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贏家

第07章 贏家

姜薇愣在原地,她實在沒想到自己犯下了這麽幼稚而致命的錯誤,但她不明白,規則不允許完全失去效力的卡牌上場,就算是忘記将其提前置入棄牌堆,按卡牌規則,此牌也會自動被清洗出局。

她等待着奇跡,但什麽也沒有發生,那張空白卡牌甚* 至自動進入了棄牌堆。

最後幾張攻擊卡牌果然被黑脖子的隐藏防禦牌限制了,她的輪次結束了,局面突然超出自己的掌控,姜薇絕望的同時氣得想笑。

算了......就當詛咒牌提前生效吧,六十年了,她一路颠沛流離,也已經受夠了,只是可惜了老師對自己的期待,就當自己去找他們了吧。

“去死吧。”黑脖子因這過于詭異的轉機大喜過望,他惡狠狠地将最後幾張攻擊牌拍在桌面上,要将對面的人碾作肉泥。

馬猴沒有等來他期待的結局,他看見宋西洲的名字滅了,而計時鐘內剩下了最後一個名字,黑脖子。

懸着的心終于死了,黑脖子又他媽贏了,馬猴想給一邊等待邀功的狗娃梆梆兩拳。

但須臾,宋西洲又亮了起來,而黑脖子三字,竟然開始閃動,如驟然短路的電燈,徒勞掙紮着,最終卻是一點點地,滅了,沉入了黑暗中。

計時鐘停擺,牌局結束。

馬猴有些詫異,即使是複活牌也必須由別人打出,沒有提前放置的說法,難道黑脖子腦子抽了大發善心?

但這并不重要了,他扳開狗娃,快步上前打開了房間的門。

過于刺鼻的血腥味饒是他也微微皺眉,黑脖子的屍體倒在椅子上,他的腹部被橫向霍開了,內髒滾了一地。

賭桌另一側,那個髒兮兮的小個子靜靜坐着,面上無波無瀾,全然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或是任何情緒。

他只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像被打傻了。

傻了也好,這樣兩邊的賭注他都不用清算了,馬猴搓搓手,連忙召人進去打掃衛生,覺得這波純賺。

“去看那人傻沒,傻了就趕緊打發了。”他示意狗娃。

狗娃是個莽的,徑直去翻姜薇眼皮。

“我打的全押,你們要給錢。”他的手還沒靠近就被抓住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自下往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狗娃不知所措,望向馬猴。

“錢不是問題。”馬猴笑嘻嘻地迎上來,心念一轉,便發現了更大的商機。

宋西洲這名字說實話不怎麽接地氣,但看他一身破爛打扮和瘦骨嶙峋的模樣,又确實是流浪了很久的狀态。

年齡不大,卻不像是權貴專門養來參加比賽的牌童,更有可能是因強制的比賽征集導致家破人亡的小孩。

如果是後者,他可就撿到寶了。

“底薪是每月十枚銀幣,兌成票給你,每年三四月可進行一次調薪,牌局提成按最高的30%給你,吃住全包,怎麽樣?”單獨的房間內,馬猴坐在檀木桌後,循循善誘。

“我要單人房,并且,我拒絕住在賭場內。”姜薇一邊往懷中塞印有諾曼城全景,鍍了金箔般亮閃閃的卡牌,那是她這把贏下的錢,一邊提條件。

原因很簡單,她是個女人,縱使他們目前都沒有看出來,但跟一堆男人長期同吃同住,實在讓她不安,

馬猴提出的條件很誘人,她雖然是都城的頭號通緝犯,但沒人知道,況且這份新工作很合适她,不算正經,但高薪,通緝犯也要吃飯。

“可以,明天讓狗娃帶你去外面挑房子,租金幫你出了。”馬猴很爽快,他是混道上的,明白籠絡人心和一系列要錢不要命的道理。

“趕快把屍體處理了,骨頭渣子都要燒幹淨,一點痕跡不要留,不然會很麻煩。”望着姜薇在樓梯拐角處消失的背影,馬猴再次點燃一根香煙,語調雖嚴肅但輕松了許多。

回到小破屋時,姜薇有些魂不守舍,她的手指慢慢撫上自己的脖頸,那裏光滑無損,但利刃割開皮膚的涼意和腥甜血液嗆住氣管的感覺是那般清晰,她确實是死了。

黑脖子打出的攻擊牌明明殺死了她,但為什麽,她又複活了,場上明明再無人能為她打出複活卡牌,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牌局已經結束了,一睜眼便是對方被霍開半個肚子的屍體。

黑脖子的眼睛瞪得那樣大,像是看見了什麽不可置信的東西。

她取出那套卡牌,翻出所有的隐藏牌,一共5張,牌面依然模糊陳舊,甚至還有空白卡牌散落其中。

地下賭場于每晚八點開業,此時已近淩晨。

姜薇眼皮子掀不開了,高強度的腦力對局讓她本就孱弱的身體越發吃不消,她再無力去分辨牌面區別,幾乎是瞬間便睡了過去。

“這屋怎麽樣?冬暖夏涼,清靜,最重要的是,離賭場近,特方便。”狗娃語氣殷勤,他撞了狗屎運,拿到了第一筆提成,現在看姜薇像在看搖錢樹。

姜薇望着牆根一片星星點點,像是血液濺射上去沒能完全清理幹淨的污漬默不作聲。

“哎呀,小事小事,你知道嘛,混道上的,難免起點沖突,你要介意,也能換間。”狗娃一個滑步,趕忙用身子擋住那截牆面,面上賠笑。

“不用了,就這間吧。”姜薇嘆氣,狗娃帶她看的房子說都是頂配,但幾乎都像是自建的磚瓦房,也就是面積大小和有無窗戶的區別。

連城鄉結合部都快趕不上的風格,人類倒退到這種地步,還真是悲哀。

“嘿嘿嘿,那你就住這,有啥随時來賭場找俺,沒事也可以來指點兩下兄弟們,俺們自個都打半娛樂。”狗娃關上屋門的時候仍在喋喋不休。

洗上熱水澡的時候,姜薇感動得快要落淚,雖然水溫偏冷,水量也少,但總比之前在貧民窟時,大夏天也只能用毛巾擦擦身子強。

馬猴雖然說好的包飯,但實際上就是馍馍配糊糊,深夜十點的時候姜薇才溜達到賭場,象征性打卡上班,在這之前吃了碗素面,還相當奢侈地加了個雞蛋,這是她人生中最好吃的一碗面。

過于狼吞虎咽,泣涕漣漣的吃相甚至引得周遭人不時側目。

她找了個角落,縮在那裏思考人生,賭場沸騰,近乎滿座,但沒有需要她出面的地方。

她殺死了黑脖子,黑脖子殺死了之前賭場做專業培訓的老師,平時沒有牌局的時候她要接替培訓師的工作,不然就沒有底薪。

而戰鬥牌局本身規則複雜,會的人很少,賭的不光是錢,更是命,十天半月可能才有一次正式的戰鬥牌局,這意味着實際她沒多少提成可拿。

這是霸王條款,姜薇木然,原來無論文明怎麽退步資本家也不會放棄壓榨,一份錢打兩份工,還是夜班,想跑路。

“宋哥,你到底是怎麽把黑脖子給弄死的?給兄弟們講講。”

“宋哥,教我幾個牌陣呗,最基礎那種就行。”

“宋哥,你說老實話,之前專門練過是不。”

…..

姜薇身邊圍着十幾個逼逼叨叨的男人,高矮胖瘦,很是聒噪。

她垂着腦袋,半長的頭發掃下來,遮了半邊臉,尤其是前額的碎發,故意将那雙圓亮的眼睛掩了光澤。

她叉着兩條腿,學着他們的樣子粗聲粗氣地回應,偶爾還要閃避那些因過分熱情胡亂搭在肩上的胳膊。

“都是菜鳥嘛,就随便打一打嘛。”姜薇一邊打哈哈一邊抽身跑路。

但樓梯口被堵上了,被一群墨黑的影子。

為首的男人身形異常高大,挂有粗糙胡茬的面上橫貫着道刀疤,眸光陰冷。

身後幾十個男人提着鐵棍或是利器,月光下他們形如鬼魅。

狗娃像個破布口袋一樣被丢了出來,滾下樓梯的時候,半邊臉血跡斑斓。

“叫馬猴出來,我有帳跟他算。”為首男人開口。

還未等人通風報信,馬猴便從陰影中繞了出來,他神态自若,像是早就料到有這一天。

“灰鷹,地盤是劃好了的,你帶人闖到我這裏是幾個意思?”他漫不經心地一手插兜,一手夾着根煙,盯着為首的高大男人。

“虎哥他們昨晚來了你們這兒,就沒回來。”灰鷹翻轉了一下手中利刃,刀光泛起的寒意在他眉間掃過。

“對啊,他昨天又來開牌局了,老子損失了很多人,你來負責賠錢的?”黑脖子死後,馬猴登時嚣張起來,道上會戰鬥牌的人不多,純肉搏他們未必會輸。

“人交出來。”灰鷹眼皮都沒擡,徑直道。

“媽的你聽不懂人話?老子不曉得黑脖子哪兒去了!”馬猴罵娘。

“殺虎哥的人,交出來。”灰鷹聲音淬如寒冰。

“傻叉,”馬猴往地上啐了一口,接着他冷笑道“證據。”

灰鷹不可能有證據,黑脖子的骨頭渣子都被燒幹淨了。

城內資源有效,賭場是人們走投無路的手段,也是迅速積累資源的手段。

馬猴知道灰鷹早就觊觎黑脖子的位置,但礙于道上的規則,無端生事不足以服衆。

灰鷹沒有同他多加争辯,他側頭向身後恭敬道“布陣師,您先請。”

馬猴心中驟然咯噔一下。

賭場昏暗的燈火間,隐約有水色波紋自空氣中流動,他們漸漸顯化成十餘張卡牌,旋轉的牌面間生出金色的鏈接,灰白的人形自其中顯現。

他的灰色長袍上,印着帝都特有的金色卡牌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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