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Secret Letter
在早晨的淺淡陽光中醒來,原本應該是一件令人心曠神怡的事情。
然而這個狀态在清醒過來的千蘭身上僅僅維持了幾秒,罪魁禍首便是她枕邊不知何時有人留下的小紙條。
沒有看到人影,估計是某人趁她洗澡的時候進屋留下的吧。
【會在一周內歸來的短途旅行,請小姐勿念喲。】
真是想得太多。
将它随意地折成一個小小的方塊,她起身走向浴室,因為不管哪裏都過分安靜了的原因,龍頭滴水的聲音此時就分外明顯且滲人了。
千蘭掬起一捧水潑到臉上,任憑水珠滑下去,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
一旁手機開始震動,是與謝野晶子打來的電話。
“喂,晶子嗎?”開了免提,她拽過一旁的毛巾,擦幹了臉上的水。
似乎是聽到這邊傳過去的水聲,與謝野頓時松了口氣:“原來你也睡過頭了啊。”
“……嘛。”将頭發紮起,千蘭撇了撇嘴,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補充道,“對了晶子,我今天可能不能陪你去商場了。”
“诶?是有什麽急事嗎?”
她彎起眼睛,回頭望向桌上一封深棕色的信件,被壓在玻璃杯底下。
“啊,有挺重要的東西要送呢。”伸手拿起那封信翻過面看了看,千蘭伸手在印好的火漆上一劃,一道銀光沒入其中,一面在電話裏提醒與謝野,“對了,如果你要找新人幫你搬東西的話,小心黑手黨那群人哦。”
“知道啦,多謝提醒,我們會沒事的。”那頭與謝野打了個哈欠,“那我先挂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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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上自己的翻蓋手機,千蘭伸了個懶腰,從打開的窗戶探出頭去。
微風襲人,帶着一縷極淺的海水的味道,她輕聲自語:“要是真那樣就好了呢。”
等到一切準備完畢,千蘭拿過一旁的信件鎖上門。
正百無聊賴地踏着一階階樓梯往下走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一些東西,然而千蘭并未做出或防守或攻擊的動作,反而緩緩擡起眼。
靛色的眸中深深沉沉,最深處的東西似乎開始逐漸碎裂溶解。
她輕輕勾了勾嘴角:“……幺兒。”
“早啊。”對面女子聞言也是擡頭,帽沿下是一張與千蘭七分相似的容顏,唯有眸色發色截然不同。
她笑着走近,唇瓣開合喚出兩個音節:“小夜。”
“诶?!”聽到這個消息,千蘭也不禁睜大眼睛,“敦君從快車上跳下去了?還和黑手黨的小殺手一起?”
與謝野洩憤似的一腳踩在不遠處的「屍體」上,深深地嘆了口氣:“是的,因為我這邊有個麻煩的檸檬炸彈人脫不開身。千蘭你能先去那邊看看情況嗎?”
估算了下步行的時間,她動身出發:“好我知道了,現在就過去。”
“麻煩你了,我等會就過來和你們會和。”
伴随着男人的慘叫與謝野晶子挂斷了電話。
還真是令人膽戰心驚的消息啊……
将手機揣進外套口袋,千蘭想到了關于這一塊出名的「小殺手」的消息,加上在辦正事的時候聽到的那句話。
“我的名字是鏡花,在一個月內殺了三十五人。”
仍舊稚嫩的聲音,直接傳到大腦的深處,震蕩出意味不明的共鳴。
千蘭在街上快步走着,趕往與謝野發來的地點。
如果僅是這樣的數字的話,興許她還能回得來這邊。
渴望不會降臨的雨露,一心期許從未謀面的日光。
她扯了扯嘴角,從某種方面來說,也算是挺相像的吧……
流水的聲音正在接近,她仔細探查尋找兩人的身影,河畔原本就游人稀少,所以千蘭并沒有花多少時間便找到了。
身着紅色和服的女孩,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倒在腿上的中島敦。
見她走來,她瞬間擡起頭,眼睛盯着千蘭的動作,如同受驚的小獸一般。
“不用那麽警戒,我是敦君的前輩。”從地上架起少年,千蘭對着一旁捏緊手的女孩眯着眼笑,“你就是……鏡花吧?”
睜大眼睛,泉鏡花仰頭愣住:“為什麽……?”知道她的名字?
她聳了聳肩,對于她的疑惑不甚在意:“那不是應該的嘛,畢竟我也算偵探社的職員啊。”
“走吧。”支撐着少年,千蘭騰出一只手向着地上的女孩伸出。
愣怔着一會兒,鏡花緩緩地伸出手,指尖顫抖。
然後她毫無征兆地頹然栽下。
試圖上前接住對方的千蘭因為身上另外一個還沒清醒過來的負擔而脫不開身,只得将中島敦放下,把兩個人都拉到自己身邊。
仰頭看着天空,她思忖着與謝野也快到了,一瞥身邊兩個昏睡不醒的人,扶着額嘆氣:“……真是令人頭疼的孩子呢。”
缺少了紐扣的襯衣袖口往下一滑,露出手臂上一條細細長長的傷口,雖然還在往外滲着血,但已經是不用擔心的樣子了。
有深色的文字淺淺在周邊漂浮,覆蓋上她的傷口。
興許是身體素質的緣故,中島敦醒得還算快。
他一睜眼就看見不遠處的女子坐在圍欄上,手中托着一本厚重的棕色封面的書本,似乎在閱讀着。
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而她卻仿佛覺察到了一般轉過頭來:“敦君,你醒了?”
“啊夜久小姐……”他急急忙忙起身,有些慌亂地給了千蘭土下座的跪拜禮,“麻煩你了……那個我太沖動……所以才……”
千蘭轉過身去,從欄杆上下來,一面回答着:“沒關系啊,我完全不介意,這也是前輩的職責所在啊。”
目光瞥向一旁仍舊躺着的女孩子,中島敦的語氣中充滿歉意:“但是我……我擅自把她……”
“她?”順着他的視線,關于他的歉意千蘭并沒有什麽感到訝異的地方,而她卻撇開頭,語氣仍是平淡,“你不用道歉,如果換作我,說不定我也不會袖手旁觀吧。”
“雖然可能會有點辛苦,你們不會有事的。”
她蹲下身,拍拍他的頭,露出安撫的笑容:“畢竟敦君可是不弱的呢,不是嗎?”
“诶?诶……”愣愣地點頭,中島敦感到疑惑的是。
為何,那雙靛色的眼眸裏面,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溫暖的情感。
反倒充盈着,幾乎要溢出的冰冷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