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驚鶴

沈驚鶴

“路鶴深,你學校是哪個?……”

“路鶴深,你哪個班?……”

“路鶴深……”

“夠了!”站在校門口打電話的路鶴深滿臉黑線,“你還是我媽嗎!不就出國了兩年,怎麽你還記得我姐愛吃什麽菜,就不記得我哪個學校哪個班了?!”

電話那頭的譚女士微咳幾聲,清了清嗓子,“你別這麽說啊,其實雲錦的學校我也不記得是哪個了……”

“……我姐不是早開始幫你們管公司的事了嗎。”

譚女士笑道:“啊對,忘了。”

“……”

約莫半晌,路鶴深再次開口道:“所以,媽,廣城一中,高二五班,來否?”

譚女士卻沒應話,似乎在和身邊另一個人說話:“……什麽?……”

她說完一通後又轉向手機,說道,“路鶴深,我這臨時有事,還是你姐去開吧。”

“嘟”的一聲,手機上顯示與“不省心的太後”通話時長為五分鐘。

所以說,“長姐如母”的說法就是這樣來的?

路鶴深痛苦扶額。

屏幕上忽然又彈出幾條消息,是路雲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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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要去處理事情,家長會還是你姐我去開啊,開心嗎?”

路鶴深狠狠打下一行字。

“我如果說我不開心你可以說你也臨時有事嗎?”

“不行。滾。”

雖說深子被兩個女人一前一後弄得有點小崩潰,但還是收了手機,走回了班去。

·

他瞥眼望向座位,沈驚鶴正在收拾抽屜裏的東西,似乎是幾張照片和一張白紙。

家長會一般由諸科老師輪流發言一小時,而學生們在和自家人見過一面後就沒什麽事了,該滾哪滾哪,值日生下午再回來掃地。

路鶴深碰碰沈驚鶴,颔首示意教室後面的黑板報,語氣帶了些許酸意:“你粉筆字也寫很好看啊。”

沈驚鶴将手上的東西都收進了包裏,擡首笑道:“我那只是錦上添花而已。”

還待再說,卻忽然聽劉岳亮驚道:“我靠我靠,三祥他爸手裏拿的是什麽?”

羅三祥轉頭看來,神色幽幽:“戒尺。”

“……我嘞——”

“我家祖傳的戒尺,真祖傳的,據說民國的時候就在了。”

路鶴深揶揄道:“看吧三祥,多幸福呢。”

羅三祥:“…………”

沈驚鶴微不可查地縮了縮右手手指。

走廊裏噪聲不絕,多是腳步聲,路鶴深一睜眼睛,就見他姐路雲錦極富涵養地穿了件黑裙,外頭披了件裁剪精細的風衣。

路雲錦望向路鶴深,眸中閃過一絲威脅。

路鶴深:“……”好可怕。

這位前路鶴深前不久還來過班裏找他讨書的姐姐,羅三祥還是認得的,便忙不疊将筆遞給她:“簽個名。”

路鶴深就在後方同劉岳亮嚼他的舌根:“……你看羅三祥這狗腿樣……”

他忽然看向身旁仿若魂不守舍的沈驚鶴,一擰眉毛,疑道:“你怎麽了沈驚鶴?我怎麽覺得從今天開始,你就不太高興的樣子?”

劉岳亮一臉“喲,你這麽細心啊”。

沈驚鶴回過神來,無奈一笑:“我不一直這樣麽?”

路鶴深思索了一陣:“不是,我看你像是在……怕什麽?”

他從小就被冠以“讀心大師”的美名,觀察力是很好的。

沈驚鶴搖了搖頭,不置可否:“你觀察這麽細啊……”

突然,他像是被噤了聲,望向了教室窗外。

——沈夫人還是很優雅的,察覺到沈驚鶴的視線後淡淡地瞥了過來。

沈驚鶴右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

被逐出學校後,羅三祥帶着路鶴深等四人一起到了校外某家店去。

“這是天賜的假期,”羅三祥一手抓着手機一手比劃道,“我們不能浪費……月亮你快上號,我要用你新抽的李白無雙!”

路鶴深搖頭嘆道:“物質的男人啊!——”

李蔓婷撇撇嘴,手指在屏幕上滑動:“話說你們喝什麽啊?我限時請客。”

除卻沈驚鶴的另三個男生齊齊擡頭:“哎我大方了啊!我要……”

李蔓婷嫌棄地道了一句“死命蹭吧”,而後又轉向安安靜靜唯一一個沒有開口的沈驚鶴:“你喝什麽啊?”

沈驚鶴擡眼來笑了笑:“和阿鶴的一樣就好了。”

李蔓婷似乎聽不大清:“和深子喝一—杯?……”

正登陸游戲準備和羅三祥及劉岳亮鏖戰一中午的路鶴深:“啊?啊?!咳咳咳咳……”

沈驚鶴被李蔓婷的耳朵和腦回路震了震,而後解釋道:“不是,是和他喝同一種的……”他扶額。

李蔓婷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我最近看了一點小說,耳朵被荼毒了。”

路鶴深關注到了一個細節:“看小說用的是眼睛,耳朵咋能被荼毒?”

李蔓婷扯道:“毒素擴散了,懂不懂?”

路鶴深:“……”

他複又将眼睛移回手機上,随口道:“自從上次被人機隊友氣紅溫後我有挺久沒玩了,不知道掉到那個段位去了。”

誰知羅三祥警惕道:“那你可不能拖累我啊,我可是要打上國一李白的!”

路鶴深揶揄道:“放心啊,你和月亮的這對組合,絕對一百年都打不上國一。”

劉岳亮:“幹嘛連我一起嘲諷了?!”

·

最後因為深子同學的嘴太欠,加上有那白亮亮,閃耀人眼的不屈白銀擺在那,他成功地被踢出了(想象中的)國一李白羅三祥的隊伍。

“沈驚鶴,”路鶴深嫌自己玩無聊,且又怕匹配到僞人隊友,便對一旁的沈驚鶴道,“你也玩呗,開個小號陪陪我?”

沈驚鶴:“……我沒玩過。”

路鶴深性致不減:“沒事兒,那你下一個吧。”

沈驚鶴似乎是斟酌了一會,而後才點下頭。

但誰也沒想到,這局游戲會讓路鶴深後悔終日。

·

——十五分鐘後。

瑤:“馬可哥哥求帶。”

馬可哥哥回了一句:“你跟着我就好了,但我不會玩。”

沈驚鶴忍不住看了一眼路鶴深的手機,上頭正是妹子标配的軟妹英雄加皮膚:“你玩瑤啊?”

路鶴深神色不改:“手生了,玩把瑤找回之前的感覺。”

“那……”沈驚鶴想了想還是開口了,“‘馬可哥哥求帶’是什麽?”

路鶴深支着下巴笑道:“這叫忍辱負重。”

沈驚鶴:“……”

但很快,忍辱負重的瑤妹路鶴深忍不下去了。

“這馬可玩的什麽啊?閃現遷墳?”

“這馬可需不需要上門安裝假肢?”

沈驚鶴:“……”

他不太敢說話。

眼睛移向灰色的屏幕,他赫然是得了游戲裏瑤妹青睐,游戲外路鶴深怒罵的馬可。

對桌的羅三祥欲哭無淚:“靠啊,能不能把你們的馬可放到我們對面啊,那玩的可六了,一個大招轉五個……”

路鶴深頭也不擡:“相信自己,國一李白。”

·

在又一次被對于閃現的用處是遷墳的馬可坑了後,路鶴深望着自己零杠七的戰績,一氣之下将所有輔助裝都給賣了,換成了五個電刀。

瑤:“馬可哥哥,我對你太失望了,我不跟你了。”

沈驚鶴瞥到這條消息後,不禁悄悄看了眼一旁的路鶴深:“……”

往好的地方想,至少阿鶴在游戲裏很有素質,對吧?

這時有隊友點了點瑤妹滿格子的電刀,感到了深深不解:“瑤妹你搞什麽?”

瑤:“不要叫我瑤妹了。”

瑤:“叫我電瑤。”

隊友很無語:“……?”

但不得不說,電瑤就是比騎在隊友頭上的瑤妹厲害多了,經過五分鐘激烈的戰鬥,路鶴深奇異地帶領隊伍勝利了。

忽然一條消息彈來,是剛剛那個隊友。

“對不起電瑤,我剛剛誤解你了。”

路鶴深随手打下一行“基操勿扣6”,便又回到結算頁面,怒從心來,

“我要舉報這個小腦發育不完全大腦完全不發育年紀輕輕就得帕金森的馬、可!”

一旁,沈驚鶴剛給路鶴深點完贊回到首頁,點開郵箱一看——

檢測到你在上局比賽中有故意送人頭等違規行為,扣除7分信譽分。

沈驚鶴眉頭狂跳。

他忽然下定決心,轉向餘怒未消的路鶴深,開口道:

“阿鶴,我跟你說件事。”

路鶴深擡眼看他:“啥事?”

“……說了你可能不太高興。”

路鶴深抿了一口奶茶杯中的吸管:“你說。這世界上少有能讓我不高興的事——僞人隊友算一件……”

“……我了就是那個被你罵了一局的馬可……”

路鶴深微怒中參了震驚:“哎我?哎我!”

“還有,”沈驚鶴垂眸望向路鶴深剛剛喝的奶茶杯上,“你剛才喝的這杯奶茶,是我的。”

路鶴深:“啥?咳咳咳咳咳,你沒喝過吧……”

“我喝過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羅三祥剛輸給了那個真正的國一馬可,擡頭就看到路鶴深狂咳不止,驚道:“深子,你不要死啊!……”

卻是無人注意到,沈驚鶴關切的神情中,還夾了幾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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