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冠“傅”姓 “你有前科

第19章 冠“傅”姓 “你有前科。”……

傍晚的時候變天了,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下來,彩鸾正要去關窗,郁禾又急又快地制止:“別關!”

彩鸾一愣,又将杆子撐了起來,回頭看去,郁禾抱着膝蓋坐在軟榻上,一雙漆黑的眼睛只是盯着窗外,盯着院門。

青鳥低聲道:“公主在等驸馬。”

彩鸾奇怪道:“平常這時候公主該又怒又罵,數落着驸馬,再說自己一點不在乎才對,今日......”

青鳥沒有搭話,心裏的憂愁越發濃,這樣的郁禾,反而讓她擔心,拉着彩鸾到一邊問:“你有沒有讓公主府的典軍去桂峰庵堂尋驸馬?”

彩鸾道:“去了,還沒回呢。”

話音剛落,就見院門閃過一個人影,青鳥會意,不動聲色撐了傘出去,好一會才回來,彩鸾目光迎上去對上青鳥黯然的目光,心下一沉。

青鳥道:“說是段雨瓷病發了,回不來了。”

彩鸾幾乎氣得尖叫,死死克制住了,青鳥走到郁禾身邊輕聲道:“許是這雨太大了,天又黑了,這山路又陡又滑的,不好走,驸馬便在那歇一晚了。”

郁禾心尖一顫:“他和段雨瓷......”

“還有那個谷大哥和表小姐呢!”彩鸾立刻打斷她。

郁禾将自己抱得更緊了,今天之前她還覺得裴聿澤是不是有點喜歡自己了,可現在她又不确定了,若是喜歡,為何不帶她去見他的朋友?原來真愛一個人,會變得這樣患得患失。

她不敢貿然前去,怕惹他不快,真希望她現在能長一雙翅膀,飛去桂峰庵堂,然後偷偷盯着他!

青鳥和彩鸾三哄四哄的終于把郁禾哄得願意躺下了,只是被子一蓋,床帳一放,她的眼睛睜得圓鼓鼓的,只是看着床頂。

睜得眼睛酸痛發涼了,她才拿兩個手心捂住眼睛,捂了不知多久,就睡着了,可睡了也不知多久,就聽到了蟲鳴鳥叫聲。

“公主,可是難受?”

耳邊是青鳥溫柔如水的聲音,郁禾只覺得有強光刺眼,拉起被子遮住眼睛,好一會才露出頭來,眼睛睜開了,很酸澀,她又閉了閉。

郁禾慢吞吞坐了起來,也不梳洗打扮,拖着素白睡裙就往外走,走到一半,忽然就怔住了。

她看着坐在正廳用膳的裴聿澤,傻了眼,見他擡眼看過來,她的心突了一下。

“過來用膳。”

不知是不是她沒睡好的緣故,只覺得裴聿澤的聲音聽起來有種淡淡的溫柔,她猛地驚醒般提着裙擺跑了過去,跑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麽,及時收住了腳,轉身往淨室跑去:“你等我一下!”

青鳥彩鸾匆匆行了禮跟着進去了。

裴聿澤微微愣了下,會意過來,嘴角輕勾。

過了一會,腳步聲傳來,裴聿澤擡眼,就見郁禾與方才并沒有兩樣地走了過來,傳來了一陣淡淡的清香。

“你,你……”她看着他,只是說不出來。

“如何?”裴聿澤眉峰微挑,眼睛定在她的眼睛處,只見她的眼睛就好像泡在水裏,泛着微微的紅,襯着她透出珊瑚色的白玉小臉,無限楚楚。

“昨晚沒睡好?”

一股熱血沖上腦門,郁禾紅了臉,一屁股坐了下來,嗫嚅:“熬夜看話本了。”

裴聿澤不置可否。

郁禾攪着碗裏的小米粥,眼睛偷瞄着他,見他神色自若,問道:“你昨晚不是住在桂峰庵堂了嗎?”

裴聿澤道:“昨晚下雨,回來便耽擱了時辰。”

青鳥俯身低語:“驸馬半夜回來的,騎着馬冒雨回來的。”

郁禾一聽,頓時擡眼又急又怕:“那多危險啊!下雨天山路最不好走了!”

裴聿澤看着她好一會,他才低沉道:“無妨。”

他以為她不會願意他住在那,莫名的有些失落,他放下了筷子,拿起一旁的漱口杯漱口。

“你要走了?”郁禾驚訝。

“嗯,回大理寺。”

郁禾躊躇着跟着起來:“那,那段小姐呢?”

裴聿澤看着她計較的臉色,方才那股失落稍稍回落了一點:“還在桂峰庵堂,今日回。”

其實昨晚急着回來,一來是他離開時郁禾那失落的眼神總是在眼前徘徊,二來他與段雨瓷一起時,裴今窈都會在,昨天裴今窈不在,恐生出話柄。

郁禾盈盈笑意逐漸蔓延,她有一點得寸進尺地想:“中午我們去天樽樓吃飯吧,聽說他們新出的醉蝦很好吃的。”

“嗯。”裴聿澤輕應。

郁禾愣住了,她沒想到他會答應的這麽爽快,愣了好半會,才笑出來,又有些擔憂地皺了回眉心:“你......不會失約吧?”

裴聿澤回眸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凝視她半晌,目光有些複雜,沉聲道:“不會。”

聽他這樣講,郁禾長長舒出一口氣。

怎麽,他在她這裏已經是輕諾寡信了嗎?裴聿澤英眉微擰,心情微沉。

所以當郁禾坐在馬車裏出現在大理寺門口時,他身形一頓。

郁禾趴在窗口朝他揮手,陽光照在她的看上,盈盈生輝:“夫君!這兒這兒!”

裴聿澤感受到大門衙役和來往行人投過來的目光,耳垂微燙,他拾街而下,步伐有條不紊,身姿矜貴優雅。

郁禾将下颏擱在窗沿上,看着他朝她走來,心裏軟絨絨的,半是玩笑糯糯道:“怕你失約,特意來接你。”說完她歪頭一笑。

青鳥迎他上車,郁禾拉着他坐在身邊,他語聲淡淡:“只是因為怕我失約?”

郁禾重重點頭,目光認真藏着一絲譴責:“你有前科。”

裴聿澤不以為意:“倒是想不到公主這般在意。”

郁禾秀眉一挑,嘴角攢了一抹清淺的笑意:“我很記仇的。”說着她還眨了下眼。

裴聿澤淡淡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天樽樓是京華最負盛名的酒樓,前後兩座古樸建築隔着一條半城河,花船幽幽而過,郁禾歡喜地拉着裴聿澤站在橋上,指着花船眉開眼笑:“上回有位娘子在這撞見她的夫郎和別的女人同游花船,立刻坐了另一條花船跳了上去,聽說把那夫郎的臉都給抓爛了!”

裴聿澤很反感嚼舌根的女人,但不知為何此時看着郁禾眉飛色舞的樣子,嬌笑憑欄,他竟沒有覺得厭惡,還覺得她有些可愛。

只是他們站在橋上,投注而來的目光逐漸熱切,身旁經過的男子因分神互相撞了肩,裴聿澤掀眼看過去,他們突然打了個寒顫,雖不知他的身份,卻禁不住恭敬起來,紛紛收回目光朝他作揖後匆匆離開,

裴聿澤拉回郁禾:“公主常來?”

“嗯,常來。”

裴聿澤正要問和誰一起來,只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掌櫃的已經走上了橋,殷勤地朝郁禾躬身:“傅娘子來了!”他賠笑着,左顧右盼,“小閣老沒來?”他滿是褶子的臉,滿眼的笑意對上裴聿澤冷淡的目光時,陡然一震,不敢造次地收起了笑,“這,這位......”

郁禾還未回答,裴聿澤嗓音微涼:“傅娘子?”

郁禾別過頭來,在他耳邊低語:“出宮不方便透露身份,廷攸哥哥就說我姓傅。”

“那他可有說你是他的親屬?”

“……沒有。”郁禾想了下。

裴聿澤眸光烏沉,擰眉不悅:“那為何不反駁?”

郁禾一愣,這好像沒什麽需要反駁的吧?

“行走江湖的人不都是不拘小節的嗎?一個姓......”

“你是行走江湖的人嗎?以後雜七雜八的話本少看些。”裴聿澤皺眉,聲音極沉。

郁禾不知他為何突然這麽在意一個姓。

和誰一起來這種蠢問題,裴聿澤也不必再問了!看着掌櫃的方才的神色目光,可想而知素日是如何看待郁禾和傅廷攸的,傅廷攸不但沒有解釋,反而故意給郁禾冠上他的姓氏,卻不用“妹妹”的身份,是何居心,清楚明了。

掌櫃的眼見着裴聿澤的臉冷下來,器度沉厚,更不敢輕舉妄動了,不由躬身問道:“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大理寺少卿裴氏。”裴聿澤微涼低沉的聲音緩緩道。

大理寺少卿!裴氏!還有哪個裴氏!掌櫃的身子一抖,差點站不住腳:“少卿,少卿,不知少卿大駕光臨,恕罪恕罪!”

郁禾看着掌櫃的惶恐萬分的樣子,再看裴聿澤長身玉立,矜傲冷漠,第一次見他擺姿态的樣子,郁禾覺得威風之餘又有點想笑。

裴聿澤來京華不久,聚會常是私人園會,這種公衆酒樓,他不曾來過,掌櫃的不識正常,但現在既已經知道,那他身邊這位笑得燦若薔薇的美人,是誰,是......

掌櫃的倒吸一口涼氣,翻了個白眼差點背過氣去:“公,公主......”

他腳一軟跪了下去,青鳥眼疾手快将他扶起:“掌櫃的,別聲張。”

掌櫃的點頭如搗蒜,一邊抹着汗,一邊顫顫巍巍迎他們進亞樓的扶光廳。

橋那頭的谷葵生吃驚道:“是聿澤,我們過去吧。”

段雨瓷拉住了他的手臂:“谷大哥,還是別去吧,公主身份尊貴......”她為難地低一回頭,然後擡眼強顏歡笑,“我們在樓下找個雅座就是。”

谷葵生看着她委曲求全的模樣,怒上心頭:“是不是那個公主欺你?”

“沒有,谷大哥你別誤會,公主不是那樣的人。”段雨瓷急急解釋。

谷葵生卻見她眼中惶恐已經認定,鼻子哼了一聲:“既如此,我們不去打擾就是!讓聿澤來見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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