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要慌,這個主題……

第30章 第 30 章 “不要慌,這個主題……

“不要慌, 這個主題應該是分兩個階段,我之前也刷過類似的主題。”

經常刷密室和實景劇本的周堅秉給出了合理的解釋:“看樣子這個主題的故事前半段在王家做任務,等我們調查完鎮上霍亂的原因, 再收集完證據,王家就會給我們一個尋寶圖, 我們再根據尋寶圖去尋找蚩尤的墓。

他攤開雙手, 理所當然地說:“尤老板講故事背景的時候就很含糊,還說具體的故事背景第二個房間會放, 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不就是第二個房間嗎?”

孫源被他說服:“有道理啊。”

“其實這個店我也是第一次來。”趙小航背着手,探頭朝着遠處看去, “之前一直聽說語薇設計主題的風格都是以故事見長,這麽看确實是不錯。”

孫源:“好了好了,咱們也別場外了!既然想好好玩, 我們都代入一點好不好?”

他話音剛落,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緊接着一名佝偻着背脊的老者, 拄着拐杖從陰影處走出來。

老者顴骨高凸,眼窩深陷,皮膚幹燥而粗糙, 像一棵枯樹似的,上面布滿了深深淺淺的溝壑。

他見到衆人後頓住腳步,渾濁的眼珠子上下打量着他們:“你們……就是來鎮裏調查瘟疫的醫生?”

周堅秉知道這是NPC在暗示玩家的身份, 立刻上前一步, 和對方搭話。

“對對, 我們聽說這鎮上發生了瘟疫,無數人因此喪命,所以我們趕緊過來看看。”

“哎……”老者低聲嘆息, 握住拐杖在地面上輕輕磕了兩下。

“我是這裏的管家,我家老太爺、小姐和丫鬟都在這場瘟疫中喪了命,我家大少爺參軍去前線打仗,宅子裏就只剩下了我這把老骨頭。”

他顫顫巍巍地擡起手,抹去眼角的淚花,目光緩緩落在錢溪悅身上:“這位小丫頭也是跟你們一起來調查的?”

“嗯,這是我妹妹。”閻煦拉過它的手,入戲倒是挺快,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放心它一個人在家,就把它也帶在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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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輕輕搖搖頭:“這裏不太平,帶着個小丫頭可不是什麽正确的選擇。”

他拄着拐杖慢慢朝着宅子大門方向走去,一邊緩緩地說:“你們是想去屋子裏調查吧?我以前住東廂房,西廂房是丫鬟小翠的房間。連廊走到頭那個門進去是後院,後院左側是大少爺的房間,右側是小姐的房間,正廳是我家老太爺的房間。

“王家除了在前線的大少爺之外,就只剩下我了。我一個人也不願意住在這麽大的宅子裏,就搬回了自己家,這裏的屋子我也都鎖上了,鑰匙都在我家。

“我家離這也不遠,就在這旁邊。你們稍等片刻,我這就回去取鑰匙。”

老管家推門而去,身影消失在衆人面前。

孫源剛要開口說些什麽,空中突然飄下幾張簡報。

衆人紛紛彎腰拾起掉在地上的簡報。大夥兒粗略浏覽一番,發現這些簡報內容一樣,講的都是此次霍亂對鎮上造成的危害。

不用睡覺的小水鬼晚上閑着無聊要麽抱着平板上網課,要麽跟着識字APP學習認字。

在它的努力下,短短一周時間已經學會了不少漢字。

它也拾起一張簡報,磕磕絆絆地念着上面的內容:

“王家鎮一共89人,有63人死于霍亂。其中最慘的當屬王家鎮著名慈善家王玉堂先生一家。王家除參軍的王家大公子王飛虎外,無一生還。其中王家的所有傭人也皆在此次瘟疫中殒命。”

趙小航也正好看到這一段:“哎?所有傭人都死了?那王家的管家豈不是也死了?”

他擡起頭,眉心蹙起:“也就是說剛才說話的管家其實是鬼?”

周堅秉道:“這麽看管家肯定是鬼沒跑了。”

孫源摸了摸下巴:“老管家看起來對我們沒什麽惡意,他既然是瘟疫的受害者,他應該也希望我們調查出來霍亂的真相吧。”

“也不一定。這上面還說王家老宅是鎮上霍亂擴散的第一爆發點,王家人死光之後就開始有王家老宅鬧鬼的傳說。”

閻煦看完簡報背面的信息,随手把簡報放在走廊臺面上,分析道,“剛才的故事背景提到我們兩個任務,一是調查霍亂流行的真實原因,二是收集證據揭露日軍的無恥暴行。再結合簡報給出的消息說王家是霍亂擴散的第一爆發點,我猜測這次的瘟疫病毒應該就是日軍投放的,投放地點就是王家。”

趙小航立刻跟上了她的思路:“師父您的意思是,日軍之所以能成功地在王家投放瘟疫,是因為王家有漢奸?”

“對。”閻煦點點頭,“誰是我們的敵人?誰是我們的朋友?這個問題是我們的首要問題。(注1)”

“宅子裏的好鬼希望我們查明真相,漢奸鬼肯定會阻止我們進行調查。”孫源握拳,信心滿滿,“我們現在的首要目标是找到漢奸鬼!”

錢溪悅腦袋微微一偏,問道:“那老管家是好的還是壞的?他還會回來給我們送鑰匙嗎?”

“現在還不好說。”

衆人正在讨論下一步行動計劃的時候,西廂房的燈突然亮了。與此同時,房間內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慘笑。

這笑聲凄涼又陰森,聽着比哭還滲人,聽得孫源和周堅秉一個激靈。

趙小航面色如常,探頭向西廂房看去,提議道:“現在也不知道管家會不會回來給我們送鑰匙,我們先去西廂房看看?”

閻煦點點頭,牽着錢溪悅朝那邊走去。

西廂房大門緊鎖,窗戶旁邊有個正方形的凹槽,窗臺上還有一塊三角形的木板。

錢溪悅踮着腳尖拿起那塊三角形木板放進凹槽左上方,轉頭看向閻煦:“姐姐,這應該是一個七巧板,我們需要找到其他的木板,在這上面拼好。”

“一起找吧。”周堅秉蹲下身,扒拉着旁邊的草叢,“一般來說密室中的第一道謎題都不會太難,我估計剩下的木板就散落在這附近的草叢裏。”

周堅秉确實有經驗,他們幾個沒花費多長時間就将木板全部找齊,又由錢溪悅拼在正方形的凹槽中。

待最後一塊拼圖放上去,窗臺上“咔嚓”一聲,窗戶居然自動打開了。

孫源朝裏探頭:“這是讓我們從窗戶裏翻進去嗎?”

“看來是這樣了。”趙小航當仁不讓,雙掌撐着窗臺,手腕兒稍一用力,輕輕松松翻了進去。

他剛一進去,房間內一名身穿白衣披頭散發的女人猛地轉身看向他,尖叫一聲,跑到屋子門口,打開門沖了出去。

閻煦正打算把錢溪悅抱上窗臺,就見西廂房的門開了,一名白衣女子沖出來,朝着後院跑去。

剛才找七巧板拼圖時,孫源特意去連廊盡頭嘗試推了推後院的門,發現推不開。

這會兒白衣女子卻輕而易舉推開門跑進後院。

孫源下意識追了過去,可等他踏過門檻,後院已經空無一人。

他大着膽子上前依次推了推王家大少爺、小姐和老太爺的房門,這幾道門依舊鎖死,根本推不開。

跟在他身後一起追過來的幾人遺憾地搖搖頭。

“剛才穿白衣的女人是丫鬟?”

“看起來應該是的。”

“什麽女人,應該是女鬼吧,你忘了簡報上所說的王家人除了身在一線的大少爺之外,剩下的全死光了。”

“看樣子我們還得繼續回到西廂房找線索。”

衆人再次回到前院的西廂房翻找線索。

西廂房是小姐丫鬟的房間,從房間裏得到的信息來看,她平時除了負責小姐的起居,同時也負責大家的一日三餐。

“我找到了她的手賬。”周堅秉翻開手賬,仔細閱讀着,“她之前買菜都是鎮上的固定商家給送到王家,唯獨最後一次是去縣裏的糧鋪買回來的,而這一次記錄和報紙上的日期只差了一周的時間。嘶——該不會她就是漢奸吧?”

“應該不會吧,她要真是漢奸,會蠢到在手賬上。”趙小航想了想,“會不會是真正的漢奸在陷害她?”

錢溪悅在另一邊喊道:“我這邊打開了梳妝臺的機關,獲得了一個藥方。”

“我記得後院管家的房間門口就有幾個中草藥的木牌。”閻煦接過錢溪悅手裏的藥方,“這個藥方應該是打開東廂房管家屋子的線索。”

就在此時,東廂房的燈也亮了起來。

老管家蒼老無力的聲音也從那邊傳了過來。

“鑰匙我找到了,你們要是想拿?就自己進來取吧!”

孫源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這個老管家可比剛才的白衣女鬼要滲人多了。”

一行人走到東廂房門口,閻煦按照藥方上的順序把門口的中草藥木排重新排列好,随後“吱呀”一聲,東廂房的門開了。

膽子最大的趙小航率先推開房門走進屋子,屋內空空如也,根本沒有管家的影子。

周堅秉擡手放在孫源的肩膀上:“你說得對,這個老管家真的好滲人啊。”

錢溪悅很喜歡密室裏的解密環節,周堅秉和孫源幾句話的功夫,它又解開了一道謎題。

“咦,我打開了管家書桌抽屜上的機關,找到了一本日記本。”

它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拿着日記本從頭到尾翻完,失望道:“這本日記什麽線索都沒有。”

“這可是你解開機關拿到的道具,按理說不可能沒有有用的線索。”

周堅秉從它手裏接過日記本,翻完之後沉默了:“呃,這本日記裏面好像還真的都是廢話。”

他不信邪地又從頭到尾翻了一遍,還真讓他找到了其中的違和之處。

“不過這裏面總是莫名其妙反複提到兩個名字,一個是名叫松本的日本人,另一個是名叫張如松的中國人。”

“日本人?”正在埋頭解另一道機關的孫源突然擡頭道,“難道管家是漢奸?”

“我們現在手上掌握的證據太少了,還不好說。”趙小航順手幫他打開書櫃機關,拿出裏面的鑰匙。

“唔,這把鑰匙能開哪裏?”

閻煦淡聲道:“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适配這把鑰匙的正是後院的三個房間。

衆人拿着鑰匙挨個試了一遍,最後打開了王家小姐的房間。

他們推開房門,一名披頭散發的紅衣女鬼正掐着剛才消失的那白衣丫鬟的脖子。

丫鬟一副進氣少出氣多的樣子,眼看着就要被掐死了。

孫源倒吸一口涼氣:“媽耶,這NPC也太玩命了吧!”

“我記得尤老板說過,他們店的NPC都是北電或中戲的學生過來兼職。”周堅秉稱贊道,“這專業演員就是不一樣,太敬業了!連一個小小的NPC都演得這麽用心!”

周堅秉話音剛落,丫鬟的腦袋突然轉頭同他們對視,嘴唇蠕動,發出沙啞的聲音:“救我……”

要說這個動作本身沒什麽大問題,可要命的是丫鬟為了同他們對視,腦袋轉了将近180度。

周堅秉頭皮發麻,差點跳到趙小航身上。

“我靠啊啊啊啊!有鬼!!!!!”

孫源也吓壞了,指着丫鬟哆哆嗦嗦道:“這這這這這……這是真的鬼吧!!”

閻煦扭頭問趙小航:“你來之前沒告訴他們這裏有真鬼嗎?”

趙小航扶額:“我當然有提前告訴過他們,他們也信誓旦旦地說已經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說話間,紅衣女鬼和丫鬟跳窗而逃。

周堅秉順了順胸口,努力挽尊:“我一開始以為管家是真鬼,所以看到丫鬟這樣才會被吓一大跳。”

“我也以為管家是真鬼。”孫源咽了咽口水,挪動着小碎步靠近趙小航,“因為小航哥哥跟我說密室裏的真鬼是個男鬼啊……”

周堅秉一愣,這才想起來趙曉航似乎确實提到過鬼的性別,顫顫巍巍地比了個“二”。

“所以說其實這個主題裏有兩只鬼?”

“應該不止兩只。”閻煦環起雙臂,“你們沒有發現剛才的紅衣女鬼一直都是雙腳離地飄着跑嗎?那明顯也是只鬼。

“行了,有我在這你們還怕什麽?人家好心好意設計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密室主題給我們玩兒,我們好好享受就是了。”

與此同時,主題外面。

尤語薇給大夥兒點完下午茶,走進監控室,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電腦桌旁:“他們怎麽樣了?”

“他們一直在第一個房間呢。”負責盯監控的工作人員指着其中一塊屏幕,“尤姐,我們要不要提示一下?”

屏幕中五名玩家像無頭蒼蠅似的在第一個房間四處亂竄,可問題是第一間房就是起到一個讓玩家沉浸的作用,裏面只有一個很簡單的開門機關而已,新手來了都能很快打開,根本不需要耽誤這麽長時間。

尤語薇遲疑了片刻,搖搖頭:“不用提示,讓他們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吧。”

閻煦進去前曾囑咐過,在她沒給自己示意前,無論在監控裏看見了什麽都不要幹涉他們。

……

密室主題內,一行人還在繼續解謎。

“我知道張如松和松本是誰了!”孫源抱着一堆信件喊道,“王家小姐喜歡上了一個從日本留學回來的翩翩公子,這個人就是張如松。在交往了一段時間之後,王家小姐發現張如松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比如……他并不是去日本留學的中國人,而是貨真價實的日本人!王家小姐得知張如松的真實身份後傷心欲絕,立刻同他斷絕了關系。

“然而小姐每次與張如松私下見面時,為了掩人耳目都會帶上丫鬟。久而久之,丫鬟也對化名張如松的日本人松本傾心。根據小姐的調查,丫鬟去縣裏采購為的就是私會松本,我懷疑霍亂病毒也許就是那時候傳回來的!”

“原來丫鬟就是這裏面的漢奸”趙小航恍然大悟,“剛才紅衣女鬼是小姐吧?難怪她想掐死丫鬟。”

此時,閻煦和錢溪悅已經找到了最後一把鑰匙,這把鑰匙正是用來打開正廳老太爺的房間大門。

衆人收拾好關鍵線索,前往老太爺的房間。

房間中,一位身穿黑袍的老者坐在正中間的太師椅上,見到衆人的身影也一點兒也不意外。

“看樣子,你們已經找到了瘟疫的源頭。”

“是。”趙小航把關鍵性線索雙手遞給老太爺。

老太爺看完線索,苦笑一聲:“你們的答案對,又不全對。”

他長嘆一聲,說起王家的故事。

在日軍發動侵華戰争之後,王家老太爺一直通過各種渠道從南洋購買被日軍封鎖的消炎藥品,再偷偷運往抗日前線。

沒多久,老太爺的舉動被日軍注意到,随後日軍派出了一名擁有一半中國血統的特高課日本間諜松本。

松本的原計劃是用中國人張如松的身份接近王家大小姐,再通過大小姐掌握王家老太爺的購買和運輸路線,從而打擊紅軍的大後方。

可他沒想到,自己的計劃剛實施沒多久就被王家大小姐識破。

松本原以為計劃告破,正準備施行另一計劃時,去發現王家單純不知情的小丫鬟居然傾心與自己。

他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利用對方偷拿到了王家老太爺的購買和運輸渠道,又偷偷摸摸把731部隊在東北研制的新型化學病毒植入到了她體內,這也就是王家鎮霍亂橫行的真實原因。

松本拿到想要的資料後喬裝改扮潛逃回了上海。到達上海的公共租界之後,他叫了一輛黃包車,準備去秘密接頭點和他的上線交接情報。

但是黃包車并沒有按照松本的要求把他送到指定地點,而是拉着他到了法租界邊的一個小巷子裏。

等到松本意識到有問題時為時已晚,黃包車夫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撚,松本瞬間斷了氣。

黃包車夫正是王家大公子。

他殺了松本後迅速換上了他的裝扮,又從他身上摸出情報揣到自己兜裏,前往松本原本要去的地點,和同事配合殺死了松本的上線。

到了這時候,衆人才明白丫鬟的傾心是假的,她給松本的情報也是假的。

王家大小姐早就看穿了松本的計劃,她知道如果對方這次失敗,一定還會進行其他計劃。

因此,王家人一合計,幹脆和丫鬟合力上演了一出将計就計,為的就是将松本和他的上線一網打盡。

只是沒想到松本如此心狠手辣,居然在丫鬟身上植入了病毒,導致了整個王家鎮瘟疫橫行。

王家老太爺講完整個故事,他的身影慢慢虛幻,周圍的布景也開始模糊。

就在這時,閻煦不知什麽時候繞到了老太爺背後,一把揪住了對方的衣領,皮笑肉不笑道:“你們玩兒完就想走?別介啊,我還沒玩夠呢。”

她微微偏頭,朝着另外一個方向喊了聲:“你們三個是自己過來呢,還是讓我親自抓過來?”

十幾秒後,兩名女鬼和一名老鬼不情不願地出現在她面前。

它們不是不想跑,主要是這個女人不知什麽時候在周圍布了鎖魂的陣法,它們跑不出去。

閻煦唇角微微揚起,緊接着她大手一揮,周圍的景色突然裂開,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衆人眼前驀地一黑,這才發現他們居然又回到了第一關——或者說他們一直都在第一關,根本沒有進入後面的房間。

閻煦一手拎着扮演老太爺的老鬼,另一只手朝着監控攝像頭比了個手勢,随後來到門口敲了敲門。

尤語薇看見閻煦親自敲門,連忙讓中控室的工作人員打開第一道門。

閻煦出來後把手中的老鬼往牆角随意一扔,又朝那兒一指,頭也不回地對剩下三只鬼說道:“你們仨也上那站着去。”

四只鬼老老實實站成一排,把尤語薇和店裏的NPC們看呆了。

“等等,怎麽是四、四只鬼?”

“這個問題我也想問你。”趙小航揉揉太陽穴,“你之前不是說只有一只鬼嗎?”

店裏的NPC們在尤語薇身後瑟瑟發抖,還不忘為她證實:“之前确實只有一只鬼啊。”

“還不是因為他們!”在主題內扮演管家的鬼恢複了自己本身的容貌,指着店內幾名NPC道,“都是因為他們不行,我才會呼朋喚友找其他鬼來幫忙。”

NPC們委屈辯解:“管我們什麽事兒啊!我們怎麽就不行了?”

“你們還有臉說!你們昨天晚場表演的太爛了,全場就靠我一鬼撐着!要是沒我,這場都得崩了!”

它一副【這個店不能沒有我】的表情,挺直腰板,忿忿不平:“我實在看不下去他們的演技了,這才叫着我朋友一起過來幫忙。”

NPC們一聽這話就炸了,他們都是正規院校表演系的學生,來“逃花塢”也是兼職玩玩而已。

表演系科班生被一群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小鬼嘲笑演技爛?這他大爺的能忍嗎?

“不是,說誰不會表演呢!”

方才縮在尤語薇身後抖得最厲害的男生氣勢洶洶地站出來,把臉上的面具摘下來往地上狠狠一扔。

“你懂什麽是表演嗎?知道方法派和體驗派的主要區別嗎?知道聲臺行表什麽意思麽?知道什麽是行動三要素麽?懂規定情境麽?懂怎麽塑造角色麽?

“呵,天性還沒解放呢,就跟我這談表演?”

剛才被這四只鬼吓得險些哭出來的小姑娘也從尤語薇身後跳出來,指着它們義憤填膺地說:“演過幾次NPC就把你膨脹成這樣?正經兒演過戲嗎你?我們三個是北電的大三學生,他們倆是中戲學生,我請問您畢業于哪所高校啊?”

這幾只鬼也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反唇相機:“最讨厭你們這些科班出來的,演技不怎麽樣,一個個還傲得不行。”

“就是就是!我們不是科班出來的又怎麽了?我在橫店橫漂十幾年,我演戲的時候你們還拿尿活泥巴呢!”

“還表演系呢,要不要看看你們昨天跟玩家彪戲時一個個姿态多僵硬?沒看見玩家玩完出來都還吐槽呢!”

NPC們大怒:“你還好意思說,我們昨天演技僵硬還不是被你吓的!”

四只鬼冷笑:“還專業演員呢,被幾只鬼吓得戲都不會演了,你們哪裏專業了?”

“行了行了,你們先冷靜點。你們跟它們計較什麽啊,被它們說幾句又不會少塊兒肉。”尤語薇本身就恐懼着四只鬼,眼下又生怕店裏的NPC小孩兒們把鬼惹怒了。

她一會兒把這個往回拉,一會兒又去勸勸那個,四處打圓場,忙個不停。

偏偏這幾個人和鬼都在氣頭上,一個個口不擇言。

“演技不好還不讓鬼說了!我偏說!你們就是不好不好不好!演員不會演戲,設計者不會編故事,簡直就是個草臺班子!”

“不是。”正在勸架的尤語薇身形一頓,緩緩轉過頭看着向剛才說話的女鬼,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

“你說誰不會編故事了?”

偏偏剛才說話的紅衣女鬼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我哪裏說錯了?你們原本那個主題故事就是很粗糙啊,‘一群探險者去墓裏尋找長生不老藥’,啧啧,俗不俗啊?你看我們編的故事,要恐怖有恐怖,要懸疑有懸疑,情感飽滿,還帶着家國情懷,不比你那個強!”

“我呸!”尤語薇一改之前好脾氣的模樣,撸起袖子叉着腰怒氣沖沖地說,“老娘在這行摸爬滾打好幾年,光設計類的獎項都拿了好幾個,你們要不要掂量掂量自己猜幾斤幾兩啊?就敢說我不會編故事!”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閻煦輕飄飄地插了一句:“今天有點晚了,你們繼續吵着,我先回家了。”

瞬間,人鬼雙方陣營的緊張氛圍煙消雲散。

尤語薇的氣質從2米8驟降到1米4,指着那四只鬼小心翼翼地問:“那它們呢?”

“它們當然是繼續留在這裏喽。”閻煦笑容和善,語氣理所當然,“它們走了你們還怎麽吵?”

尤語薇哽咽:“……我們不吵了還不行嗎?”

閻煦本來就沒打算走,只是懶得繼續聽他們無意義的争吵罷了。

她聞言便順着臺階下來,倚着門框雙手抱胸,沖着四只鬼擡了擡下巴:“你們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死的,怎麽死的?為什麽滞留在陽間?”

連續在密室裏白打工一周的那只鬼縮成一團,悶聲開口:“我叫許澎湃,以前是個橫漂,三個月前在橫店熬夜猝死。”

“嘶——”

幾名喜歡熬夜的小年輕聽見它的死亡原因,齊刷刷地倒吸一口涼氣。

店裏的員工們不約而同地沖着尤語薇說道:“尤姐,要是店裏沒什麽事兒了我就先回去了?”

尤語薇:“……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點。”

“你們也不用這麽害怕,你們就算喜歡熬夜,也不可能比我還作。”許澎湃撓撓頭,“我主要是仗着自己年輕有點作了,經常白天拍完戲,晚上還跟朋友去喝酒蹦迪。要是晚上有夜戲,我前半夜拍完戲,後半夜還會通宵追個劇打個游戲什麽的。就……我自己都覺得我挺活該的。”

它說完,指着旁邊紅衣、白衣兩名女鬼介紹道:“它們姐妹倆是我死後在橫店認識的朋友,姐姐叫何月朗,妹妹何風清,它倆是一年前車禍死的。它們也是橫漂,恰好又都是禹城人,所以我們認識之後沒多久就相約着一起回到了禹城。”

剛才被閻煦拎着後衣領的老鬼主動介紹起自己:“我叫呂梁,以前是個編劇,50歲那年得了肺癌,沒堅持太久就死了,如今死了也有兩年多了吧。”

它頓了下,又補充一句:“今天你們玩兒的那個劇本就是我寫的,整體幻境由我和何家姐妹共同完成,是不是還不錯?”

周堅秉偷瞄了趙小航一眼,客觀評價道:“我當時還說呢,老趙居然這麽財大氣粗,把場景做得這麽真實,原來都是你們整的。”

孫源也跟着誇贊:“我之前花四五百玩兒的實景劇場都沒你這個效果好。”

錢溪悅學着閻煦的樣子雙手抱胸,揚起小下巴,神态頗為高冷:“你們這個幻境也就還可以吧。”

當然,跟它比還是差遠了!它一鬼的水平吊打他們三鬼加起來。

呂梁挺起胸膛,頗為得意。

許澎湃:“其實我死後也有冥差來接我走,我問它下面排隊久不久,好不好玩兒?它說冥界娛樂比不上人間,覺得冥界不如人間好玩兒。而且現在出生率嚴重下降,下面排隊挺久的,像我們這種無功無過的靈魂少說得排個幾十年。我琢磨着在一個無趣的地方待個幾十年也太受罪了,就沒跟它走。”

很顯然,這個許澎湃不但是個話痨,還是個社交悍匪。

遇到鬼差都能聊兩句,它的社交能力甚至在錢溪悅之上。

“你們呢?”閻煦看向另外三只鬼,“你們也不打算投胎去?”

“不要!”何月朗、何風清姐妹倆齊齊搖頭,“我們投胎不一定還能當姐妹,現在當一對鬼姐妹就好。”

“我生前身體不太好,所以不想當人。”呂梁聳聳肩,“當鬼就挺好,還不用承受病痛的折磨。”

“行吧,只要你們遵守人間守則,想留在人間也行。不過——”閻煦話鋒一轉,“不管怎麽說,你們給店家添了麻煩,你們打算怎麽賠償人家?尤其是你,你連續一周跑出來吓唬人家,想好怎麽補償了嗎?”

許澎湃委委屈屈:“怎麽能算添麻煩呢?我明明是連續一周白給他們打工呢!”

尤語薇:“算了,我們也不用啥賠償了。”

她看向趙小航,欲言又止:“它們設計的劇情真的有這麽好玩兒嗎?”

趙小航實誠地說:“嗯……劇情和場景确實不錯,謎題也挺有意思的。而且畢竟它們是鬼,演NPC的時候比人靈活多了,這脖子說轉180度就轉180度,挺刺激的。”

周堅秉想到當時那個畫面,心有餘悸地順了順胸口:“別提了,那一幕差點把我吓死。”

何風清聽聞趙小航誇自己,整個鬼興奮不已。

它唰的一下扭掉自己的脖子,抱着自己的腦袋獻寶似的往前一伸:“你看!我不但能把脖子擰180度,我還能把脖子直接摘下來!”

它這個動作太突然了,饒是見到鬼魂向來波瀾不驚的趙小航都被它吓了一跳。

孫源和周堅秉又險些失聲尖叫抱在一起。

尤語薇差點兒被這一幕吓到暈厥,捂着胸口無力哀求:“……求求您放回去吧!”

閻煦簡直沒眼看,拎起它的腦袋強行扣了回去。

何風清微調了一下腦袋的方向,眼巴巴地看向尤語薇:“老板,我們這個小團隊完全能自編自導自演,你要不要考慮給我們一個工作機會?工資少給點都沒關系,我們主要就是想過過戲瘾。”

仗着店裏的員工都走光了,它大着膽子拉踩道:“我們肯定比那幾個科班出來的價格便宜,而且我能保證我們的效果肯定比他們好。他們肯定不會扭脖子,摘腦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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