆出門。

陳濯清站在她家小區樓下,目光望向顔泠所在的樓層,看到她開門的身影。

他昨晚一整晚沒睡,腦子卻依舊清醒,一大早就在這裏等着。

直到見到她出現在自己面前時,才終于有了一種踏實感。

顔泠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但有種感覺,以他的習慣,他應該是很早就來了。

這麽重要的日子她居然還遲到了。

“陳濯清,對不起啊,我——”

“沒關系。”他還是那三個字。

“還有時間,不着急。”陳濯清看到她未施粉黛的臉,提出自己的建議,“待會要拍照,你要不要化個妝?”

顔泠也想到了這一點,指了下自己的包包:“我在車上化就行。”

陳濯清:“好。”

他為她打開車門,顔泠坐在副駕駛上後,看了看周圍,覺得有點陌生:“你換車了?”

“嗯,之前的車拿去維修了。”

陳濯清看她低頭左右摸索的樣子,問,“怎麽了?”

顔泠收回手,尴尬地笑了笑:“你這新車有點寬。”

陳濯清聽懂了她的意思,松開自己胸前的安全帶,俯身靠過去:“我幫你調整一下。”

“不用,我自己來就行。”

顔泠還在說話,他已經動手,身下的座椅跟着往前挪移,跟他的距離慢慢縮進。

擡頭的那瞬間,意外發生。

猝不及防的,她的雙唇不小心擦過他的臉。

陌生又柔軟的感覺。

兩人皆是一怔。

顔泠瞪大雙眼,睫毛微顫。

熱度慢慢從臉上開始蔓延,直到漲紅了臉。

一瞬間,大腦空白。

感覺渾身血液好像都在沸騰。

陳濯清僵硬着身子,往後退,面不改色道:“調好了。”

沒人知道,他此刻的心髒快得仿佛要沖破胸腔。

連方向盤都差點握不住。

顔泠的反應慢了幾拍,說話時還有點結巴:“謝、謝。”

兩人同時偏過頭去,動作默契。

一個臉紅,一個耳朵紅。

去的一路上氣氛都有點沉默。

陳濯清看她拿着小鏡子,在臉上塗塗抹抹,刻意放慢了點車速,方便她操作。

顔泠簡單地給自己化了個淡妝,剩最後一步塗口紅時,紅色唇膏碰到自己嘴唇,她突然愣了下。

莫名的,剛才的畫面在腦海裏一閃而過。

顔泠偷瞄了一眼旁邊的男人。

陳濯清坐在駕駛位上,握着方向盤熟練地拐了個彎,認真地開着車,眉目專注。

顔泠吐出一口氣,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胸口。

他都跟個沒事人一樣,她在害羞什麽。

不就是不小心親了他一下嗎。

……

兩人來到民政局,下了車後,陳濯清就往門口的方向走。

他察覺到身後沒有跟來的顔泠,立定腳步,回頭看她。

陳濯清看不清她臉上的情緒,忽而開口:“你後悔了?”

“啊,不是。”

顔泠朝他走近一步,想了又想,覺得昨晚自己問他時太過倉促,還有些事情沒有跟他說清楚。

周圍人來人往,他們就這樣站在原地,彼此對望。

顔泠:“陳濯清,結婚前,我有兩件事想跟你提前說一下,如果你能接受的話……”

陳濯清回答很快:“我接受。”

顔泠:“???”

“我還沒說是什麽事。”

陳濯清:“我先告訴你答案。”

顔泠沒想到事情是這個發展,她原本沉重的心稍微放松了些:“我覺得你還是先聽一下比較好。”

陳濯清:“好,你說。”

顔泠組織着語言:“第一件事,是跟我媽媽有關的。”

“我媽媽的身體狀況,你之前也見到過,她腿腳不便。”

“所以婚後的大部分時間,我還是想跟她住在一起,方便我照顧她。”

陳濯清:“好。”

他不做思考便答應,顔泠強調着:“我的意思是,我們結了婚也可能跟現在的生活沒有太多的變化。”

畢竟兩人最初的想法都只是為了應付家裏人。

但結了婚,就有了合法關系,很多事情又變得不一樣。

陳濯清:“第二件事是什麽。”

顔泠見他這麽爽快,直言道:“我暫時沒有要小孩的打算。”

顔泠覺得,一個生命的誕生應該是要被賦予情感的。

不被期待的降臨,沒有父愛和母愛的童年,都是一種殘忍。

她不想這個世界上出現第二個她。

沒有孩子,就不會有牽絆。

陳濯清只沉默了一兩秒,給出了自己的回答,還是那個字。

“好。”

領證的流程很快,今天排隊的人也比較少,很快就輪到他們。

顔泠和陳濯清兩人的顔值高,拍結婚照時,攝影師一直說他們這對很上鏡,怎麽拍都好看。

“新娘再靠近一點。”

“新郎笑一下。”

一張結婚證瞬間生成。

然後是登記、婚檢、蓋章生效,工作人員把兩個紅色的本本遞到他們面前,笑着說:“恭喜兩位,祝福你們。”

走出民政局後,外面正值中午,豔陽高照,天朗氣清。

顔泠将自己的那本結婚證握在手裏,左右翻了翻,低頭看着右上角的那張紅底照片。

這應該算是她和陳濯清認識以來的第二張合照。

兩個月以前,她大概也不會想到,自己會與照片上的這個男人結婚。

可今天,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好像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

——“你試着去期待一下,或許會有別的驚喜。”

顔泠想起昨天書芸跟她說的話。

她看着旁邊的陳濯清,發現他也在盯着那張結婚證看,目不轉睛的。

男人側臉線條優越,輪廓分明,有棱有角,每一筆都是造物主的偏愛。

陽光下的那張臉像是鍍了層柔光濾鏡,好看得過分。

顔泠此刻的想法倒是跟書芸當時的不謀而合。

她覺得跟這樣的男人結婚也不虧,至少他長得帥,每天看着确實挺賞心悅目的。

顔泠笑了下,突然往前走了一步,站定他面前,一本正經地喊他:

“你好啊,陳先生。”

陳濯清擡眸,與她漂亮的眼睛對視,心一動。

那一瞬間,好多畫面像電影膠帶一樣從他腦海裏掠過。

初見那天。

是他父親将他撿回來的流浪貓棄之不顧,正如同每次看向他的眼神,一樣的嫌棄。

他與父親大吵一架,拖着渾身是傷的身體離家出走,身後是母親的挽留。

大雨淋濕整座城市,他漫無目的地尋找。

明知希望渺茫,卻還是心存僥幸。

直到他看見——

少女彎腰從垃圾桶裏抱起那只滿是傷痕的貓。

用自己身上那件幹淨的校服包裹着。

動作小心翼翼。

目光溫柔動人。

那一瞬間,暗無天日的角落裏,那個年少時破敗不堪的自己,看到陽光透過縫隙鑽了進來,從此他的世界裏有了光。

盛西宇問過他,分不分得清自己對她的感情,是喜歡還是懷念。

十六歲的顔泠,跟二十六歲的顔泠不一樣。

年少的喜歡太簡單,帶着青春的濾鏡,容易一見鐘情。

有些人常常只是在懷念過去。

但他不是。

他沒有懷念過,只有每一次見她的心動。

心髒依舊會因她的一舉一動不受控制,加速,血液翻滾。

——“見她的第一面,我就想以後都站在她身邊。”

想陪着她,牽她的手,擁抱她,親吻她。

想成為她生命中的另一半。

這個念頭他從未動搖過,一直沒變。

而如今,如願以償。

他成為了她的丈夫,以他之姓,冠她之名。

當天晚上,陳濯清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五個字,配圖是兩本結婚證的照片。

【Zero】:你好,陳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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