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9章 第 9 章
如果從空中往下看，就會發現蓿苜山地山頂彙聚了一股黑霧，毫不知情的三人沿着蜿蜒山路而上，村民目送他們逐漸消失在拐角處。
三人撐開結界，将霧氣隔絕開，他們并不知道上山後的目的地在哪兒，但只要跟着霧氣走就行了，喻靈兮心中感到一絲奇妙，從第一次邪祟出現在這片大陸上時，生靈所做的就只有躲避和抵抗，還從來沒有主動尋找過它們。
他們安靜地走了許久，始終沒有找到木婆婆，邬燼鴉首先停下步子，目光環視四周：“霧氣變淡了。”
旬延和喻靈兮一驚，迅速觀察四周，原本圍繞在三人周圍濃厚的黑霧此時稀薄得甚至可以看清前面幾米的植物了。
按理說，他們越往上走，黑霧應該越濃，但目前的情況卻是反過來了，就像是被吸收了一樣。
“繼續走。”
“那些邪祟入體的人也不見了。”0307想了想說，他們進山很久了，但一個都沒遇到，“你有感覺到什麽嗎？”
“沒有。”邬燼鴉淡淡回了一句，然後轉身對喻靈兮二人說：“這麽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我們分開找？”
她沉思片刻，或許也覺得蓿目山範圍太大，若三人聚在一起難免耽誤時間，便點頭道：“也好。”
0307垂死病中驚坐起：“你沒看過小說也該看過話本啊，這時候分開行動妥妥是作死行為，趕緊斃了這個想法！”
邬燼鴉沒理她，和其餘二人商量好後，自己先挑了個方向走了。
0307急了，但黑霧未散盡，她不敢在這時候和他搶控制權，她又不是修習靈力長大的！
“宿主你聽我的，我經驗可豐富了，一般這個時候反派boss會把你們逐個擊破，誰家好人會在不明敵方情況先分散自家戰鬥力啊？啊？聽話，趕緊回去！”0307苦口婆心，但架不住宿主頭鐵，她心裏絕望，宿主不聽話，真想打一頓啊。
邬燼鴉察覺到她心中的顧慮，知道暫時不會取代自己後，腳步先是頓了一下，随即用比原先更快的速度疾行。
0307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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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燼鴉腳步不停，沒太關注0307的心理健康了，他略微擡起頭，感受着越來越重的生命氣息，循着方向找去，随着生命氣息越來越重，他忽然停下了腳步。
有氣無力的0307忽然支起腦袋：“……怎麽停了？”
霧氣變淡了。
邬燼鴉睫毛垂下，藏在寬大衣袍中的指尖隐隐約約露出一點，指尖引來一縷飄渺似霧、仿佛頃刻間就會散了的一抹綠意萦繞，但又在0307出聲的時候忽然抿滅成點點星光。
“接下來，或許會遇到危險，你別犯傻……”搶我的身體。
這話乍一聽好像是關心她，再一聽她就咂摸出味了，0307撇撇嘴，“知道了，我是誰？我可是主神親自調.教出來的系統，很有眼色！”
邬燼鴉靜默片刻，勉為其難道：“嗯。”
他正要邁步，忽然聽到一陣驚呼，邬燼鴉擡眼，之間數十步之外，泛着生命氣息的綠光如螢火蟲又似點點星光，緩慢飄忽時拖拽出長長的尾巴，無比溫柔地環繞在木婆婆身邊，盎然的生機驅散了黑霧，就連她腳下貧瘠的土壤都冒出點點綠意，探出頭輕輕頂着木婆婆。
“好……蓬勃的生命力。”0307從震撼之中清醒過來，與此同時，系統內部瘋狂響起滴滴聲，她連忙查看，發現整個面板發生了變化，大大的黃色感嘆號占據了半個系統面板，下方紅色的字體猶如警告般寫着：已檢測到鎮脈！已檢測到鎮脈！
0307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曾經接觸過的系統從來沒有提到遇見過這樣的情況，面板的異常讓她感覺鎮脈仿佛才是最終目的。
“你……終于壞了嗎？”邬燼鴉的腦子被吵到了，他看0307呆立在原地的模樣就像故障了一樣。
0307手忙腳亂地關閉，刺耳的滴滴聲戛然而止，她不由得松了口氣，0307小聲提醒：“宿主，檢測到鎮脈在附近。”
邬燼鴉神色微微變化，立馬就意識到了鎮脈或許就和木婆婆相關，他探究地盯着木婆婆：“現在，該給我們答案了。”
“當然。”木婆婆轉身，偏過頭：“跟上來吧。”
二人一前一後，始終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離，越往深處走，周圍的植被就越發茂密，隔開橫在眼前的又一株斜過來的枝桠時，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廟，盡管看得出有人小心呵護，但似乎因為正主不在而一日日破舊下去。
0307下意識去看木婆婆，她虔誠地望過去，思緒似乎停留在上面，良久才笑着抱歉朝他道：“人老了，就喜歡回憶過去，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裏面了。”
說罷，木婆婆就像一個和藹的前輩一樣拄着拐杖便率先一步。
“宿主。”0307的語氣忽然嚴肅起來，引起邬燼鴉的側目，“生命力是從廟裏面散發出來的。”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自己的猜測，0307懷疑鎮脈或許和這股生命力有關系，但是她沒有證據，還是閉上嘴巴比較好。
“進去看看便知道了。”邬燼鴉表情淡淡，看上去并不在乎裏面有陷阱，0307想想也對，畢竟宿主的修為在整個修真界算得上頂端了，就算木婆婆有什麽後招，也不至于讓宿主陷入麻煩，便放心地縮在識海。
木婆婆的身形矮小，就算是提前走了也被邬燼鴉三兩步追了上來，他的身形太過高大，居高臨下時木婆婆佝偻着的身影就像是縮成了一團，低矮到了塵土中。
跨入廟中，所有光線似乎都被隔絕了一樣，只有前方泥塑的雕像手中發出一點綠色的微光，正當0307要看得更仔細時，深厚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她吓了一跳。
邬燼鴉不動聲色，因為大門的關閉，廟中更加幽暗起來，那點綠光也更加顯眼，不過修真之人不受視線困阻，他輕而易舉便看清了泥塑的全貌，赤豹伏卧，披薜荔、束松蘿，她雙手并攏向上舉起，似乎在接受恩澤，那點綠光，便是從她掌心中散發出來的。
“是山鬼？”
木婆婆點點頭，“她雖是山鬼，但對于世世代代紮根在蓿目山的人來說，她就是守護我們的山神，因此，這個廟也叫做山神廟。”
邬燼鴉沒有打斷這個沉浸在回憶裏的老人，靜靜地站在原地傾聽。
“凡人都道，長生不老，移山填海者為仙，可對于世世代代生活在蓿苜山腳下的人來說，誕生于此處，能庇護他們的山鬼，便是仙。”
“她守護在這裏時，那些邪祟不能接近，又地處偏僻，姑且也算世外桃源，只是好景不長。”
木婆婆說這些話時臉上表情淡淡，看不出什麽，就好像在敘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只是緩緩拄着拐杖往前走了幾步。
“某一日，一個瀕臨死亡的修真者落在蓿苜山附近，有人于心不忍，便請求山鬼救他，近乎起死回生的治療讓為此山鬼付出了代價* ，她實力大不如前。”
“若是種善因得善果便罷，可惜那人同門來尋，知曉山鬼可驅邪逐祟，又起死回生，心中生了貪念。”
0307聽得正入迷，木婆婆這時卻不說了，她轉過身，臉上依舊帶着慈祥的微笑：“後面想來也不用我多說了，如今山鬼不在，蓿苜山也無法再誕生精怪，與普通山川無異。”
“你方才說，山鬼可驅逐邪祟，但如今山鬼不在，我看這邪祟依舊可驅。”邬燼鴉雖然這麽說，目光卻看向了山鬼泥塑手中的綠光，而此時，木婆婆也站在了泥塑之下，正好是綠光籠罩的範圍之內。
“宿主！有黑霧！”0307忽然驚呼，濃郁的黑霧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彌漫在整個廟中，邬燼鴉目光沉沉地看向泥塑方向，綠光籠罩的那片範圍幹幹淨淨，無聲驅散黑霧。
“有陰謀！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想害我們，她好惡毒！”0307痛心疾首地控訴。
“你也挺惡毒的，你想控制我。”邬燼鴉面無表情道。
0307微微扭頭，表情不自然，她小聲說：“要不我們還是想想怎麽出去吧。”
邬燼鴉輕哼一聲，就饒過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這數十年來，有不少像你們一樣的修士找到這裏，觊觎山鬼遺留的珍寶。”木婆婆深深看着他們，如同最後一眼，“但沒有成功的，也不會成功。”
随着木婆婆話音落下，周圍黑霧湧動，像是有意識一樣瘋狂向邬燼鴉卷去。
邬燼鴉靈氣化膜，薄薄地貼在身上，隔絕了黑霧，随即劍随心動，嗡鳴出鞘，邬燼鴉翻手一握，淩厲的劍氣化作一往無前的利刃襲向木婆婆。
木婆婆微微睜大眼睛，卻一動不動，她不需要躲，也躲不開這一劍，閃爍着寒意的劍芒停在木婆婆眼前一寸，便被一到無形的屏障攔住。
邬燼鴉倏然收手。
鋒芒攜着寒意退去，木婆婆擡起頭，淡淡看了眼前擋在她身前的男人一眼。
“你、不能、動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