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看你可憐，我不讓你魂飛魄散，但你要是敢害我的老板，我分分鐘捏死你信不信？”惡狠狠把鬼提起來，莫梵花剛才的猶豫一眨眼就不見了。

佳佳是很可憐，可她一旦害了人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莫梵花不再心軟，手中金光大亮，她扯起佳佳就往牆上一甩。

“我還請你吃飯了，好心沒好報，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莫梵花手上用力，鬼身飄蕩而去，在撞到牆面之前，一張符箓拍到身上，她喉間發出嘶鳴，整個鬼都彈起來。

接下來的畫面超出韓慕冶的想象，他本來以為會是一場惡戰，沒想到莫梵花就像變了一個人，氣勢洶洶，姿态凜然，她身上出現一陣金芒，就像黑夜中照耀着太陽的光輝。

女鬼佳佳本能地畏懼這種光輝，在她周圍不斷湧現的黑霧越來越淡，莫梵花腦後黑發飛揚，手中掐訣，雙目微阖，糯米團子似的臉上再也沒有半點平日裏的可愛模樣，而是一片駭人的淩厲。

微啓的雙目無波無瀾，她指尖微動，佳佳被一次次甩到牆上，才剛變實的鬼身越來越淡，直到快要消散了，她才放過她。

室內重歸平靜，房間裏恢複原樣，好像從來不曾出現什麽女鬼，也沒有帶血的牆面，燈光不再閃爍，刀具都好好地在開放式廚房的刀架上，椅子還在原位，時鐘滴答滴答，時間還是指向晚上10點。

莫梵花喘着氣坐下來，好像從水裏撈上來一樣，渾身都濕透了。

“有沒有受傷？”韓慕冶還以為她剛才是不費吹灰之力，沒想到她一屁股坐下，臉色發白，就像蔫兒了的花一樣。

“還行，要是能放開手腳直接滅了也就算了，可是不能啊，所以就是這拿捏尺度最是艱難。”所以她速戰速決，很是冒了一點風險。

“還有你啊，老板你就不能聽話嗎？你跟着我，到時候傷到你怎麽辦？”她還一本正經教訓起他來了。

“被你說得好像我挺沒用的。”韓慕冶皺着眉頭。

“呃，沒有沒有，我沒有那個意思。”連連搖頭，她又成了平日裏笑嘻嘻軟乎乎的樣子。

韓慕冶深深看了她一眼，還沒說話，莫梵花眼神一動，忽然蹲了下去，韓慕冶腿上還是受了傷。

被厲鬼咬傷，那就是陰邪入體，韓慕冶又本來就是個陰氣過重的人，傷口本來只是擦破一點皮，片刻之間已經潰爛開來，就像傷口已經發炎了半個多月似的。

莫梵花柳眉一挑，氣極了，“她這是下了黃泉也不想好好投胎去了啊！”她是冤屈，可也不能害人啊。

韓慕冶自己看了傷口，倒是沒什麽表情，好像一點都不疼，莫梵花卻懊惱不已，她還是太大意了，有她在，韓慕冶就不該受傷的。

深更半夜，兩個人在這棟房子裏半天，也沒有人出現，莫梵花不确定是不是兇手不在家，整件事她本來也不清楚內情，只知道現在就算兇手出現，她正好在氣頭上，正好給她出出氣。

現在，佳佳的鬼魂已經回到了害死她的地方，只要找到兇手，超度亡魂，讓她無牽無挂地去往地府，這件事就算了了。

莫梵花扶着韓慕冶站起來，自己也早就滿頭是汗，摩托車是不能騎了，韓慕冶這一回當了誘餌，也算是出了力，還帶她追惡鬼，這個老板實在是當得仁至義盡。

兩個人站在203門口，準備離開的時候，莫梵花面帶猶疑，她總覺得佳佳變成厲鬼之後突然變強了很多，那陣湧動而來的黑氣，就像她中元節當天感受到的一樣。

不方便叫車，韓慕冶打了個電話給羅哥，羅哥幾乎是立刻就接了，他可是擔心了半天，不知道這兩個人出去會不會搞出什麽幺蛾子。

結果幺蛾子果然來了，不是被小報記者拍到，而是差點被鬼上身了？

啊？還有什麽，女鬼暴走了？韓慕冶被咬了？

羅哥咽了咽口水，他的世界觀早就崩塌得成為渣渣了，在廢墟裏好像也沒重建起什麽來，再崩一回好像也不差什麽……

他們大概不在一個世界吧。

開車過來接他們的羅哥看着還挺冷靜，事實上他覺得接下來再出現什麽，他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了。

莫梵花想要扶韓慕冶先上車，但是被鬼咬了一口的人似乎并不覺得這是件大事，對她一擺手，讓她先上。

等韓慕冶坐好，莫梵花就去牽住了他的手。

韓慕冶眉眼一動，任由她牽住，然後才不疾不徐問她，“這是做什麽？”他把手擡起來，莫梵花和他掌心相對。

喲，十指緊扣！羅哥假裝什麽都沒看到，一點聲音都沒有。

“保住你不被陰煞之氣所傷，等我回去畫一個符箓給你，才好徹底治好你的傷，否則拖久了，弄不好是要喪命的。”莫梵花心無雜念，認認真真看着他。

他本來不用為她做那麽多，這件事和他甚至沒有太大的關系。

他是花錢雇她做助理的，她該保證他不會被陰煞所擾，結果呢？莫梵花頗為自責。

看她難過的臉都皺起來，韓慕冶伸手揉揉她的腦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死不了就行。”

羅哥沉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韓慕冶的淡漠在遇到莫梵花之後似乎消退了很多，啊不對，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受傷的話要和程禮說一聲吧，他給你投保了，你對公司來說有多重要你自己也不是不知道，還有這一受傷，影響殺青怎麽辦，張導可要發急了。”

“不會有影響，只是一點外傷，外人也看不出來，要是誰知道了，除非是你說的。”韓慕冶擡眼。

“我當然不會說了。”羅哥連忙做出保證。

莫梵花牽着韓慕冶的手，心裏想着那棟一號樓，剛才經過自家門口，她也沒來得及回去看看，也不知道外婆怎麽樣。

自己最重要的家人，就在那樣一個地方邊上住着，她怎麽想都不大放心。

“你說那是案發現場，那警方會不會也已經發現了？”韓慕冶提醒她。

她回過神，“對了，沒錯，這事我得問問。”正在打電話，羅哥忽然“咦”了一聲。

“好像一直有輛車跟着我們。”他常年和狗仔鬥智鬥勇，這反跟蹤技術說不定比專業的還要專業。

這一邊莫梵花的電話也通了，然後她才想起來，現在是晚上11點多了，“不好意思啊楚警官，那麽晚打擾，我剛去了203……”

“什麽？”楚骁的聲音竟然非常精神，甚至好像還在工作，傳來鍵盤的敲擊聲。

“就是你們去的203？”他反問一句，嘆了口氣，回頭不知道對誰說了句，“讓他們收隊吧，搞錯了，這幾個人我認識，是提供線索的群衆。”

莫梵花默默聽着，羅哥沒聽見楚骁的話，但他看到了後視鏡，“奇怪，又不跟了。”

韓慕冶心中了然，其實在他和莫梵花剛進一號樓的時候，他就覺得外面有別的視線，當時以為是鬼，沒想到是人。

楚骁沒想到，半夜蹲守的同事以為等到了嫌疑人，結果是“自己人”。

跟蹤的那輛車其實是便衣巡警，知道搞錯了，便調了頭，繼續回到老地方去，楚骁在電話裏通知莫梵花，問她能不能來局裏一趟，他正在查203，想問問她的看法。

莫梵花自然同意，韓慕冶也沒有反對，羅哥當然不好說什麽了，只能大半夜地，去一趟公安局。

楚骁調往刑警隊，人已經算是那裏的了，就是流程還沒走完，他繼續留在老地方，公安局大半夜的，居然一點都不冷清，甚至和醫院差不多，一排排坐滿了人，簡直是人聲鼎沸的。

一個個玻璃門的小隔間裏，有各種糾紛的當事人都坐着，自己報警的，鬧事被抓的，打架鬥毆的，鄰裏矛盾的，熱鬧得好像菜市場一樣。

莫梵花第一次來這一世的警局，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她邊上的韓慕冶一進去，所有人看到了他，都安靜下來。

他壓低了帽檐，只能看到半張臉，還戴着口罩。

十分可疑啊！

警局的同志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韓慕冶和莫梵花站在門口，羅哥跟在後面，這場面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楚骁聽見外面突然安靜，連忙跑出來，第一眼就看到和莫梵花手牽手站在門口的韓慕冶。

因為帽檐下，那雙明亮如星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像是在觀察，又好像是一種挑剔和隐約地提醒。

“你們來了，請進，這件事需要麻煩二位協助提供一些線索。”他一開口，周圍的氣氛頓時松弛下來。

哦，是提供線索的群衆啊。

兩位“群衆”跟着楚骁往裏走，落下羅哥一個人東張西望，行，他還就是個司機，反正沒他什麽事兒呗。

摸摸鼻子，還是跟在後面，三個人和楚骁一起進了一個房間，但不是玻璃門的小隔間了，裏面還有楚骁的搭檔孫曉林也在，對他們點頭打了招呼，還給他們倒了水。

楚骁還沒開口，眼神先又落在韓慕冶和莫梵花牽着的手上。

當然，他們剛到門口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從韓慕冶那雙眼睛盯着他的時候起，身為偵查人員，楚骁的觀察力很強，自認不會搞錯。

那是一種細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