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蘇聞的同事已經快步……
第51章 第 51 章 蘇聞的同事已經快步……
蘇聞的同事已經快步走到客廳打電話給法醫和其他部門同事。蘇聞深吸一口氣, 問閻煦要來了雲慧珠兒子的工作單位,站在卧室陽臺給那邊兒打電話想辦法聯系她兒子。
閻煦趁着兩位民警都在忙着四處打電話,注意力沒有在自己身上, 她壓低音量,輕聲回答雲慧珠的問題。
“你也是雲慧珠。”
“我已經死了是嗎?”雲慧珠不傻, 看見這副景象它就什麽都明白了。
“嗯, 你今天早上在夢裏逝世。”閻煦的語速很慢,“你走的時候沒有痛苦, 是喜喪。”
這些是她見到雲慧珠時就從對方的面相中看出來的,她還看出雲慧珠育有一子, 老伴兒已經去世了,自己獨身一人,兒子雖離得遠, 但很孝順。
“難怪……”雲慧珠喃喃。
難怪它覺得自己今天如此反常, 平時五、六點就能醒來的主兒, 今天居然10點多才醒。
它不是10點多醒了, 而是在睡夢中昏迷,到10點多死亡。
難怪它出門找小乖乖時,任誰都不理它。
鄰居們不是不理它, 而是根本看不見它。
難怪閻老板一直在問它兒子的事情,知道它沒帶手機和鑰匙,還提前報了警。
閻老板怕是早就看出來自己只是一個鬼魂了吧, 鬼魂又如何帶手機和鑰匙?
人啊上了年紀之後, 身體一日不如一日。
眼睛花了, 耳朵早就不好使了,腿腳也不靈便,上下個樓梯都費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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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慧珠早就料到自己會有這麽一天, 它以為自己看透了人生,不畏懼死亡。
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它心底又酸又澀,還有點發苦。
它确實不怕死,它怕的是走之前沒法兒好好跟親人道別。
辛苦了大半輩子,臨終前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
兒子遠在另一個城市,小乖也不知所蹤。
雲慧珠在錢溪悅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往前走了兩步,望着自己的身體有些出神。
它輕聲問:“閻老板,我還能見我兒子和小乖最後一面嗎?”
“能。”閻煦轉身向外望去。
入戶門沒關,她聽見單元門被打開,樓裏傳來了斷斷續續的男聲和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腳步聲越來越近,站在客廳打電話的民警沖着門外說話。
“大潘,你怎麽來了?這是誰的狗?”
閻煦走到卧室門口,看見這位名叫大潘的民警撓撓頭,語氣有些茫然。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這家的狗吧。”
“不知道你就牽到這兒來?”
“不是我牽它到這兒來,是它拉我過來的。”大潘解釋道,“我剛巡邏完想回所裏,就看見它自己叼着狗繩東張西望。我琢磨着這應該是誰家的狗走丢了,也怕它傷害人,就想過去先把它帶走。它見我走過來也沒反抗,還松開嘴巴,把牽引繩丢在我腳下。我撿起牽引繩,就被它拉到這裏了。
“話說你怎麽也在這裏?對了,這家人呢?叫他們出來看看這只狗是不是他們家的。”
“小乖?”閻煦往前走了兩步,視線落在大潘牽着的狗狗身上,“你是小乖吧。”
這是一只中華田園犬,身上的毛發黃白相間,不知是不是年紀大的緣故,背上的毛看着有些發灰。
它聽見自己的名字時,耳朵微動,尾巴輕輕搖了搖,慢慢朝着閻煦走過去。
大潘順勢松開牽引繩。
快走近時,它眼神突然亮了,步伐都輕快了不少,身後的尾巴瘋了似的搖擺。
打完電話的蘇聞聽見客廳的動靜跑了出來,見到這一幕随口感嘆了一句:“閻老板,你還挺受小狗歡迎。”
“不是我受歡迎。”閻煦低聲解釋。
雲慧珠剛才聽見“小乖”二字時快步從卧室中走了出來,小乖是看見了它了才這麽激動。
“小乖可能是喊了很久都不見主人醒來,它怕主人出事兒,所以出去找警察幫忙。”閻煦垂頭望着小乖,慢慢說,“它确實很乖,也很聰明。”
不知道為什麽,蘇聞總有一種她并不是在給他們幾人解釋的錯覺。
小乖開心地圍着雲慧珠轉圈圈,低頭想舔它的鞋子。
可舌頭伸出來卻撲了個空,小乖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又嘗試了幾次,但依舊無法觸碰到雲慧珠。
小乖仰起頭愣愣地看向雲慧珠,它像是感知到了什麽似的,突然朝着卧室跑過去。
跑進卧室,它望着躺在床上沒了呼吸的雲慧珠,眼裏的光一點一點的熄滅,耳朵和尾巴耷拉下去。
它嗚咽了聲,扒在床邊小心翼翼地舔了舔雲慧珠手背,又轉過身跑到靈魂體的雲慧珠腳旁坐下,目不轉睛地看着它,口中不斷發出悲傷的低鳴。
“小乖,奶奶年紀大了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乖乖吃飯,不能亂跑。警察已經通知爸爸了,你乖乖等爸爸回來啊。
“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等爸爸回來,他會替奶奶繼續照顧好你的。”
雲慧珠慢慢蹲下來,想最後再摸摸它的腦袋,幹癟又布滿皺紋的手卻從它的頭上穿過。
雲慧珠只得收回手,仔細地瞧着小乖,眼底滿是慈愛和不舍,像是想要把它牢牢刻在心底。
蘇聞總覺的房間裏氣氛有些奇怪,便輕咳一聲道:“閻老板,你是怎麽知道這家老人在房間裏去世了?”
“算出來的。”閻煦擡頭看過去,“需要我去做個筆錄嗎?”
“不用不用,我問幾個問題就行。”蘇聞說,“我們已經聯系上了雲女士的兒子,他領導給他放了一周的假期回來處理老人後事。不過他們工地挺偏僻的,從工地到最近的高鐵站開車都得四五個小時。他收拾收拾馬上出發,趕明天一早的高鐵,下午就能到。”
他看向小乖:“這狗……”
閻煦接過話茬:“小乖交給我吧,我會照顧好它的。”
這樣也能讓小乖和雲慧珠再相處幾天。
雲慧珠的屍體交給警察處理,接下來的事情閻煦幫不上什麽忙了,她跟蘇聞簡單聊了幾句,撿起牽引繩往外走。
“姐姐,我們是不是得拿些狗糧回去?”同樣是靈魂體的錢溪悅突然問道,“雲奶奶,小乖吃的狗糧在哪裏?需要把它的狗窩拿上嗎?”
雲慧珠:“在電視櫃裏。”
閻煦走過去拿上了一大包狗糧,又踹上了小乖平時用的碗和玩具,牽着小乖往回走。
……
從雲慧珠家出來時已經傍晚了。
夕陽西下,霓虹初上。雲彩被夕陽染成了淡淡的金黃色,高樓大廈的輪廓在餘晖中逐漸變得柔和。
閻煦回到茶館,她走之前攔住她的那個男人還在店裏。
她帶着小乖走到了店內最西邊的那個房間,把小乖的飯碗放在窗臺邊的牆角,給它倒好水,放上狗糧,又幫着雲慧珠顯現身形,讓它能碰見人間的物品。
安頓好它倆,閻煦這才回到大廳,去男人那桌坐下。
不等閻煦問,他仰起頭灌下杯中的茶水,急切道:“閻老板您好,我叫葛逸明,我、我可能遇見鬼了。”
他着急地開口,忘了壓低自己說話的音量。
此話一出,旁邊幾桌客人的目光“唰”的一下集中在他的身上。
葛逸明在等閻煦的時候獨自坐着喝了好幾壺茶了。
眼下說起自己的遭遇,他竟然有些緊張,同閻煦道了聲抱歉,匆匆忙忙朝着廁所的方向跑去。
2分鐘之後,他重新回來坐好。
閻煦淡淡颔首:“你繼續說。”
葛逸明也顧不上管周圍探究的目光,深吸一口氣,語速極快地說:“閻老板,我最近總感覺有鬼盯着我。洗臉、洗頭時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覺得如芒刺背,睡覺閉上眼睛時也覺得黑暗中有人在旁邊看着自己。”
窗邊那桌顧客聞言忍不住開口:“哥們兒,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不瞞你說,我看完恐怖片之後也老這樣。洗頭的時候一閉上眼睛就怕有鬼靠近我,睡覺的時候還不敢把手和腳伸到被子外面去,生怕有鬼碰到我。其實我也知道這都是假的,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但我就是忍不住。”
坐他對面的男人也笑着附和:“對對,被窩就是我最後的堡壘!只要我不把手伸到被窩外,鬼就拿我沒辦法。”
“哥們兒聽我一句勸,就咱們這個膽量啊,少看恐怖片。”最初開口的那位顧客拍拍胸脯,“你看我,知道自己慫,就從來不看恐怖片,什麽恐怖密室、鬼屋一概不去!慫得坦坦蕩蕩!”
“我不是臆想,也不是幻覺,是真的感覺有人盯着我!”葛逸明抓狂地抹了把臉,努力解釋道,“你們不明白那種感受,如果我閉上眼睛的時間比較長,我甚至能感受到對方陰冷的呼吸撒在我臉上,能聽見對方在我耳邊喘氣的聲音,但我睜開眼睛之後周圍空空的,什麽都沒有,也聽不見什麽呼吸聲了。我要是強行睡着,我就會被鬼壓床,做一整晚的噩夢……”
為此,他已經很多天沒有好好睡覺了。
他眼底布滿了紅血絲,求救般的看向閻煦:“閻老板,您、您能懂我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