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 37 章
“哦。”妖皇毫不意外, 直接點了幾個有翼的妖修，囑咐說：“你們找妖，把他們送回去。”
裴長老一驚, 剛想說不用, 就聽見他用一種雖然是嘀咕但全場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靈舟破成那樣連浮越海都過不去。”
他拒絕的話瞬間就說不出口了。
妖皇點出來的那幾個妖修動作很快，不消一會兒一支有翼的妖獸便整整齊齊排列好了, 妖皇指着他們：“你們自己挑吧。”
一群元嬰期妖獸，說得好像在挑大白菜一樣……裴長老悄悄擦了擦額頭。
“宿主, 我們也去挑一頭吧？”0307躍躍欲試。
屏季在下面瘋狂揮手，“林道友, 快來快來！這頭壯, 肯定飛得很快！雀雀一定會喜歡的！”
旬延在一旁勉強地笑, 一邊示意她不要那麽張狂。
“我喜歡她挑的那個！”0307眼睛放光。
“哈哈哈哈這位小道友有我們妖族豪爽的性格, 我喜歡！”妖皇注意到了屏季，面帶贊賞。
屏季面對妖皇也不慌張, 大大方方道：“承蒙喜愛。”
邬燼鴉輕笑一聲, 從客棧走了出去，看見他過來玩，屏季立馬揮手, 熱情地問：“林道友去, 雀雀喜歡這個嗎？不喜歡的話我再去挑一頭。”
“喜歡喜歡！快告訴她我喜歡！”0307催促道。
“她很喜歡。”邬燼鴉如實轉告。
屏季滿足了：“我就說我眼光很好。”
Advertisement
大約是妖皇還逗留在這的緣故, 修士們少有放得開的，還是在看到屏季的動作後才開始試探地上前, 見妖皇并無不悅, 随後人便越來越多。
在0307的催促下, 邬燼鴉走到妖獸身邊，巨大的妖獸溫順地伏下身子, 一身亮藍色的羽毛柔軟地悠悠飄晃着，怎麽都看不出鋒利的模樣。
經過一陣的兵荒馬亂，衆人都選好了各自騎行的妖獸，整裝待發。
妖皇背手站在大軍之前，目光在衆人身上劃過，最後停在邬燼鴉身上，沉聲道：“一路順風。”
邬燼鴉輕笑：“承你吉言。”
無數妖獸振翅而起，平地上卷起一股風，吹亂了妖修的頭發，他們目送這群人族修士的離去。
0307往下看，天海城越來越遠，她好像看到了聆朝站在人群裏。
“宿主，我……”她話未說完，身下的妖獸猛地加速，她下意識繃緊身體，卻發現自己一點沒受影響。
邬燼鴉盤腿坐得穩當：“怎麽？”
“沒什麽，就是看到聆朝了。”0307想了想說：“也不知道他以後怎麽樣。”
“魂蝶在當世很少見了，世人觊觎他們的能力，在其弱小的時候捕捉禁锢為己所用，能順利成長強大起來的魂蝶愈發稀少，漸漸地這一支便凋零了。”
“原來是這樣。”0307若有所思，“他的半片翅膀也是這樣沒的嗎？”
“是 。”邬燼鴉垂下眼睛，“翅膀是他們力量的來源，砍掉他們的翅膀也是其中一種控制手段。”
“有點殘忍……”0307嘆息，轉而好奇問：“宿主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大概是因為自己也曾經歷過相似的事吧。
邬燼鴉思緒流轉，想起曾經的經歷，唇角微微繃直。
0307沒有執着這件事，在她看來宿主作為魔尊知曉一些肮髒的黑暗面也不是什麽值得驚奇的事情，比較所有反派都是摸爬滾打成長起來的，知曉這些再正常不過了 。
她滿懷期待地說：“我們已經找到兩個鎮脈了，按照這個進度，剩下的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到時候我就能回到主系統身邊了！”
“你很希望回去嗎？”邬燼鴉忽然問。
0307看着邬燼鴉一愣，她忽然想起任務結束就代表宿主死亡，想到這她遲疑了。
如果邬燼鴉是個徹頭徹尾的反派，那她一定毫不猶豫，可是……0307心情沉重，可是他會替自己散去修士的威壓，會在秘境好好保護她，除了想把自己揪出識海，似乎也沒做什麽傷害過她的事。
“我想回去，可是，又有點不想回去。”0307慢吞吞地說。
邬燼鴉托着下巴，沒問為什麽。
“林道友！雀雀！快看我！”
耳邊傳來屏季雀躍的聲音，他們看過去，只見屏季緊緊抓着妖獸，在空中三百六十度翻滾，視野倒轉的刺激感讓她歡呼出聲，看得喻靈兮一陣緊張，牢牢跟在她後面。
“哎呀三師妹，你那個太簡單了去，看師姐的。”樓施眯着眼笑，溫溫柔柔得，卻在下一刻做了個更高難度的動作，好似下一秒就要掉下去。
“大師姐！”
喻靈兮心裏一跳，連忙出聲，她看向唯一一個尚且老實的旬延，警告道：“老實坐着！”
旬延摸了摸鼻子點頭。
看他們鬧，邬燼鴉眉眼似乎也柔和下來。
察覺到他的變化，0307很安靜地不說話，也在享受這一刻的安寧。
“你想出來嗎？”許是氣氛太祥和，就連邬燼鴉問出這話時也像一個普普通通的詢問。
0307先是警惕，随即猶豫着說：“你問這個幹什麽？我只是系統，是沒有身體的，也不可能從識海出去。”
“只要你想就可以。”邬燼鴉仿佛忘記了之前幾次失敗的經歷，反而信誓旦旦道。
“可是你失敗好多次了。”她忍不住反駁去。
邬燼鴉沉默片刻，繼續說：“這次不一樣了。”
他目色沉沉，秘境中因為鎮脈靈魂可以脫離□□，系統也不例外，如果有鎮脈在手，0307脫離識海就能成功了。
“那、那你會不會傷害我？”0307有些心動，但又記着宿主一開始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模樣。
他眼神意味深長：“不會。”他改變主意了，除掉0307只會引起她口中主神的注意，倒不如留下來。
肉眼可見地，0307周身光芒更亮了一些：“我想！”
如果能看到她的眼睛，此時一定燦若星辰。
“那便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0307的回答铿锵有力。
*
元嬰期的妖獸疾行速度極快，饒是如此回到熟悉的土地也花費了數十天的時間，此前同行的妖獸們紛紛散開去往不同的宗門，走到最後只剩下上清宗。
喻靈兮跟在裴長老身後，遠遠地就看見了雲霧缭繞的山門：“我們到了。”
昏昏欲睡的0307聽到後立馬精神起來：“終于到了！”
還不等她放松，便聽到三聲沉重急促的鐘聲，随即上清宗升起了護山大陣，無數弟子手持長劍警惕地看着他們。
0307愣住，她看看周圍人，也是一樣茫然，她默默看了看這一群妖獸，心裏忽然就明悟了。
他們飛得太高，從地面看，只能看到頭頂一群妖獸飛來卻看不見坐在上面的人。
“所以，怎麽讓他們停手啊？”0307艱難道。
不知道上清宗是哪個弟子修習弓箭，學藝不精導致手滑朝他們射了一箭，後面的弟子以為雙方開戰，紛紛亮出看家本領，符紙、陣法不要錢似的甩了過來，他們不能反擊，帶着妖獸躲得很是狼狽。
邬燼鴉娴熟地操控妖獸避開了劈來的劍光，悠閑道：“着什麽急，不過是沒認出來而已，等落下去看見後自己就停了。”
那也得能降落才行！
0307往下掃了一眼，密集的攻擊接踵而來，他們只能被迫停留在空中。
上清宗內，橫山道君遲遲沒有出手，一開始是覺得這些留給宗門子弟門練手剛好，可看了一會兒便直皺眉，覺得有些不對，這群妖獸怎麽只躲避不攻擊？
“師弟，你也看出來了？”掌門摸了摸下巴，湊到他身邊道。
橫山道君不語，忽然扯了扯掌門：“你看上面是不是有人？”
“什麽人？”掌門扭頭眯眼一看，只見長得最醜、最前面的那頭妖獸背上似乎坐了個人，拼命朝他們招手。
“怎麽感覺……”橫山道君沉吟。
“好似有點眼熟……”掌門蹙眉苦想。
忽然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裴長老？”
他們突然齊刷刷擡頭，裴長老剛好縮回頭躲了一道攻擊，身影藏在妖獸淩亂的毛發中看不到一點，再看其他妖獸背上似乎都有人在上面。
“哎呀！”掌門一拍手，急吼吼跑了，只留下綿長的回音，“那是咱們宗門的人！”
橫山道君剛要笑，忽然想到自家徒弟也在上面，頓時笑不出來了，跟在掌門後面也跑了起來：“住手！都住手啊！”
一通人仰馬翻，裴長老等衆人總算是有驚無險地落了地。
掌門清了清嗓子：“裴長老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裴長老從妖獸背上下來，面上并無回宗的喜悅之色，他沉重地理了理衣冠，拱手沉聲說：“此番一行，折損弟子四十餘人，是……是我之過，我沒護好他們。”
掌門愣住，就連一路上最愛嬉笑的屏季也沉默下來。
喻靈兮閉了閉眼，有些不忍，隕落的四十餘人中，絕大部分她都沒有見過，不知道他們長什麽樣，修為資質如何，但喻靈兮也記得臨行前所有人意氣風發的模樣，但有的人卻長眠深海了。
掌門擡起眼，輕聲問：“可知曉那些孩子的名字？”
裴長老點頭。
“好。”掌門神色平靜。
“求道長生一途艱難險阻，拜入仙門者之衆多，飛升者卻寥寥無幾，稍不慎便有身隕之險。”他忽然提高了聲音，似乎要讓在場的衆弟子都聽到，“但千難也罷，萬險也罷，求道者從不懼死亡，宗門長在，會記住每一個倒在問道路上的人。”
*
邬燼鴉獨自離開了人群，注意到這點的橫山道君跟了上去。
二人走到一處無人之地，邬燼鴉轉身，取出兩塊鎖魂玉遞給他。
橫山道君一愣，“這是何意？”
“袁白和赤豹的神魂在裏面。”
邬燼鴉言簡意赅地講了他們在秘境的經歷，聽得橫山道君面色凝重，他嘆了口氣：“我知道了，多謝你把他們帶回來。”
本以為他會就此離開，但橫山道君等了很久也不見他離開，便奇怪道：“還有其他事嗎？”*
邬燼鴉沉吟片刻：“你要替袁白和赤豹重塑肉身？”
一談起這個橫山道君便面色發愁：“談何容易，我有一好友擅制傀儡，仿若真人，先找他要兩個讓人出來活動活動，總不能把人一直關在鎖魂玉裏吧？”
“你可以換成養魂玉。”邬燼鴉淡淡道。
橫山道君振振有詞：“那裏面和鎖魂玉有什麽區別？”
邬燼鴉沉吟一會兒：“幫我要一個。”
橫山道君詫異：“你要傀儡……你喜歡什麽樣的？男身還是女身？又或者動物也不錯？”
他想起邬燼鴉識海中的存在，頓時明白他的意圖了。
“正常女子便可，不要用那些亂七八糟的。”邬燼鴉面無表情地說。
“知道了。”橫山道君捋着胡子笑眯眯的。
“傀儡是給我的嗎？”0307見他們交談完了，便小心翼翼開口。
“是。”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并非是只給你用傀儡，而是肉身難塑，奪舍又有違天道……
“沒關系！” 0307整個人都在發亮，她的聲音脆而清亮，透着股期待和興奮，“我不挑的！”
能行走在土地上，這是0307來之前從沒有想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