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差異 有一點遺憾和可惜
第9章 差異 有一點遺憾和可惜
第九章 差異
于洲在國外交到了第一個朋友。
不過這位朋友有點忙,再加上不習慣用微信,回消息總是很慢。
但于洲不介意。
他剛開學,還在适應環境,又沒有其他朋友,習慣性給傅敬言分享校園生活,遇到問題還會向他求助。
傅敬言雖然回複慢,但回複得很認真,不僅有問必答,就連于洲随手拍張照片,配文字“哈哈哈哈哈”,他也會誇一句拍得不錯。
但他很少主動分享什麽給于洲。于是在于洲漸漸熟悉校園生活,學業也忙碌起來之後,兩人自然而然就斷了聯系。
某天于洲下課,突然接到傅敬言的電話:“我正好在學校附近辦事,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于洲頓了下,朝室友揮了揮手,對電話那頭說:“好啊,你在哪?”
“你到學校門口等我,我五分鐘後到。”
于洲在校門口上了傅敬言的車,系上安全帶問:“怎麽想起來找我吃飯了?”
他剛剛回想了一下,他們竟然有半個月沒聯系了。
傅敬言一邊開車一邊說:“受人所托照顧你,總要了解一下你的近況。”
“哦。”
于洲心裏有點說不上的失望,就聽傅敬言接着說:“作為朋友,也想關心一下你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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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同樣一個字,卻比剛才那聲輕快明媚了許多。
還是傅敬言推薦的餐廳,于洲和他聊起自己的室友、同學和導師。
“我室友是個H國人,口音有一點奇怪。不過他很厲害,很有想法……”
“我們導師特別嚴肅,上他的課我都不敢走神……”
“班上有個同學對中式園林很感興趣,每年都要假期都要跑一趟蘇州。我們約好下次放假一起去。”
傅敬言靜靜聽着,給他的杯子添了點水。
于洲下意識端起來喝了一口,随後頓住,不好意思地問:“我是不是話太多了?”
“不會。”傅敬言很給面子。
于洲松了口氣:“你不會覺得我煩就好。”
“你有時候不回我,我又不好意思一直給你發消息,怕打擾你。”于洲分析自己後來為什麽沒給傅敬言發消息,原因大抵如此。
“我在這邊沒什麽朋友,有時候想吐槽都不知道找誰。同學他們又不會中文,用外語溝通總覺得差點意思。所以才攢了好多話想說。”于洲說到最後有些沮喪,低下頭扒拉碗裏的土豆泥。
傅敬言始終認真聽着,直到他說完才開口:“沒關系,我的回複不一定及時,但我會盡量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于洲擡眸,突然發現,像傅敬言這樣一板一眼的人竟然有點酷。
後來于洲和傅敬言的聯系又多了起來。
偶爾于洲也會主動約他吃飯,但對方工作繁忙,經常沒有時間,于洲已經學會了提前一周約他。
一個周末,傅敬言收到兩張合作方贈送的藝術展門票。往常他都會轉贈給助理或其他同事,這次卻自己留了下來,問于洲有沒有時間。
于洲卻告訴他,室友邀請他參加一個派對。
傅敬言問:【同學派對嗎?】
于洲:【不是,是和他的一些朋友。】
【我室友很E的,剛來沒多久就混熟了學校附近的酒吧圈子。】
【他之前也邀請我和他一起去,但我不喜歡太吵的地方,已經拒絕他好幾次了。】
傅敬言看着他的回複皺眉:【但你其實這次也不想去,對嗎?】
于洲:【對啊,我又不愛喝酒。】
【但我不知道怎麽拒絕。】
【貓貓抓狂.gif】
傅敬言不理解:【為什麽不直接拒絕?】
【他能通過這種無用的社交行為獲得快樂,但你和他不一樣。】
他用詞委婉:【他那些朋友……和你大概率玩不到一塊。】
于洲:【可是我已經拒絕他好幾次了,這次再拒絕感覺不太好。】
【而且他說了,知道我不喜歡吵鬧的環境,這次就在他一個朋友的家裏搞派對,才又來邀請我。】
傅敬言還是不能理解于洲的顧慮,建議道:【直接拒絕,說你有約。】
于洲苦惱:【可是他約我的時候,我已經說了我周末暫時沒有安排。】
原來是自己“約晚”了,傅敬言皺了皺眉頭,回複:【那随你。】
于洲覺得他可能有點不高興了,道歉:【對不起啦,我已經答應他了。】
傅敬言沒生氣:【不用抱歉,我只是不理解。】
于洲心想你當然不理解啊。
【因為你又不用和他打交道,會感到為難的是我,不是你。】
傅敬言回了一個:【。】
于洲捧着手機嘆氣,意識到自己和傅敬言的性格差異。
或許也不全是性格差異,如果有一天他也像傅敬言那麽牛了,可能就不會因為拒絕別人也不好意思了。
于洲還是去參加了派對。
但是他沒想到,這群人在公寓裏玩得這麽瘋。
一開始還只是喝酒和玩游戲,他們邀請于洲一起,于洲表示自己不會,拿了一罐啤酒在旁邊裝裝樣子。
有個男生不放棄,伸手想攬于洲的肩膀,要跟他喝酒。于洲的室友将男生擠開,玩笑着說:“No!別欺負我朋友。”
于洲感激地朝室友笑了下,到這裏為止,他都還能接受。
直到他看見有人開始吸那種東西。
于洲直接僵住了,眼底難掩震驚。
室友用肩膀撞了下他,提醒道:“別露出那副表情,他們會覺得你另類。”
于洲慌忙垂下眼睛,心不住地發慌,低頭攥緊手中的啤酒罐,又默默将其放回茶幾上,再也不敢碰了。
手機突然在兜裏震動,将于洲吓了一跳。
他拿出手機,讀完消息如蒙大赦。
傅敬言:【結束了嗎?】
【要不要來接你?】
于洲立刻回:【要!】
【瑟瑟發抖.jpg】
傅敬言立刻打了電話過來,于洲起身對室友說:“我朋友找我,我先回去了。”
室友看出他的不适,将他送出門,“我今晚不回去,你自己早點休息。”
于洲點頭,接通手中一直震動的電話:“喂。”
傅敬言:“地址發給我,我現在過來。”
于洲将地址發過去,說話的聲音有一絲絲顫抖:“發你了,我現在已經出來了,在外面等你。”
傅敬言的聲音沉穩得令人安心,安慰他:“我馬上到,不用挂電話。”
于洲“哦”了聲,就這麽舉着手機,聽着傅敬言開車的聲音,心跳慢慢平複下來。
還叮囑那頭的傅敬言:“你慢點開。”
“到了。”剎車聲和傅敬言的聲音重合,車窗降下,傅敬言讓于洲上車。
于洲憋不住話,一上車就把晚上的事情說了。
傅敬言嘆息:“我提醒過你,他的圈子不适合你。”
于洲不高興地皺起眉頭:“雖然事實證明你是對的,但是你現在這麽說,還是有點讨厭。”
傅敬言頓了下,“抱歉。”
車廂裏沉默了片刻,傅敬言突然問:“要不要吃火鍋?”
于洲眉頭舒展:“要!”
沒有什麽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
*
于洲覺得自己浪費了傅敬言的兩張藝術展門票,後來買了別的票,約傅敬言去看展。
傅敬言将周末的時間空出來,欣然赴約。
他們一起逛藝術展,研究藝術館的結構,聊建築,也聊人文。
于洲給傅敬言分享自己家在鄉下的院子,有池塘,有花園,有陽光房……每一個細節都是他自己設計的。
“一開始我的想法很誇張,在我看來是很酷的設計,但是我爸說不切實際。”
“他跟我說,建築是服務于人的,我雖然有很多想法想落地,但是這棟房子首先是我們的家,不能只考慮我的想法,更要考慮它作為家的屬性,考慮每個家庭成員的喜好和習慣。”
離開展館,于洲還在和傅敬言分享自己的設計思路。
“我覺得我爸說的很對,所以就把花園的一半改成了菜圃,留給我奶奶種菜。還去掉了一些我覺得酷但其實不實用的東西。”
“不過我爸也支持我保留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地方,以後要是有機會,邀請你去我家做客。”
傅敬言點頭:“我很榮幸,不過我以後大概很少回國。”
于洲愣住,看向他:“那……你是決定在國外定居嗎?”
傅敬言:“有這個計劃。”
于洲:“那你父母呢?”
傅敬言說:“我們家的人不像普通家庭那麽親密,我父母都有各自的事業和圈子,對我在哪定居沒有要求。”
于洲不知道這算好事還是壞事,“嗯……這樣也挺好的,比較自在。”
傅敬言看出他有意寬慰自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要去逛超市嗎?”
他看了眼手表:“時間來得及,可以回家做個晚餐。”
于洲眼睛一亮:“你還會做飯?”
傅敬言:“為什麽不會?”
“我只是沒想到。”于洲感嘆,“因為你家廚房看起來很幹淨,冰箱裏也沒什麽東西,我以為你只會做三明治配咖啡。”
傅敬言坦言:“我的确不常做飯,因為沒有時間。”
他不是每個周末都能像今天這樣悠閑。
于洲了然:“那就去超市,我也會做一點點。”
兩人上了車,傅敬言問他:“一點點是多少?”
于洲驕傲:“西紅柿炒雞蛋。”
“嗯,不錯。”傅敬言很給面子,也很貼心,“你好像喜歡酸甜口偏多,吃不吃番茄牛腩?”
“吃!”于洲很喜歡,“你會做?我能跟你學嗎?”
傅敬言:“可以,但要交學費。”
*
于洲和室友的關系漸漸疏遠,除了交流學業很少接觸,但周末多了一個去處——傅敬言的公寓。
他向傅敬言學廚藝,學費是每次給傅敬言家裏帶一束鮮花。
傅敬言每周末至少有半天在家,和他一起買菜做飯。
他的書房裏加了一張床,于洲偶爾會留宿。學期結束的時候,于洲甚至在傅敬言的衣櫃裏有一格位置,疊放他的換洗衣服。
馬上就是聖誕和元旦節日,學校會放假,于洲決定回國。
他和傅敬言聊起自己買了後天的航班,“你不是也放假嗎?不回去?”
傅敬言搖頭:“沒必要。”
于洲愣了下,不明白什麽叫“沒必要”。
回家是因為思念,不是因為“必要”。
但傅敬言好像沒有“思念”這種情緒,對故土也沒什麽留戀。
于洲突然意識到,傅敬言說要在國外定居,不僅僅是計劃,而是已經在執行中。
這是對方的決定,本來不關他的事。
可是為什麽,他心裏感覺有一點遺憾和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