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064
64章064
蘇文娴怼了周成蹊一頓之後,周成蹊很久都沒有纏着她了。
後來聽說他也去捐款了,原來他在報紙上作為主和派蹦噠得很歡,忽然一下子開始號召不管是主和還是主戰都去給國內捐款。
因為不管他們在報紙上再怎麽争論,事實是已經開打了,再吵起來也沒有什麽用,還不如做點實事,給國內捐點錢和物。
他這一舉動贏得了大家對他的一致好評,讓他的名聲又上了一個臺階。
蘇文娴看着報紙,忍不住冷哼兩聲,什麽文化名人、清貴公子,都不過是沽名釣譽之徒。
大概周成蹊也是知道自己剽竊了她的思想,不敢在她面前出現,他這樣應該也沒臉繼續追求她了。
也挺好的,換來了安靜。
而愛慕他的唐珍妮還在為了向他告白而減肥,每天早晚都在學校操場上跑步,她書包裏的餅幹和小零食都被蘇文娴收走了,她餓了就狂啃黃瓜、吃雞胸肉或者牛肉。
吃一口雞肉嚼了半天,“我以前從來不覺得雞肉是這麽難吃,簡直像上刑一樣痛苦!”
雖然痛苦,但是在這種堅持之下,一個多月已經掉了十五斤了,一下子從一百八十斤減到了一百六十五斤,整個人瘦了一圈,但還是很臃腫。
正式減掉15斤那天,唐珍妮高興地一把摟住了蘇文娴,“阿娴,我們去冰室裏吃雪糕,我請你啊!”
蘇文娴想說吃冰淇淋很胖的,但唐珍妮遭了一個月的罪,偶爾放縱一下就當是獎勵。
倆人一起在冰室裏吃了雪糕,然後慢慢散步到唐珍妮家樓下,正要分開,忽然有一個中年婦女喊了一聲:“珍妮?”
“娘!”
一個穿着深紫色旗袍的女人走了過來,唐珍妮的娘大概不到四十歲的年紀,走路時腰肢款擺,塗着紅色的口紅,還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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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見到唐珍妮身邊的蘇文娴便露出了笑容,不是那種讨好的,而是遇到女兒的學霸好朋友那種高興,“你就是珍妮口裏常提起的阿娴吧?”
“自從珍妮認識了你,每天都要提起你,早上能主動起來了,說是跟你約好了到學校跑步,晚上吃紅燒肉的時候還說這是阿娴不讓吃的,現在喲簡直把你的話當聖旨。”
唐母捂着嘴笑,“多虧了你幫助珍妮,珍妮瘦了很多,整個人也變得開朗了,她還是第一次交到好朋友呢。”
唐珍妮卻擋在她娘面前,“好了好了,你說那麽多幹什麽啊?我晚上只能吃水煮雞肉,快點上樓幫我做飯吧,阿娴也要回家了。”
像是不想讓蘇文娴與她娘多接觸的樣子。
蘇文娴也就順勢跟她們母女告別,後來上車之後,陳劍鋒主動說:“五小姐,我查過唐小姐家的情況,你要聽聽嗎?”
見蘇文娴不說話,他便繼續說下去,“唐小姐的母親是華國人,父親是一個洋鬼子,十幾年前她給這個洋鬼子當過情婦,後來洋鬼子走了将她扔在星城,她獨自撫養唐小姐,一開始還有洋鬼子的錢支撐生活,後來開始變賣首飾,再後來她去當舞女……”
“當舞女的時候還跟過一個社團的雙花紅棍,錢不多,但也沒有敢随便欺負她們母女倆。”
“大概三年前,那個洋鬼子又回來了,洋鬼子的妻子去世了,于是他又重新與唐小姐母女住在一起了,再加上唐小姐本人很争氣,學習成績一直不錯,那個洋鬼子還給她們安置到了這附近的唐樓裏。”
陳劍鋒猶豫了一下,說了句:“其實以唐小姐的家世跟你很難在除了學校外的地方成為朋友的,或者連遇到的可能性都不大……”
他是覺得唐珍妮的家世未免太不體面了,她娘以前給人情婦還當過舞女,這種家庭怎麽能給何五小姐當朋友呢?
但他聰明地知道不替她做選擇,又說:“我只是保護你的安全,為你提供這些消息供你自己來決定。”
是個很有分寸,又很細致的人。
蘇文娴并沒有吩咐他做這些事,但他能主動做這些,這讓她對他的評價提升了一個檔。
“謝謝你,你做事讓我很放心。”
陳劍鋒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雖然知道了唐珍妮的家世,但是蘇文娴并沒有主動提及。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她們是朋友,唐珍妮從來沒有問過蘇文娴在木屋區的過往,蘇文娴也不會問她這些事。
她們仍舊每天一起跑步,中午帶着食盒在校園裏野餐,蘇文娴吃着三明治,唐珍妮吃着鹽水煮雞肉。
輕輕松松的,這樣很好。
就算唐珍妮的娘過去是個舞女,但唐珍妮能從那樣的家庭考上星島大學,可見她既聰明又努力,而且她娘還願意讓她繼續讀書,想必也是很愛她的,否則早就強制把她餓苗條之後賣出去掙錢了。
起碼唐珍妮有個愛她的娘,這輩子的蘇文娴有什麽呢?
曾經的養父母最後想把她賣去當妓-女,親娘程姨太當初為了嫁進何家能把她換成一個男孩抛棄掉,如今回歸何家了,也不過是豪門裏的一顆棋子。
只不過她這枚棋子争取到了一點主動性,可以不用被拉去聯姻。
他們對她也許也有親情吧,但那都是建立在‘有用’之上。
*
自從有了婚姻自主權之後,蘇文娴的生活變得不那麽緊繃着了,整個人顯得松弛了很多。
連最近學校組織的一個洋文演講競賽她都和唐珍妮一起參加了,獎品很獨特,前二十名可以得到布政司署實習的名額。
布政司署裏做事是很多星島大學生最理想的工作,雖然進去是做鬼佬的底層牛馬,但是因為能成為鬼佬上司與華商之間的中間人,所以一邊能從鬼佬那裏得到很大的權利,一邊能從華商那裏撈到錢,利用職位的特殊性兩頭撈,是很受富貴家庭歡迎的職業。
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報名了,蘇文娴也就跟着報了,當初她在布政司署門口擺攤的時候還曾經想過自己能進去工作,如今有機會在面前自然要試一試。
報完名準備和唐珍妮找個樹蔭下一起吃飯,順便聊一下演講題材,才剛走出幾步忽然看到前面一個英俊的帥哥直接沖她走了過來,“喲,阿娴,又見面了。”
陸家四少,陸沛雲。
蘇文娴直接越過他,當成沒看見,她跟他很熟嗎?還自來熟地叫她阿娴。
但是陸沛雲卻跟了過來,“好歹打一聲招呼吧?這麽冷漠嗎?”
蘇文娴嫌棄地道:“麻煩你離我三米遠,太近的話我怕被人誤會。”
陸沛雲一副受傷的神色,誇張地捂了捂心口,“還是第一次有女人這麽嫌棄我。”
“拜托,你能不能別把你泡舞女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蘇文娴鄙視道,“你可以用錢買到很多東西,但是并不包括我,而你認為的個人魅力在我看來毫無魅力。”
“哇,要不要這麽狠?才一上來就戳我刀子?”
“否則呢?還得跟你客客氣氣的約會然後再拒絕你嗎?”
蘇文娴道:“我勸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何家女确實有嫁給陸家男人的老規矩,但是并不包括我。”
陸沛雲問道:“為什麽不包括你?”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問道:“是不是因為你的小說登載在何家的報紙上,所以你有了自主權?”
好像他也不是很笨。
她沒否認,就是承認了。
陸沛雲道:“好羨慕你,我也想能夠自己選擇老婆。”
“那你就去自己争取啊?”
陸四少笑着看向她,桃花眼仿佛含着情,“所以我來争取你啊。”
蘇文娴道:“争取我?說句不好聽點的話,你有什麽資本能拿出來讓我心動呢?”
沒有聯姻負擔之後,她無論是對周成蹊還是對陸沛雲都十分直接,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顧忌這顧忌那的還得裝面子情。
“我承認你長得很帥,女人很容易通過你的容貌愛上你,但那不是我,我甚至跟你很相似,因為男人也同樣很容易因為我的外貌愛上我。”
“所以你的英俊外表是打動不了我的。”
“而除了容貌你又有什麽能打動我呢?”
這個問題真的讓陸沛雲啞口無言了,想說自己的家世,可是何家與陸家是旗鼓相當,想說錢財,聽說阿娴被認回來的時候何家為了補償她就已經送了很多東西,一匹年收入幾十萬的賽馬,一座位于大馬的甘蔗莊園,年收入十幾萬。
根本不用像他一樣,沒錢了還得像他爹娘伸手要錢,她完全可以負擔得起自己的生活。
而且她本人還是著名作家,雖然稿費那點錢算不得什麽,但是名氣大得很,連陸沛雲自己都是她的讀者……
好像真的沒有什麽能比阿娴更好的。
“但是我有一顆火熱的心。”
蘇文娴嗤之以鼻,毫不客氣地笑了,“火熱的心?拜托,四少你是不看報紙的嗎?全星城一半的小報能靠你養活,現在你跟我說你有一顆火熱的心,晚上你又摟着哪個新來的歌女說你有火熱的身體。”
“你的火熱太不值錢了。”
她還是留了點面子,沒好意思說你的愛也太廉價。
蘇文娴以為她的話已經夠明白了,這位陸沛雲應該知難而退了,沒想到他反倒越挫越勇,竟然開始每天在教室樓下等她,手裏捧着一大束紅玫瑰,十分惹眼,卻讓她不勝其擾。
連續一周被他追着送花,就算她不理他,但還是被小報記者拍下來,亂寫成:“陸家四少追愛藍色蝴蝶,這只豪門蝴蝶要被花花公子拿下?”
蘇文娴看到報紙之後很生氣,何瑩夏還看熱鬧不怕事大,一副‘何瑩娴你鬧了這麽一大圈結果竟然看上了陸沛雲’,臉上的神色是幸災樂禍又瞧不起,誰都知道陸沛雲哪能跟蔣希慎相比。
當天上學,蘇文娴先去學校的擊劍社團借了一把劍,等下課後陸-四少又一次出現的時候,她揚起劍,尖銳的劍尖離他的喉嚨只有兩三厘米遠,“我對你說的話你聽不懂,那麽這把劍你總能聽懂的,是吧?”
沒想到陸沛雲竟然不生氣,反倒更興奮了,“阿娴,你還會擊劍?哇,你好棒啊!”
以為拿劍能吓吓他,結果他竟然更高興了,還說:“我也想學擊劍,你教教我好不好?”
蘇文娴冷着臉,“我給你留面子,但你似乎不懂什麽叫拒絕?”
說着将他手裏的玫瑰花一把甩在地上,“我再說一次,我對你沒有興趣,收起你那一套死纏爛打!”
“如果你再繼續糾纏,我會發一個登報聲明,到時候丢臉的可是你。”
陸沛雲竟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反正也沒有人比我更丢臉了吧。”
他自嘲道:“豪門之恥,我爹這麽罵我。”
”前幾天你問我,我還有什麽能打動你,後來我想了想,我的錢你不稀罕,我這個人你也沒興趣,對別的女人而言高不可攀的家世也不過與你差不多……”
他說:“我覺得,對你而言可能更在乎自由。“
他的話讓蘇文娴挑了挑眉,第一次拿正眼看他。
陸沛雲見到自己果然說對了,“你能用自己的才華從家族那裏換到婚姻自主,可見你是個有成算的女生,你絕不會甘心只當一個普通的太太,整天圍着丈夫和孩子轉。”
“作為你未來的丈夫,你不僅需要他給你自由,還需要他給你尊敬。”
陸沛雲露出了得意的笑,桃花眼灼灼。
他好像也沒那麽不堪,起碼他的感覺挺敏銳的,蘇文娴惋惜道:“你拿追女人這份精力去做點正事,你爹就不會那麽說你了。”
郎本佳人,奈何太花心。
陸沛雲笑了笑,“所以阿娴,我能給你想要的自由和尊重。”
蘇文娴搖了搖頭,“很抱歉,這些東西我自己就能給我自己,不需要靠男人,你還是省省吧,再這樣給我難堪我就不會跟你客氣了。”
收起劍,轉身去擊劍社還劍,順便加入了這個社團。
下次陸沛雲再來,她就會把他捅穿!
然而陸沛雲大概是終于想明白了,沒有再出現了。
聽說他名下唯一的一間醫藥公司進錯了藥,十幾萬元打了水漂,被他爹罵了個狗血淋頭,他正飛到葉倫國去找供貨公司商量着換一批貨。
*
另一邊,蔣希慎剛跟葉倫國醫藥公司的代表應酬完,喝完酒之後的腦袋有些暈,他正靠在椅背抽着煙。
一只手把襯衫領口松了松,另一手随意地将頭發往後攏了攏。
難得的,這位平日裏總是一絲不茍的蔣家二少此時有些放松。
前面開車的阿財掃了一眼,忍不住吐槽他:“老板,你只是把陸家四少爺的生意攪了而已,怎麽好像比你自己談成了生意還要高興?”
蔣希慎回了他一句:“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