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石頭 我出國跟你沒關系
第26章 石頭 我出國跟你沒關系。
“嘆什麽氣?”梁成舟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笑, 心情很好的樣子。
說完彎下腰把林清竹放在長椅上的圍巾拿在手裏,随即自覺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将手裏給她買的咖啡遞給她。
林清竹不肯接, 搖頭拒絕, “我不喝, 謝謝。”
梁成舟皺了下眉, 再次眼神示意她接着,嗓音淡淡道:“你以前冬天最喜歡的, 黑糖熱拿鐵。”
他還記得?
見她猶豫不決,梁成舟屁股向林清竹那邊挪動, 坐得離她更近些。
直接伸手拿走她手上吃剩的半塊糕點, 端在自己手裏, 再将紙杯塞進她手心, “還熱着, 想喝就喝,不想喝拿着暖手。”
兩人靠得太近, 衣服袖子貼在一起,梁成舟身上清冽的味道極具侵略性,林清竹還聞到了一絲淡淡的煙草味。
明明兩人都穿得很厚,她卻能覺察到他肌膚的熱意,而且這熱意好像會傳染。
她突然覺得身體很熱, 渾身都開始不自在, 咽了下口水,不動聲色地往右邊挪遠一點兒。
握緊手裏的咖啡,跟他道謝,“謝謝。”
“除了謝謝,你能跟我說句別的嗎?”梁成舟看着她問, 下一秒似想起什麽,又補充一句:“對不起也除外。”
林清竹沉默一陣,還真說了句別的。
她掰開紙杯頂部的蓋子,仰頭喝了口,問出心底的疑惑:“成舟哥,你怎麽在這兒?”
梁成舟已經對她的“成舟哥”三個字開啓了免疫系統,沒前幾次聽着那麽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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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稱呼而已,想叫就叫吧!她高興就行。
再說了,她喊得這麽甜,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放松地靠在椅背,大刺刺地敞着腿,梁成舟偏着腦袋,懶懶問她:“我說路過,你信嗎?”
他都這麽說了,林清竹自然不信。
但怎麽回答他?
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只能選擇不吭聲。
“怎麽坐這兒不回家?”梁成舟又問。
有一對年輕情侶牽着手從他們面前走過,林清竹瞧了眼,又瞥向遠處。
揚了揚下巴,輕聲道:“今天街上挺熱鬧的。”
梁成舟順着林清竹的目光看過去,遠處是來來往往的行人,有人牽着狗,有人在說笑,有人拿着手機拍照,有人站在路邊等車。
其實都是些很平常的畫面,每天都能見到,但他覺得跟以往有大的不同。
視線移回到她的側臉,認同地“嗯”了聲。
他們坐在一張長椅上,放下了舊時的種種,就這麽悠閑地坐一會兒。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梁成舟語氣随意地問。
林清竹一怔,握着咖啡杯的纖細手指不自覺蜷縮,思考兩秒後說:“沒看見。”
“騙鬼呢?”梁成舟當然不信,“哼”笑一聲,“你這睜眼說瞎話的毛病,是只針對我一個人?”
“不想接。”既然他想聽實話,林清竹索性也不再費心想借口。
“為什麽不想接。”
“不想接就是不想接。”
“總得有個理由不是?”
“沒有理由,接不接是我的自由。”
“清竹。”梁成舟深感無力,看着她倔強的側臉,喉嚨苦澀,“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當年他幹了那麽多混蛋事,讓她對他的期待一次次落空,她從家裏走的時候哭得那麽傷心,怎麽可能不失望?
林清竹扭頭,疑惑地看向他,對他的話一頭霧水,“什麽?”
梁成舟垂下頭視線下移,看着自己左手中指上戴着的銀色戒指,眼眶發熱,右手拇指覆上去,用指腹細細摩挲戒指表面的紋理。
再開口,嗓音低沉落寞,“清竹,我知道你送我這枚戒指的含義,也明白你說要跟我做一輩子的家人是什麽意思,但我知道和明白的太晚了。”
“如果當年我沒把你氣出國,我們早就結婚了。”
林清竹愣了一瞬,也低下頭看向他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在看清他左手上戴着的銀戒時,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原來那天她沒看錯,梁成舟戴的,真的是她五年前藏在送他的生日紅包裏的那枚。
可是,他……為什麽要戴?
有再多的疑問她也不會開口問,因為那沒意義。
梁成舟的回答只會是謊言。
就算他親口對她說:“林清竹,我喜歡你。”
她也沒有辦法相信。
梁成舟不喜歡林清竹,這才是最真實的答案。
林清竹輕笑着搖了搖頭,緩慢地說了很長一段話,“成舟哥,我出國跟你沒有關系。不管我有沒有出國,我們都不會結婚。”
“你不要總是對我有負罪感,覺得跟我發生過關系就是對不起我,我喜歡你你就必須要喜歡我,答應過我什麽就一定要做到,犧牲自己來滿足我的心願才不虧欠我。”
哪怕心裏波濤洶湧在翻滾着,她面上也沒有表現出一絲波瀾,嗓音鎮定地說着,“不是的,你沒有對不起我。不喜歡我,也不是你的錯。”
“我們發生關系那天晚上是我非要纏着你,你一直都在拒絕我,而且那天晚上我們都喝了很多酒,只是一時沖動。”
“我以前年紀小,分不清什麽是喜歡,什麽是依賴,我只是害怕失去對我好的人,才會對你做那些事,說那些話,因為那時只有你對我好。”
“那個時侯我還不懂什麽是真正的喜歡,但現在我知道了,我對你從來都不是男女之情,我不喜歡你。”
林清竹說着喉嚨哽了一下,眼眶發熱到想流淚,她拼命忍住,咽了下口水才繼續說,“成舟哥,你把我當親妹妹,照顧我,保護我,對我好,我一直很感激你,謝謝你帶給我的溫暖。”
“在我心裏,你是很重要的親人,我不想看見你總為了我的事情煩惱傷神,勉強自己。我希望你像我一樣,放下過去的事情,去找你真正喜歡的姑娘,跟她結婚,過幸福快樂的日子。”
“你把戒指摘了,以後,我們以朋友的身份相處。”林清竹鼓足了勇氣,把之前說不出口的話全都說了出來。
她說謊騙他,是不想梁成舟老是背着對她的愧疚過日子。他這麽好的人,就應該一輩子灑脫自在,不被任何人,任何事,特別是她,影響束縛。
梁成舟聽得心口特別難受,又心疼又生氣,他當然知道林清竹說的是假話,咬着後槽牙一直忍着沒打斷,是想聽聽她嘴裏到底能說出些什麽氣死人的屁話。
聽完只覺得這姑娘傻透了,傻得沒邊兒,是全世界最大的大傻子。
他當然不可能把戒指摘下來,也不可能跟她做什麽朋友,更不可能按照她說的屁話做。
梁成舟将兩只手都揣進大衣兜裏,防止她伸手搶戒指,氣得呼吸都急了幾分,“林清竹,你別想騙我,我沒那麽好糊弄。”
“你要說你愛我愛得要死,我信,你說你不喜歡我?從來沒喜歡過我?我腦門兒上頂着蠢蛋兩個字?”
“對我不是男女之情?那是女男之情?”
“你放下了?你要真放下了會五年都不跟我聯系?會不接我電話不回我消息?會躲我會看見我就跑?”
“朋友?你會跟我做朋友?就你那碰上我就跟蝸牛縮殼似的性子,你要跟我做哪種朋友?一輩子不見面的朋友?一輩子不聯系的朋友?一輩子躲着對方的朋友?還是連對方在哪兒都不知道的朋友?”
“你叫我去找真正喜歡的姑娘?我真正喜歡的姑娘就在身邊坐着,小嘴跟刀子似的,叭叭地說些氣我騙我的屁話假話。她不願意跟我結婚,甚至想躲我遠遠的,我怎麽幸福?怎麽快樂?”
“強迫她可以嗎?把她綁去民政局可以嗎?”
林清竹被梁成舟說得一愣一愣的,他現在嘴皮子可太溜了,她一時都不知道找什麽話語反駁他。
畢竟……他說的大部分都是事實。
只是,誰愛他愛得要死了?
他可真不要臉。
最讓林清竹驚訝的,是梁成舟說,他真正喜歡的姑娘,是她?
不可能,太不可能了。
她說假話騙他,他不也在說更假的假話騙她?
梁成舟說夠了,阖了阖眼皮,神色認真地問:“清竹,能告訴我原因嗎?你一直不肯原諒我的原因。”
他其實知道林清竹為什麽不原諒他,但還是想親耳聽聽她的答案。
哪怕聽了會難受,也想聽。
梁成舟想知道,林清竹對他的失望,到了何種程度。
林清竹沒有回答,默默在心裏長嘆一口氣,她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氣,好聲好氣地跟他說了這麽多,結果全都白說了,比對牛彈琴更讓人無奈。
很久後,直到手裏的咖啡都變涼,她才搖了下頭,輕聲說道:“你想多了,我沒怪過你什麽。”
她真的沒有怪過他,她只怪自己當初太自私,太沖動。
“是嗎?”梁成舟有猜到她不會說。
林清竹“嗯”了一聲,“從來沒有。”
她不說,梁成舟沒再問,再問也得不到答案。
倒是想起下午問夏給他發的那張照片,特意跟他炫耀林清竹送了她平安果,問他有沒有?
還說如果他想要她手裏的那顆,她可以考慮考慮賣給他,價格好商量。
梁成舟笑了笑,問身旁的姑娘:“你給問夏送平安果為什麽不給我送一個?我今天也在公司。”
林清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愣在那兒好半響沒說話。
畢竟上一秒還話題敏感,氣氛緊張到墜落至冰點,他這會兒突然問這麽……莫名其妙又奇怪的問題,思維跳脫到這種程度誰能立馬接上話?
她隔了一陣才開口:“你不是不愛吃蘋果?”
“你還記得?”梁成舟眼睛倏地亮了。
林清竹嘴硬不承認,“不記得,剛想起來。”
“你區別對待,不能問夏有,我沒有,這不公平。”梁成舟手指了指斜對面的水果店,笑着跟她打商量,“正巧我也很久沒吃過,都快忘了蘋果是酸的還是甜的,你去給我買一個來。”
林清竹心說:你幼不幼稚?
不接招,直言拒絕:“想吃自己買,我沒錢。”
“沒錢?”
“四個口袋一樣輕,一毛都沒有。”
“手機支付。”
“沒電了。”
“騙鬼呢?”
“……”嗯,騙鬼。
林清竹說着不自覺勾了下嘴角,有點想笑但忍住了,沒再吭聲。
視線被遠處吸引……
迎面走來兩個穿着花店制服的女孩,一人推着一個商超專用購物車,車內裝滿了一束束精美包裝的應景的蘋果花束。
她們一路走,一路送,只要遇見女性,就會笑着為對方送上一束,并解釋她們店裏今天做活動,都是免費送給大家的。
送到林清竹這兒的時候還剩下最後一束,也是最大的一束。
花店老板很年輕,穿衣風格複古又文藝,看着特別酷特別有個性。
她從購物車裏抱起一大束紅蘋果花放進林清竹的懷裏,笑眯眯地對她說道:“小姐姐,送給你,祝你節日快樂!”
“今天平安夜,我們店裏做活動,免費送二十四束蘋果花給大家,你是最後一位哦!”
林清竹受寵若驚,低頭看着懷裏的漂亮花束,趕忙抱着花站起來,跟她們道謝:“謝謝!我真幸運,也祝你們節日快樂!”
“你是花店老板吧!”她看着遞給她花的時髦女孩,眨了眨眼,笑着說了句俏皮話:“祝你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花店老板嘴角的笑意越發大了,“借你吉言。”
另一個紮着馬尾辮的花店女員工快速瞟了眼長椅上坐着的大帥哥,又看向林清竹,小姑娘眼睛亮着光,很興奮的模樣,“小姐姐,你好漂亮。”
手還激動地上下比劃一下,“這麽高,還這麽可愛,好有氣質。”
林清竹被誇得不好意思,臉色微紅,咯咯地笑:“你們也很漂亮。”
小姑娘又問:“你是模特嗎?或是演員明星之類的?”
林清竹笑得眉眼彎彎,搖頭,“都不是。”
她大一那年,機緣巧合下倒是有當過幾個月的服裝模特,但不是專業的。
做專業性要求沒那麽高的服裝模特不算很幸苦,還有點兒好玩。身高不是硬性條件,也不用刻意減肥,只要不是太胖就行。主要任務就是把衣服穿好看,大部分時候都在棚裏拍,出外景很少,要求也簡單,只需要換上指定的服裝,不停地擺姿勢凹造型,其他的交給攝影師。
林清竹只做了兩個多月,賺到需要的錢就沒幹了。其實那時會去做服裝模特是為了賺錢買戒指,她覺得用自己賺的錢買,會更有意義。
等花店的人走後,林清竹轉身意味不明地看着梁成舟,随即微下弓身,沒好氣地将懷裏抱着的花放在他腿上。
說不清楚心裏到底是什麽樣的感受,只覺得很怪,非常怪。
“你買的?”她用的是詢問的口吻,語氣卻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