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微撩 心動了一下
第6章 微撩 心動了一下。
“少卿!公主來了!”
一道驚奇的聲音傳進中堂,裴聿澤微訝擡眼,小田已經興沖沖跑了上去:“哪位公主?”
“還有哪位公主?自然是羲和公主!咱們少卿的夫人!”
“什麽!”中堂裏的衆人皆是驚訝地起身,開始互相審視着裝。
“快看看,我是否失了禮儀?”
“鏡子呢,鏡子拿來瞧瞧,昨晚熬了夜也不知有沒有憔悴。”
裴聿澤看着他們個個緊張興奮的樣子,目露不快,将手裏的卷宗随意往桌上一扔,滿臉不悅:“成何體統!”
嚴璧正一邊整理發冠,一邊嘿嘿笑:“少卿還請理解一下,那可是羲和公主啊,得留個好印象!”
裴聿澤斜睨他一眼,掀眼見郁禾已經被幾人領着走進了中堂,那幾人一臉殷勤的笑藏都藏不住,只是領個路需要這麽些人領嗎?
再見郁禾,笑容可親明媚,清晨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勝雪的肌膚白得發光,晃了衆人的眼,頸邊的珍珠項鏈光彩奪目也奪不去她的半分容光。
郁禾第一眼便看到了裴聿澤,那束晨光瞬間照進了郁禾笑眼裏,裴聿澤微愣片刻,不自然地移開目光,卻見其他人都怔住了神,看入了迷,他眉心微皺,有些不滿他們的目光,走下位置來擋去一半:“你來做什麽?這裏是公署,若有事回去再說。”
嚴璧正卻越過他走上前,皺眉道:“公主難得來一趟,少卿真是不懂事,總得先讓公主喝口茶!”
裴聿澤難以置信地瞪着他,嚴璧正自動忽略,溫柔笑着作揖:“公主,下官嚴璧正,是大理寺的司直,也是少卿的至交好友。”
郁禾嫣然而笑,嚴璧正心神就飛了,其他人也紛紛上場。
“公主請坐。”
“公主請用茶。”
“公主請用點心。”
“公主請用水果。”
一個個上趕着行禮獻殷勤,順便介紹自己,就連行事沉穩的方主簿也在列,反而把裴聿澤擠到了最後。
郁禾被大家的熱情哄得笑容洋溢,竟看也沒看裴聿澤一眼。
嚴璧正站在她身邊用有史以來最溫柔的聲音問道:“公主可是要來參觀大理寺?下官可随侍在側。”他優雅躬身。
郁禾卻道:“我是來向裴少卿報案的。”
“報案?”
衆人吃驚,立刻退開一道視線,齊齊看向身後的裴聿澤,這才驚覺裴聿澤臉色沉得吓人,紛紛又都退開了些,裴聿澤徐步向前,掃了衆人一眼,衆人尴尬地四周亂看。
待走到郁禾跟前,裴聿澤問道:“何事?”
郁禾起身斂笑,無助地看向他:“紫翹失蹤了。”
一聽失蹤二字,所有人都臉色大變,裴聿澤皺起了眉沉聲道:“細細說來。”
此時衆人四散歸位,開始記錄。
郁禾道:“紫翹原本是貴妃宮裏的宮女,前段日子出宮的,現下獨居在南門巷裏。”
宮女?裴聿澤面不改色,心下卻意外她為一個宮女出面。
“獨居,怪不得失蹤名冊裏,沒有這個人。”嚴璧正已經将名冊翻了一遍。
方主簿道:“不知這位紫翹姑娘多大年紀?”
青鳥道:“紫翹年芳雙十。”
穆清堂問道:“二十歲,還未到出宮年齡,不知她因何緣由出宮?”
青鳥回道:“紫翹因容色姣好,一直被貴妃娘娘宮裏的太監總管騷擾,常弄得身上有傷,有一回被公主撞見了,公主就借故紫翹打翻了茶盞,将她趕出宮了。”
裴聿澤心下微動,想起那日在宮裏聽到的宮女閑話,看向郁禾,郁禾見他看過來時目色奇怪,她微微歪首眼中懵懂而純淨,見他還看着她,她嫣然一笑,裴聿澤別過了臉去。
嚴璧正感動的快哭的樣子:“公主真是善良......”立刻又道,“公主放心,我一定會找回紫翹姑娘的!”
衆人涼涼暼向他,他尴尬一瞬,咳了一聲,找補笑道:“我們一定會找到紫翹姑娘!”
衆人這才滿意地收回目光。
郁禾看向裴聿澤:“聽聞最近城中常有姑娘失蹤,我想看下卷宗。”
裴聿澤清肅道:“卷宗乃是大理寺案情密志,外人不得觀閱。”他話音剛落,嚴璧正正要送出卷宗的手驀地停在了半空,對上裴聿澤警告的目光,他立刻收了回來。
郁禾也不惱,微微一笑,纖巧靈秀:“普天之下,皆乃皇上的臣民,我是父皇的女兒,理應為父皇分憂,夫君貴為大理寺少卿,也算得上是京華的父母官了,京華百姓失蹤,我作為夫君的夫人,那便也是京華百姓的父母官......的家屬,為公為私,我查看一下卷宗,有何不可?”
嚴璧正等人被她輕輕軟軟的聲音酥了骨頭,反應過來時,呆呆說道:“公主說的也有道理啊。”
郁禾垂眸,臉上布上絲絲憂愁:“何況,我救她一次,本想她有個光鮮的将來,可不想她再出事......”
衆人見她憂愁,頓時心軟成了一灘水,紛紛勸道:“公主說的對啊,少卿!”
裴聿澤捕捉到郁禾憂愁的眼尾挑起一抹得逞的靈動,嚴璧正已經将卷宗送到了郁禾手中:“公主請閱。”
郁禾喜滋滋地接過,卻不察裴聿澤已經走到了身側,又低又沉的聲音壓下來:“別仗着自己長得好看,就在此偷換概念,迷惑他們。”
郁禾的臉龐瞬間明媚,秋波流轉間嬌俏得意:“夫君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裴聿澤不知是被她的笑容晃了心神,還是被她的話挑了神經,神色一僵,察覺到衆人驚怔暧昧的目光,他冷冷将手裏的卷宗放到郁禾手裏,走回案桌,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線索已斷,公主執意觀閱,便看公主可否找出新的線索。”
郁禾揚起小臉,輕哼了哼。
嚴璧正已經讓出了自己的案桌:“公主,過來坐。”
郁禾含笑坐過去,看向上首的裴聿澤,兩人的目光正對上,裴聿澤好整以暇,郁禾也不甘示弱地挑眉,翻開卷宗,認真看了起來。
所有人都斂聲屏息地看着郁禾,生怕自己呼吸重一點,就打擾了這個認真的姑娘,她認真的模樣,愈發顯得乖巧可人,裴聿澤不知不覺地看着郁禾出了神,原來她并沒有無理取鬧随性而為的欺負人......
“咳。”忽然一聲輕咳,裴聿澤回神看過去,穆清堂正抱着胸靠在廊柱邊看着他靜靜地笑,裴聿澤正色轉移了目光。
郁禾看完了記錄現場的卷宗,擡眼看向裴聿澤時,眼睛晶亮:“是這奇異的香味線索斷了嗎?”
衆人吃驚地瞪大了眼睛,裴聿澤亦是意外看向她。
若說她能注意到這香味一事,或許能說公主觀察入微,但能知道是在這一事上斷了線索......
“公主神了啊!”嚴璧正贊嘆道,“這失蹤的女子,黃花閨女或是少婦,唯一的共通之處,便是她們十分守禮,幾乎是刻板的那種守禮,但女子擦香無甚稀奇,先前我們去現場,只當這香味不過是女子沐浴用的香料,很正常,只有聿澤覺得不正常,按這香味查下去,偏就是查不出是何種香料。”
裴聿澤已經走到了郁禾跟前:“你知道這味香料?”
郁禾正要回答,忽然眼風微挑,藏着揶揄,嬌聲問道:“你當真不知這味香料?”
“自然,還請公主告知。”他神色端肅。
郁禾垂眸一笑,滿臉如春風的笑意,看得衆人着迷又摸不着頭腦,她歪頭朝裴聿澤勾勾手指,示意他俯身,裴聿澤嚴肅的臉色看到她天真嬌媚的笑意時微頓,眼尾暼了眼衆人,轉而負手而立,正色道:“事無不可對人言,何況此事事關案情線索,不必低語。”
郁禾不疾不徐,身子前傾支着下颚,慢條斯理仿似撒嬌:“可是這香料的用途我只想對你一個人說。”
旁人瞧這情形,眼尾挑起一絲暧昧,嚴璧正立刻道:“事關重要,少卿別矜持!”
裴聿澤斜睨他一眼,再看向郁禾,只能妥協放下手,緩緩俯下身去,郁禾眼中亮晶晶的,再度前傾,手指貼上他耳側,細弱軟糯的聲音輕輕飄進耳裏,如蘭的氣息輕拍着他的耳廓,裴聿澤倏然握緊了手指,克制住失了規律的心跳。
郁禾只輕輕說了兩個字“催情”。
裴聿澤猛然震驚直起背脊,冷肅不快地盯着郁禾:“你如何得知?”他們大理寺的男人沒一個知道,她一個姑娘家如何得知?
一想到她對這種東西有所了解,裴聿澤的不快越發濃重。
“什麽東西?”嚴璧正見裴聿澤的臉色不對勁,越發的好奇郁禾說了什麽。
可郁禾的眼底是純淨澄澈的:“自然是聽太醫提起過的,院首在研究時,我聞到過,這是波斯每年進貢的聖藥,只能釋水由肌膚滲入,不但無害,還有美顏的功效,非常珍貴,産量也極少,父皇便将這香料盡數賜給了幾位大臣,後來逐漸在貴族公子圈裏風靡了起來。”
這大理寺能有資格得到這香料的唯有裴家,其他人不知曉,自然不奇怪,但裴聿澤也不知曉,只能證明,他當真如嬸嬸所言,是個不近女色的啊,郁禾的笑意漸濃。
裴聿澤立刻問:“可有賞賜名冊?”
郁禾點頭:“宮中有記錄,不過不是什麽人都能看的。”她微微揚首眼中浮上驕傲。
裴聿澤轉頭道:“備車進宮。”說着,他便牽住了郁禾的手,幾步朝外走去,“還請公主随我走一趟。”
郁禾倏地晃了心神,呆呆看着裴聿澤的手包裹着她的,溫熱的觸感滲入她的肌理直達心底,她的心便也軟絨絨暖融融的。
青鳥和彩鸾互看一眼,急忙跟了上去,再門房閑聊的塗庚見狀,也跟着跑來:“怎麽回事?”
裴聿澤道:“塗庚你駕車。”他說話間已經扶着郁禾先上了車,自己緊随其後。
青鳥彩鸾很識相地沒有進車廂,一同坐在了車架。
塗庚的駕車技術不錯,馬車飛馳卻十分穩當,郁禾坐在車廂淺笑盈盈:“我幫了夫君這麽大的忙,夫君有什麽獎勵嗎?”
裴聿澤心系名冊,沉聲道:“公主為公替皇上分憂,為私要救回紫翹,理應幫忙。”
郁禾語塞,知道他說的對,她無法反駁。
車廂一度安靜,一直看着窗外路程的裴聿澤莫名有些不習慣,轉過臉去看郁禾,見她垂着眼悵然,他冷峻的模樣出現了一絲裂痕,意識到方才說的話太過冰冷了些,軟下的語氣就有幾分不自然:“公主想要什麽獎勵?”
郁禾聞言瞬間擡頭,明亮耀眼:“晚上,我想吃桃花塢的桃花露,你買回來吧,案情了結後,你再帶我去桃花塢吃點心好不好?”
就這麽簡單?裴聿澤有些意外,見她眼中的希冀,他颔首道:“好。”
因着郁禾的幫忙,取到名冊非常簡單,但這名冊的名字卻囊括了京華所有三品以上大官的名字......郁禾以為裴聿澤會犯難,誰知卻看到他冷若冰霜的臉色越發憤怒,一副勢必要将兇手繩之以法的決絕,郁禾的嘴角便輕輕揚了起來。
事關朝廷重臣的聲譽,裴聿澤自然不能大張旗鼓地查,出宮後,他将郁禾送回府後,直接回了大理寺,有了進展,他只想盡快破案,給百姓一個交代,一連幾日都不會回府了,只是晚上和同僚用飯時,想起答應郁禾的事,還是抽空去了一趟桃花塢,聞着桃花露香甜的味道,便讓夥計盡快送去裴府給郁禾,自己則又趕回了大理寺。
夥計緊趕慢趕送去了裴府,門房聽了交代,正要送去梧栖院,半路卻遇到了裴今窈和段雨瓷。
“什麽東西,這麽緊張?”裴今窈好奇問道。
門房道:“回大小姐,是桃花露,來人說是公子讓送回來給公主嘗鮮的。”
裴今窈震驚之下立刻轉頭去看段雨瓷,見她驀地臉色蒼白,她氣惱道:“定然是你聽錯了!這一定是送給我和雨瓷的!”
門房吃驚,正要解釋,裴今窈眼睛一瞪:“你是覺得哥哥對我和雨瓷的疼愛不值這一碗桃花露?從前什麽好的東西,哥哥不是先給我們?”
還不等他解釋,裴今窈已經從他手裏奪了過去:“你下去吧!”
門房自不好去大小姐手裏搶,只能退下了,反正這東西不管給誰,總是主子們吃了,應該也沒什麽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