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欺負 你一般軟硬都欺
第27章 欺負 你一般軟硬都欺。
第27章 欺負 你一般軟硬都欺。
陳睦倒是知道徐來喜歡她, 但她一直以為這是日久生情,是潛移默化。
她以為至少在自己表白那會兒,徐來還不知道她的好。
這怎麽還弄出個一見鐘情來。
她實在是很想跟徐來聊個清楚, 但她也确實等不了這個氧氣了。
于是她的選擇是, 開門放楊糕進來,同時跟徐來打着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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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18歲那年?你那時候腦子長全乎了嗎你就愛上?”陳睦邊說邊火急火燎地拆着氧氣罐的塑封,但一只手實在不方便, 便氣急敗壞地甩給楊糕幫她拆。
見徐來不出聲, 她脾氣更大:“問你話呢, 你當時……”
“我當時去那個卡丁車賽場參加比賽,然後得了亞軍,領獎時站在你旁邊,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 我從來不記亞軍是誰。”
“……反正, 我當時一路追着你開, 我從來沒想到前車的車手是個女生。到下車時看到你摘頭盔,頭發一甩,我當時就覺得你特別美……”
楊糕把塑封拆了面罩擰下來在出氣口那裏插好後遞過來:“姐,氧氣。”
陳睦一把奪過, 大口大口地吸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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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不容易才說出話來:“你別告訴我你當時邀請我是因為……”
“當然不是!”徐來忙道,“我是真心覺得你特別厲害, 特別優秀, 我覺得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話我就沒那麽怕了。你知道的,玩賽車需要啓動資金, 我需要去說服我爸,可我沒法去跟他說‘我一定能做到’‘我一定可以’,而你的才能和優勢在當時已經顯現出來了, 我就跟他分析說你一定能做到,你一定可以……”
陳睦這才稍稍鎮定了些——不知道為什麽,她和徐來的相遇如果是個愛情故事,會讓她感到些許的生理不适。
徐來還在繼續:“在跟我爸商量的時候,我就是按照你已經答應了來說的,然後在我爸同意撥款改車了之後,我才從比賽資料上找到你的工作地點。我本來以為說服你要花一些時間,但是你很快就答應了。”
“然後我就很高興能跟喜歡的人一起練車,也非常慶幸我的夢想和我喜歡的人的夢想是重合的,雖然當時你脾氣特別差,還愛欺負人,但我就是……”
“我欺負人?你在說什麽?我從來不欺負人的!”陳睦大驚失色。
楊糕只能聽見她說話,聽不見徐來那邊的聲音,坐在床尾着急地把上半身歪過來:“怎麽了姐?你們說什麽呢?”
陳睦一腳板踹在他背上讓他重新背過身去:“有你什麽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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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睦繼續靠在床頭吸氧,身上板板正正地,穿着浴袍。
她百思不得其解:“我一直很瞧不起那種欺軟怕硬的人。”
徐來肯定道:“是的,你一般軟硬都欺。”
“我……”陳睦攏一把剛吹幹的頭發,“我到底怎麽你了?”
“你那時候……你明知道我投了錢放不下,你就總是跟我耍大牌發脾氣,三天兩頭說要散夥。”
“那你要不要回憶一下你對我做了什麽?你三天兩頭拿金主身份壓我,動不動PUA我,說我這不行那不好,一上火還直接問我會不會開車——我就尋思是你求我又不是我求你,本來在公司當孫子就當夠了怎麽到你這兒我還得當孫子?”
“那是因為你身上承載着整個團隊的努力,我不想因為你太高傲狂妄的緣故在賽場上吃虧!”
“不高傲狂妄我幹這個?不高傲狂妄我還上什麽賽場争什麽冠軍?”
“好好好,我不跟你争這個。”徐來那邊也有點喘上了,“我就問你,後來我是不是改了?我是不是退讓了?”
“是的,在我的堅持下你可算是知道怎麽用平等的方式跟人說話了。”
争執到這裏卡了一下殼。
陳睦說:“我們本來在聊什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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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就知道我當時為什麽不敢跟你說了!”徐來字字泣血,“你讓我怎麽跟你講?你知道我那段時間壓力有多大嗎?我作為車隊經理本來就壓不住你,然後我還跟你說我喜歡你?那我不是找死嗎?”
陳睦就不明白了:“那你又非要壓得住我幹嘛?你不覺得你這也是一種病态的掌控欲嗎?怎麽我做好我的本職工作還不夠,非得要有個人在那吆五喝六的折磨我嗎?”
“我……”徐來感覺也快被氣死了。
趁他喝水的工夫,陳睦又理了一下自己的腦子:“那也不對啊,你不敢跟我表白我能理解,我跟你表白你為什麽不接受呢?”
“……他走了嗎?”
陳睦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說的是楊糕:“沒呢,坐那摳手指呢。”
楊糕聞言回頭皺着眉頭瞅了她一眼。
徐來頓了頓:“你先讓他出去。”
陳睦完全是條件反射:“你在這命令誰呢?”
“不是,大晚上的你屋裏進個男人你不覺得膈應?”
“怎麽你沒大晚上進過我屋嗎?”
“我跟他……”一句“我跟他又不一樣”卡在一半,徐來想着還是別自取其辱了。
他做了下深呼吸:“可能因為我也不想當孫子吧。”
“啊?”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不接受你的表白嗎?因為我也是很要尊嚴的一個人,我也不想當孫子。”徐來的聲音無限地低沉下去,“以前我也以為誰表白誰是弱勢方,但是在你開口的時候我就知道不是的——當時你宿醉剛醒,一副醉醺醺的樣子,看着我,說想跟我談戀愛。你還是那麽高高在上的,好像這對我來說是天大的恩賜一樣,好像我應該感恩戴德,我……”
他不由得笑出聲來,裏頭滿滿的自嘲意味:“我實在沒法接受,因為我感受不到尊重。我當時想的就是我怎麽會愛上這樣的人……但事實是,那之後我好像還是愛你,我甚至看不得你被拒絕後受挫的樣子,所以寧可把姿态放得更低來捧着你……”
“睦睦,你說我後來學會用平等的方式跟你交談了,但是我們之間真的平等過嗎?我向來覺得在一場賽車中車手和領航員的作用同樣重要,這你會認可嗎?如果說有某場賽事,我特別希望作為車手參賽,想讓你為我領航,你會接受嗎?”
陳睦被問得頓住半晌,然後确切地回答:“不會。”
“……謝謝。”他好像落淚了,他在感謝陳睦的誠實,“你可能永遠不會承認,過去的那些成就并不是你個人的本事,每個車隊成員的作用都和你一樣大。”
“我也并不是從有了成就才開始狂妄自大的,從我一無所有的時候起,我就狂妄自大。”
陳睦說着飛快地把電話一挂,手機往邊上一甩,抱着腦袋就暴風哭泣:“嗚哇哇哇哇——我不這樣說話是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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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楊·安慰為其他男人哭泣的愛人·糕。
這确實是他第一次有喜歡的人,感覺這麽做好像也沒什麽不對,雖然之前他兄弟老跑去隔壁班安慰那個剛被甩的女生的時候,他覺得他兄弟有病,但現在就是覺得也不是不能理解。
“別哭了姐,我覺得你說話沒問題啊,你不一直就這樣嗎……哎不是不是不是……”
他也沒從剛才那通電話裏獲得太多信息,那個男人的聲音嗡嗡的,陳睦這邊他頂多也就聽到個關鍵詞“比賽”,再就是那些愛不愛的:“我覺得你倆這種就是性格不太合,我媽說了過日子不能老想着你壓我一頭我壓你一頭的,總要有個服軟的……”
陳睦實在是覺得自己這臉不能要了,她都想連夜開車逃跑把楊糕一個人扔這兒,現在她的想法發生了巨大改變——情緒波動大的時候就不該跟人一塊兒旅游!否則她也不會在同一個蠢東西面前落淚兩次!
“滾啊,行程不定了,明天走哪算哪……”她是想罵人的,但是沒什麽氣勢,聽着像撒嬌。
果然楊糕沒被罵走,還手忙腳亂地去拿紙巾,半個膝蓋都上了床,卻只敢遙遙地給她遞過去:“姐你先擦擦,為這種男人不值當的,真的……”
氣得陳睦連着腳地踹他:“滾啊!聽不懂人話嗎!耳朵裏塞羊毛啦……嗷!”
過于用力得踢腿帶動後腰的舊傷,痛得她一個翻身。
楊糕本來都已經被踢下床準備逃離戰場了,看她這樣實在又走不開,趕忙繞到床邊去半跪下來:“沒事兒吧姐,很疼嗎?要不要去醫院……”
他說着說着頓住,因為此時的陳睦一手揉着酸痛的後腰,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睫毛上挂着眼淚,臉還因為丢了醜而不好意思地漲紅。
由于情緒激動的緣故,她的高反好像還有沒完全緩解。
氧氣瓶已經吸空了,被她随意丢棄在地毯上,那張不饒人的嘴巴略顯急促地呼出氣體,看上去微弱又滾燙。
楊糕眼睛都看直了,卻也是真不敢再看下去:“姐你等一下,我我我我去給你買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