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07章 第007章
第007章
奧斯卡最佳女主?
瞿敏隐約記得,這是古藍星時期的一個電影獎項。姜白旭這麽說,是想諷刺她剛才都是在演戲嗎?還有,什麽叫‘你這輩子都不用擔心無趣了呢’?意思是她平時也在演戲欺騙姜沛嗎?
姜白旭特立獨行的回答打破了瞿敏刻意營造出的微妙氛圍,先聲奪人的戲碼就這麽沒了效果。
瞿敏下意識的望向姜沛。
不出所料,姜沛正以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輕皺的眉頭仿佛在控訴她一樣。
惡意?殺意?
瞿敏承認,自己對姜白旭确實沒好感,也對他使過一些小手段。只是,再如何她也沒有對姜沛做過不好的事情,她對姜沛的心意都是真誠且熾熱的。
“白旭,你剛才說的是什麽意思?”
姜沛忽視了她,心神全都停在了大兒子身上。
不等青年回答,瞿敏激動的說道:“白旭,我哪裏做的不對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改的,所以……”請不要再挑事了好嗎?
到了這時瞿敏才終于認清姜白旭的危險性,再對峙下去倒黴的只會是她。女人的眼眸滿是哀求,不敢抱有僥幸心理的她第一次展露脆弱的一面。
“為什麽敏姨要擺出一副受害者的表情?”
姜白旭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沒有破壞這個家,因為它本來就是虛假的。唉,做人直接一點不好嗎?和你們聊天好累。”
姜沛皺眉,問道:“白旭?”
姜白旭說道:“我很感激爸爸對我的愛,但是它不能操縱我做決定。爸爸,我不想再呆在這個家,繼承家業以後我就會離家生活,希望你能理解。”
姜沛:“……”
話說到這個份上,姜沛終于明白兒子對姜家的排斥。
姜白旭受傷失憶以來,他一直照顧着寶貝兒子。因此,他很清楚失憶版白旭對親情家庭的渴望。他承認,他沒有如實回答白旭的問題,隐瞞了一些情況。但這也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大家能和諧相處呀。
為什麽要離家?是他做的不夠好嗎?
姜沛難過的捂着胸口,眼眶微紅,哽咽道:“白旭,我們明明是一家人,為什麽要離家生活?是不是瞿敏剛才說錯了什麽,讓你誤會了?她這人性格強硬不會說話,你有什麽不高興告訴爸爸,爸爸為你出氣好不好?”說到最後,他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嗚,白旭,不要離開,爸爸舍不得你。”
姜白旭:“……”
對姜沛而言,姜白旭是家人,他可以接受姜白旭在外讀書,卻無法接受他有與家人斷絕關系的想法。
姜沛從小看着姜白旭長大,深知他強硬執拗的性格和他的母親有多像。就如同他無法阻止白嫣一樣,他也無法阻止姜白旭。
只是想到姜白旭會離開這件事,無可奈何的姜沛忍不住流下了難過的淚水。
瞿敏見老公這樣,不由得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姜白旭試着理解,過了一會兒,他右手握拳敲在左手上,恍然說道:“原來爸爸過去一直都是靠眼淚操縱我的嗎?明知道我們在乎你,卻能利用眼淚試圖把事情含糊過去。哇嗚,爸爸你好厲害。”
姜沛:“……”
瞿敏:“……”
夫妻二人有志一同的望着他,仿佛他是什麽怪物一樣。
靜谧、尴尬的氛圍中,姜沛怔怔出神,眼淚順着白皙的臉頰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他死死地咬着唇試圖忍耐。調整好呼吸後,他擦掉眼淚說道:“白旭,我沒有那個意思,爸爸只是關心你……”
“停。”
姜白旭擡起手制止,平靜的說:“我知道,爸爸是真心對我好的,但是你也是真心對寧寧、敏姨他們的吧?爸爸性格懦弱,無法處理大家的矛盾,才會下意識的選擇了眼淚作為武器。”頓了頓,“潛意識的選擇而已,這沒什麽丢人的,爸爸不需要逃避。”
不是。
我沒有。
姜沛張了張嘴,想否認大兒子的說法。可是當他面對姜白旭黝黑深邃的眼眸,卻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
如姜白旭所說,姜沛性格溫和,卻毫無底線;待人真誠,卻毫無輕重之分。這樣的他無法拒絕別人的好意,更不懂如何和強勢的人相處。久而久之,他養成了逃避的習慣,自我蒙蔽,自我催眠的過着自己的日子。
在他的世界裏,姜白旭可以是最重要的,但姜寧寧、瞿敏他們也是不能放棄的。于是,他不知不覺的利用親情綁架了‘姜白旭’,讓他一再隐忍退讓,直到死亡的降臨。
也許,正是這令人無法呼吸如同泥沼的親情,才讓‘姜白旭’選擇離開吧。
“敏姨,請盡快将南星娛樂的資料給我。”
姜白旭剛說完,忽然想起了什麽,“啊,我剛才的話好像太直接了?南星到底是家裏的産業,爸爸不想我繼承的話也沒關系。”
早在醫院他們就約定好的事情,又怎麽能随意反悔呢?而且他知道姜白旭軍校服役期間一直有賺錢,再加上軍部下發的退役金,孩子不繼承南星也可以過的很好。
白旭本來就對家裏有所不滿,沒了南星他只會走的更遠。
姜沛不敢深想,下意識的搖頭否認。
“時間不等人,爸爸早點決定,這樣我也能早點做選擇。”姜白旭說罷,也不理會僵坐呆立的兩夫妻,徑直往樓上房間走。
許久以後。
姜沛右手捂着臉,挫敗的問道:“瞿敏,對不起,我不知道……”
瞿敏握住他的手,神情認真的說道:“老公,你不需要道歉。我知道,你不是白旭說的那種人。”
姜沛:“……”
瞿敏眼神溫柔,輕柔的安撫道:“白旭對我們的誤會太深,勉強相處只會讓他的想法越來越偏激。這樣,大家分開一段時間,暫時冷靜一下。南星娛樂這邊我會盡快交給白旭,讓他繼承白嫣姐姐的遺産。等他進入娛樂圈,我再偷偷的幫他……”
姜沛呼吸一滞,用力反握住她的手,仿佛能從中汲取力量一樣。半晌,他哽咽道:“是我對不起白嫣。”說着,他擡起頭,神情期待,“瞿敏,白旭是好孩子,只要對他好,他一定懂的,幫幫他吧。”
果然是這樣嗎?
瞿敏只覺得心口絞痛,臉上依舊維持着笑容,“我不會和孩子計較的,你放心,我一定會‘幫助’他。”
姜沛聞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他面帶憂愁,感嘆道:“唉,希望白旭能早日明白我們的苦心。”
瞿敏:“……嗯。”
不到一個小時,姜沛就原諒了姜白旭的冒犯,再次關心起了兒子。
對姜沛極為了解的瞿敏知道他不會放下姜白旭,所以她率先開口将南星轉交給姜白旭,一方面甩掉南星這個麻煩,一方面也是想博取姜沛的好感。
只是,再多的心理準備對上這位無條件溺愛孩子、偏愛大兒子的姜沛,瞿敏的心裏還是難過,還是會受傷。
不過沒關系。
姜白旭馬上就要離開了。
瞿敏心裏安慰着自己,等他離開,姜家就可以恢複平靜的生活。這麽想着,她立刻聯系了律師,收集材料準備各種手續。
不到兩個小時,瞿敏就拿到了姜寧寧的委托書,等律師一到,他們就一起上樓找到姜白旭。
兩人進入房間時,姜白旭正在通過光腦和人交談。一見兩人,他收起了光腦,面無表情的等着。
“白旭,這是南星的相關資料。”
瞿敏面帶微笑,仿佛并不介意剛才發生的事,“這位是李律師,接下來你只需要在這些文件上簽字,南星娛樂就屬于你了。”
語畢,眼鏡男從手提包裏拿出相關資料,輕輕的放在房間裏唯一的書桌上。
瞿敏笑着說道:“事先提醒,南星娛樂現在的情況可不怎麽樣,你一旦簽了合約,南星破産以後,負債可全都在你的身上了。白旭,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只要你低頭,天源娛樂很樂意伸出援助之手。”
姜白旭接過材料,毫不猶豫的簽下大名,“敏姨你放心,無論南星的情況有多糟糕,我都會接下的。畢竟這可是媽媽的遺産,不是嗎?”
臭小子。
瞿敏一想起白嫣,心情就糟到不行,“白旭,我的條件一直都在,我期待你回家的那一天。”
姜白旭把文件交給眼鏡男,說道:“對了,你記得告訴爸爸,不論什麽時候只要爸爸想投奔我,我都會接納他的。”頓了頓,“僅限爸爸,你們來我可不管喲。”
瞿敏:“……”
“嗚嗚嗚。”
不知何時,姜沛竟站在門口聽到了這番話。
他含着熱淚,感動的說道:“我的白旭,還是你最關心爸爸,爸爸真是太感動了。”說着,他沖過去抱住孩子,高興的不得了。
姜白旭拍拍他的後背,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知道,爸爸是真心愛我的,所以我也會對爸爸好的。”頓了頓,“只對爸爸好,寧寧他們來我絕對不管,絕對。”
姜沛淚如雨下,滿心安慰:“嗚嗚嗚嗚,我的好兒子……”
瞿敏:“……”
李律師渾身僵硬的站着。
作為這裏唯一的正常人,他深切的感受到了姜家的詭異之處。
—
同一時間,藍星聯盟第一軍校。
軍校大比結束,第一軍校得到了三日的假期。學生們猶如出籠的猛獸,迫不及待的約好兩三好友,不約而同的跑出校門,各找各的樂子,以此放松心情。
人來人往的軍校門口,姜寧寧穿着淺白色的連衣裙,神情焦急的等待着什麽人。不知過了多久,一個身着第一軍校軍服的青年走了過來。
青年濃眉大眼,面如冠玉,行走間潇灑自信,猶如散發着光芒的神之子,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着旁人的注意。
姜寧寧一見來人,下意識的揚起笑容。忽的,她又想起了什麽,眼神失落,鐵青着臉的抿唇不語。
“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青年,也就是季博遠難得的露出淺笑,眼神停留在女孩的身上就不動了。
姜寧寧不發一語的帶着季博遠往人流稀少的地方走,直到兩人找到一家清淨舒适的咖啡店。
季博遠神情擔憂,問道:“是有什麽為難的事情嗎?”
姜寧寧張了張嘴,猶豫半天才說道:“我……我會轉到第一軍校。以後,以後我哥哥會繼承南星娛樂。”
季博遠臉色一沉,冷笑道:“敗家之犬,有什麽好說的。”
姜寧寧眉頭一皺,說道:“我哥哥已經離開軍部了,季博遠,過去的事就過去吧,不要再追究了。”
兩人從小相識,她自然知道季博遠睚眦必報的性格。早年姜白旭壓着他打,害他丢了臉面,這會兒姜白旭落魄,季博遠想報複的話哥哥可擋不住。
“憑什麽?”季博遠挑眉反問:“當初是姜白旭自己說的強者為尊,現在又反悔是什麽意思?寧寧,是他讓你來認輸的嗎?”
只是想到這個,他就忍不住想笑的沖動。
姜寧寧閉了閉眼,心情沉重的說道:“不,他沒有。這只是我的個人請求。”
“嗯?”
季博遠聞言,微微後靠,神色莫辨的打量着姜寧寧。半晌,他諷刺的笑道:“前有哥哥打人出氣,後有妹妹卑微請求,沒想到你們兄妹的感情這麽好?姜寧寧,你們兄妹把我當傻子耍嗎?”
姜寧寧吓了一跳,讷讷的說:“我沒有……”
季博遠怒道:“過去礙于身份,我不能和姜白旭動真格的。怎麽?一退再退是不是讓你們兄妹認為我真就不敢反抗?姜寧寧,你要知道,是我季博遠讓姜白旭他才能贏我的,真拼實力的話,他只會是我的手下敗将。”
姜寧寧神情痛苦的閉上眼,嘴裏不住的說道:“我明白,博遠,我明白的……”
季博遠是私生子。
身份的關系讓他不敢冒進,時間久了也就養成了扮豬吃老虎的性格。對他而言,嚣張張狂的姜白旭就是個蠢|貨,唯有隐藏在暗處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強者。
季博遠一直瞧不上姜白旭,但他從未想過……從未真正拼殺的自己,再高的實力到了戰場又能發揮幾分?
“博遠,是我對不起哥哥,對不起你。”
姜寧寧終于沒忍住,流下了眼淚,“你知道的,如果不是那次的意外,哥哥、哥哥他也不會誤會我們。哥哥今天問我,問我真的了解他嗎?我沒辦法回答,他住院我都沒去看他,我有什麽資格說了解他……”
前有姜白旭的冷待,後有心上人的質問,本就自責的姜寧寧的情緒就這麽崩潰了。
六年前,季博遠第一次反抗姜寧寧的時候,過于激動的他壓制着年僅十六歲的姜寧寧就這麽強吻了上去。
非常不湊巧的,姜白旭撞破現場。
姜寧寧那時不懂自己的心情,把事情都推到了季博遠的身上。季博遠性格孤傲,不願為此多做解釋,然後他就被暴怒的姜白旭揍了。
一次,又一次。
等姜寧寧反應過來,已經錯過了解釋的時機,姜白旭早就和季博遠成了敵對仇家。
一直以來,姜寧寧對兩人都抱有歉意。
過去姜白旭強勢,她自然更加關心季博遠;如今哥哥落魄了,她又沒辦法放下為自己出頭的哥哥。
這樣的姜寧寧讓季博遠煩躁。
他神色默然的注視着她,不知道想些什麽。
“很難過嗎?”
驀地,季博遠湊近她的耳邊,輕笑着說道:“寧寧,你知道嗎?姜白旭生日時你送給他的護身符,其實是個定位器。你猜,當他得知你出賣了他,才導致任務失敗精神力受損的話,他還會不會把你這個妹妹捧在手心裏呢?”
姜寧寧一僵:“你、你在說什麽?”
她驚恐的瞪大眼,滿臉錯愕的望着季博遠,望着自己喜歡了很久的男人。
“什麽呢?”
季博遠歪頭一笑,意味深長的說道:“寧寧,我們是共犯。所以,接下來也要繼續親密無間哦。”
清冷的女神面色慘白,握住胸口的雙手輕輕顫抖,漂亮的棕色眼眸淚光閃爍,濃密卷翹的睫毛上帶着一滴淚珠顫顫巍巍……
微風吹起姜寧寧的頭發,她恍惚着往後退了兩步。
小公主,你的騎士隕落了,以後又有誰能保護你呢?寧寧,我的女神,就這樣和我一起墜落到地獄的深處吧。
季博遠淺淺的笑着,碎發遮住的眼裏惡意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