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個瓜 什麽瓜，啃四十一口……
第41章 第四十一個瓜 什麽瓜，啃四十一口……
湯盈的事情, 葉默并沒有多加關注，因為在從劇組回來之後，她就直接病倒了。
十二月, 接近零下的天氣, 人光是在外邊站着都覺得冷，她卻在這種天氣，在雨中淋了一個多小時，這種話情況下，她又不是鐵, 怎麽可能不生病？
所以在回到葉家的半夜，她就發起了燒。
葉默在半夢半醒中意識到自己似乎是發燒了, 她迷蒙的睜開眼, 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在發燙, 連帶着她吐出來的氣息都是滾燙的。
她縮在被窩中，渾身無力的翻了個身。
頭好痛, 我該起來找點藥吃的……
她心裏這麽想着，人卻在被子裏将自己更緊的蜷縮在了一起, 只覺得從頭到腳沒有一點是不難受的。
沒關系的。
她在心裏跟自己說：只是一點小病而已，以前又不是沒有生病過, 沒什麽好難受的，只要她多睡覺，一覺起來病就會好的。
她以前生病, 不就是這麽過來的嗎？
昏昏沉沉中，葉默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幾年前，回到了自己十二歲冬天。
葉默其實并不愛生病，可能正應了那句話，窮人家的孩子少生病, 因為生不起病。所以，大概是她的身體知道自己生不起病，所以，她才不怎麽愛生病吧？
葉默的養父母雖說将葉默撿了回去，但是他們卻并不喜歡她，他們撿她回去，只是為了有個孩子能給他們養老，也為了不再被村裏人議論他們生不出孩子。
打從葉默有記憶以來，就被他們吩咐着做這個做那個，他們總說，是他們救了葉默，讓葉默要知道感恩，所以她為了他們做什麽都是應該的。
葉默十二歲的時候，那年的冬天很冷，元旦過後便下了一場大雪，養父母很少給葉默買衣服，因此即便是冬天，她身上的衣裳也十分單薄，完全抵不住冬日的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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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一年，葉默病倒了。
病倒的葉默，在昏沉之中，她聽見了養父母說話的聲音，他們在讨論要不要送她去醫院：
“……這死丫頭額頭好燙，是不是要送醫院啊？”
“送什麽醫院？去醫院不要錢啊？”
“我這不是怕她病死嗎，她這額頭都燙得可以煎雞蛋了……我們好不容易養這麽大，要是病死了，我們以前花在她身上的錢不都白費了嗎？啧，小孩子死了，又不能辦席，不然還能收點禮金。”
“你之前發燒，不是在老羅那小診所開了點退燒藥嗎？那藥有剩下嗎？有剩下拿兩顆給這死丫頭吃吧。”
“……都一年多前的藥了，能有效嗎？”
“管它的，反正也吃不死人！”
……
養父母提起她之時絲毫不在意，仿佛在讨論一件不相關物件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了葉默的耳中。
聽到這些話葉默當時很難形容自己心裏的感受，說難受，似乎也不是，畢竟她早就知道養父母不在意她了。
一直到後來，她才明白自己當時的情緒是什麽，是不甘心，也是憤怒，憤怒于自己在養父母口中，就像是一只死去也不可惜的物件，仿佛她的存在，那麽的不重要。
在那一刻，葉默心中陡然生出了一種強烈的想活下去的渴望。
所以，當養母找到了一年前的退燒藥，拿過來囫囵塞到了她口中之時，葉默幾乎是貪婪的将藥吞進了喉嚨裏，因為她想活，她想活下去。。
最後，葉默自然是活下來。
她不知道，是那兩顆退燒藥起了作用，還是自己當時想活下去的念頭給與了自己活下去的力量，又或者，二者皆有。
“……既然他們都不在意自己，那麽自己更要努力的活下去！”
她總是要活出個人樣來。
…
葉默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想起那麽久的事情，可能是因為自己又發燒了吧，相同的經理，讓她所以想起了那麽多年前的事情。
不過，她現在和以前可不一樣了……她現在是大明星，她光鮮亮麗，不是那個連藥都吃不起的小可憐了。
葉默縮在被窩裏，懷着“我已經不一樣”的念頭，竟是再次昏昏欲睡了過去。
等她再有模糊的意識的時候，她好像聽見了葉家其他人的聲音，最後，她甚至好像還聽到了許醫生的聲音，她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看見一群人圍在她身邊。
“……”
葉默默默的又将眼鏡閉上了。
好吵啊……不管是眼睛還是耳朵。
就在她這麽想的時候，她突然覺得右手手背一疼，葉默下意識的想抽回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死死的按住了，她皺着眉，想把手收回來。
“放開……”她喃喃。
“葉小姐，”許醫生開口，葉默看見他坐在自己床邊，說：“你發燒了，我現在在給你吊水，你的手不能動，不然藥水會回流的……”
葉默其實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只看見他的嘴唇一張一合的，嘴中發出嗡嗡嗡的聲音。
好吵……
葉默再一次想。
她還是想把手收回來，卻感覺自己的手像是被人抓住了，有什麽滾燙的液體砸落在了她的手上。
葉默微微扭頭，模糊的視線中，看見阮娴月坐在她床邊，在她身後，是緊皺着眉頭，一臉憂心忡忡的葉志鵬和葉林。
阮娴月抓着葉默輸液的那只手，臉上表情悲痛又擔心，眼中全是眼淚，淚水多得從她的眼眶中滾落出來，像斷線的珠子，不斷落在葉默的手上。
葉默看着她，心中生出了一種極為微妙的感覺。
……第一次。
她想。
第一次有人在她生病的時候，握着她的手哭。
感覺，真奇妙啊。
等葉默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她醒來的時候，房間裏沒有其他人，屋裏十分安靜，安靜得她能聽見外邊刮過的風。
葉默坐起身，只覺得渾身軟綿綿的，她看向自己的右手，發現手背上貼着紗布，明顯是吊過水的痕跡。
“……昨晚，竟然不是幻覺？”葉默心情微妙。
呼——
窗外再次傳來風刮過的聲音，葉默扭頭看過去，起身下了床，踩着鞋走到了窗簾拉得緊實的窗戶前，伸手一把将窗戶拉開了。
刷拉！
随着窗簾一下子被拉開，明亮雪白的光瞬間闖入葉默的眼中。
葉默看着外邊，驚嘆了一聲：“哇哦~”
只見窗外，入目一片銀裝素裹，白雪皚皚——在葉默因為發燒昏睡的時候，外邊竟是下了一場大雪，看這積雪覆蓋的厚度，葉默猜想昨天的那場雪一定很大，甚至此時都還有雪花飄落着。
這兩年，倒是少見這麽大的雪，而且今年的雪還真早，還有幾天才到元旦了。
葉默突然來了玩心，忍不住伸手推開窗戶，将手伸了出去。
刺骨的冷風随着大開的窗戶撲打在臉上，她卻不覺得冷，只覺得一陣舒爽——她卧室的暖氣不知道是誰弄的，熱得要死，屋裏還沒開窗，她醒來還以為時間倒流了，讓她從冬天到了夏天。
“哎呀，”就在這時，葉默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她轉頭，就見只着了一件單衣的阮娴月快步朝她走過來。
阮娴月一走過來，就伸手把葉默面前的窗戶關了，頓時，冷風沒了，涼爽也沒了。
就在葉默這麽想的時候，阮娴月突然轉過頭，瞪着她說：“你這孩子，怎麽一起來就把窗戶打開了？還站在這裏吹風……你知不知道你燒才剛退啊？許醫生說了，你這情況不能再吹風了！”
葉默見她眼底下帶着烏青色，腦海中突然就浮現出了昨晚自己半昏半醒之時看見的畫面……她看見，阮娴月在哭。
想到這，她心中突然就有些不自在了，雖然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這麽不自在。
而在葉默愣神間，阮娴月已經拉着她到了床邊，推着她讓她重新在床上等下，等葉默回過神的時候，就看見自己靠坐在床上，背後還被塞了個枕頭。
在她面前放着一個小桌板，小桌板上擺放着白粥和配粥的佐食。
葉默：？？？
在她愣神的時候，發生什麽了？
“你愣着做什麽？”阮娴月見她盯着粥看，卻不動，忍不住問她：“難道是身體還不舒服……”
說着，她走上前一步，伸手在葉默額頭上探了一下，而後又試了試自己的，嘴裏說着：“溫度好像是正常的。”
看着她的動作，葉默瞬時回過神來了，“我沒事！”
為表示自己真的沒事，雖然沒什麽胃口，她還是拿起粥碗，簡單的吃了幾口，等她吃完，阮娴月又将藥和水遞給她。
“這是許醫生開的藥，”阮娴月說，“這藥一天三次，得吃三天……”
葉默也不是小孩子，不至于哭着鬧着不吃藥，藥送到手邊，她自然是乖乖的吃了，等她吃完，站在她旁邊的阮娴月突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誇道：
“我們默默吃藥好乖好乖啊……”
葉默頓時驚訝的看向她。
“……”
阮娴月被她看着，臉上露出了幾分尴尬的表情，她還在半空中的手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下意識的為自己剛才舉動解釋：“我就是習慣了，以前寶珠吃藥……”
她話說到一半，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妥，突然噤聲，尴尬又自責的看着葉默。
葉默神色自然的笑了下，似乎并沒有因為阮娴月的話而感到什麽不舒服。
“以前葉寶珠生病，您也是這麽哄她的嗎？”她似是十分好奇的問阮娴月，眉眼彎彎的。
見她表情正常，阮娴月心裏微微松了口氣，點頭道：“……是，寶珠她小時候多病，又不愛吃藥，每次吃藥都要讓人哄。”
“……真羨慕她啊。”葉默突然喃喃。
阮娴月頓時驚愕的看着她：“什麽？”
“……”葉默猛的回過神，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她張了張嘴，好幾秒後，說：“……沒什麽，我是說，我好像有些困了。”
阮娴月：“……是這樣啊，那我把碗端下去，你好好休息！要是覺得哪裏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
葉默笑着應允：“好。”
等阮娴月離開後，葉默臉上笑容瞬間收了起來，她躺倒在床上，臉上露出了有些懊惱的表情。
“我剛剛是腦子抽了嗎，怎麽會說出那樣的話？”
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到現在都不明白自己那句“好羨慕”是怎麽冒出來的。
葉默嘆了口氣，“果然是因為生病嗎？”
生病可真可怕啊，都讓她開始說胡話了，那種莫名其妙的話，她正常狀态下怎麽可能會說？
打起精神來吧，葉默。
葉默默默對自己說，給自己加油打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