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家
回家
年輕漂亮的叫姐姐？
我不年輕嗎？我不帥嗎？
幾個問題跟直升機的螺旋槳一樣在鄧放腦子裏盤旋，他那個自我懷疑又吃癟的表情落在周圍一圈人的眼裏，實在是搞笑。
童敢拉過枭龍“保護”好他，才又拍拍鄧放肩膀，邊指枭龍邊給其他人使眼色。
“哎呀，小孩子他…他瞎說！他懂什麽嘛對不對？”
“就是就是老鄧長的還是很顯小的。”高英俊的說話風格和他本人一樣，一如既往的幽默。
“嘁，踢球去喽～”枭龍跳起來往陽臺跑了。
見孩子走了，夏鵬飛手一拐高英俊，“诶，你哪看出來老鄧小了？”
一語雙關。
“我看不能啊…”邊說他還邊賤兮兮地往鄧放那兒看。
鄧放抓着手邊的瓜子殼順手就呼去他臉上。
秒懂的人都在偷笑，就高英俊還在傻乎乎地解釋。
“不是你自己看啊，我們老鄧長得劍眉星目的，不比那些什麽明星帥多了？皮膚就是黑點，也沒我們這麽糙，鼻梁又高又挺，出去說二十多歲小夥子都有人信。”
對着鄧放的外貌一頓評價後，他才終于發現了旁邊這些人臉上玩味的表情，猛地一下反應過來。
“啊！你們怎麽這麽不正經。”
他趕忙拉遠了自己和“那些人”的距離，轉頭貼着歷來話不多的黎曉航。
“還是我們阿航最善良了。”
這個舉動不免招來周圍人的鄙夷，連黎曉航也受不了，把他推向一邊。
“啧啧啧，幹嘛呢你？黃花大小夥兒啊？”
童敢這種時候肯定要揶揄他。
想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夏鵬飛又看向鄧放，滿臉賊笑。
“跟唐老師沒事兒了吧？我們的‘計謀’還是有效吧？”
聞言鄧放腦子裏一下就炸出那天晚上的場景，豈止是有效啊。
他勾勾嘴角，皺着眉頭裝了個風輕雲淡的樣子，應聲道，“嗯，準備商量結婚了。”
幾個人聽了是又驚又喜。
“可以啊你，我們只是想幫你一小步，沒想到你自己向前一大步啊。”
“恭喜發財早生貴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有人想起什麽似的，轉頭看向高英俊。
“诶俊俊，你跟你女朋友不是好了快三年了嗎？什麽時候結婚吶？”
衆人目光齊刷刷看向他。
誰知剛才還嬉皮笑臉的俊俊哥霎時就蔫吧了，對着天花板嘆了口氣。
“趁放假去過她家兩次了，爸媽明面兒上不說什麽，拉那些三姑六婆的出來擋着…唉，都明白，繼續努力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鄧放也在想，他和唐珺兩個就這麽一個一句把事情定下了，家裏的長輩一個都沒見過，也不清楚他們是什麽态度。
他這邊還好，人口簡單，現在只剩媽媽和姐姐還在國外，到時候提前打好招呼，回來見見面就行，這個事情他是能自己做主的。
唐珺不一樣，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庭裏用愛澆灌出來的小孩兒，自己又能不能過她家人那關呢？
才想着，餐桌那邊就傳來江雨珍的聲音。
“同志們吃飯喽！”
客廳裏的拍拍屁股站起來往餐廳走，枭龍路過，被拍了一腦門子的屁股灰。
“！！！誰拍我。”
他轉頭仰視着周圍一群人。
鄧放：別看，可不是我。
唐珺還留在裏面收拾廚房，沈天然和小艾端着最後的菜上桌。
可能是菜剛出鍋，瓷盤還有些燙，沈天然的腳步就急了些，到了餐桌旁卻發現沒地方放盤子了。
她正要轉頭叫人幫忙，一雙骨骼分明的手就出現在眼前，一手把盤子接過去，一手又給桌上的一衆鍋碗瓢盆換了換位置，将那盤菜順利擺上桌。
擡頭一看，雷宇。
不知道怎麽兩個人都別別扭扭的，直到枭龍從後面沖過來打破了沉默。
“哇！好香啊！好多好吃的！”
“洗手吃飯吧。”
一圈人齊整整地坐下，江雨珍去客廳旁邊的櫃子裏翻了翻，拿出來一瓶上了年份的酒，走回飯桌。
“剛才小艾說了我才知道你們休假，不然早叫你們來家裏了。正好，老張的酒還留着呢，咱們也好好熱鬧熱鬧。”
說罷就有人接過酒瓶，“沒問題，嫂子先坐，我給他們倒。”
不管有心還是無意，飯桌上每個人都在盡量地活躍氣氛。
倒是江雨珍，在吃到尾聲時主動指了指旁邊的立櫃，那裏現在多擺了一個相框，裏面是張挺的照片。
“吶，上次你們來不是還給介紹嗎，陸大隊長。我想着他應該是同意的，就給擺旁邊了。”
“我知道你們為什麽來，難為你們都記挂着我們母子兩個，平時休息時間也不多，這一放假就跑過來了，你們能來，就說明我們家老張這個隊長的工作，幹的還是很不錯的。”
“我們都好，真的。枭龍很懂事，很聽話，我平時也沒什麽需要操心的。你們不用怕我躲着難受，不用擔心，不然他可要怪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來，我敬大家一杯，代表我們一家人，謝謝各位。”
原本還沉浸在情緒裏，見江雨珍站起來，大夥也跟着端起酒杯。
說什麽呢嫂子，什麽麻煩不麻煩的，都是應該的。”
“是啊，老張跟我們的老大哥一樣，您也別把我們當外人，有事兒叫一聲，一定到。”
“嫂子，我們來一次就這麽一大堆人，您不嫌我們麻煩才是呢！”
江雨珍眼含熱淚看着周圍這一圈丈夫的戰友，末了目光落在丈夫的照片上，笑笑，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熱熱鬧鬧吃了一頓飯，又幫着把尾巴收拾幹淨，一行人才離開回了基地。
走的時候，唐珺跟鄧放落在最後才下樓，江雨珍拉着他倆好一頓囑咐。
“之前聽老張念叨最多的就是你們這對了，可得好好的，抓緊啊，等着你們的好消息！”
開着車回去，路邊街景變換，唐珺坐在副駕，想起第一次來張挺家的場景。那時候她和鄧放還沒在一起，後來回去就…
想到這，她突然沒忍住，“噗”一聲笑出來。
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其他人早都識趣閃了，寧願擠擠也不想聞戀愛的酸臭味。
“想什麽呢？笑這麽高興。”
鄧放趁紅綠燈回頭看了她一眼。
“不笑我難道要哭啊？”
她也沒好好回答，并不想承認想起自己跟他在一起的過程，有點害羞。
鄧放也不管她，好好開車。
突然她像又想起什麽，回頭問鄧放，“诶，我怎麽發現來這兒以後我老哭呢，特別是認識你之後。”
鄧放挑挑眉，不懷好意地笑着，“不怪我吧？你讓輕就輕，讓重就重，我多将就你。”
邊說邊看了她一眼。
唐珺本來是好好地聊天，一下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從臉紅到耳朵根。
鄧放看她話都憋不出來一句，目的達到，手虛握成拳放在嘴邊擋住笑意，話鋒一轉，又道：“開玩笑呢媳婦兒…不過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活生生的。”
聞言唐珺眉頭一皺，“什麽叫活生生的？你這形容詞怎麽這麽奇怪呢？”
鄧放繼續答道：“就是活得像人樣兒了呗，你看你剛來的時候，公事公辦的樣子，面上倒是笑嘻嘻的，背地指不定憋一肚子壞水兒…”
話沒說完唐珺一巴掌拍到他手臂上，拍得他人都抖了一下。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見狀鄧放趕緊往回圓。
“沒有沒有，反正就是以前覺得你其實挺嚴肅的，不怎麽好相處。”
“嘁，說的跟你多平易近人一樣，第一天見面就拉個大臉。”
唐珺不甘示弱地回擊。
“我沒反應過來，基地什麽時候新來了個女同志。再說了，你那天看着我眼睛都不帶眨的，盯得死死的，我害怕行了吧。”
“我那是…看你還有幾分姿色…”
“喲，那謝謝您欣賞了。”
“不客氣。”
枭龍的童言童語總歸給鄧首席留下了一些不太好的想法，他還是不甘心，懷揣着隐隐的忐忑，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珺珺，你覺得我年紀大嗎？”
唐珺扭頭怪異地看了她一眼，心下有些好笑，不知道他怎麽突然這麽想，“沒有啊？你怎麽這麽問？”
聞言鄧放緩了口氣，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答;“哦，沒什麽，枭龍說你年輕漂亮，說我老。”
副駕駛座上發出一陣爆笑。
“哈哈哈哈…我說你從客廳過來的時候臉怎麽臭臭的呢，就因為這個啊？”
“你不許笑。”
鄧放說着嘴還快撅起來了，跟小孩兒似的。
唐珺卻覺得詫異，她沒想到鄧放還會有這種煩惱。
在倆人剛在一起的時候唐珺其實是擔心過的，倒不是因為年齡，也不是鄧放的問題，是她自己。
來之前她就聽過鄧放的名字，不僅是因為斐然的成績，也是因為他與如此成績不相符的年紀，再有一副好皮囊的加持，怎麽看都是個人物。
在她之前，基地有女孩兒明裏暗裏給鄧放抛過橄榄枝，她聽人八卦過的。
反觀她自己，好像沒那麽吸引人，鄧放會不會覺得她寡淡無聊？
她心裏其實一直有這樣的擔心。
不過以後都不會再有了。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回了基地，唐珺心裏挂着過年要帶鄧放回家，距離現在也沒幾天了，怕到時候走了工作做不完，自己跑工作室加班去了。
鄧放一看膩歪計劃失敗，無奈搖搖頭回了自己屋。
（鄧放：提問！媳婦兒事業心太強怎麽辦？）
收假一早，鄧放就去找韓君昊打了報告。他跟唐珺不同，雖然都有年假，但是非必要他是不能随意離崗的。
韓君昊收了報告只草草看了一眼就準備簽字。畢竟鄧放從來沒有請過假，平時又聽指揮又能幹，這次估計是要回去見見家人朋友，他想也沒想就準了。
末了還是象征性地問了一句，：“回去見家裏人啊？”
鄧放收好報告，聽見他問話又挺直了身板，臉上的得意藏也藏不住，“報告，跟女朋友去見家長！”
聽見這句話，韓君昊一下就笑開了。
“是嗎？好好好，算是修成正果了，你可得好好表現啊！”
“是！”鄧放笑着敬了個禮。
年關将至，唐珺如約帶着鄧放回南方。
飛機上，鄧放幾分鐘就換一個姿勢，總感覺坐着不舒服似的。
唐珺不禁調侃他。
“怎麽了首席，不是自己開的坐着不習慣啊？”
“珺珺，不是後天才回嗎？怎麽提前了。”
鄧放扭頭看了一眼靠在肩膀上玩手機的人，不解問到。
聞言唐珺坐直，收了手機轉頭看他。
是，本來是該後天才回，但是由于她提前給自家老媽打電話報備的時候，實在沒探聽出來對面是什麽态度，于是臨時改簽了，先去隔壁市，找師傅師娘。
搞定那兩位就已經搞定了一半了。
她已經能肯定，上次回來那趟，自己和飛行員談戀愛的事情早就被老太太告訴她媽媽了。
所以她要先下手為強。
“先不回家，去見見我師傅。”
唐珺回到。
“啊？”
鄧放一下子轉頭過來看着她。
“你師傅？見老首長？”
唐珺看他反應這麽大，覺得挺新奇的。
“對啊，怎麽了？你緊張啊？”
“我…我…”
還真是。
唐珺忍俊不禁。
“你放心好了，不用‘首長、首長’地叫，老人家好玩兒着呢。”
鄧放心裏嘀咕：那是跟你好玩兒。
看他還是皺着眉頭，唐珺選擇跟他實話實說。
“鄧鄧，我跟你講，我給我媽打過電話了，但是我有點拿不準她的态度，所以先帶你去見師傅，搞定他老倆口就搞定一半了，好好表現。”
說罷還拍了拍鄧放的腦袋。
“什麽‘鄧鄧’，你能不能給我起個好聽點的名字。”
鄧放把她手呼開，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媽媽不喜歡我，是嗎？”
唐珺看他緊張兮兮的，又好笑又感慨。
“沒有，面都沒見到呢哪來的喜歡不喜歡的，是我太久沒回家了，之前也一直沒談戀愛，現在突然帶個結婚對象回去，怕她接受不過來。”
鄧放微微緩了口氣。
“再說了，”唐珺接着說到，“你這麽優秀，怕什麽。其實我爸媽都挺好相處的，你別被我誤導了，到時候見了就知道了。他們肯定會喜歡你的。”
見唐珺這麽篤定，他也沒再說什麽了。
不知怎麽，他心裏總是隐隐約約覺得，這件事情不會那麽順利。
“你師傅的意見，對叔叔阿姨來說很重要嗎？”
他又問。
唐珺眼睛轉了轉，認認真真答到：“從小我爸媽就說我主意大，很少管我。我畢業去了部隊以後，他們能接觸我生活的機會就更少了，唯一知道的就是，我跟了個好師傅，很照顧我，在盡心盡力地培養我，所以他們都很感謝他，”她頓了頓，又接着說，“師傅沒孩子，我爺爺奶奶也走得早，有時候我就想着，要是爺爺奶奶還在，應該就是師傅師娘這個樣子的。後面我逮着機會，時不時就跑師傅家蹭飯，我爸媽來看我的時候，也會一起登門拜訪，一來二去就熟了。”
聽完鄧放微微點頭。
怪不得。
“所以，”唐珺又拍了他一下，“要是師傅點頭說你沒問題，我爸媽是絕對相信的。”
鄧放看出來了，其實她也緊張，不然不用帶着他先跑這麽一趟，歸根結底就是怕父母有意見，至于這個“意見”的根源是什麽，他心下了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