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擁抱 “書生,這麽擔心我?”……
第13章 擁抱 “書生,這麽擔心我?”……
下了山的鄭秋錦,哭眼抹淚地到了家裏。
眼見日近傍晚,鄭秋錦有心留意秦知夷有沒有下山來,在藺九均家屋外望了好幾眼也沒見她回來。
鄭秋錦知道藺九均最近都跟着範大叔賣豆腐,她又去了範大叔家。
範月珠說他們二人都還沒回來,鄭秋錦出門的當口,正撞上他倆剛趕着驢車回來。
範大叔先瞧見了鄭秋錦,說道,“也是奇了,鄭家姑娘你怎麽在我家?是尋月珠有事麽?”
“藺九均,我今日在山上……”鄭秋錦有些心焦,剛打算開口,就看見藺九均正從驢車上下來。
她看着男人的身影,突然頓住,剛到嘴邊的話再沒說出口。
藺九均聞聲皺了皺眉,問道,“有什麽事麽?”
鄭秋錦仍是一言不發,凝着藺九均清隽的面容,她手中的帕子被絞得緊緊的。
最終,她咬了咬唇,有些怯弱地說道,“我今天在山上,看見你那表妹和韋紹林在、在一處,天見黑了也沒見她回家來。”
藺九均手中的東西,‘咚’地一聲落了地。
他聲色極冷,卻又禮貌而理智地說道,“勞煩範叔,天色将晚,可否同我一道去尋人。”
而幾刻前,秦知夷再沒見到先頭那只肥美的野雞,氣得在林子裏追着野兔打。
但叢林深深,狡兔三窟,她灰頭草面地只打到了幾只鳥。
這邊,藺九均和範大叔提着燈正要上山去,山坡上,正遇着秦知夷手裏提着幾只野鴿子正走下來。
範大叔眼睛尖,老遠看見了秦知夷,揚着手大喊道,“九均媳婦!”
秦知夷聞聲望去,有些訝異,這兩人怎麽知道她上山打獵了,還在山下接她?
秦知夷提着野鴿子,朝着他們小跑了幾步。
藺九均聽着聲,也往前快走了幾步。
他目光所及之處只有一團黃色燈光,周遭的漆黑讓他無比焦躁。
他第一次想要看見她,看她此時是否安然無恙。
秦知夷跑至藺九均跟前,左右兩只手舉起用長葉綁好的野鴿子。
她剛想問藺九均會不會炖野鴿子,還未來得及開口,倏地,她就被藺九均抱了個滿懷。
她有些懵,頭頂傳來他有些氣息不穩的擔憂,“你,有沒有事?”
藺九均個子很高,她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裏,他衣服的皂角氣味萦繞在她鼻尖。
秦知夷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的,滿是不解,她問道,“怎麽了?”
提着燈的範大叔說道,“鄭秋錦說你同韋紹林都在山上,這可把你家藺九均吓壞了,趕忙就來尋你了。”
秦知夷一怔,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解釋道,“我就是撞見韋紹林想強迫鄭秋錦,将人踹暈了罷了。”
藺九均立時問道,“那你呢,有沒有事?”
“當然沒事了,我怎麽可能吃虧?”秦知夷感受着藺九均緊緊地環抱,貼着他的耳朵,話裏笑意深深,“只是你再這麽抱下去,我可能就要有事了。”
藺九均如響而應,迅速放開了秦知夷,而後猛退了幾步。
他的面紅耳赤隐在了暗沉沉的天色裏。
秦知夷站定,眼裏笑意不減,幸災樂禍地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說道,“書生,這麽擔心我?”
藺九均才覺方才太過魯莽,範大叔還在,他一時說不出解釋的話來。
範大叔在一旁提醒道,“夫妻之間哪能不擔心的,快些下山吧,韋紹林也不知回沒回家,韋村長肯定要來尋的,撞上了就不好了。”
兩人應下,三人一道下了山。
翌日晌午,秦知夷剛從範月珠家吃完午食出來,正巧遇見隔壁曲千芮在院門口罵衛骁。
衛骁自打被曲千芮趕出去後,就開始三不五時地上曲千芮屋裏來。
秦知夷自打那天之後,午食都會在範月珠家吃,也常常能見到那男人。
他倒是殷勤得很,又是幫曲千芮修屋頂、鋪瓦片的,又是挑水、砍柴的,好不殷勤。
曲千芮這邊好不容易将衛骁趕走了,看見秦知夷,她下意識躲開了眼神。
待秦知夷走過她院門口時,她還是沒忍住喊住了秦知夷,“藺家媳婦,要不要進屋吃碗茶?”
秦知夷有些詫異,尋思曲千芮這是有話要同她說,應道,“好。”
曲千芮這間屋子很簡陋,秦知夷進屋在桌邊板凳坐下了,曲千芮端了碗白水進來,“藺家媳婦……”
“不必這麽生分,我姓宋,單字一個妁。”
曲千芮也讷讷的回道,“我叫曲千芮。”
秦知夷問道,“曲娘子可是有什麽話要同我講?”
曲千芮也不繞彎子,說道,“昨日下午我見着鄭秋錦和韋紹林一前一後上山去了,後來你也上山了。韋紹林不知是傷了哪裏,起不來床,今日韋村長正在四處問人,宋姑娘還是不要說昨日也在山上的好,以免招惹上什麽麻煩。”
秦知夷心裏也有數,但韋紹林若是醒了,一定會告訴韋村長,找上門來是遲早的事。
秦知夷說道,“多謝曲娘子,我明白了。”
曲千芮不知道前因後果,還特地來提醒,一時之間,秦知夷對曲千芮生出些好感來。
她喝了一口碗裏的水,問道,“那個男子日日這樣叨擾娘子,娘子可是厭煩得很?”
曲千芮默了默,語氣中有些狠意,“宋姑娘,你嫁了藺郎君這樣品行端正的人,自然不知道世上多的是那殺千刀的男人。”
秦知夷斟酌道,“他這樣擾人,娘子可去報官,這樣也能得個清靜。”
曲千芮卻是一愣,說道,“衛骁也不是那般壞的人,他到底幫過我,這些日子雖擾人得很,卻只是低頭做事,就是惹得村裏閑言碎語的。”
曲千芮也不避諱,繼續說道,“他是賺工錢的泥瓦匠,我就是個寡婦,本就不是一路人,他這樣的人可以一時圖趣,我卻不能,況且,我不會再嫁人。”
秦知夷說道,“都是人,怎分個男女就不能圖趣了。”
曲千芮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有些愣住。
她是劉家的童養媳,沒有念過書、不識字,被打罵着長大,眼下至多不過只圖能在溪水村好好住下去。
傍晚,藺九均歸家時,韋村長就氣勢洶洶地找上了門。
韋村長剛進屋,就嚷着要找人。
他一肚子的怒氣,說起話來也不顧平日裝出來的溫厚,“藺九均,趕緊把你那新婦給我喊出來!”
藺九均上了一碗清茶,淡聲問道,“村長可是有什麽事?”
韋村長無言地哼了一聲,“什麽事?還敢問我什麽事!”
秦知夷這時聽見動靜進了屋來,藺九均轉頭對她解釋道,“這是韋村長,來問你些事,許是有什麽誤會在裏頭。”
秦知夷點了點,不露聲色地看向韋村長,等着他繼續說。
韋村長以為這女子應當有些廉恥,昨日做了那種事,今日被找上門來,合該磕頭認錯才是,眼下竟全然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韋村長将茶碗用力往桌上一擲,發出啪铛一聲,“我那兒子現在都下不來床呢!”
秦知夷走了兩步,在一小竹椅上坐了下來,悠悠地說道,“你的什麽兒子,關我什麽事?”
秦知夷的反應完全出乎韋村長所料。
他火上心頭,也不裝了,“昨日可是你在山上,踹了我兒子那……我韋家的後都要給你絕了!”
沒承想,秦知夷繼續裝着傻,還揀了桌上兩個果子來吃,“什麽山上,我昨日為何會在山上?”
韋村長立時跳了起來,指着秦知夷的鼻子,就是一頓罵,“你個小賊婦人!別以為不承認就沒事了,可有人看着你上山了!”
藺九均冷聲出言道,“村長,事還沒問明白,勿要出口傷人。”
秦知夷被罵到頭上,也不惱。
她甩了甩手,裝出一副笑臉,說道,“呀,這空口無憑的,我好端端的不在家裏待着,為何會去山上,又為何會平白無故踹了一個與我素不相識的男子?”
“而且,我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怎可能輕易傷得了令尊之子吶!”
藺九均本冷了臉,聽她這麽說,面色一松,嘴角邊有一絲笑意若隐若現。
韋村長氣得吹胡子瞪眼,連說了好幾個‘你’,也沒說出後邊的話來。
秦知夷覺得這韋村長不過是個色厲內荏的老家夥,就要起身離開。
但韋村長自然是有備而來的。
韋村長好歹是做了十幾年的村長,連聲質問起其他事情來,“你一外地人,嫁給我溪水村村民,身份符牌、家中籍貫、戶籍所在?”
突然被韋村長這麽一問,秦知夷心裏一咯噔,她擡眼看了看藺九均。
藺九均冷靜地接過韋村長的話,回道,“宋妁是在下的妻子,戶籍文書已在縣裏過了官府,挂在藺家門戶上,村長若是要想查問,可去一趟縣裏藺家。”
韋村長聞言,有些懊惱,差點忘了這藺九均還沒被藺家族譜除名。
他就是個小村村長,哪有那麽大的臉面去縣裏藺家問這事,要是女子身份有異還好說。
若是沒有,那就是他這身老骨頭要出事。
眼見着糾纏好一番也沒有下文,韋村長氣得摔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