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爆處講習·一

第21章 爆處講習·一

☆天不再與,時不久留。☆

名櫻千早正試着用剛才在擂臺上的氣勢趕走看熱鬧的同事,然而未果。

雖然她一米六五的身高,平常有氣場和鞋跟撐着,感官上要超過一米七,但在直逼一米九的萩原研二懷裏,就忽然變得嬌小精致起來。

真是的……無論正大光明的、還是偷偷摸摸的,看就看了,但視線別這麽明顯也行啊。

果然破案效率高就是不一樣,搜查間隙還能在辦公室門口吃瓜看八卦——平常搜查的時候吃別人的瓜還不夠嗎,非要吃自己人的?好吃嗎?夠甜嗎?

“研二君……”她無奈地再度拍了拍面前人的肩希望他放手,然而同樣也是未果。

對此,已然在她面前停下腳步的松田陣平挑了挑眉,摘下了墨鏡,滿眼都是揶揄:“剛才萩在機動隊那邊聽到你的名字,整個人比我看到炸 | 彈都興奮。”

“那明明是對炸 | 彈感到興奮的你不好。”她無語地瞪着對面的人,“這怎麽說也是我工作部門的門口,你們差不多一點。”

她以後還要繼續在這裏生活下去,指不定今天的事會被同事們記上多久。而且諸伏高明就站在她身後,可別她還沒讓降谷零感到痛苦,自己先痛苦起來了。

“果然是名櫻警部認識的人嗎?”一旁很會讀空氣的機動隊員目光一凜,敏感地察覺到氣氛逐漸不對,且并不想被卷入可能到來的暴風雨中,決定在搜一趕人之前先走一步,“那這兩位就拜托你了。”

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名櫻千早第三次拍了拍面前人的背,語氣帶點不耐煩:“研二君,我還有五秒就生氣了。”

“抱歉抱歉。”萩原研二——名櫻千早名義上的「前男友」終于後知後覺地松了手,笑意卻絲毫不減,也并不擔心她會真的生氣,“因為實在是太久沒見小櫻了。那次告別之後小櫻就完全消失了蹤影,郵件也沒有回複,我還以為是自己被讨厭了。”

讨厭是不可能的,名櫻千早确信,以萩原的性格絕對通殺全年齡段的女性。她之前會删他好友完全失聯當然有正當理由,但即便與他的關系再密切,也絕對不能告訴他。

于是她側身後退一步,站到諸伏高明身後,有點心虛地捏住了自家指導員的衣角,試圖把話題引到別處:“不,那個是……總之先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指導員,諸伏高明警部。”

果然對面兩人同時眼前一亮:“諸伏警部的話、難道是hiro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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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高明開口:“兩位與景光是——”

“是警校同期。”萩原研二回答,“我是警視廳機動隊爆處的萩原研二,也是小櫻的前男友。”

他非常自然地、像是将小女兒托付給幼兒園老師一樣、誠心誠意地說:“我家的小櫻受您照顧了。”

然而話音剛落,或多或少注意着這裏的吃瓜群衆裏就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傳進耳中宛若惡魔耳語——

“他說他是前男友诶……”

“諸伏是他同期的哥哥……”

“還是小千早工作單位的前輩……”

“小千早沒問題嗎?”

“怪不得她昨天反應那麽大……”

“但是看起來她跟前男友關系還不錯的樣子,諸伏警部難道要輸了?”

這是在比什麽賽啊!

名櫻千早木着臉收回了扯着諸伏高明衣擺的手,而對面原本元氣十足的萩原研二,已然在猶疑地看了看四周後,露出有些尴尬的笑容:“小櫻,我怎麽忽然覺得,背後有點發冷?”

名櫻千早默默扭過了臉。

但很快,也就是大約一秒之後,想到她即将利用面前的人做點吓唬小貓咪的壞事,帶着一絲絲良心不安和一絲絲心虛,她又重新仰起頭,邁開一步回到了萩原研二正對面。

“別太在意,”她輕松愉快地解釋說,每句話的尾音都微微上翹,“那只是因為我們剛逮捕了一個因為前女友跟同期好友的哥哥結婚、就精神受創連殺兩名新娘的變态殺人魔,大家都有點PTSD。”

“噗——萩你會因為名櫻跟hiro的哥哥結婚而精神受創嗎?等等、名櫻你和hiro的哥哥——”松田陣平驚恐地瞪圓眼睛,“你們結婚了?什麽時候的事?hiro參加婚禮了嗎?怎麽不叫我們?”

名櫻千早側目不動聲色地望了一眼面色如常的諸伏高明,又回頭跟萩原研二對上視線,兩個人同時默契地笑出聲來。

“小陣平,你忘了嗎,夫妻是不能在同一個警署工作的。”萩原說。

“嘛,之前我和諸伏前輩确實準備要辦婚禮儀式……”名櫻千早擡起手,将一縷頭發掖在耳後,眼看對面松田陣平的眼睛再度瞪大,她更加愉快地笑起來,“可惜在那之前他為了案件棄我于不顧,所以婚禮告吹,我也不需要調職——松田你的表情、你不會真信了吧?”

她忽然就回想起第一次見到松田陣平時的事——話是這麽說,除去認識之前偶然碰到、互不通姓名也沒有對視的情況,她以前也就見過松田陣平一次,今天才是第二次。

起因是他誤解了萩原所說的“我和千早有約”,以為與萩原有約的是與她名字發音相同的萩原姐姐千速,就自告奮勇地代替臨時有事外加手機不幸沒電的萩原赴約,結果遺憾地發現等在約定地點的是抱着大部頭法典、當街背法條的雙麻花辮眼鏡娘——接着麻花辮眼鏡娘抄起法典、精準地揍趴了騎着自行車搶了別人挎包試圖逃走的搶劫犯。

“你的反應好快啊。”在等待巡警到來的時間裏,以警校生身份自覺地暫時控制住搶劫犯的松田忍不住與重新打開法典專心學習的眼鏡娘攀談起來,“你是法律專業的學生嗎?為什麽要在街邊背書?”

“我在等人。”名櫻千早推了推平光鏡,面色平靜,仍舊低着頭看書,“我的前男友已經遲到了十五分鐘,手機也是關機狀态,在與他重新取得聯絡之前,我得想辦法打發時間。”

松田陣平一愣:“……你難道是「chihaya」?”

忽然被叫出名字,名櫻千早終于望向身邊的警察管預備役,在兩秒鐘的沉默之後,結合自己的記憶與對方的特征,她緩緩吐出了對方的名字:“松田陣平?”

“你認識我?你才是今天和萩有約的人?”

“為什麽會失望?既然你是代替研二君赴約,那至少應該知道約會對象的臉才對。”她歪了歪頭,收起書後又摘下眼鏡,再慢慢拆散整齊的麻花辮,“我是名櫻千早,你是不是誤會成研二君的姐姐了?那研二君應該是故意的,他平常都叫我櫻,就是為了和姐姐的名字區分開。”

然後兩個人就當街讨論了好幾分鐘「haya」這個發音到底能有多少漢字寫法,當然她這個法學部的文科生完勝理工科的松田陣平……再然後巡警帶走了搶劫犯,她跟松田一起去萩原預約的餐廳吃飯,并且遇上了殺人事件。

事件當然是順利解決了,畢竟犯人也沒刻意隐藏自己,還随身攜帶着自制的炸|彈,計劃着與整家餐廳同歸于盡,給了精通爆裂物的松田充分展示自己能力的機會。

實際上那種程度的炸|彈她也會拆,她在夏威夷詳細學過爆裂物常見的電路構造,無論是自制還是拆解都能做的得心應手。換而言之雖然她是文科生,但她的理工科科目也學得很好。

那麽回到現在,在松田陣平露出被戲弄後的無語表情後,名櫻千早燦爛明媚地笑起來,喜悅之情溢于言表:“你們是第一次來長野嗎?那明天我來帶你們四處轉轉吧,正好這件清閑的工作被安排給了我。”

她說不定還有機會介紹自己的小貓咪給他們認識——希望降谷零能拿出最好的演技,極限随機應變。

作為前輩,她非常期待看到她一手帶大、不、應該說是幫助他成長的後輩的表現。

“小櫻做導游嗎?太好了。”

松田聳聳肩:“萩沒問題的話我也沒問題——但你不是剛來長野嗎?”

“沒問題,我小時候在這裏生活過三年,算得上景點的地方都有人帶我去過。”說到這裏時她又偷瞄了諸伏高明一眼,“總之,你們先把聯系方式留給我,其他事情等我下班再說。”

看戲的都差不多該散場了,一個個的報告寫完了沒有啊,又不是沒有其他工作了……

“名櫻警部!”

看吧,這工作不就上門了?

名櫻千早看了過去:“什麽事?”

“是藤堂警部讓我問你,明天有一個跟監的行動,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參加。目标明天可能會與女友一起去游樂園,藤堂警部說名櫻警部可以跟諸伏警部扮演情侶,如果兩位不介意的話。”

她當然不介意!

名櫻千早眨了眨眼睛,內心狠狠地猶豫了一下。

但想到自己的內憂外患——指公安卧底降谷零和組織成員波本,她覺得不能為了眼前的誘惑,就放棄已經送上門來的絕佳機會。

“「天不再與,時不久留」——抱歉,我明天已經有安排了。”名櫻千早正色道,然後帶着滿腹的遺憾望向諸伏高明,“諸伏前輩自己一個人可以嗎?”

這句話她昨天也問過一次,但出外勤調查現場和扮演情侶跟監的性質完全不同,這麽一想她的心好痛……果然這筆賬也要記在降谷零頭上!

而竊竊私語的聲音立刻傳入耳中:“太殘忍了小千早。”

“是啊,為了跟前男友約會,竟然把重要的搭檔一個人丢下。”

“諸伏警部會哭哦。”

那個人才不會為這種事哭啊,可惡你們一群中年大叔怎麽這麽八卦!

“當然。”作為當事人的諸伏高明并無不滿,反而微笑着接下了後半句,“「能不兩工,事在當之」,玩得開心。”

于是她像是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獎勵,內心忽然雀躍不已,心跳也再次亂了節奏。加密通話被期待中的人解開并理解,總是值得高興的事,雖然對方大概把她的喜悅理解為了久違地與舊友重逢……或者與前男友死灰複燃?

那她之後必須找機會解釋一下,她跟萩原研二互相都沒有那種可以燃起來的戀心。

刨除「前男友」的假身份,如果讓她來描述她與萩原的關系,她會選擇「閨蜜」這個詞。當然,不會是與降谷零的「虛假姐妹情」,而是貨真價實的至交好友。

“說起來,諸伏警部的名字是高明,hiro的名字是景光,”萩原研二忽然單手扶住下巴作回憶狀,“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原來小櫻你當時說的就是——嘶——小櫻好痛、我知道啦我不說了不要再踩我了……”

還說什麽至交好友!可惡!他絕對是故意的!

剛被狠狠踩了一腳的萩原研二好笑地望着面前女孩鼓着臉頰的氣惱表情,忽然伸出手,溫柔地落在她的發頂:“無論如何,看到你還是這麽精神,真是太好了。”

“……嘁。”

她才是一樣,能再次見到在爆處那麽危險的部門工作的他們,真是太好了。

于是,在「回家給降谷零打個電話把他騙到長野來見見同期好友」的強烈願望的驅使下,名櫻千早在下班時間到來之前完美完成了案件報告,并整理好了先前釣魚行動對應的全部報銷用材料,效率之高令坐在她對面工位的上原由衣瞠目結舌。

不幸無緣先前那場「名櫻千早為前男友抛棄指導員」精彩戲碼的上原由衣望着年輕警部到點下班拎包跑路的歡快背影,只覺得有點可愛:“千早那麽期待明天的跟監行動嗎?”

“她明天不去跟監。”一般路過的藤堂老刑警惋惜地搖了搖頭,又伸手拍了拍諸伏高明的肩,“雖然爆處那兩個年輕人都稱得上是年少有為,但諸伏,我還是更看好你,別讓我失望啊。”

同樣到點下班的老前輩沒再多說什麽,只留下一個充滿故事的背影。上原由衣看看他又看看諸伏高明,最終把目光投向自家的青梅竹馬兼指導員:“敢醬?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

“工作時間叫我大和警部——你不知道的八卦我怎麽會知道,喂高明,你跟名櫻怎麽了?”

作為承擔了老前輩高度期待的當事人,諸伏高明卻只是幽幽說道:“「凡事如是,難可逆見」。 ”

已然飛奔回家的名櫻千早自然不知道她離開之後、或者說在諸伏高明也下班離開後,仍舊留在搜一的刑警們幾乎都好奇地去查了他那句話的意思——如果當時她在場,那她大概能夠幫忙簡略地翻譯成“事情太複雜,我也不知道”。

然而她現在已經高高興興地撥通了降谷零的電話,開着免提外放,一邊等對方接電話一邊換衣服——打完電話她還要去找萩原他們吃晚飯。

對方接得不算快,聲音聽起來也有些急促,她有點懷疑剛才他在做公安的工作,這讓經常加班做國際刑警工作的她的心裏又舒服了不少。

“在忙什麽呢,波本?”名櫻千早給自己綁着連衣裙後腰的蝴蝶結,動作有點扭曲,聲音卻甜的膩人,“能讓你喘成這樣,該不會我耽誤了你什麽好事吧?”

聽筒裏傳來對方一聲輕笑:“怎麽會?你的事永遠是最重要的。”

“是這樣嗎?那你明天可不可以來找我?”她滿是愉悅地說道,“幾點都可以,我會把定位發給你。”

降谷零不假思索立刻應下:“當然。”

“不問問是什麽事?”

“如果你想告訴我,我自然洗耳恭聽。”

名櫻千早笑意更盛,聲音也更加婉轉:“我忽然覺得你說的很對,波本,昨天在電話裏那樣對待你是我的過失,希望你能原諒我。”

“我怎麽會怪你?阿斯蒂,你似乎還不明白自己對我的意義。”

她對他的意義?敵人加迫害對象?呵,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謝謝你,波本。我現在發自內心地明白了,我不應該為自己找一個對等的戀愛對象,而是應該多養一些聽話乖巧、願意被我用項圈束縛、像你一樣聰明又能幹的貓。”

“哦?你是說萊伊?”

“怎麽會?你知道的,我對送上門來的東西沒興趣。”她的話音一頓,愉悅地輕笑一聲,又接着說道,“我剛剛找到兩只非常合我胃口的小貓,明天有機會介紹給你認識。”

挂掉電話後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降谷零在最後竟然對她說“我很期待”,她由衷希望他看見那「兩只小貓」後,還敢在她面前現身。

“小櫻遇到了什麽好事嗎?”萩原研二好奇地望着對面捧着玻璃杯的女孩,她沒像往常一樣用生啤來開局,而是直接點了只加冰的波本威士忌——大部分人更傾向于威士忌兌蘇打水。

不過他也不擔心,他知道她的酒量。他們以前相處的幾個月一起去過不下十次居酒屋,甚至會在晚餐後舉辦二次會、三次會,好幾家店換着喝。他自己暈過幾次,同行的女孩卻從來都頂着一張泛着豔色的臉、輕而易舉地走直線,甚至能輕松地把他扶進沒有電梯的KTV二樓房間,打發掉夜晚餘下的、并不剩很長的時間。

那個時候他只覺得東大研究生的壓力真大,需要這樣去發洩,可實際上她很少提起自己的學業,偶爾說起也盡是完成時,比如論文提交了、學會發表結束了、雜志投稿收錄了之類的——直到她告別失聯之後,他才隐約有所感覺,她是不是在學業之外、還有更需要費心的事要做。

所以,能再見到她、她還是這麽元氣的樣子,他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

“因為明天要出去玩嘛,誰不喜歡休假呢?”名櫻千早笑嘻嘻地說道,看起來已經醉到快要失去基本判斷力的狀态,整個人都軟綿綿的,“我來到長野第一天就被拉着去了現場,看到了被分成好多塊的屍體。”

萩原研二非常配合:“嗚哇,那還真是可怕,留下了很糟糕的記憶吧?”

“倒是還好啦,中午回到一科以後,我還看着資料吃了午飯,我有沒有很棒?”

“不愧是小櫻,真厲害!”

“喂,萩。”松田陣平皺起眉頭,稍微壓低了聲音,“她那個樣子沒事嗎?你知道她家在哪裏嗎?之後怎麽送她回去?”

“我家裏這裏不遠,走回去大概十五分鐘。”頂着一張醉酒臉的名櫻千早輕飄飄地回答說,語氣和表情都忽然恢複正常,“說不定路上還能抓兩個對我圖謀不軌的壞家夥沖業績。”

“……你沒醉嗎?”

“就兩杯波本?”她嫌棄地撇撇嘴,“區區波本,我就是喝到撐、也不會喝醉。”

松田陣平就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她:“你也太離譜了吧?”

“體質放在這裏,我也沒辦法——放心好啦,你要是之後被我喝倒,我可以把你公主抱回酒店,只是到時候要麻煩研二君全程錄像。”然後她再拿去跟降谷零一起分享。

讓降谷零看她把醉到不省人事的同期好友抱回酒店房間——想想那個畫面就很刺激。

萩原研二立刻回應了一個可愛的wink:“交給我吧。”

“喂喂……”

晚餐會繼續愉快地進行下去,在某個話題之後,萩原研二忽然問起過去的事:“小櫻,你還記得告別那天、你提前送給我的畢業禮物嗎?”

“啊……手表型的信號屏蔽器對吧?那玩意還挺貴的,我偷、不是、我偷偷弄到手的。”

說起這話,名櫻千早有一絲絲心虛,當時她送給萩原研二的信號屏蔽器不是市面上流通的東西,算是某種科研成果,是跟老頭子有往來的研究所送給榊悠真的小玩具,效果好且靈活輕便——然後被她趁着榊悠真不在的時候、正大光明地潛入榊家一波卷走。

從自己家知道密碼的保險櫃裏拿東西怎麽能叫偷呢?更別說老頭子沒了以後,榊悠真本來獨自繼承了全部遺産,現在又變着法地送到她的名下,完全踐行了他以前說過的「我的遺産可以留給你」。

……好像還避開了遺産稅。

她拿走信號屏蔽器之後,榊悠真發現是發現了,但他自己不出外勤,各種道具本來就是給她備着的,只跟她确認了一句就沒再多問,現在估計都不記得曾擁有過這麽個道具。

“你是怎麽想到送給萩信號屏蔽器的?”松田陣平問。

名櫻千早歪了歪頭:“因為定時有解、遠程操作無解啊。如果是聯網或用芯片元件的還好說,想辦法黑進去獲取控制權也是一種解法,但電話傳動的就很麻煩了。反正如果是我,一定弄一個有備無患。”

決定送信號屏蔽器是在她剛聽說萩原研二決定加入爆處班的時候,那時她被對方随口問起覺得拆彈最重要的是什麽,她就一邊回憶着自己在夏威夷學到的知識,一邊認真地回答道:“首先果然是自己的硬實力吧,對電路的了解程度,專心、冷靜、耐心、瞬時反應力,這些跟個人天賦有關,也與經驗密不可分……還有就是外設,我個人覺得防爆服沒多大用,威力大的炸|彈也就保個屍體完整。”

萩原研二就很不可思議地看着她,而她當時正在想着怎麽保證他活得長久,也沒想解釋什麽,只是繼續說了下去:“你要知道,炸|彈犯、特別是擺了炸|彈自己跑遠的那種家夥,都是十足的膽小鬼,甚至連縱火犯的膽量都不如,他們只在乎自己。這種家夥絕對不能相信,你必須永遠提前準備好PlanB。”

信號屏蔽器勉強能算是她的PlanB。

“怎麽,難道用上了嗎?”名櫻千早瞪圓了眼睛,“不會吧,你們遇到了那麽危險的情況?”

“不僅是用上了,而且幫了好大的忙。”松田陣平語氣十分誇張地說。

“多虧小櫻提醒我絕對不要相信犯人,不然我今天多半無法出現在這裏。”萩原研二單手托住臉頰,略微歪着頭,微笑起來,“小櫻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前男友的魅力值絕對是點滿了,被這樣溫柔地注視着,就算是只把他當成閨蜜的她也難免有些深陷其中。與之對抗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她也把自己的魅力值點起來。

名櫻千早捧起玻璃杯,眉眼和唇角都彎起狡黠的、像是引誘獵物的弧度:“诶——那研二君要怎麽回報我的救命之恩?”

松田陣平默默往後挪了挪身子:“以身相許?”

“那怎麽行,那樣世界上會有多少女孩子恨我?”她歪着頭思考了一小會兒,很快想到答案,“這樣好了、這是把松田君也算進來的回報——你們與我相遇的時間、發生過的所有事、還有關于我的一切,無論是誰來問,無論以什麽理由被問起,都絕對不可以說出來。”

“诶?就這樣?”松田驚訝道,“誰會問我們這種事,你的現男友嗎?難道是hiro的哥哥?”

“諸伏前輩并不是我的男友,再說這種話會讓他困擾的。”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分別向兩人伸出小指,又接連看向兩人的眼睛,“你們願意和我約定嗎?就将這個約定,當作所謂「救命之恩」的回報。”

萩原研二不假思索地勾住她的尾指,鄭重地像是婚禮起誓:“當然,我願意。”

幾秒之後,松田陣平也勾上了她另一側的尾指,又很快害羞似的收回手:“反正本來就沒什麽可說的……為了感謝你對萩的幫助,我也跟你約定。”

很好——她相信面前的兩位會遵守約定,畢竟她要求保密的不是什麽違法亂紀的惡事,而降谷零之後就算問起,也會因為公安的保密要求不願說出她的具體情況。想到這裏,她的笑容越發美妙,仍舊與萩原相扣的尾指也沒有立即放開。

她并不知道這一幕恰巧被偶然來這家店用餐的某位同事瞥見,而第二天她跟前男友複合的消息将會傳遍整個搜查一科——至少這天晚上她做了個好夢。

夢裏降谷零帶足了小弟大張旗鼓地來長野縣本部抓她,而她當場登入警察廳系統,敲出名字調出自己的資料,驚得他後退幾步癱坐在地——最後那幕有點OOC,當她醒來的時候,腦海中還定格着降谷零寫滿驚訝的臉。

化妝準備的時候她滿是惡意地想,說不定今天他也會露出同款表情。

降谷零是在中午時分到達長野的,早上他收到郵件,名櫻千早讓他去一趟她的兇宅,幫她拿上留在那裏的最性感的兩套內衣,以及車鑰匙,然後幫忙把她的小菲亞特從東京一路開過來。

雖然對此非常不滿,但「波本」還是盡職盡責地滿足了「阿斯蒂」的任性要求,心無旁骛地裝上內衣開上車……然後先去給車加油。

開着魯邦三世同款小黃車上到去往長野的高速的時候,他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魯邦三世的心情。

——明知道峰不二子那個女人不可信,但每次她帶着寶物的信息跑過來,風情萬種地約他一起工作,他還是會順勢上鈎。就算被背叛了無數次,下一次還是會選擇接受她的邀請、成為她的夥伴。

如果阿斯蒂想成為另一個峰不二子,那她一定能夠讓她看中的人都成為自己的俘虜。比如昨夜她口中的那兩只貓,說不定現在正被她用小魚幹吊着走。

降谷零冷着臉掃了一眼手機屏幕,在早上收到郵件後,阿斯蒂一直實時與他同步着位置,他剛出發的時候她在善光寺,像是要游覽人文景觀,現在卻跑到了游樂場。

他忽然有點懷疑她是不是早上去拜了下佛祈求今天萬事順利,然後就去游樂場赴約了——等一下,她為什麽要一次給他介紹兩只貓,她是一次約兩個嗎?這進展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除了私下約見諸伏高明外,他們并未刻意在長野縣警中安插人手,僅僅是在她家對面的一個房間安排了人。但她家全天拉着窗簾,又在陽臺裝了監控,根本查不到有用的信息。

所以他才會決定,這次她想讓他見的人,與其提前花費精力調查,不如去親眼看一看——

“小千早!既然跟他分過一次手,就一定會分第二次,你可要想清楚啊。”

那個人……應該是長野縣警吧,搜查一科的,那就是阿斯蒂的前輩?

“是啊,你想想前天的案子,前男友很可怕的。”

那個人應該也是她的前輩,他們說的前男友是誰?阿斯蒂有過前男友嗎?現在是什麽情況?

而忽然被兩個同事攔截、穿着碎花長裙、梳着兩個低馬尾的名櫻千早,此刻并不比降谷零明白到哪裏。這不是她來到游樂園後第一次被同事攔截,但她仍舊不明白為什麽一夜之間她的同事們全都對她的前男友深惡痛絕。

至于她的前男友本人……

“小櫻,冰激淩甜筒買來了,香草和草莓,你果然還是會選草莓吧?”萩原研二捧着三個甜筒快步走向她走去,“小陣平還沒回來?排隊買爆米花的人那麽多嗎?”

“好像是呢,辛苦了,研二君。”名櫻千早笑容甜蜜地接過草莓味的冰激淩,伸出舌尖舔了一小口,才壓低了聲音,湊近他低聲問道,“怎麽樣?有機會調換他的包嗎?”

萩原同樣低下頭,以一副親昵的模樣低聲回應:“在外面不行,如果目标去乘坐設施也許可以。啊,小陣平回來了——再跑快一點,冰激淩都要化了。”

挎着限量版爆米花桶的松田陣平小跑到兩人身邊,在六月熱辣的太陽下排了不短的隊,他的額頭上冒出些汗水。而他才接過萩原手裏的冰激淩,身旁的女孩就一口把她自己的冰激淩咬掉一半,接着抽了濕巾溫柔地幫他擦了擦臉。

緩慢吞咽着嘴裏冰冰涼涼的冰激淩,名櫻千早不免有些感慨。

雖然是突然接到同事電話、聽說目标的背包中可能攜帶爆裂物,目前跟監的刑警人數完全不夠,希望她也能來支援,她才帶着本該休假的、隸屬其他警察本部的兩名機動隊員來緊急加班。但現在看來,他們兄妹三人其樂融融的氛圍演得還挺好,她這個「在兄長們的溺愛下長大的小妹妹」的人設怎麽想怎麽可愛。

然而,映在不遠處、躲在樹後窺視的降谷零眼中的,卻是一副阿斯蒂左擁右抱、左邊一口冰激淩、右邊一把爆米花、絕對人生贏家的絢麗光景。

降谷零瞳孔地震。

他睿智的大腦甚至有一瞬間停止了思考。

這個阿斯蒂……她所謂的「貓」竟然是松田和萩原?她是想怎麽樣?!

想把他身邊的人全部拿下?從他青梅竹馬hiro的哥哥,到他警校的兩名同期好友,如果這是沒有任何針對性的巧合,那未免也太——

等一下,他之前好像見過有警視廳機動隊隊員去長野舉辦講座的安排,主題是爆裂物相關的話,選中松田和萩原的可能性就很大。阿斯蒂之前參與調查的案件剛剛告破,上邊的人完全可能為了讓她休息、給她安排帶客人游覽長野的工作……然後她就帶人來了游樂園。

但有一點就很奇怪,他認識的萩原對所有女性都非常尊重,并總是保持着足夠的、讓對方感到安全的距離,絕不可能那麽自然地把人按進懷裏,而且那個人甚至還摟着松田的手臂!

太可怕了,這就是阿斯蒂想讓他見證的場景嗎?

她想向他證明,只要她想,她就能憑借自己魔性的魅力,輕易把初次見面的警察官占為己有、任由自己差遣嗎?

還是說……阿斯蒂的所謂「前男友」,就是萩原?

降谷零陷入沉思,并對阿斯蒂的所作所為深感不安。

善光寺、游樂園、搜一的刑警……他忽然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快步又低調地跟上「其樂融融三人組」的步伐。

之前、以及現在仍舊維持着的畫面對他的沖擊太大,讓他竟然花了幾分鐘才想明白,阿斯蒂應該本來是想帶兩人去逛景點,卻被同事叫來了游樂園——她是來跟監的!真是太大意了,這麽淺顯的真相他竟然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還差點被騙過去。

他本來就帶着帽子遮擋自己過于顯眼的發色,又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僅用來配合游樂園歡樂氣氛的塑料眼鏡框。身前的三人一路看似有說有笑實則認真地追着目标,而他就一路追着三人,保持着勉強能聽見他們對話的、稍有些危險的距離。

氣氛還真好啊,阿斯蒂讓他把內衣帶來,該不會是想今晚兩個一起得手吧?她有那方面興趣?萩原和松田有嗎?

前男友的事,他只要之後找到機會去詢問舊友立刻就能得到結論。那麽接下來,他要用什麽方式出現在三人面前,才能讓自己的兩位同期瞬間明白自己正在任務中、絕對不能叫出他的真名呢——

“是啊,我早就聽說過你們同期五人組的英雄事跡,而且對其中一人倍感興趣。”

女人的聲音忽然飄進他的耳中,讓他瞬間繃緊了全身神經。

“很遺憾,并不是研二君或者陣平君——而是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警校的降谷零君。”

“诶?你對zero感興趣?”松田問。

“是呀,聽說是位金發的混血帥哥,我一直很想見見呢。”她用那種會讓降谷零本人感到極度不适的期待語氣說道,“如果有一天能夠見到他,與他比上一場就好了。”

“從體術、槍法、再到「演技」的各個方面。”

作者有話說:

·零哥:但是我不想:)

·其實查了下,長野市裏好像根本沒有游樂園(就讓鈴木財團去開一家吧

或者說整個長野縣基本就沒有大型游樂園(太痛了

·「天不再與,時不久留,能不兩工,事在當之。」出自《呂氏春秋》,字面意思是上天不會給人兩次機會,時機也不會長期停留,即便擁有才能也無法同時做好兩件事,事情成功的關鍵在于把握時機

「凡事如是,難可逆見。」出自諸葛亮(存疑) 《後出師表》,承接原文上文的大意是各種事情成敗、順利與否,都并非我(的智慧)所能預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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