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奇妙的緣分
明俏終于走累了,與蘭亭靠在一顆大樹上休息。
“大學真的很不一樣!”明俏感嘆道。
蘭亭微微笑道:“雁國最高等的學府,每年吸引全國、甚至其他國家無數學子前來,盛名之下自無虛士。”
的确,不僅是規模宏大,雁國大學的特別在于其氣象,那是千百年積澱的底蘊。
“兩位學妹迷路了嗎?”蘭亭與明俏循聲望去,只見一名俊秀的少年正向她們走來,身後不遠處還有另外兩名男子。
——領頭的正是荃杏。
大學并沒有規定年制,只要有本事一次拿到所有允許,哪怕一年也能畢業,因此不以年紀等論輩,只看成績。
荃杏以第一的成績入學,同屆之中,都要稱他一聲學長。能夠進入大學的,都不是泛泛之輩,因此大學的人際關系也很重要。
明俏自然也不願意無故得罪別人,便直起身子,拉着蘭亭道:“學長好,我們初來乍到,随便走走,并沒有迷路。”她比蘭亭懂得多,荃杏自稱學長,一定在這次考試中名次很高,只要人不太壞,倒是值得一交。
荃杏沒有絲毫搭讪的尴尬,又道:“兩位學妹似乎是新生吧?”
明俏道:“是啊,我們這屆剛剛考入大學。”
荃杏道:“不知學妹們有什麽課程意向呢?”
只要順利從大學畢業,就能入職國府,但分配到哪裏,取決于學生本人的成績,換言之,無論想要進入六官之中哪個部門,都要在對應課程中獲得最高的成績。
明俏倒是一點不藏着:“我想要成為夏官!”夏官,在六官之中擔任軍政要職。
“明俏想做女将軍?”蘭亭詫異地問道,明俏長得嬌嬌小小的,真想不到她想做夏官。
明俏看向蘭亭:“對啊,我來考大學,就是為了進入國府做夏官。”
明俏看向荃杏:“學長呢?”
荃杏道:“我想做天官。”
明俏瞪大了眼:“不會吧?”
蘭亭和荃杏都看着明俏:“有什麽不妥嗎?”
明俏有些尴尬,輕聲解釋道:“我聽說,主上不太好呃約束。”
荃杏笑了出來,他家裏也有人在國府任職,對延王的風評也知道一些。可惜其他的職位他都不喜歡,相較之下,天官還好些。
明俏忽然一拍蘭亭的肩膀:“蘭亭呢?想做什麽?”
荃杏聞言看向蘭亭——她不是邱韶,而是山客蘭亭!?
蘭亭來自昆侖,對不成文的規矩不甚了解,但六官總是知道的。
“冬官。”她勾起唇角,微微笑道。
“為什麽?”明俏急切地問道,聽說冬官府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蹉跎歲月的地方啊!
荃杏也看向蘭亭,身為山客考入大學,無論心性、野心、能力都不容置疑,可是這樣的人,竟然想成為冬官!
——冬官負責制造和看守冬器,雖是六官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但在朝堂上聲音并不大。
蘭亭道:“為什麽啊?大概冬官比較适合我。”
蘭亭喜歡安安靜靜自己做事的感覺,六官之中,唯有冬官符合她的要求。
——昔日的滄家少主一向不按常理行事,如今的蘭亭,也是一樣。要做就只做自己喜歡的事,要麽,就對萬事不上心。
荃杏驚訝之後,倒是覺得這山客有點意思,便指着不遠處道:“我的朋友在那裏,也是這屆的學生,兩位學妹可有興趣認識一下?”
蘭亭還未表态,愛熱鬧的明俏便已經應下。
其實蘭亭無所謂,只要不是特別反感的事,她一向如此。
“兩位學妹,這是許西,字議哲,這位蘇岩,字聞項。”說着又指着自己道,“忘記說了,我是溫憲,字荃杏。”
說罷,荃杏又對議哲、聞項道:“這兩位是楊誼學妹和蘭亭學妹。”
明俏微微颔首道:兩位學長好,我是楊誼,字明俏。“
蘭亭也接着說道:“我是蘭亭。因為是山客,并沒有字。”蘭亭的嗓音帶着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寧和,她說話的時候,就像娓娓道出古老的傳說,讓人心曠神怡。
議哲看着蘭亭,眸子很冷。
聞項面露尴尬,只好微微一笑掩飾過去。
明俏是個沒心沒肺的家夥,蘭亭可不是,她記得很清楚:
溫憲——第一名;
議哲——第二名;
聞項——第四名。
如果不是她這個山客橫空出世,他們三人将包攬本次入學考試的前三名,而且看樣子,這三人應該知道自己與明俏——原因很簡單,如果不是早就了解她山客的身份,一定會表現出驚訝,而這三人太過淡然。至于明俏,蘭亭猜測她的家族大概很有名。
五人相互了解了一番,蘭亭和明俏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蘭亭坐在窗口,從淩雲山的山麓望出去,視野一片開闊。
忽然,一道黑影掠過,蘭亭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待到看清那黑白的條紋,才歡喜地叫了一聲:“玉!”
聞言,原本風馳電掣的身影忽然停下,其上包着頭發的漂亮少年狐疑地看着蘭亭:“你認識玉?”
六太晚飯後突發奇想,到山腳下逛一圈,沒想到竟然遇見了人,還認得玉?
蘭亭道:“是啊,你也認識,你是風漢的朋友?咦,好像不是玉?”
六太忽然覺得有趣,拍拍虎的頭,自己一個翻躍跳進了蘭亭的房間:“那家夥叫虎,跟玉是一族,長得很像。”
蘭亭點點頭:“你常到大學玩嗎?”她說着,走到箱籠邊,拿出一個壇子。
六太道:“恩,以前有個朋友在這裏讀書,常常來拜訪他。”
蘭亭拿出碟子,取出壇子裏的東西:“我平時不太喜歡零食,只有一些腌桃子,要不要吃?”
哪裏用蘭亭解釋,六太一聞味道就兩眼發亮:“好啊,我就不客氣了!”
六太拿起一片腌桃子,咬下一口。
“唔好脆好甜!咦?”六太忽然仔細聞了聞味道,“放了別的東西嗎?有股香味。”
蘭亭微微一笑:“放了一點桃花。”
六太睜大了藍紫色的大眼睛:“真的啊,味道很不一樣!”
六太天真的樣子感染了蘭亭:“喜歡就多吃一點吧!”
六太吃着腌桃子,突然問道:“剛才你說到風漢?”
蘭亭道:“是啊,玉是他的騎獸。”
六太好奇道:“你怎麽認識那家夥的?”真的很好奇啊,認識尚隆那家夥,又不是綠柱子出身的大學生。
蘭亭道:“我是山客,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風漢幫了我很多。”
“山客?”六太手上一滑,腌桃子差點掉了。
六太腦子裏立刻浮現出“山客蘭亭”四個字,聯系到眼前的一切,突然問道:“他幫你請的老師?”
蘭亭掩唇笑道:“怎麽可以對恩人提出這樣超出本分的事呢?風漢救了我,帶我到關弓,我已經很感激了,不能再麻煩他。”
不能怪六太多想,尚隆不太愛管閑事,哪怕對方是山客,如果幫到那份上,就太反常了。聽了蘭亭的解釋,六太倒是一安心,這樣的舉手之勞才符合尚隆的作風。
“這麽說,你是自己考上大學的?你怎麽會這裏的文字呢?”這個問題,六太好奇已久。
因為弟弟的關系,蘭亭對少年總是格外寬容,她耐心地解釋道:“裏家的裏胥是很好的人,他教會了我這裏的語言,至于文字,和我們昆侖的古代文字很接近,我有基礎。”
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能考上雁國大學吧?——六太的眼神透着這樣的疑問。
蘭亭淡笑道:“我以前的成績就很好。”
——不要以為每一個山客都是難民。
因為是山客,所以總被另眼相待,蘭亭已經習慣了。哪怕并不是歧視,這裏的人對于外來者也有着天生的刻板印象。蘭亭沒有什麽偉大的想法,要改變這裏的人對外來者的看法之類的,争人權在這個世界并有太大的意義,至少她現在還是這樣認為的。
尊重不是靠別人施舍的,而是靠自己掙的。
六太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吃着人家的東西,還淨說些懷疑人家的話。
見少年尴尬的表情,蘭亭那一絲不滿奇妙地消失了,她微微笑道:“你能見到風漢的吧?”
六太下意識地點點頭。
蘭亭道:“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嗎?”
六太道:“什麽事啊?”
蘭亭道:“方便的話,替我送點東西給風漢吧,就是這個腌桃子。”
六太應下,并不是什麽大事。
蘭亭又取出一個壇子,叮囑六太:“這個不可以偷吃,裏面放了酒。”
六太的臉垮下來。
蘭亭輕笑一聲,真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