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分家
第2章 分家
“咳咳咳咳，那麻煩二叔明天幫我咳咳咳，咳咳咳，幫我遷戶口吧，我搬回老房子去住，咳咳咳咳……”江盛一副要咳斷氣的樣子。
“你們家那個老房子可什麽都沒有了。”老支書江二民看着江盛，江二民是江盛的堂叔，不然當初也不會讓老支書他們去見證，江盛叫江二民一聲二叔江二民也是不住的嘆氣的，這麽些年江二民也不是沒說過江金兩口子，但是他多說一句江金兩口子就回家打罵江盛，指桑罵槐的在院門口罵，江二民也不在多說什麽了。
只想着江盛成年了就好了，搬回以前的老房子雖然破破爛爛的，好歹是個住處，江盛也不是個懶人，他在幫一把總能過下去的，誰知道現在江金兩口子死了，又不知道是個什麽章程了。
不過這會兒江盛站出來了，江二民可算是松了一口氣了，他總算是能對得起老嫂子的托付了。
“沒事，咳咳咳，大哥大嫂不在了，江城帶着幾個孩子壓力也大，我就不給他們添亂了。”江盛一副為江城着想的模樣，讓江二民又再心裏把江金兩口子罵了個遍。
“那行正好明天要去給你大哥他們銷戶，就一塊兒辦了，你……哎，算了我讓建民和建國幫你去收拾一下老房子，趁着還沒落雪先收拾收拾能住着。”江二民也是無奈，就江盛這個身板兒，他怕江盛房子沒收拾出來把自己給收拾沒了。
“謝……咳咳咳咳……謝謝二叔……咳咳咳咳……”
“你歇歇吧。”江二民怕江盛把肺給咳出來了，江二民看江盛還想說話趕緊阻止：“你快別說了，一會兒把自己給咳沒了。”
江盛：“……”這關心的話怎麽就這麽的讓人膈應呢。
“江城娃兒，過來，現在你也當家管事了，既然要分家就分清楚，免得到時候牽牽扯扯的鬧笑話。”江二民自然是希望一次性解決這些麻煩事，拖拖拉拉的到時候江盛又被江城忽悠了，他可真的是對不起去的大哥大嫂了。
“二叔，咳咳咳，大哥大嫂養我十一年不容易，咳咳咳……”江盛一邊說一邊把手臂不着聲色的露了出來，青青紫紫的沒一塊兒好皮了，“給我點糧食和我今年的工分就行了。”
“江金兩口子哪裏養了江盛，啧，怕不是江盛養着江金兩口子吧。”
“就是就是，江金家的衣服都是江盛洗的，江金媳婦也好意思，嫂子的衣服讓小叔子洗，我是沒見過的。”
“你那兒看見的啊？我咋沒見過？”
“大晚上的，我家鴨子不是丢了嗎，找鴨子的時候看見的，江盛還幫我找了好一會兒，我看見了江金家的那個。”最後那句話小聲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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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啊？你說又不說清楚，吊人胃口啊。”
“哎呀，女人家每個月用的那個。”
“啥子安？”
有些男人家也是聽到了，覺得江金媳婦不可思議，她可是嫂子啊！還有些小女孩羞得滿臉通紅的，不敢去看江盛。
江盛耳力好自然也聽見了，整個人僵在原地，特別是太多同情的目光，太灼熱了讓江盛坐立難安，江盛自己是覺得沒什麽，但是架不住現在這個時代，大家都還是挺保守的，又是那麽私密的事情，兩人又不是什麽親密關系。
江二民聽到這些話一張黝黑的老臉通紅，是氣的，他是沒想到江金媳婦怎麽過分，這讓江盛以後怎麽辦，那個小姑娘能看得上他：“別在這嚼舌頭！”
“還在說一天天閑的就去河溝。”江三立瞪着周圍的人。
江三立說完周圍的聲音瞬間就沒了，好些站在圍牆外面看熱鬧的也都溜走了，人就少了一大半了。
“江盛搬出去，明天就把戶口分出去，就拿着他的工分，還有他的口糧，再給江盛二十塊錢看病，這樣分江城你沒意見吧。”江二民完全不是商量的語氣，聲音冷厲生硬。
江城哪裏還能有什麽意見呢，只能是同意。
“憑什麽，江盛吃我家的住我家的，沒有爸媽江盛早就餓死了，洗一下月事帶怎麽了，難道讓江盛白吃白喝嘛！別說二十塊錢，就是他的工分本來就是我家的，要分家他就自己滾出去，一分錢別想帶走！”江蝶一向是對着江盛頤指氣使的，聽到江盛還要分二十塊錢走整個人都炸了。
二十塊錢呢，那都是她的，分給江盛了她的錢不就少了。
“江盛哪一點白吃白喝你家了？”江二民簡直要被江蝶氣個仰倒。
“我爸媽又不是江盛爸媽，養了他十一年還不算嘛，幹點活兒怎麽了？”江蝶梗着脖子跟江二民回嘴。
“那行，那就來算算你們這些年在江盛身上花了多少錢，江盛自己又掙了多少，多退少補。”江二民看了一眼江城，連出頭都不敢孬種！
“不用了二爺爺，就……”江城急了，這要是算下來可不是二十塊錢能打住的，他本來還想讓江蝶鬧起來把這二十塊錢鬧掉了，結果現在這樣，江城悔的腸子都要青了。
“還是算清楚得好，請兄弟明算賬，萬一江盛占了你家便宜就不好了。”江二民陰陽怪氣說道。
“幺叔！”江城看着江盛，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之前只要他這樣江盛就會幫他。
江二民也看着江盛，若是江盛讓步了他可真是裏外不是人了。
江城就是面慈心惡，每每都是給江盛一點關懷和希望，然後讓江盛給他賣命，只是嘴上說的好聽，原身就是每每心軟，一次又一次的被裹挾，最後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咳咳咳咳，我都聽二叔的。”江盛低頭咳嗽其實是在掩飾自己嘴角的笑，他又不是原身他對江城可沒有什麽感情。
“江盛爹媽死的時候給他留了三百塊錢，還有他們的糧食和當年的工分，這房子也有一間是江盛的，江盛七歲下地幹活兒。沒有一天缺工，十歲之前頂半個大人拿六個工分，十歲之後就是滿工分。”
“這十一年，江盛在你家生活，滿打滿算的一年花二十塊，總共是220塊錢，除去這220塊錢，還剩下八十，江城你拿給江盛吧。”江二民說滿打滿算二十，其實一個人一年哪裏用得了二十塊錢。
“二爺爺哪裏有剩下這麽多。”江城的臉都黑了，八十塊，他是不能拿出去的。
“你們不是覺得江盛白吃白喝嘛，這一筆一筆的你是個高中生你看看我哪裏沒算對，免得說江盛又占了你家的便宜了，鬧得難聽。”江二民斜了江城一眼，年紀不大，心眼子倒是多。
“二爺爺，我……我真的拿不出那麽多錢來，我還要讀書，還有”
“二叔，要不讓江城給我五十塊就行了，然後今年我的工分和糧食帶走就……”
“江盛娃兒！江盛！”
“江盛！”
江盛話都還沒有說完就直挺挺的往後面倒了，也是江三立正好在江盛的後面才沒讓江盛直接給摔地上了。
“建國，快把江盛背到衛生所去，快——”江二民吓得背後一身冷汗，指揮着自己的大兒子。
“诶、诶诶诶。”江建國蹲下抓住江盛的兩條胳臂就跑，江盛比江建國高一個頭，結果就是江盛的兩只腳拖在地上被江建國拖着走特別的滑稽。
“等下，背好了再走，再給摔了！”江二民也不知道該對自家這麽憨憨兒子說什麽了，就這兒拖過去江盛的一雙腳還不得廢了啊。
江盛也是還有一點意識在的，江盛穿着一雙薄的只剩下一層皮的草鞋，腳指頭完全沒有保護，腳後跟和腳邊全部都是皲裂，就剛剛江建國那麽幾步路江盛的腳指頭已經裂開了，血淋淋的。
被江建國和江建家扶着背好了之後江盛才失去了意識，剛剛江盛就是強撐着出來的，一直說到這個錢的時候江盛才覺得自己的機會來了。
“燕老師，燕老師快看江盛娃兒，他倒了！燕老師……”江建國發現衛生所的門挂了鎖。“老漢兒燕老師沒在啊。”
江建國看着江二民傻眼了，現在怎麽辦？
“這邊，你們跑太快了，燕老師今天跟我請假去縣城了，去清河鎮上的醫院。”
“快，愛國推板車來了。”江三立跑的那叫一個氣喘籲籲的，指揮江建國把江盛放到板車上，板車上還鋪了厚厚一層谷草。
“咚——”江盛被江建國放在板車上腦殼和車板發生了重重的接觸，要不是江盛深度昏迷了，就這麽一下得被疼醒了。
“你個瓜娃子輕點嘛，腦花兒都要給你甩散了。”江二民一巴掌打在江建國的後腦勺上，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江建國。
“老漢兒，我不是想着趕緊嘛……”江建國捂着頭略帶委屈。
“你還說！”江二民又瞪了一眼江建國，江建國不敢再說話，一行人匆匆的趕去鎮上，因為推着板車只能走大路，走大路到鎮上起碼要多一半的距離。
一路跑到鎮上的醫院一群漢子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的，“醫生……快來給看看，快……”
“這是怎麽了，豁——”
“這麽燙！”護士的手被燙的忽抽走。
“就，就是突然就倒下了……”江二民嗫嗫說道。
“發燒多久了？還有什麽其他症狀沒有啊？張醫生——”
“不……不知道啊，大概五六天了吧……”江二民和江三立對視一眼，只五六天沒見過江盛了，“可能是前幾天下大雨淋着了。”
“嘿你們這些家屬真是……”護士不知道該說什麽，配合着醫生做事。
“這位同志發燒39°多了，已經燒成肺炎了，而且長期重度營養不良，不好好養着會對壽數有妨礙的，就是年紀輕輕也不能這麽拼命，現在他必須要住院才行。”張醫生跟江二民他們交代着，“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家屬就去繳費吧。”張醫生開了一張單子遞給江二民。
“老師，這要多少錢啊，我們出來的急身上沒帶多少錢……”江二民有些尴尬的問。
“先交三塊錢就行了，其餘的之後再補。”張醫生嘆口氣。
“诶——”江二民松了一口氣他身上只有三塊五毛七分錢，還是一早他老婆子給他讓他來鎮上扯布的錢。
“張醫生你這樣自己又要貼錢了。”護士嘆氣道。
“你沒看那個孩子，身上不知道多少傷疤，那麽高個人了，才多重一點，就是一個骨頭架子撐着，好不容易有人願意送他來醫院，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張醫生笑着說，他是見不得病人苦，小病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大病她也是無能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