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番外十三

番外十三

當楓葉似血般鮮紅時,他們來到了江南的某處城鎮,這天他們正在大街上無所事事的閑逛,晚醒突然心有所感般擡頭,他看見半空處一團紅光從遠處飛來,落在了不遠處的一座酒樓的窗戶裏。

奇怪的是,無論是酒樓中的人還是街上的游人,所有人仿佛都沒看見一般,竟然沒有一人關注它。

晚醒看着那座酒樓的窗戶,半晌,他和身邊的晚承歡低頭耳語,“有故人來找我,你不方便見,要不你先自己逛着,要不就去酒樓等我,有事兒直接把玉佩捏碎,我就會馬上過來。”

晚承歡看了看人來人往的街道,實在不是很懂為什麽晚醒會覺得自己可能遇到危險,不過這話沒必要問出口,畢竟晚醒對自己一直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一天到晚跟自己黏糊在一起,分開一會兒就跟哼唧唧的。

果然,晚醒嘆了口氣,不情不願道,“真是,專挑出門的時候找我,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要不不見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兒。

晚承歡一見他這幅大有一走了之撂挑子不幹的意思,趕緊一推他,“快去,讓別人等可不好,我自己逛一會就行。”

老婆發話,晚醒只好遵命,他低頭親了一下身邊之人,這才往酒樓方向走去。

酒樓之中,店小二端上茶水,晚醒還特意為晚承歡打包了一份特色小吃,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旁,晚醒看着對面之人,“說吧,鳳君屈尊前來,是為何事?”

對面男子黑發及腰,身着華麗繁複的紅衣,鳳眸微挑,目光如炬,手握彎刀,美則美矣,卻給人一種撲面而來的殺伐之感。

他起身沖晚醒微微鞠躬,聲音如碎玉流泉,“見過蒼梧君,小神今日前來,是天君聽聞蒼梧君前些日子參加了魔君的大婚,嗯……”

他停住了話頭,擡眼看了眼晚醒,表情有些尴尬。

晚醒卻是神态自若的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鳳君不必如此拘束,我對神魔幾族的态度,你一直是知道的。”

鳳君當然知道,他雖身為鳳凰,地位無上尊貴,但在第九次涅槃前,都被歸為妖獸一族,在涅槃後,才修為圓滿,歸于神族。

而很久之前,神怪妖鬼的地位其實并不是平等的,以神族的地位最高,鬼族的地位最低,而魔族,則被當做執念的産物,見之則誅。

Advertisement

那時蒼梧山主行走于世,一日來到鳳族,見新生的鳳凰承受涅槃之苦,深深嘆息,“世間萬物皆俯仰于天地,為何妖卑神尊?依此論者,五族應同治共存,不分高低,自理其族,以慰天道。”

神谕一出,因果即成,自此五族再無尊卑貴賤,只有實力高低,而晚醒也因此牽涉了太多的因果,魂魄受損,自此封山隐居,少出人世。

算起來,已有八千餘年。

而前些日子,晚醒突然出山,竟是為了魔君大婚,這不得不讓天族惴惴不安。

準确的來說,是天君。

這想法倒也奇怪,天君一直覺得,晚醒生于上古,雖未在七十二神明之列,但與他們素有交情,如今神明隕落,理應庇護同為神族的他們。

千年前晚醒為其餘四族正名,甚至為此背上因果,天君便覺得他偏心其他四族,此次他出山,未上天族,竟是直奔魔族,更是讓其憂心忡忡。

直接去蒼梧山問他們是萬萬不敢的,便趁此次晚醒入世,以神界的“化形草”相贈,托鳳君探探晚醒的态度。

化形草可幫妖獸化作人形,并不必承受天雷之劫,可謂是“無痛變人”的絕妙方法,但這種草只生長在天界的一片湖水旁,是天界的特産。

天君用它只為了探探晚醒的口風,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晚醒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低頭看着人來人往的窗外,“我誕生時,世間還是一片蠻荒,所以對我來說,無論是神族還是魔族,都是一樣的,談不上什麽偏心。”

“可是,神族多少是承了幾分上古的機緣,相較于妖魔二族神志難開,鬼怪二族或難修實體或相貌可怖,神族可謂是占盡了好處。”

鳳君聽見半天,也沒懂晚醒話裏的意思,“所以?”

晚醒擡眼,目光裏透着幾分凜然,“木秀于林風畢折之,這和當初的神明何其相似?”

鳳君猛的一窒,他突然感覺一股說不出的陰冷順着後背爬了上來。

神明為什麽會突然隕落?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洪荒時代,究竟發生了什麽?

機緣是有數的,資源也不是無盡的,被一族占了,其他的人怎麽辦?

一個族群的無限壯大,勢必要擠占有限的空間。

等失衡足夠嚴重,必然會被天道察覺。

天道無情,更不會區分善惡,它更像一臺機器,為了恢複平衡,它會無所不用其極。

最後等待神族的就只有——滅亡。

神族滅亡,那其留下留下的資源又該怎麽分配?

于是各族争搶,大戰頻發便是不可避免的局面。

又是一場災難。

晚醒沒說的是,這其實不是他的想法,他久居蒼梧,并不關心外事,神族是盛是衰,他大抵也不在意。

只是故人仁慈,不忍新生的種族重蹈神明的覆轍,希望他加以庇護。

所以他才會在初露端倪時橫插一手,至于更多的,他也無力多管了。

即使是天道,也不能随意撥亂他人的命運線,更不要說他插手的是一個族群的因果。

他自覺已經仁至義盡了,自然不會再多管閑事。

“所以,便麻煩鳳君轉告天族了。”晚醒拿起糕點,向樓下走去,非常的迫不及待,他要找他老婆去喽!

哎?他老婆呢?晚醒環顧了一圈,沒有承歡的影子,有些疑惑,他感應了一番,才發現晚承歡在不遠處的茶樓裏聽戲。

倒是會享受……

晚醒走進茶樓,在承歡的身側坐下,“怎麽不找個包間?”

“這裏人多,熱鬧。”承歡專心致志的看着臺上的戲子,連個眼神都沒給晚醒。

晚醒醋了。

承歡被醋了的晚醒翻來覆去的欺負了許久,驿館的床咿呀呀響到了天明。

“乖,睡吧。”晚醒親了一口已經昏睡過去的承歡,熄了燈火,看着窗外的青山出神。

後來啊,二人走遍了大江南北,踏遍了山川河流,缱绻霧色中,二人衣擺輕掃,走走停停,說說笑笑,便是遙遙一生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