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水蒸蛋 害人之心不可有

第29章 水蒸蛋 害人之心不可有

屋外日頭漸漸西斜, 昏黃的光線透過棉紙糊着的窗戶縫隙落在桌上,留下些許斑駁的光影。

順着沈之禾的目光,落在自己無意間露出的胳膊上, 王二娘局促一笑,着急忙慌将挽起的袖子放下, 雙手背在身後, “總不能眼睜睜瞧着小娘子踏入火坑,畢竟你是除了秦婆婆, 唯一對我好的人了。”

“與我說說, 你究竟遇到了何事?又是怎麽得知你阿娘要算計我。”雖說沈之禾心中有了打算,但還是奇怪王娘子到底何時動了歹意,她記得自己十分謹慎, 只初到此地那幾日讓她進過一次家門, 之後便再無讓她來過,還有賬本一事, 借着今日的機會, 她倒是要問個清楚。

屋外風聲漸起, 王二娘坐在沈之禾身旁,放在桌上的手掌死死攥緊,嘴唇微微顫抖, 努力壓制着自己的情緒, “前幾日, 阿兄去秦家尋我, 同我說阿娘病重,讓我回家照顧,可我到家後卻瞧見阿娘好端端地坐在堂屋中,我便知有鬼。

但那畢竟是生我養我的阿娘, 我不願過多猜測,可她說将我許配給了城東孫家二公子當填房,那孫家郎前頭死了四任妻子,如今壓根沒人敢将自己女兒嫁給他,我自然不願,被關在家中,有日夜裏睡不着,聽見阿娘在跟阿兄商量。

說你如今本事大了,恐怕是拿捏不住了,早知就該在你來此的第一日聯合沈家大房将你與阿兄的親事定下來,如今沒了法子,只能先讓沈家大房試探一下你的意思,不成入了夜讓阿兄抹黑過來,趁夜生米煮成熟飯,到時由不得你不願。”

說罷,王二娘擡頭瞧着眼前年歲不大的女郎,不知她聽到此言作何感想,反正她那日得知阿娘為了那點聘禮就将自己賣給孫家郎做填房時,整個人如遭雷劈。

哪知沈之禾還未開口,一旁的沈之安急了,口中含着一塊饴糖,翻身從椅子上滾下來,撲到沈之禾身邊含糊不清道:“阿姐是我的!”

“之安無事,阿姐不會不要你。”她拍了拍沈之安的腦袋,垂着眸回憶初見王娘子那日,王大郎瞧着自己的眼神确實不對,而王娘子瞧着就不是面善之人,卻對自己格外熱情,只是那時自己憂心之安的病情,并未察覺有何不對。

沈之禾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忽而笑出了聲,前世自己便識人不清,沒成想重活了一會,自己竟還是栽了跟頭,好在自己前世看了不少小說,古人陷害未婚女郎一慣的手法便是毀人清白。

清白對她來說雖然算不得什麽,但若是讓王大郎那種肥頭大耳的東西占了便宜,想想都倒胃口。不知怎麽的,沈之禾腦海中閃過陸今嶼那張姿容妍麗的面龐,那人可是自己這兩世加起來,難得一見的美少年,若是他倒也不是不可。

正想着後門傳來三長一短的敲門聲,沈之禾心中一喜,來了。

在王二娘疑惑的目光中起身,沈之禾面含笑意,腳步輕快地朝後門走去,拉開門,只見陸離肩上扛着只素色麻袋,瞧着裏頭似乎裝了一人。

“小娘子,不負所托,人我給你帶來了。”陸離黑白分明的眼中滿是躍躍欲試,自幼家教極嚴的他還從未參與過這種事,随着沈之禾踏入屋中,身後竟還跟了個周瑩。

對上沈之禾詫異的目光,周瑩笑着挽住沈之禾的胳膊,“阿禾,自你今日走後,我便因想念你毫無食欲,眼下見了你竟覺得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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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娘子,這可與我無關,我将馬車送回府上,在與公子提及此事時,瑩姐兒跟着堯哥兒來尋公子,正好聽了一耳朵,便纏着我讓我将她一起帶來。”陸離對上沈之禾疑惑的目光,攤了攤手無奈道。

生怕自己被趕回去,周瑩先發制人,“阿禾我這般想念你,可你有抓奸這等好事,竟不喊我,之前說與我是好友的話,可是诓我的?”

一口又大又厚的黑鍋貼臉扣了下來,沈之禾無語至極,“還不快些進屋,外頭不冷麽?”

聞言,周瑩欣喜萬分,歡快地跟在沈之禾身後進屋,一眼瞧見白嫩可愛的沈之安懷中抱着自己送他的湯婆子,心中一軟,快步上前,将他攬入懷中,“半日不見,之安想周姐姐了嗎?”

“想了。”娃娃軟糯糯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周瑩心花怒放。

站在一旁的沈之禾,拎着鍋鏟瞧着如癡漢一般的周瑩,“想吃些什麽,我話說前頭,我這不比周家,食材不多,你們且将就吃一口。”

“你随意做,你做的我都愛吃。”周瑩頭也不回,捏着沈之安軟軟的臉頰,今日阿娘還在耳邊念叨長兄不知何時才能回來,家中沒了孩子冷清得很。

與此同時,将肩上那人丢到堂屋的陸離,口中叼着根幹草悠悠哉哉地從外頭踏入,沈之禾聽得動靜,擡頭看了眼陸離,幾人在周家相處了幾日,對于彼此的飯量倒還是了解,如今天色一晚,不宜多吃,且入夜之後還有場大戲要演。

“二娘子,勞煩幫我生個火。”

被沈之禾一聲輕喚驚醒的王二娘,飛快鑽入土竈後,心中暗道,這二人氣質不凡,瞧着便與常人不同,可這二人與沈小娘子熟稔的模樣,似乎認識許久,難怪阿娘非要促成她與阿兄的親事,可沈小娘子這般好,阿兄哪裏配得上她。

手中火鉗戳着爐竈中的柴火,心中暗自下了決定,今日必不能讓阿兄欺辱沈小娘子。

雞蛋敲破入碗,随着沈之禾的動作,逐漸攪和均勻,她舀了一勺香油,均勻的淋在雞蛋液上,随即放入鍋中的蒸架上,“這幾日不在家中,無甚食材,二位将就一下,吃碗水蒸蛋吧,若今日事成,明日我買上些食材,做頓好的。”

幾人自然同意,夜漸漸深了,被扔在堂屋地上的錢婆子醒了,後脖子隐隐作痛,渾身凍得發冷,四周一片昏暗,她借着月光,掃過四周,只見屋中簡陋,堪稱家徒四壁,她掙紮着起身,這才發現自己手腳皆被捆着。

忽然一抹燭火由遠及近,沈之禾端着一根蠟燭蹲在錢婆子跟前,笑意盈盈。

她生得極好,若是尋常時候瞧見,錢婆子必然要與旁人嚼舌根,造她黃謠,眼下那笑意落在錢婆子眼中,宛如惡鬼臨世,她自以為動作極輕地往後挪去,全然不知沈之禾瞧得一清二楚。

“你将我擄來此處有何意圖?!”錢婆子後背抵着牆,色厲內荏道。

“錢娘子這般關心我,我自然是要送你一樁好姻緣。”沈之禾笑着湊近錢婆子,冰涼的指尖劃過她蒼老如樹皮的臉頰,驚得錢婆子不自覺打了個哆嗦。

瞧着沈之禾不似玩笑的模樣,錢婆子此時才覺得害怕,旁人不知,她卻知曉的一清二楚,她是沈家長媳孫琴的姨婆,先前沈家大房到這小娘子的食攤前鬧便是自己撺掇的。

如今王家這生米煮成熟飯的計謀也是自己讓孫琴同王娘子說的,錢婆子強忍着膽顫,勉強露出一抹笑容,“小娘子說笑了,老婆子的孩子都成婚了,哪裏還需什麽好姻緣。”

就在此時,屋外傳來些許響動,借着蠟燭微弱的火光,躲在角落的沈之禾瞧見,一根細長的竹筒從卧房那側的窗戶捅開,随即一陣白色煙霧飄出,沈之禾飛快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割開束縛着錢婆子手腳的繩索,吹熄蠟燭朝竈房躲去。

片刻之後,外頭傳來輕微的推門聲,藏在竈房的幾人輕手輕腳靠近堂屋,不多時便聽見王大郎猥瑣的聲音響起。

“沈家妹妹,想死我了,你好香啊。”

那王大郎真是急色鬼投胎,竟也不懷疑為何人在堂屋,便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不多時屋中便響起黏膩的水聲,幾人心中暗道成了,剛想點燃蠟燭。

只聽一聲巨響,沈家舊宅的大門被人用力踹開,瞬間闖入不少舉着火把的人,昏暗的屋子頓時敞亮得很,兩具白花花交疊在一起的□□,就這麽暴露在衆人眼中。

藏在門後的沈之禾,瞧着站在人前的王娘子,臉色鐵青,原以為他們不過就是想污了自己清白,以此為由讓自己嫁給王大郎,沒想到她竟這般惡毒,要當衆毀了自己,若今日王二娘不提醒自己,又或是自己未結識陸離。

那眼下躺在王大郎身下的人就是自己,若自己不是從後世而來,經此一事,哪怕嫁給王大郎,恐怕也沒臉活下去,沈之禾垂在身側的手緊拽成拳,正要沖出去,手心傳來一陣溫熱。

她扭頭看去,只見周瑩沖着她搖了搖頭,無聲道,“莫急,再等等。”

堂屋內一片雜亂,王大郎好似并無察覺,依舊抱着身下之人聳動,瞪着迷蒙的眼睛,口中不住地呢喃,“沈家妹妹,你好香啊。”

王大郎身形壯碩,将身下的錢婆子擋得嚴嚴實實,衆人也瞧不見她的容貌,但如今身在沈家,結合王大郎口中所言,衆人自然默認身下之人就是沈之禾。

站在門前的王娘子,細長的眼中得意之色一閃而過,走到一位老翁身旁,抓着他的手就跪了下去,“族叔,我瞧着沈小娘子一人帶着幼弟不易,便時常讓大郎幫忙,沒想到她竟然勾引大郎,讓他鑄此大錯,這可是要浸豬籠的啊。”

“還不快些将兩人拉開,不要臉的東西。”老翁渾濁的眼中滿是惱怒,恨恨地瞧了眼地上的王娘子,若此時還瞧不出是王娘子做的局,那他這些年的族長都白當了,原說為何自打王興去世後,便從不來往的人,今日特意買了好酒上門,還将他們這些人引來。

“怎麽是她!”王大郎被拉開後,露出身下頭發散亂,滿身髒污的錢婆子,王娘子不敢置信地尖聲叫道,“沈之禾呢?”

“你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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