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雪地裏的擁抱

雪地裏的擁抱

有女孩給餘峰遞奶茶，甚至還有男孩。餘峰紅着臉一一謝絕，對譚小柯揮了揮手，喊道。

“小柯！”

譚小柯回過神來，也擡手沖他揮了揮，笑道。

“過來啊！”

餘峰走過來，摸了摸譚小柯的肩膀，說道。

“冷不？你穿得太少，當心感冒。”

“剛才開會呢，只能穿西裝。”

兩人一起擠出人群，在明亮的雪地上行走着，譚小柯問道。

“你咋沒回家呢？擱這兒打球來了。”

餘峰支支吾吾道：“我、我回家也沒事兒，就随便逛逛……”

譚小柯說道：“正好你沒走，陪我去個地方。”

譚小柯要去淨月滑雪場，各大高校每年冬天都會與這裏合作，讓學生體驗滑雪。這是東北限定項目，其他區域的高校生可沒有這樣的待遇。他過來就是要跟園方商讨相關事宜。

上車後，餘峰将暖氣開足，譚小柯摟着餘峰的外套，笑道。

“咱中午去整兩根兒烤腸，午飯也有了。”

餘峰笑笑，算是默認了，目視前方，專注地開車。

盡管已有環衛工人在清掃路上積雪，奈何積雪厚重、結冰，餘峰一路上都開得小心翼翼，等抵達淨月滑雪場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工作日的滑雪場游人很少，整個滑雪場內白茫茫一片，格外安靜。

餘峰翻出兩副墨鏡，給自己和譚小柯分別戴上。

這種滿眼都是雪白的環境，在午後強光的照射下，很容易導致雪盲症。

兩人戴着墨鏡，穿着黑衣服，相當拉風地走進負責人辦公室，把人家吓了一大跳，還以為是□□來鬧事情的。墨鏡一摘，露出譚小柯那張年輕帥氣的面孔，他笑了笑，雙方開始溝通細節。半個鐘頭後一切搞定，臨走前負責人拿出兩張門票遞給譚小柯，說道。

“這是隔壁長影世紀城的門票，現在是淡季，讓我們給幫忙宣傳。”

譚小柯本不想要，但一看是兩張，猶豫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準備掏手機付錢，問道。

“多少錢？”

“還給啥錢兒呢！”負責人笑道：“根本賣不出去，這大冷天的，誰虎啊，願意去那兒受凍？你拿着吧，回頭別說是我給你的就行。”

譚小柯：“……”

譚小柯拿着門票走出辦公室，對餘峰說道。

“這是長影世紀城的門票，你要不？回頭給你弟，讓他帶女朋友去玩。”

“他沒女朋友。你留着吧，挺貴的。”

譚小柯翻看門票，發現下周就要作廢了，難怪白給呢！反正不用也要過期，他說道。

“來都來了，咱現在玩兒去啊？”

“你不回學校？”

“不回。”譚小柯狡黠道：“我這算臨時出差，院裏也沒什麽事。”

餘峰搓搓手，将掌心放在嘴邊呵了口氣，笑道。

“聽你的。”

兩人在門口驗票時，被工作人員像看傻狍子似的眼神看了許久，譚小柯随口問道。

“是不是這兩天生意不好？”

“嗯哪，可不咋地！好幾天就來了你倆人兒。”

“那整挺好，我倆包場了。”

譚小柯興沖沖地跑進園區，想趁沒人把娛樂設施玩個遍，可因下雪的緣故，不是機器無法啓動，就是設備正在維護，只有旋風飛輪還能用。管理員見只有他們兩個游客，幹脆連票都省了，直接讓他們上去體驗了一把。

機器啓動時，餘峰滿臉肅穆，譚小柯哇哇大叫，管理員站在下面看着他們哈哈大笑。

下機器後譚小柯直接吐了，餘峰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兩人在管理員的笑聲中互相攙扶着離開了。兩人緩了緩，各自舉着一根烤腸，在道具車展覽館裏慢慢逛着，順便蹭暖氣。

譚小柯感慨道：“我小時候總想去游樂場玩，看其他小孩都被他們爸媽帶着去，心裏老羨慕了……哎！其實親身體驗過後，也就那樣，一點兒都不好玩，還容易吐。”

餘峰說道：“農村沒有游樂場，但小夥伴們一起玩也挺快樂的。”

展覽館裏都是道具車，有老爺車、軍車甚至上個世紀的黃包車。

餘峰一看到跟軍隊有關的東西，就雙腿都不動道。

譚小柯将烤腸叼在嘴裏，拿着手機，含糊道。

“你站過去，我給你拍張照。”

餘峰直接走到一輛軍用卡車前站着，姿勢很別扭，一會雙手背後，一會手指并攏緊貼在褲縫上，表情也死板板的。譚小柯大笑道。

“放松！自然一點。”

餘峰想了想，兩條長腿微微交疊，一條胳膊搭在圍欄上，目視前方，露出一個微笑。

咔嚓一聲，譚小柯忙将餘峰的帥氣身姿記錄下來，又忍不住摸了摸屏幕中的那張帥臉，心中熱蓬蓬的。他忽然有了種感覺……如果他們能一直像現在這樣，那也挺好的。

就算兩人的關系不能更進一步，好在也不會變得更糟糕。

就像這樣，像上下級、好朋友、親兄弟這樣的相處着。

餘峰說道：“我也給你拍個。”

譚小柯跑到黃包車前，将外套挂在肩膀上當毛巾，做了個“請”的姿勢。

餘峰被這搞怪的動作給逗笑了，咔嚓拍下一張。

譚小柯又跑到一輛老式奔馳前，單腳站立做金雞獨立狀，扮出來的鬼臉特別醜。

餘峰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回蕩在整個展覽館裏。

譚小柯看着餘峰也笑了，将自己扮作小醜，努力逗對方開心。

拍過一輪後，譚小柯向餘峰招招手，說道。

“咱倆合個影？認識這麽久，還沒一起拍過照片呢。”

餘峰走過來，兩人并排站着，餘峰手臂長，将手機高高舉起。

兩人的肩膀緊貼在一起，餘峰看向鏡頭，說道。

“你再把頭靠過來一點。”

譚小柯懷着無比忐忑的心情，将鬓角輕輕地貼在餘峰的肩膀上。

他們都笑了，咔嚓一聲，兩張笑臉被永遠定格下來。

離開展覽館，他們沿着人工湖慢慢向前走。此刻太陽已經有了落山的趨勢，天邊昏黃，又飄起細碎的雪片。譚小柯怕冷，像鹌鹑一樣縮着脖子。餘峰便主動伸出胳膊将他摟緊，譚小柯這才将腦袋伸出來，望向高空，感慨道。

“又下雪了，今年的雪可真多。”

“嗯。”餘峰說道：“瑞雪兆豐年，明年的收成一定很好。”

“你怎麽總想着種地，一點都不浪漫……看招！”

譚小柯忽然彎腰，團了一個雪球砸在餘峰身上。餘峰也笑了卻不還手，直直地戳在那裏，任由譚小柯砸自己，直到被砸得狠了才開始閃躲。譚小柯一邊喘氣，一邊笑道。

“一起玩兒啊！你小時候沒跟小夥伴玩過麽？”

餘峰這才躬身弄了個雪團，往譚小柯身上丢。譚小柯忙閃身去躲，卻沒躲開，餘峰的準頭實在太好了，雪球就跟長了眼睛似的，總能精準地砸在譚小柯身上。

于是譚小柯改變策略，哇哇大叫着沖過來，打算搞個近身偷襲，沒想到腳下一滑，餘峰急忙伸手去扶，也被他給帶倒了。

兩人滾作一團，倒在地上，在雪地裏翻滾起來。

譚小柯感覺自己的後腦勺被餘峰的手掌穩穩護着，兩人停下後，餘峰躺在下面，而自己壓在對方身上，臉剛好貼在胸口處，裏面的心跳聲清晰地傳來，撲通撲通，聲音響亮。

譚小柯大口喘氣，趴在餘峰身上，享受着這難得的親密時刻。

餘峰問道：“沒摔着吧？”

“沒有，你呢？”

“我也沒事。”

兩人誰都沒動，譚小柯将臉緊貼在那副胸膛上，又問道。

“你冷不？”

“不冷啊。”

“我怕冷，冬天可真難熬。”

餘峰呵呵笑道：“你還是東北人不？”

譚小柯擡起頭來，也笑道：“誰說東北人就不怕冷？南方人才抗凍好吧！前年冬天我去杭州開會，差點沒給我凍死，吹空調也沒用。北方冬天是物理攻擊，南方是魔法攻擊！”

餘峰點頭道：“我知道。我在冬天時去南方執行過任務，真的冷。”

譚小柯想在餘峰身上多賴一會兒，便問道。

“你當兵時有啥有意思的事兒麽？跟我說道說道。”

餘峰搖頭道：“不能說，這是部隊的紀律，我們有責任保密。”

“偷偷說，我不告訴別人兒。”

“真不行。”

“好吧。”譚小柯咂咂嘴，又問道：“那你戰友呢，都是啥樣的，這個總能說吧。”

餘峰想了想，回憶往事時他的臉上總是帶着溫和的笑容，說道。

“我們班有個內蒙古人，是蒙古族，相當能喝，曾把我們團長都給喝趴下了……還有一個四川人，很文靜、說話文绉绉的，但是格鬥相當厲害，後來我們才知道人家是清華大學的高材生。對了，還有一個江西人，他就不怕冷，能在大下雪天裏光着膀子跑圈兒。”

“班長呢？你們班長是哪人？”

餘峰笑道：“我就是班長。”

“真的？”譚小柯驚訝地看着餘峰，随後笑道：“你違反紀律，洩露秘密了。”

“這是可以說的。”

譚小柯笑了起來，低頭一看，發現餘峰肩膀處的衣服都被雪水給洇濕了。他急忙站起身來，伸手也将餘峰從地上拽起，一邊拍對方身上的冰雪，一邊埋怨道。

“你虎啊！衣服濕了也不說，不怕受涼啊？你倒下了，誰給我開車、做飯，誰來保護我。”

餘峰還是那副表情，淡淡地笑着，語氣平緩道。

“沒事。”

太陽已完全落山，餘峰又濕了衣服，譚小柯拉起他向園區外走去。

返程時雪越下越大，餘峰不得不開雨刷器。譚小柯正在琢磨晚上去哪裏吃時，手機忽然響了，來電人是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人……譚父的現任妻子。

“怎麽了，阿姨？”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有些猶豫，糾結很久後才開口道。

“小柯，阿姨跟你說個事兒嗷……你爸住院了，你能過來看看他不？我本來也沒想着麻煩你，可你畢竟也是他的小孩，我想着應該告訴你一聲兒的。”

譚小柯立刻坐直身體，緊張道。

“他得了什麽病？嚴重不？在哪個醫院呢！”

“不是啥大毛病，你爸來長春開學術研讨會，這不下大雪了麽，擱路上摔了一跤，把腿給整折了……我們也是剛趕過來的，正在吉大二院裏呢。”

“行，我馬上過去！”

餘峰問道：“上醫院？”

“嗯哪，吉大二院，趕緊的！”

餘峰嗯了一聲，一腳油門，車輛飛速向前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