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056

56章056

考完試之後,蘇文娴只休息了兩天,就開始拿起筆趕稿子。

之前考試的時候實在太累了,斷更了幾天,報社總編都要瘋了,如果不是不知道她住在哪裏,估計都要沖到家裏來監督她寫文了。

甚至為了讓她連載,總編都主動提幫她找關系要推薦信,就差替她考試了。

因此蘇文娴才歇了兩天就趕緊趕稿子,當天寫完了一章後就把稿紙塞進信封裏讓保镖馮蘭幫她送到總編家裏去,還特意叮囑她:“別讓人看到你。”

馮蘭拿起信封看都沒看一眼就揣進了懷裏,“好的。”

第二天,《晨報》上《鬼墓探幽》的連載恢複了。

何老太爺連飯都沒顧得上吃,先把報紙上《鬼墓探幽》的部分看完才開始喝粥。

蘇文娴吃完飯正要回樓上繼續趕稿子,卻聽見何老太爺向衆人說道:“這次的考試要讓孩子們憑真本事,我們何家是報業大王,若是讓人知道了何家子女讀大學還需要托關系,會讓人懷疑何家報紙的公正性。”

老太爺對三個兒子道:“聽見了麽?你們誰都不許伸手幫他們。”

“知道了爹。”

聽到這話,何家幾個姐妹都看向了蘇文娴,尤其是何瑩夏很直接地說:“那阿娴要怎麽辦啊?”

畢竟在場的孫輩之中只有蘇文娴是大家都知道的沒正經讀過書,她說過小時候跟養父在家裏學過,但衆人都覺得她養父也不是什麽有名氣的教授學者,不過是街頭擺寫字攤的下三流罷了、認識幾個字在街頭給人寫信而已,連她的洋文都是給洋鬼子擦鞋時學會的,這樣的貧苦家庭能給她帶來什麽好的教育?

老太爺說這話完全是絕了她的路。

何瑩夏還一臉同情道:“本來爹還能幫幫你的,可是爺爺說了這話之後,你要怎麽辦啊?”

“不過啊我們阿娴很有志氣,一定能憑自己考上的,是嗎?”說完笑得很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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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一句嘲笑,但句句都是嘲笑。

甚至還在嘲諷她曾經在總督府舞會上說要自己考上這句話。

本來蘇文娴已經放平了心态準備等結果,也早就打算這次不借助關系完全靠自己,但被何瑩夏這麽嘲諷還是有點不開心。

怎麽她都跟何瑩夏說得很明白了,她倆不存在競争關系,何瑩夏還是這樣呢?

但轉念一想其實她倆天生就是競争者,二太太這些年都被程姨太在二房裏吊打,何瑩夏這些年指不定吃了多少程姨太的虧,但她身為二房的唯一嫡女,雖然不如何添占原來在二房受寵,但好歹是唯一的女兒,也還是能得到何寬福的偏愛的。

但是蘇文娴回來之後,何寬福由于愧疚,對她明顯更好。

再加上未婚夫蔣希慎的事。

種種原因堆積下來,何瑩夏就算明白道理但也總會跟暗地裏跟蘇文娴別苗頭。

可以說,從當初何瑩夏傲慢地讓蘇文娴跪下給她敬茶開始,她倆就很難真正姐妹好,既然如此,何二小姐為什麽要委屈自己呢?

蘇文娴見她這副落井下石的摸樣,聳了聳肩,“二姐,這話等成績出來再說吧。”

她考大學的目的跟她們不一樣,所以也能理智接受自己沒考上,畢竟在文言文方面她确實不如在這邊接受十幾年精英教育的何瑩夏她們。

而且她已經在為自己準備第二條退路了,要不然她幹什麽這麽努力的寫作呢?

若是真的沒考上大學拖延不了被聯姻的時間,那就讓她成為家族不能放手的人。

反正辦法總是有的。

回到房間裏,她很快将何瑩夏的嘲笑摒棄在腦後,開始投入狀态寫文。

*

剛嘲諷完蘇文娴的何瑩夏回到房間裏,正準備指揮女傭人為她做臉部按摩,忽然被父親何寬福叫到了房間裏。

何瑩夏還以為她爹是有什麽事要跟他交代,卻見何寬福将一張寫着她考試分數的紙遞給她,“看看吧,你的成績。”

本來還挂在臉上的笑容在看到分數之後凝住了,尤其是後面寫着‘不予錄取’四個字,“怎麽可能?”

剛嘲笑完蘇文娴,結果自己卻沒考上?

“爹?”她看向何寬福,想問這是不是真的,但何寬福已經給了她答案,“你劉伯伯給我的。”他嘴裏的劉伯伯就是星島大學如今的校長,校長親自給他的自然是真的。

何寬福道:“你沒看錯,你沒考上。”

何瑩夏拿着紙條看了一會兒,哀求着:“爹,你幫幫我?”

“你幫我跟劉伯伯打一聲招呼吧?”

何寬福搖了搖頭,“晚上你爺爺剛說完的話,不讓我們幫你們。”

“可是、可是……”何瑩夏不甘心,“你偷偷的幫我,你不說、我不說,有誰知道呢?”

“不行,爹答應了你爺爺。”

“人要言而有信。”

何寬福拒絕,“再說你就算考上了也不會讀太久的,很快就要嫁進蔣家了,到時候有很多社交場合需要你陪着阿慎一起出席,還得在家裏伺候公婆長輩,哪有時間讀書?”

何瑩夏聽到父親的拒絕一下子紅了眼眶,“可是有這張入取通知書讓我更加體面!”能讓她贏了蘇文娴!

“你姓何就是最大的體面,瑩夏。”

可是,蘇文娴現在也姓何啊。

而且她之前在餐桌上嘲笑蘇文娴那些話已經說出去了,如今卻落到了自己身上,太丢人了!

她已經沒有阿娴漂亮,爹爹如今對阿娴也更好,未來的丈夫也喜歡阿娴……

難道還要再丢這麽大的人嗎?

可是爹爹不幫她啊……

忽然,何瑩夏想到了蔣家,同為星城大華商,這種事對蔣家而言也是小事,當初的蔣家大公子蔣希憫就在星島大學讀的書,未必沒有蔣家在背後出力的原因。

趁着天還沒黑,她立刻出門去找蔣希慎。

這種小忙,他應該不會拒絕她的吧?

可是當她與蔣希慎說明來意之後,蔣希慎卻搖了搖頭,他的目光甚至帶着一絲鄙視。

“二小姐,難道不知道大學是要憑實力考的嗎?如果考不上的話去讀書還有什麽意義呢?”

聲音很好聽,他修長的手指搭在交疊的長腿上。

他還是那個讓何瑩夏驕傲、讓星城豪門未婚少女全都羨慕她的那個幾乎完美的未婚夫,家世頂尖、長相頂尖、能力在年輕一代裏也是頂尖的,這樣優秀的男人為她帶來無數嫉妒和羨慕的目光。

但是現在蔣希慎的話卻讓她覺得自己像是沒有穿盔甲的醜陋蟲子,他鄙夷的目光像是一把劍刺到她身上。

深吸一口氣,要保持自己的體面,她不會低下頭的,但嘴裏的話卻是置氣的話,“不幫就算了!”轉身跑出了蔣家。

佟姨太在何瑩夏走了之後才從傭人那裏知道她哭着跑出去的,過來對蔣希慎勸道:“阿慎,瑩夏比你小很多,你讓着她一點。”

蔣希慎道:“娘,我已經遵照你的意思與她訂婚,難道我怎麽跟她相處也要聽你的嗎?”

那麽如果今後真的與何瑩夏結婚了,是不是夫妻之間的事也要事事被管着?

蔣希慎起身拎着西裝走了出去,阿財趕緊跟上,他又回蒲林西路去住了。

何瑩夏再一次漫無目地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何家、蔣家都那麽冷。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強求來與蔣希慎這段婚姻到底對不對?

可是這才是最完美的豪門千金的生活。

她有頂級的家世與頂級的未婚夫,她就是幸福的。

就算現在有點小摩擦也無所謂,反正豪門夫妻的生活哪有什麽愛情可言?就像她的爹娘,不也在人前扮演着标準的豪門夫妻嗎?娘就算不受寵可是享受的也還是豪門太太的待遇,這都是那些木屋區貧民想都不敢想的奢華生活。

她要的不就是這個嗎?

蔣希慎現在不愛她不要緊,将來她是他的太太就夠了,他早晚會回到她身邊的。

這麽安慰了自己,剛要扭頭回家,卻在人群裏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一邊跑一邊喊:“追小偷啊!”

可是他是個洋人,說的話別人都聽不懂,也沒有人去幫他。

何瑩夏卻只聽聲音就認了出來,是蘭國駐星城大使葛暮霭,英文名史蒂芬。

“嗨,史蒂芬,發生了什麽?”

史蒂芬看到了何瑩夏時眼前一亮,“我皮夾被偷了。”他指着如猴子一般在人群裏亂竄的小偷,瘦小又靈巧的身影他根本在追不上。

何瑩夏對跟在她身後的保镖道:“去,幫史蒂芬大使追回皮夾。”發號施令的時候很有豪門千金的氣勢,保镖立刻就去了。

史蒂芬看到有人幫他也是松了一口氣,他跑了一頭的汗,反手用衣袖擦了擦額頭,一方粉色的幹淨手帕已經遞到他面前,上面不僅繡着花還帶着高檔香水的香味。

何瑩夏道:“上次你借我的手帕忘了還給你,你先用我的吧……”

“瑩夏小姐,能遇到你我很高興,可是為什麽每次我遇到你時你都一臉悲傷呢?如果有什麽我能為你分憂解難,我很高興能幫助你。”

在英俊倜傥的史蒂芬大使真誠和欣賞的目光之下,何瑩夏忍不住向他訴說了在自己的心事,史蒂芬聽着少女的心事道:“我可以偷偷地幫你,蘭國大使館與星島大學有合作項目,我與校長劉先生相談甚歡。”

“我想作為蘭國大使,劉先生應該不會拒絕我小小的請求吧?”

史蒂芬大使胸有成竹地說着,因為就算星島大學的校長不同意,他也可以去找他的上級部門,或者幹脆去找布政司。

畢竟星城是殖民地,管理這裏的可不是華人,而是葉倫國人。

“但是我也需要你幫幫我。”他說。

“需要我幫你什麽?”

“需要你陪我看一場戲,行嗎?我很喜歡你們國家的戲劇文化,但是我卻聽不懂,你在旁邊幫我翻譯。”

“……好。”

*

又過了幾天,在蘇文娴昏天暗地趕稿子的時候,星島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

郵差親自送到了何家,正好趕上了何家人早餐的時間。

傭人接過郵差手裏的通知書送到何老太爺手裏,老太爺看了一眼先看向了何瑩夏,“瑩夏,你的通知書。”

何瑩夏一臉勝利的笑,何寬福卻沒想到女兒怎麽會拿到通知書,他明明沒有幫她啊?轉而又一想,她在他這裏吃了癟,肯定是去求未婚夫了。

何老太爺又将另一張通知書念了出來,“瑩冬,是你的通知書。”

“好,我們家有兩個孩子考上了星島大學。”

也就是說,大房的何瑩秋,二房的何添占與蘇文娴都沒有考上。

得到通知書的只有二房的何瑩夏與三房的何瑩冬。

四姐何瑩冬只是嘴角笑了笑,“謝謝爺爺。”便将這張通知書放到了桌邊,繼續低頭吃飯,并沒有太驚喜的樣子,對她而言不能學她想學的醫學,其他的學科都毫無意義。

而何瑩夏則是考上了對何家女孩是标準答案的文學系,她看向沒有得到入取通知書的蘇文娴,“阿娴沒有嗎?”

蘇文娴失望極了,看來她是真的沒考上。

她最後一門考專業加試的時候,那些老師明明對她的設計圖紙挺滿意的啊?結果竟然不錄取她,可真是讓她白期待這麽多天。

何瑩夏笑得開心極了,“你曾經說過的,若是你考上了的話就讓我給你跪下,如今你沒考上,但我卻考上了,是不是你也要給我下跪啊?”

可是這話才說話就已經被何寬福呵斥道:“瑩夏,怎麽跟阿娴說話呢?戒驕戒躁難道你忘了嗎?這種話是你一個做姐姐的應該跟妹妹說的話嗎?”

“再說你……”何寬福明知道何瑩夏這通知書有貓膩,但也不好當着衆人的面拆穿她,畢竟她馬上要嫁人了,折了她的面子也是不美。

便只說她:“不許跟阿娴這麽說話。”

本來蘇文娴那天也是因為何瑩夏當時陰陽她,她被氣得才說那些話,而且當時何瑩夏也沒答應她打賭,今天倒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二姐既然這麽說,那我還是給二姐跪下吧?”

她蘇文娴願賭服輸。

說着就要起身給何瑩夏跪下,但是卻被何寬福走過來一把拉住了,他指責何瑩夏道:“何瑩夏,你夠了!”

“現在跟我到書房裏去!”

她到底怎麽弄到錄取通知書的,給他解釋清楚!

他與何瑩夏一前一後上了二樓,一樓飯廳的衆人開始安慰沒考上的幾個孩子,尤其是蘇文娴,何家人大多以為她考不上,此時再被何瑩夏為難了一下,衆人更是寬慰她:“沒事的,沒考上就沒考上,我們何家的女孩不必靠大學錄取通知書也能嫁個好人家的。”

“你二姐跟你開玩笑呢,不要往心裏去。”

蘇文娴心裏也憋屈,但沒辦法,沒考上就是沒考上,憑實力說話。

回到房間裏也失落了很久,當晚連稿子都沒寫。

第二天早餐時看到何瑩夏,何瑩夏眼睛腫了一圈,明顯是昨晚被何寬福訓斥哭了,但她的精神狀态很好,看到蘇文娴仍舊得意的笑了出來。

她爹昨晚是訓斥了她,但是并沒有拆穿錄取通知書的事情,是默認了。

不管怎樣,她能進入頂級學府星島大學讀書了,就算她讀不完就就要跟蔣希慎辦婚禮,但是這也是她值得驕傲的地方。

無論是家世、學歷、未婚夫她的人生都是最好的。

她其實不用再跟阿娴較勁了,阿娴的出身是庶女,甚至連學歷都沒有,只空有一張漂亮的臉蛋,一個花瓶而已,但豪門聯姻不看臉蛋,看到是身份,她一個庶女最終嫁給也不會比她更好。

一個手下敗将而已。

何瑩夏得意極了。

整個假期都快樂極了,每天不是跟何老太太出去看戲,就是跟同樣豪門出身的小姐妹去逛街。

其中有周成蹊的妹妹周雨婷經常一起玩,周雨婷今年也報考了星島大學,但她沒考上,後來拿到了國外大學的offer,過幾天就準備出國讀書了。

出國前與平常玩得好的小姐妹聚一聚,挑幾塊布料做幾套旗袍帶出去,國外可沒有手藝好的蘇滬老師傅給她做旗袍。

她們一邊挑布料一邊聊天,周雨婷道:“我哥哥去年考上的時候被選為了新生代表在開學典禮上講話,讓我爹十分有面子。”

她有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本來我還在幻想若是我能考上星島大學的話,也許能像我哥那麽厲害成為新生代表,讓我爹為我也驕傲一次,沒想到我卻連考都沒考上,只能出國讀書了。”

她看向何瑩夏,“這一屆的新生代表肯定是瑩夏了吧?”

能考上的學生成績自是不必說,肯定是不差的,但是論家世何瑩夏絕對是頂尖的,而且她父親何寬福作為校董還會出席開學典禮,若是她能作為新生代表發言的話肯定是會讓何寬福也很驕傲的。

何瑩夏當然知道這樣的榮耀很好,但她自己知道她能進去讀書已經是托了關系的,“哪裏會找我啊?比我優秀的女孩還有很多……”

她嘴上謙虛着,可心裏卻又有點期待。

就算是托了關系進去的又怎麽樣,她家世那麽好,學校方面很可能為了當天給她爹一個面子,安排她作為新生代表講話。

畢竟去年就安排了周成蹊,今年安排她也不是不可能吧……

這麽想着,對即将到來的開學典禮就有了很大的期待。

等到開學那天,一大早她就穿上了漂亮的新衣服,衣襟前別着星島大學的校徽,很是驕傲。

但是在飯桌上沒看到蘇文娴。

傭人說是五小姐一大早就出門了,何瑩夏心道阿娴是不想看到她勝利的樣子,所以幹脆避開了。

哼,算她識相。

又看了一眼低頭吃飯的何添占,最近阿占可比之前安靜多了,雖然沒考上大學,但聽說也開始去他開的那個塑膠廠監督工人做事,不像之前那樣游手好閑了。

大概是看到兄弟姐妹們都各奔前程,他也成熟了吧?

吃完了飯,今天她跟何寬福坐一輛車上了學,但進學校的時候就跟何寬福分開了,她随着新生的人群走進了禮堂,很快根據各個專業找到了自己的班級。

每個新生班級都有一位高年級的學長或者學姐來維持秩序,來文學系新生這裏幫忙的竟然是高兩屆的學長周成蹊,何瑩夏立刻喊道:“成蹊哥。”

周成蹊對她笑了笑,忽然班裏還有另一個女生也喊了一聲:“成蹊哥。”

何瑩夏看過去發現喊人的是一個又高又胖的女孩,那女孩深棕色的頭發皮膚很白,眼窩和鼻子一看就是混血兒。

周成蹊對這個女孩客氣地喊了聲:“珍妮,你也考上了。”

這個被叫做珍妮的女孩剛想繼續跟周成蹊說話,前面的講臺上就已經發出了麥克風的聲,學校領導上臺了。

吵亂的大會堂開始變得安靜起來。

其實直到現在,何瑩夏都還是期待是否會找她當新生代表,因為她看到她爹何寬福就坐在講臺對面的正中間。

她小聲地問周成蹊,“成蹊哥,你知道今天誰是新生代表嗎?”

周成蹊搖了搖頭,“不是你嗎?”

“學校方面有沒有提前聯系你,讓你準備好稿子,而且早上要你早點來準備一下?”

何瑩夏搖了搖頭,看來真的不是她,因為學校根本沒有聯系她提前準備稿子。

便不再說話,安靜地等着這場無聊的典禮結束。

好不容易等到校長把話講完,臺下的學生們響起了陣陣掌聲。

“下面請我們今年的新生代表代表新生講話。”

說完之後,何瑩夏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上了講臺,對方今天穿着一條彼得潘領的淺綠色連衣裙,手上只戴了一塊勞力士手表,低調地提醒着識貨的人她的家世不凡。

一開口就是一口流利的洋文,“大家好,我是建築系新生何瑩娴……”

何瑩夏都蒙了,蘇文娴怎麽會出現在星島大學新生開學典禮的儀式上?

而且還是作為新生代表?

是她沒睡醒嗎?

怎麽可能?

阿娴不是沒有考上大學嗎?

怎麽會呢?

何瑩夏一臉的不可置信,周成蹊也道:“原來阿娴考了建築系啊?”

他對何瑩夏道:“阿娴應該不知道建築系的錄取通知書出得最晚,所以提心吊膽了很久?”

出得晚?什麽意思?

“文學系和法律系是星島大學有名的大專業,老師很多,建築系是這兩年新開的專業,老師不多,所以錄取通知書出得最慢。”

周成蹊道:“沒想到阿娴能作為新生代表,看來她考得很不錯啊。“

何瑩夏根本沒有聽清蘇文娴在上面講什麽,她滿腦袋都是阿娴竟然真的考上了?

怎麽可能呢?一定是開玩笑吧?

是爹偷偷幫了阿娴吧?

一定是的!

同樣有些意外的還有何寬福,他是知道阿娴這個女兒也被錄取了的,他只當成報考建築系的人少,所以學校會适當的降低一點分數,但沒想到竟然會選擇阿娴作為新生代表。

因為前幾天學校方面聯系他準備讓何瑩夏作為新生代表的時候,他拒絕了,因為何瑩夏怎麽進的大學他是知道的,他沒臉讓這樣的女兒作為新生代表登臺演講。

可是學校方面竟然又選擇了阿娴,也是因為她姓何嗎?

劉校長看着臺上侃侃而談的蘇文娴,笑着道:“是不是很意外?你拒絕了讓你的大女兒做代表,選擇讓真正的第一名做代表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這個第一名也姓何,竟然是你的小女兒。”

“看來何兄很會教育孩子啊,兩個女兒都很成器,小女兒更是很優秀。”

“她在建築系專業加試的成績排在專業第一名,很多畢業了的學生畫的圖紙都不如她畫得好啊,老師們都贊不絕口,這樣的好學生雖然是個女仔,但若是培養起來的話,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何寬福聽到校長的話這次真的驚住了,看着臺上全身散發着精英氣質的小女兒,才回到何家不到半年而已,她就已經變得這般優秀。

以前聽周爵士炫耀他兒子周成蹊,如今他女兒也憑借自己的實力站在臺上,他坐在下面,滿臉驕傲。

很快演講結束,何寬福率先鼓掌,在女兒走下臺的時候起身在下面拉住了她的手,蘇文娴喊了一聲:“爹。”

衆人才知道今日的新生代表竟是何家的千金小姐!

周圍幾個校董也都是豪門的熟人,大家都打趣何寬福:“虎父無犬女啊。”

何寬福都笑着應下了。

蘇文娴跟在他身邊與幾位校董叔伯見了禮,而何瑩夏已經迫不及待地走了過來,她雙眼冒火地看着站在父親身邊與叔伯寒暄的蘇文娴,好不容易等到結束,立刻上來問:“爹,你偏心,你怎麽能幫阿娴呢?”

“幫我?”蘇文娴笑着,“是不是二姐找人幫了你,所以看別人都像是來路不正呢?”

“你!”何瑩夏心虛了,但是不能輸了氣勢,“如果不是爹幫了你,單憑你自己怎麽能考上呢?”

“所以啊,連我都能考上,二姐卻考不上呢。”

這口氣她憋了很久了。

這個建築系的錄取通知書是幾天前她才收到的!

今早作為新生代表提前過來準備的時候,蘇文娴還懷疑老師是不是找錯人了,問了句:“你們是不是找我二姐何瑩夏啊?”

對方回答是:“你是不是建築系的何小姐?”

“對,我是。”

“那就沒錯了,文學系的何小姐不夠格的,新生代表一向是入學成績排在第一的人才有資格。”

蘇文娴聽到對方的回答很是高興了一陣,原來自己不僅考上了還考了第一名!

看來當時那些老師對她的圖紙贊不絕口都是真的!

後來她在後臺默背稿件的時候聽見兩個老師聊天,其中一個說道:“兩個都姓何,但是建築系這個是自己考的第一,文學系那個可是蘭國的大使來找我們校長特批的。”

“也不知道跟蘭國大使是什麽關系,聽說這位何小姐已經訂了婚的……”

倆人哈哈笑了出聲,一切嘲諷都在笑聲裏了。

蘇文娴這才知道,原來何瑩夏才是沒考上的那一個!

她忍了何瑩夏這麽久,她要不往她心頭插幾把刀她睡覺都不痛快!

“原來二姐才是沒考上找人幫忙說情的那一個,二姐,哪來的臉敢讓我給你跪下呢?”

“現在反過來了,我考上了,你是不是也該給我跪下道歉呢?”

何寬福剛要張口說蘇文娴不能這麽跟二姐說話,蘇文娴已經道:“爹,從我回家這小半年以來,一直縮在房間裏學習,但是二姐卻一直看不慣我,對我總是冷嘲熱諷,我不知道哪裏得罪二姐了,今天我想問明白,二姐到底想讓我怎麽樣?”

“是不是想讓我離開何家,二姐就放心了?”

何瑩夏張了張嘴,“我不是……”

但其實她心裏就這麽想的,為什麽要有這麽個人比她漂亮比她更努力,回來之後到處搶她在乎的人和東西,搶了爹的關愛,搶了未婚夫的喜歡,搶了爺爺奶奶給的名貴首飾和年收入幾十萬的賽馬,所有人似乎都更偏向阿娴。

明明,她什麽都沒做錯,為什麽都偏向阿娴呢?

何瑩夏想跟何寬福辯解,甚至想說因為蔣希慎之前喜歡阿娴,所以她對阿娴就是不滿,可是這種話她說不出口,萬一說出來的話,爹真的讓阿娴代替自己與蔣希慎訂婚呢?

蔣希慎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未婚夫,她可不想失去他。

何寬福對蘇文娴道:“阿娴不許這麽對你二姐說話,姐妹之間要和氣一點。”

又對何瑩夏道:“你作為姐姐不要再針對阿娴了,阿娴她以前過的什麽日子你不知道嗎?針對她不如提升你自己啊!”

“如果你再這樣對阿娴的話,我會懲罰你的。”

何瑩夏讨厭爹每次都偏幫阿娴,明明她才是他的嫡女,“她以前在木屋區長大是我造成的嗎?憑什麽我就得因為她過去活得低賤而忍讓她搶走我在乎的一切?”

低賤?

不等何寬福說話,蘇文娴已經一把薅住了何瑩夏的衣領子,力氣大到何瑩夏早上剛別上去的校徽也被她扯掉了,她清楚的告訴何瑩夏:“我只說一次,再惹我或者給我添麻煩的話,我真的會把你最在乎的東西搶走。”

“你不是最在乎你那門體面的婚事嗎?你信不信,我只要松口,蔣希慎就會是我的?”

何瑩夏的臉色都白了,“你怎麽敢?”

“我怎麽不敢?”

“我之所以一直跟蔣希慎避嫌是因為我不稀罕從別的女人手裏搶男人!”

人生不是只有搶男人和嫁人結婚!

她想過得更好是靠自己!

“何瑩夏,我是不是從來沒告訴你,我殺過人?”

“第一次,為了能成為蔣希慎的心腹,我指揮人殺了五個爛仔。”

“第二次,我為了活命,親手殺了一個爛仔,碎瓷片不夠鋒利,我一下一下地割破他的喉嚨,他死的時候,脖頸上的肉都爛掉了。”

“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別惹我,你過你的貴婦生活,而我想要的根本不是這個!”

何瑩夏在蘇文娴那雙漂亮的眼睛裏自己驚恐的臉,“瘋子!你是個瘋子!”

蘇文娴一把甩開她,“你現在知道也不算晚。”

“如果你不想聽到你實際沒考上大學的秘密被散播出去,以後就不要惹我。”

“現在,從我眼前滾出去。”

然後她再轉向何寬福時,臉上已經帶着标準的笑,“爹,我去上學了。”

何寬福都沒反應過來,“哦、哦,去吧。”

看到兩個女兒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等到蘇文娴的背影看不見了,何寬福竟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個女兒竟是這樣的性格,忍了這麽久大概也辛苦了吧?

是啊,如果不是這樣堅韌的性格又怎麽能在木屋區活下去呢?

又怎麽會這樣優秀地站在自己面前呢?

可是這樣的她才應該是他何寬福的女兒,是東南亞糖王、星城報業大王何家的千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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