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面首 “蕭羿,你發什麽瘋?”
第33章 面首 “蕭羿,你發什麽瘋?”
日前, 秦知夷就已經回到了京城,建安城到底不如南邊的武陵城,夏日炎炎、天氣幹燥非常。
本以為回來了, 可以安心尋找陳翀,但仍然無從尋起。
陳翀出身布衣, 祖籍在儋州,家中只餘他一人, 他也未曾娶妻生子,當真是孑然一身。
秦知夷近來遍尋陳翀不得,天氣又這般熱, 她更顯煩悶。
事情進展不順, 秦知夷腦海中又時不時閃過在青州恍惚見到的那抹翠竹身影。
秦知夷把這份惦記,歸咎為他的罹難。
屋裏盛的冰鑒好似不管用,秦知夷把手中扇子扇快了些。
扇子卻像是煽風點火一般, 越扇越熱。
這天氣真是燥得要把人燒滅。
秦知夷扔了扇子,讓時蓮吩咐馬房備車,她要去一趟陳氏醫館。
醫館就在最繁華的長安街上,車馬腳程快, 不一會就到了。
秦知夷讓侍從們都候在門外,她自己只身進了醫館。
進了醫館,秦知夷才發覺醫館內一個病人也沒有,只有陳容鳶的小徒弟在一樓櫃臺後搗藥。
她記得陳容鳶醫館生意還是挺不錯的, 上門看病的人絡繹不絕, 更有甚者, 還要排號。
今日為何這樣冷清?
小徒弟見長儀公主駕到,慌忙從櫃臺後跑出來,跪在跟前, 行了個大禮。
秦知夷讓她起身,問道,“陳容鳶呢?”
小徒弟梗着脖子,好像有些難為情,嚅嚅道,“師傅,師傅在、在二樓。”
秦知夷聽罷,便往二樓去,不曾在意這小徒弟讷讷的神情中透着些許怪異。
上了二樓,陳容鳶的房門虛掩着,秦知夷直接上手推開。
屋內,一白一黃的兩個身影交纏在窗邊,白色的身影壓着黃色的身影用力地吻着。
秦知夷登時愣住,随即手疾眼快的她,砰地一聲拉上門。
她算是知道那小徒弟的神情是什麽意思了。
非禮勿視啊!
屋內吻得焦灼的兩人也被這響聲驚動,陳容鳶率先反應過來,一把推開宋聞渡。
宋聞渡身子孱弱,被推開好些遠。
他也不惱,只是意猶未盡般盯着陳容鳶豔紅的唇。
而後他舔了舔被她咬破的下唇,笑得有些痞氣。
陳容鳶視而不見,略一整理便下樓去了,再不管宋聞渡。
只是出門之時,她的面色還帶着一絲可疑的紅潤。
樓下,秦知夷已經在樓下端坐着,喝着小徒弟端上來的養生八寶茶。
見着陳容鳶下樓來,她悠哉游哉地說道,“你我這交情,你有了情郎也不同我講,難道等我哪天一進這醫館,撲上來幾個娃娃喚我幹娘,你才告訴我?”
陳容鳶衣衫已不見淩亂,但她還是理了理衣袖,有些不自在地嘴硬道,“你我能是什麽交情,當然是債主和債戶的交情。”
秦知夷哂笑一番,說道,“當初我就說把這醫館送你了,你自己非要還什麽債,可不怨我。”
“我可不收偏財。”
秦知夷被陳容鳶的話噎住,她又看了看二樓,眨了眨眼,說道“不知是何方神聖,能降的住你?”
陳容鳶卻是面色一僵,說道,“放心,不可能成親的,不會有追在你後頭喊幹娘的娃娃。”
此時,樓上走下來一個略帶病容的郎君。
秦知夷第一眼覺得有些眼熟,再仔細瞧了兩眼。
這不是承平侯府的那個身患怪病、癱瘓在床的宋聞渡嗎!?
秦知夷有些難以消化眼前所見之事,她看了看宋聞渡,又看了看陳容鳶。
宋聞渡怎麽能出門走路了?
這兩人又是怎麽認識的?
宋聞渡看見秦知夷時有些意外,但還是行了禮問了安,又借口身體不适,需早些回家中。
秦知夷與宋聞渡沒什麽交情,點了點就讓人離開了。
宋聞渡走後,秦知夷托着腮,認真地問道,“陳大夫,你們什麽關系啊?”
“病人和郎中的關系。”
“少來。”
秦知夷又道,“我自然不會插手你喜歡誰、誰喜歡你,只是宋家主母為人刻板、手段高明,估計會多方阻撓你們二人。”
“我知道,所以不會有什麽以後。”
“嗯?”
秦知夷看着陳容鳶坦蕩的目光,這才悟到她的意思,不愧是她秦知夷稱贊不加的人。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啊!
“我就說,今日來找你喝酒找對了!”
陳容鳶這才掀起眼簾看向秦知夷,說道,“你受情傷了?”
“什麽情傷,我看起來是會為情所困之人嗎?”
“像。”
……
醫館庭院中,酒過三巡。
秦知夷捏着酒杯,實有傷感道,“他還那麽年輕,又治好了眼睛,本有一片大好的将來。”
陳容鳶又猛喝一杯,說道,“逝者已矣,他說不定此刻已重新投胎做人了,你這般惦念也無用。”
秦知夷喃喃道,“或許我也曾有過一點半點的真心吧,所以才放不下他。”
陳容鳶喝的有些上頭,醉得東倒西歪,說道,“人生在世幾十年,男子娶妻多可幾十個,死的傷的冷落的能有十幾個,他們都不會如你這般期期艾艾。你可是公主,我要是你,就養他百八十個的面首,一個時辰換一個,哪會在這悲春傷秋的,只會關心哪個更讨我的心。”
秦知夷聽着陳容鳶胡拉亂扯,打了個酒嗝,腦中突然豁然開朗。
她近日要找陳翀,一來是因為毫無頭緒,二來是不能大張旗鼓,找的礙手礙腳。
不若就以她收納面首之由,專找那些擅舞劍之人。
人與人都是相通的,擅劍之人肯定相互認識,久而久之,這人不就找到了嗎!
建安城內,長儀公主收面首的事一夜之間就傳開了。
其中,有秦知夷故意放出去的消息,也有好事者的功勞。
為了做的逼真些,秦知夷還特意買了花雲樓的幾個清倌放在後院裏。
秦知夷自然知道外頭會怎麽說她,但她不在乎。
謝太後定然是會惱怒的,但為了穩住蕭家,謝太後頂多責罰、斥罵一通,秦知夷也無畏于再同謝太後大吵一架。
至于皇帝,他恐怕沒那個心力來管她,她越荒淫無度,他越放心才是。
只是秦知夷千算萬算,沒算到蕭羿。
正是晌午,越平侯府,秦知夷住的院子裏。
剛猛然推門進來的蕭羿,此刻坐在桌邊,面色暗沉地說道,“我已經把那幾個人都趕出去了。”
秦知夷正窩在貴妃椅裏正要打個盹,看着沖進來的蕭羿說了這番話。
她只覺莫名其妙,“蕭羿,你發什麽瘋?”
蕭羿陰翳的雙眼鎖着她,每個字都仿佛透着戾氣,“我說,那幾個你收的面首,我趕出去了。”
秦知夷這才坐直身子,有些無語,“你平白動我的人做什麽?”
蕭羿起了身,一步步走向秦知夷,而後他雙手緊攥椅柄,将秦知夷整個人困在椅子裏。
他聲音中盡是怒氣,“他們算什麽東西,我才是你的人。”
這樣被困的姿态讓秦知夷極不舒服,她惱怒起來,“滾開!你若是再這麽越界插手我的事,明日便和離!”
秦知夷的話正觸蕭羿的雷區,他額頭青筋跳動,險些要壓制不住自己的暴躁脾氣。
蕭羿雙手攀上秦知夷的下颌,迫使她看着他,“我們可以沒有夫妻之實,但我們有夫妻之名,你絕不能有別人!”
秦知夷感受着蕭羿手上的力氣,只覺下巴痛得很,此刻若是同蕭羿硬碰硬,只能吃虧。
她冷聲說道,“我只是借面首便宜,尋一個人,他與當年之事有牽連。”
蕭羿聞言,勉強平靜下來,半晌後,他問道,“當真?”
秦知夷冷笑着反問道,“大仇未報,你以為我會做什麽?”
蕭羿聽到大仇未報,手一顫抖。
待看清她眼中的認真之色,他垂下頭,卸了幾分力,聲音中滿是落寞,“阿妁,對不起。”
他知道蕭家對先太子做的事,但他不敢在她面前承認,若是承認,他們之間就絕無可能,雖然眼下也是一段半死不活的關系。
蕭羿人冷靜下來,也慢慢松開了手,正要退開身子。
而脫離了鉗制的秦知夷,揮手就是一個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氣。
她的目光冷到極致,“下次你再這麽冒犯本宮,本宮要的就是你的命。”
蕭羿被打偏了頭,舌頭在口腔中頂了頂打得腫痛的右臉。
他本來一副沒有生氣的面孔,突然明媚了一瞬,他輕笑道,“這樣便好,因為我生氣、厭惡都好,只是因為我。”
“命算什麽,我什麽都可以給你,只要你不要離開我。”
蕭羿知道他們之間已是難以逾越的鴻溝,她就像他抓不住的風筝。
小的時候,蕭羿翻牆要溜出府,越平侯府和王府一牆之隔,他一頭撞上同樣在翻牆的秦知夷。
他們撞在一起,倒在地上,摔得髒兮兮的。
四目交彙之時,她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他見到她的第一眼,便很喜歡,想把那樣明媚的她,藏起來,藏在屋子裏,只有他一個人能看見。
此後十年,這樣的喜歡深至他的呼吸、骨髓。
雖然他一直知道她對他并無半分愛意,但是他們有婚約,她只會嫁給他,友情照樣可以變成男女之情。
但是從姜國回來後,秦知夷越發不對勁起來,會莫名買些青竹紋樣的男子服飾回來。
他曾自作多情過,但那些都不是他可以穿得下的尺寸,也不是他會喜歡的款式。
他可以容忍她恨他,因為那是應該的,但是她的心裏不可以有別人。
看着這樣的蕭羿,秦知夷只覺得不能再待在越平侯府了,蕭羿這個瘋子盡會壞她的事。
當天,秦知夷就收拾了東西,搬回了王府,如今已是被禦賜給她作公主府了。
這回蕭羿沒有反對,還将自己的幾樣東西一同搬來,在公主府尋了個小院,偶爾過來住。
蕭羿還說,侯府人多眼雜,幾房關系混沌,她搬去清淨的公主府也好。
蕭羿冷靜的态度讓秦知夷有些恍惚,仿佛中午發瘋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