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私訪?
第27章 私訪?
“瘟疫, 血河,蟲蝕....永生”男人低沉的聲音輕輕念誦着,周遭是一排排圍成圈的巨型卡牌, 如果從正上方看的話,更像是靜默已久的陵墓,那些卡牌就是林立的墓碑。
男人的身後,正向和逆向天罰牌宛如高大的黑白天使,垂目間生死起落。
“聽說詛咒牌陣什麽都沒篩出來。”逆向天罰的卡牌後轉出一張金色的輪椅。
“試驗品而已,況且, 比起篩出一堆無關緊要的東西,什麽都篩不出來才說明問題。”男人道。
“你理由總是很多, 反正我不急, 如果你也對和自己的衍生卡牌見面無所謂的話,我的評價是幹脆就別找了。”輪椅上的少年道。
男人輕笑, 他終于轉過身來,黑色鬥篷下藏在陰影中的半邊面容俊美, 五官輪廓近乎完美, 但正因如此, 宛如假面。
他阖上眼, 指尖翻轉間有張小小的卡牌懸浮。
随着他手心中那張卡牌開始慢慢旋轉, 周圍的巨型牌面也開始微顫。
“你們之間的感應,不是會很明顯嗎?”少年開口。
卡牌停止了旋轉,又重歸寂靜。
“死人的時候會。”男人睜開眼。
他轉向少年, 緩緩道“但我要提醒你們,當初使用天罰序列屬于違規行為, 規則本不允許。”
少年翻了個白眼,臉上的表情慢慢濃縮成“關我屁事”四個大字。
“那你劈死我?”
男人明顯被他這樣死皮賴臉的行為梗了一下, 他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道“菲爾尼爾,我的确想過,選擇一個更加穩重的執牌者是不是更配得上天罰的名號。”
“您随意,”少年點頭,“我的确不知道你們選執牌者會把天分排在所謂的穩重之後,比如布裏恩,打牌打得像在蓋土樓您就滿意了。”
“菲爾尼爾,我承認,你是個天才,但你有沒有想過,你曾經的對手,在用普通牌面的情況下......”男人的視線輕輕從少年身下的輪椅上掃過,但并未過多停留。
“你們平等地發放邀請函,上面是十年之約,你猜猜他們磨合了多久?三年,還是五年?而我,從接觸戰鬥卡牌到上牌局,一共,只用了三個月,至于我的隊友,不是臨時抽簽抽出來的嗎?我從未否認過他們的實力,也從不憚再來一次,畢竟天才,也分等級。”
少年冷淡道,眉目間的狂妄卻近乎要溢出來。
男人沉沉地看着他,卻沒有反駁,仿佛默認了這一事實。
半晌,他才緩緩道“萬物枯榮,周而複始,或許,這就是規律吧。”
“菲爾尼爾,別總是悶在諾曼了,也許你該出去走走。”
姜薇眼珠子一轉,從溫壹包袱裏翻出頂洗得泛白的黑色鴨舌帽往腦門上一扣,壓低帽檐,讓半張臉都陷在了陰影中。
又仔細掂量了下穿着,還行,深色衣服,陳舊但幹淨,低調得相當合适,在夜栖城中不會讓人一眼覺得她是個混進來的流浪漢。
之前在貧民窟和金水的破爛裝扮長得就像個長年都在跑路的通緝犯。
但就在她打開一絲門縫時,姜薇忽然覺得哪裏怪怪的。
三秒後,她反應了過來,這裏各個房間的隔音并不好,本來在周遭明顯的調笑聲和喧鬧聲中已經習慣了。
就在剛剛,那些聲音像是全部消失了,整條走廊,現在安靜得可怕。
一層樓的人是像是突然間大氣都不敢喘。
同時,她剛剛打開的房門,像是正被人從外面往裏推。
不是溫壹。
姜薇吓得嗷嗷地就想關門。
“不好意思先生,打擾一下,如您今夜暫時有出游行程,請暫緩,帝都來人,有不方便處還請多多包含。”
整層樓還散落着兩三個服務生,正叩開不同的屋門細聲交談。
偶有從外面回來的人神色慌張,像是剛走到樓梯口就被攔了下來。
這當口很難得的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即使是那些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人聽聞此言也是猛一激靈,比任何醒酒藥都要好用。
沒人會覺得帝都來會是什麽好事,也沒人覺得他們會嫌諾曼城娛樂設施太好,吃慣了細糠要下來感受下粗糧。
姜薇故作輕松地問那服務生“咋啦咱樓混通緝犯進來了?”
對方表情嚴肅,看得出來他也很緊張,卻還是扯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道“抱歉,我也不知道。”
姜薇幹巴巴地呵呵兩聲表示理解,關上門的那一刻心跳如鼓。
她跑到窗邊輕輕掀開一角窗簾往下頭瞅,大街上卻還是那般不夜城的景象,燈火通明,游人如織,似乎并沒有受影響。
帝都的人像是空降了,他們突然來風雅居做什麽?
來抓她的?
但以帝都的德性,不應該人未到牌陣先到,像之前對待金水那樣嗎?
姜薇靠在門上,用力搖了搖頭。
他們應該不是沖她來的,只是有些湊巧罷了。
沒有哪個警察逮通緝犯會允許酒店的服務生提前告知他們,都是裏三層外三層先圍起來,再突然一腳踹開房門要求查房。
風雅居的服務人員提醒他們,估計只是怕哪個醉鬼觸了黴頭,惹得全部人遭殃。
姜薇略略松了口氣,幸好她沒有狗急跳窗,否則從四樓摔下來都不用帝都動手。
47號商隊有錢,雖然沒有訂總統套房,但就目前的房間裝潢來看已經堪比五星級酒店了。
“什麽窮鄉僻壤的破地方,那些飯菜是喂豬的嗎?”
“殿....少爺,您将就下,這已經是他們最能拿得出手的了。”
......
門外隐隐約約有交談聲傳來,其中一個是略顯稚嫩的少年音色,帶着濃濃的嫌棄意味。
另一個是低沉的成年男子音色,帶着恭敬和幾分無奈。
聲音像是自遠處傳來,愈來愈近,最後到了她的門前。
姜薇忍不住趴在貓眼上往外偷瞥。
這一眼,讓她登時怔在原地。
恍如隔世,瞬回當年。
最後一張牌落下的時候,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巨大的悲傷和絕望壓縮成極其濃烈的倦意,周圍大量充斥着剛從人體內流出的新鮮血液的味道,很腥很刺鼻,讓她幾欲作嘔。
眩暈感潮水般湧來,她如一葉扁舟,被浪覆頂。
“結束了,這是最後一個星球,規則認定,由我們接管。”
這是她在諾曼城中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門外,穿着黑色長袍的男人推着一張輪椅經過,輪椅上坐着個帶兜帽的少年,身上衣物像是已經盡可能的低調,但還能看得出是上好的絲綢料,面料像是月光下的流水浮動,似是用銀線在上面勾出的紋飾品。
“尤斯特,我們怎麽一進來就沒聲音了,準備工作做這麽差的?他們一眼就看出來了!是不是你們哪個說漏了嘴。”
少年還在抱怨。
那黑袍男人低頭看了看那件兜帽下明顯露出的大面積耀眼金發和鑲在輪椅兩側大得晃眼的紅寶石,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少爺,是您太高調了....”
最關鍵是說了還不聽,驟然出現在餐廳內的巨大卡牌開始一張張浮出人來本來就夠驚悚的了,還非要大搖大擺地後進來,還是正門,別人又不是瞎子。
“哼,這是我最差的一身衣服,領口紮得難受。"
因為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又死不承認,少年很不高興,開始轉移話題。
姜薇趴在門上,死死盯着外頭,幾乎已經忘記了自己目前的身份。
他們僅有一門之隔,如果她現在,現在把攻擊卡牌甩出去,對方會不會直接反應不過來。
“宋西洲,冷靜點,你現在正在思考的這種行為只有死路一條。”
沈知意的聲音忽然傳出,帶着不容置疑的嚴厲。
姜薇這才意識到自己全身都在發抖,尤其是死死扒住門的手指,忽然回歸的意識讓她有些脫力。
忽然,那黑袍男人像是感應到什麽一般,他推着輪椅的動作滞了一下,接着,慢慢側過了頭。
姜薇一下子蹲坐下去,否則下一刻她就能從貓眼中與其對視。
“尤斯特,怎麽了?”坐在輪椅上的少年感受到了異樣,出聲問道。
“沒什麽。”黑袍男人重新轉過了頭,推着輪椅繼續往走廊盡頭去了。
論宿敵就在隔壁總統套房,而我以通緝犯的身份被封印在隔壁房間,怎麽辦,在線等,急。
姜薇抱着腦袋,不明白帝都突然到此是有何貴幹,微服私訪嗎?
體恤一下人民群衆,再順手把她挖出來枭首示衆?
溫壹今晚肯定是回不來了,一準走到門口就會倒吸一口涼氣,可能會直接進賭場包夜也說不準。
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想起在四樓孤立無援的她。
姜薇觀察了地形,她肯定是不能從窗戶下去的,下面就是光禿禿的鋪着青磚的道路,最近的草坪距此有五米開外,除非她想物理意義上的鞠躬盡瘁,肝腦塗地。
現在下面肯定都是帝都的人,要麽她等到天剛亮就開溜。
還得盯着走廊,保證不會同一時間撞上,不然有可能上演在樓梯口相遇的地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