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沖浪
第21章 沖浪
夏夜的躁動在空氣裏回蕩,如同燎原的火,只差一粒細微的火星,便一發不可收拾。
程在野聞着姜守言的味道,聞着他唇齒間櫻桃酒的香氣,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只是這樣淡淡的酒氣也會如此勾人。
他閉着眼眸把圈着的人吻了又吻,潮熱的氣息拂過姜守言的嘴唇鼻尖和眉眼,像是要在每一處都留下他的印記。
但這樣的占有并沒有緩解程在野的焦躁,他好像在壓抑的喘息聲裏燒得更烈了。他睜開眼,對上姜守言的視線,光影牆昏黃的燈光映在他漆黑的眼底,安靜卻又驚心動魄。
“別這樣看着我,”程在野啞聲蓋住他的眼睛,“別這樣看着我。”
哪怕都這樣了,他也并沒有要去試探姜守言底線的意思。他甚至連多餘的行為都沒有,只是像每天早安吻那樣,規規矩矩地抱着姜守言。
即使腦子裏不受控制想的全是他第一次醉酒後,連關節都透粉的模樣。
姜守言在突如其來的黑暗裏眨了眨眼,睫毛輕輕刮在程在野掌心,然後他感覺到那只手不明顯地顫了顫。
暗昧悄無聲息地在兩人之間流轉,姜守言擱在程在野腰邊的小腿就那麽緩慢地順着他的腰線蹭了蹭。
程在野腦子轟一聲就炸了,滾燙的掌心一把圈住他的腳踝,又在接觸到那塊微涼皮膚的瞬間激起了更多的遐想。
他一時間進退兩難,連脖頸都憋紅了,委屈道:“你別釣我了,別釣我了。”
姜守言挑了挑眉:“我又沒說不行。”
程在野小聲說:“我不行。”
他喃喃又重複了一遍:“是我不行。”
姜守言覺得有些好笑,逗弄着問:“你哪兒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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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句話有歧義,程在野臉都燒紅了。
“不是那個意思……”
姜守言覺得程在野是個矛盾的綜合體,有的時候直白地讓人招架不住,有的時候又純情地讓人心軟。
“姜守言,你喝酒了。”程在野頓了半響,才憋出一句話。
姜守言收回腿,下巴撐在膝蓋上,說:“我又沒喝醉。”
他視線自下而上地擡着,程在野伸手在他泛紅的眼尾輕輕揉了揉,說:“但會讓我覺得占了你的便宜。”
姜守言怔了怔。
“我不想在你不清醒的時候和你……”程在野又湊上前,抱着他在他頸窩輕輕蹭,“這很不尊重你。”
有風從窗縫裏溜了進來,吹淡了些許黏膩的燥熱。
姜守言看見背景牆前的燈泡被風吹得輕輕搖晃,半個牆壁的蝴蝶很輕微地晃動着翅膀。
姜守言問:“那你是清醒的嗎?”
程在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姜守言沒等他開口回答,感受着隔着兩層布料都燙得不行地抵住他的東西——這麽能忍,不至于迷糊到哪裏去。
然後程在野就猛地僵住了,埋在他頸側急促地呼吸。
姜守言手指涼軟,把那份熱意撥弄得更加明顯。程在野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前蹭,在節奏送到最高點的時候死死抱住了姜守言。
他額前汗濕一片,在姜守言耳邊一遍一遍地說着喜歡你,我好喜歡你啊。
潮氣勾得姜守言耳朵發麻,他往旁邊躲,偏着頭笑說:“去拿紙。”
姜守言懶洋洋靠在床尾,程在野垂着眸,很認真地幫他把手指一根根擦幹淨,然後又在他指節吻了吻。
“我幫你吧,”程在野低頭說,“我也幫你。”
姜守言興致其實并沒有很高,但他只來得及揪住程在野微卷的頭發,便在瞬息間亂了呼吸。
屋外夜色厚重,無垠的草地映着浩瀚的星辰。
屋內星星濺到了程在野嘴角,他低笑着,在姜守言潮濕的視線裏,緩慢地舔幹淨了。
姜守言第二天是被林間的鳥叫聲吵醒的。
他撐坐在床頭,摁着太陽穴緩了緩昨天的酒勁,視線不經意一瞥,看見了前面的蝴蝶背景牆。
再一垂,床尾的絨毯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木質地板空得有些突兀。
姜守言腦子開始運轉,回想起昨晚最後,他們面對面抱着躺在絨毯上。房間窗戶緊閉,只亮了那盞昏暗的露營燈。暖黃的燈光籠在他們身上,兩人都熱出了一層薄汗,但誰都沒有要松手的意思。
直到程在野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他在姜守言悶悶的笑聲裏說,餓了。
然後程在野下樓做飯,臨出門前,他想摁開房間裏的燈,被姜守言出聲制止了。
姜守言靠坐在床尾,指間夾了根細長的煙,在缥缈的霧氣裏出神地凝視着面前飛舞的蝴蝶。
或許是因為剛出了身汗,又或許是因為在程在野身上得到的前所未有的體驗,他覺得很輕松,然後在輕松裏聽到了一場清醒的沉淪。
他想,或許他這輩子都沒辦法忘記這個夏天,從在沙灘邊對上那雙金棕色的眼睛開始,一天一天變得深刻。
*
姜守言今天醒的早,碰上程在野在衛生間對着鏡子給自己刮胡子。
“這麽早?”他頂着泡沫,回頭看着倚在門邊的姜守言。
姜守言在晨光裏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問:“要幫忙嗎?”
程在野就笑着把剃須刀遞給他。
姜守言拿了紙巾擦幹淨他臉上的泡沫,程在野胡子長得要比姜守言快,冒出來的青茬總是很紮人。
“頭低一點。”姜守言握着手動剃須刀比劃了一下,開口說。
程在野就往下壓了點身高,仰視着姜守言。
姜守言:“倒也不用這麽低。”
程在野從下親了他一口,說:“早上好,姜守言。”
姜守言一本正經托着他的臉:“再亂動,就給你留道光榮的疤。”
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溫柔極了,一只手繃緊程在野的皮膚,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刀片順着胡子生長的方向刮。
程在野就那樣仰着臉看着他,說:“姜守言你頭發長了。”
他擡手撥開擋在姜守言眼前的額發:“我一會兒給你剪一點吧。”
“剪醜了怎麽辦,”姜守言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讓他偏了下臉。
“不會的,我手藝很好的。”
姜守言瞥了他一眼:“我手藝不好麽?”
程在野梗了一下,莫名就知道他說的手藝肯定不是這個手藝。
“你別鬧我了,”程在野跟着他的手指擡起臉,讓他好刮下巴上的胡子,“早上,還沒下去呢。”
姜守言指腹在他光滑的臉頰摩挲了一圈,确定沒有紮手的地方後,扯了張紙巾幫他把殘留的碎胡須擦幹淨了。
“好了。”
轉身去洗手的時候,程在野從後面抱着他,用剛剛刮完胡子的下巴蹭他的脖頸。
“那我呢,你滿意麽?”
姜守言甩着手上的水,裝聽不明白:“滿意什麽?”
程在野手臂收緊了幾分,一點也不避諱就要把那兩個字說出來,剛出個“口”形,姜守言及時伸手捂住他的嘴。
雖然知道程在野在很開放的環境下長大,但他暫時還沒辦法接受這麽直白的中國話。
程在野悶了會兒,等姜守言洗幹淨剃須刀,好好放在盒子裏,又開口問:“有人給你弄過麽?比我好麽?”
姜守言畢竟快奔三了,有些事也沒那麽避諱。
“我以為我昨天給的反應夠明顯了。”
程在野就笑了,抱着姜守言轉了個身,從後推着他往外走:“我給你剪頭發吧。”
最後還是因為工具不齊全,沒辦法大剪,只給前面擋眼睛的頭發修了個形。
姜守言眉毛和瞳孔都很黑,睫毛很長,但微微下垂蓋了點眼,所以沒有表情的時候會顯得冷淡。
但程在野不一樣,睫毛根根分明,又卷又翹,笑着看人的時候讓人根本不忍心拒絕他的請求。
姜守言不禁思考,當初怎麽就忍得住不給他微信的呢?
要不是房東恰好是程在野,而他送出去的卡片正好讓程在野意識到自己是他的租客,他們後面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些故事了?
想到這裏,姜守言忽地垂了眼,不等他思緒再分散,外面突然傳來一道汽車鳴笛聲。
這裏僻靜,平時根本不可能會有車經過。
他從鏡子裏看向程在野,程在野直起身說:“應該是我要的東西到了。”
木屋離城鎮較遠,平時會有專門的人往上送菜送肉,但一般都是包裝好了直接放在門口。
姜守言跟在他後面往外走:“你買了什麽?”
拉開門正好看見一個人順着搭到地上的長板,騎了輛電瓶車下來。
程在野解釋說:“附近有一條小路,下山去海邊很方便,但越野開不進去。”
姜守言看到那人停好電瓶車,又抱了個小箱子下來。
程在野拉着他走出院子,箱子裏面裝的是第一次見程在野,他身上穿的那種沖浪服。
程在野拿出來一件小的,在姜守言面前比劃了一下:“按照身高選的尺碼,你應該能穿吧。”
姜守言不明所以。
程在野又撈出一件大一點的,偏頭說:“今天天氣很好,吃完飯我們一起去沖浪吧。”
*
沖浪是一項入門容易,進階難的運動。
程在野在app上找好了浪,又去俱樂部租了個長板,踩着白沙走到了姜守言面前。
姜守言看他只拿了一個板:“你不玩嗎?”
程在野推了推太陽鏡,說:“我今天是私人教練,就教你一個人。”
他瞳孔顏色淺,比姜守言更懼光,不戴墨鏡在太陽底下根本睜不開眼。
他把長板放在沙灘上,又從挂在脖子上的防水袋裏拿出防曬泥。
聖米格爾島的太陽雖然不毒辣,但姜守言不經曬,很容易會泛紅。
姜守言看着那花花綠綠的防曬泥,聽見程在野說:“選一個顏色麽?還是一樣來一點?”
他視線往旁邊掃了一圈,不遠的地方有俱樂部的教練在帶小團教基本的沖浪知識,小路上還有其他人抱着沖浪板往海邊走。
他們有的人臉上有這種帶顏色的防曬泥,但只是在臉頰滑了兩三道,更像是用來做裝飾的。
姜守言看着面前紅的藍的紫的防曬泥,想象了一下塗全臉的樣子,皺眉道:“沒有透明的嗎?”
程在野搖頭解釋:“透明的那種有化學添加劑,會破壞海洋裏的珊瑚叢,這種雖然有顏色,但是純天然的。”
姜守言擡眼問:“那你擦麽?”
程在野笑說:“我不怕曬。”
姜守言:“我也不怕。”
“那就在臉上皮膚薄的地方塗一點吧,”程在野擰開藍色的防曬,“不塗全臉,塗眼周。”
等程在野給他抹完,姜守言禮尚往來,反手選了個紅色的在程在野臉側劃了三道。
然後啧了一聲,沒影響半分顏值,看起來更野了點。
姜守言在沙灘上和程在野做完了熱身,程在野蹲下來給他系腳繩,保證沖浪的過程中,沖浪板和沖浪人始終能在一塊兒。
“還記得我之前教你的論知識麽,要不要再複習一遍?”
下雨那幾天出不了門,程在野就在瑜伽墊上給姜守言演示是怎麽從沖浪板上站起來的,拉着姜守言和他一塊學。
沖浪入門很簡單,能在浪裏站起來就算成功了。
姜守言說:“還記得。”
這一片海洋和卡斯凱什大差不差,更遠一點,浪濤更洶湧的礁石上,還有人在坐着釣魚。
海水很涼,程在野幫姜守言拉着板,一直走到了沒過腰腹的地方。
這裏阻力更強,姜守言頭一次走到這麽深的地方,不像程在野那麽從容,一個浪打過來就踉跄着往前傾。
程在野及時撈住了他的胳膊,說:“靠着我,我可靠。”
姜守言掌心正好搭在他胸口,緊身的沖浪服濕水後把他的胸肌和腹肌勾勒得一覽無餘。
程在野體溫偏高,光摸着都有點燙手,姜守言手指很輕地蜷了蜷,觸感極好。
程在野就拉着他的手順便把自己的腹肌也摸了一遍,像只開屏的孔雀。
姜守言撩起眼皮看他:“教練平時教人也這麽随意麽?”
程在野說:“教練小時費貴,平常沒人能請的起。”
姜守言說:“我也請不起。”
程在野就低頭親了他一下,說:“你長的好看,教練願意倒貼。”
又是一個浪打了過來,程在野拍了拍面前的板說:“我托着你上去。”
姜守言踩着程在野手臂趴上了板,長板要更容易掌握平衡一點,程在野回頭看了眼浪,說了聲:“要來了哦。”
姜守言象征性地刨了兩下水,其實他不太會找浪,也不知道該什麽時候起。
但他有一個經驗豐富的教練。
“就是現在。”
姜守言的板子被往前推了一下,他很明顯感覺到自己跟上了海浪的節奏,在跟着浪往前沖。
“站起來,姜守言。”
姜守言動作迅速地撐板,邁腳,起身,幹脆利落,核心穩定。
他不太會掌控方向,站起來後就顯得有點僵硬,只能穩着重心,和浪一起沖到了岸邊,然後在漸緩的速度裏坐下來收板。
程在野緊跟在後面,坐在他旁邊鼓勵道:“真棒,第一次就站起來了。”
“什麽感覺?”程在野問他。
姜守言說不上來,覺得空落落的地方好像在一點點填滿。
他扭過頭說:“想再來一次的感覺。”
程在野就笑:“走啊。”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裏,姜守言在程在野的幫助下站起來了不少次。但是一旦到他自己沖的時候總是抓不住時機。
沖浪本身就是項很難的運動,浪濤的變化沒有規律,全憑經驗判斷。姜守言在板子上趴得肋骨都疼了,于是又依賴地回頭看程在野。
玩兒嘛,體驗感最重要,程在野無比溺愛自己唯一一個學員。
臨近中午,太陽也大了,姜守言手指在海水裏泡出了白色的褶,上岸的時候打了兩個噴嚏。
程在野幫他把腳上的繩子解開,說:“先去俱樂部沖澡換衣服,然後再去吃飯。”
一擡頭,看見了姜守言下巴上的淤青。
沖浪過程中沒站穩掉進海水裏被沖浪板打是常有的事,程在野站起來,拇指在他下巴上擦了一下,問:“疼麽?”
他不說還好,一說姜守言就有感覺了,點點頭說:“有點。”
程在野:“撞的不是很嚴重,回去擦點藥。”
“上次給你的藥膏是不是沒帶過來?”
姜守言搖了搖頭,程在野說:“那一會兒吃完飯後去超市買,超市裏有賣。”
他們在俱樂部沖了涼,換好衣服,把打濕了的沖浪服用大的防水袋裝好,放進背包裏。
程在野單肩背着背包,另一只手伸到了姜守言跟前:“走吧。”
姜守言手指扣進他指縫,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俱樂部旁邊有一家潛水館,程在野伸手拿了張放在門口籃子裏的宣傳單。
姜守言瞥了一眼,沒說話。
程在野把宣傳單折了兩下,順手塞進了背包的側兜裏。
他們是海灘走的比較早的那一批,周圍飯店還沒什麽人。
姜守言選擇了一家據說是當地最地道的葡氏海鮮飯店,想嘗嘗和程在野做的究竟有什麽不同。
然後發現,沒有程在野做的好吃。
他又後知後覺意識到,程在野做的飯都很合他的胃口。
飯吃到一半,他提出了這個疑問。
程在野回答:“你朋友圈裏有一張年夜飯的照片。”
姜守言勺子頓了一下,想起了那張照片。應該是去年拍的。他們只有兩個人一起過年,外婆還是做了一桌子菜,全是姜守言喜歡的。
“我想着過年麽,應該都是你喜歡的口味,後面試着做了幾道,慢慢就摸清楚了。”
姜守言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既對他的細心,也對他的耐心。
程在野倒不覺得有什麽,他覺得這是追人的基本操作,總要把自己的優點展示出來吧。
但他又怕姜守言覺得負擔,所以說:“感動麽?”
“那你請我吃個冰淇淋吧,就拐角那家,剛有小孩兒在那兒買,我沒好意思去。”
姜守言當然能聽出來這是托詞,他看着程在野的眼睛,順着程在野的話嗯了一聲。
街角那家冰淇淋店裝修的很粉,在陽光下像是公主的夢幻城堡,專門吸引小孩子的。
收銀臺站了個很漂亮的葡萄牙姑娘,小麥色的皮膚,笑起來很明朗,用英語問姜守言要什麽。
姜守言用葡語回,有什麽推薦的嗎?
或許沒想到他葡語說的這麽标準,那姑娘的目光忽地往程在野臉上掃了一下,然後又收回來去看點單臺。
“(我們這裏賣的最好的是菠蘿味和芒果味的冰淇淋,你們可以嘗試一下。)”
姜守言用胳膊肘捅了程在野一下:“要什麽味道。”
程在野:“菠蘿吧。”
姜守言就要了兩個菠蘿味的冰淇淋,邊吃邊順着街道往下走。
午後的陽光很惬意,曬得人懶洋洋的,姜守言一個眯眼間手上的小勺就掉了。
冰淇淋還剩下一大半沒吃完,程在野攔住他作勢要去撿的手,說:“我再回去拿一個。”
等程在野回來的那段時間裏,可能是早上沖浪沖累了,也可能是剛吃完飯開始犯困了,姜守言靠在牆邊站了會兒,最後索性蹲了下來。
他從包裏摸出手機,開始去翻自己的朋友圈。沒什麽實際性的內容,近幾年大部分都是工作相關,轉的公司廣告或者周年慶的祝福語。
反正現在離職了,留着這些也沒用。他下意識不想讓程在野看到這些無聊的東西。
他開始一條條删,删着删着,看到了那張年夜飯的照片,拇指頓了一下,又繼續往下滑,一直删到了他大學拍的畢業照的前一條。
姜守言很久沒翻看過自己的朋友圈了,他不怎麽喜歡拍照,以前的照片留的也很少,現在點開來看,有點恍惚。
已經是很長一段光景了,陌生地差點沒認出來。
他退出去,删了大學期間發的最後幾條家教信息,然後下拉刷新了一下。
朋友圈頓時空了不少,年與年之間距離不遠。
太空了,姜守言心想。
他舉着手裏吃了一半的冰淇淋随手拍了張照片,選擇圖片的時候不可避免地看到了相冊裏的落日。
姜守言眼睫緩慢地眨了眨,想到了程在野的背景圖。
他發完那條不知所雲的冰淇淋圖片後,久違地給自己換了張封面。
然後面前伸過來了一只小勺。
姜守言下意識摁熄屏幕,擡頭的時候正好對上程在野往上挪的視線。
程在野:“現在還早,要去公園逛逛麽?”
姜守言接過小勺,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程在野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只知道他躺在公園的草坪上曬了會兒太陽,旁邊程在野盤腿坐着,低頭看了好一會兒手機。
屏幕反光,姜守言看不見他在看什麽。
兩分鐘後程在野忽然轉過來叫了他名字,然後低頭親了他一下。
姜守言問:“怎麽了?”
程在野蹭着他的脖頸說:“沒怎麽。”
姜守言就笑着擡手,摸了摸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