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啄一口

第19章 第 19 章 啄一口

梨渺被察覺了小動作,只好停在他上方,腼腆地綻開笑顏。

“阿朝,我想你了。”

穆忘朝目露窘迫,難為情地別開眼,挪身坐起。

“昨晚休息得可好?”

“好,只是沒有阿朝抱着,有些許遺憾。”

梨渺輕輕點起兩根食指,羞澀垂首。

“阿朝沒有想渺渺嗎?”

穆忘朝:“……想了。”

只不過是在想着,如何讓她轉意。

梨渺欣喜咧開嘴,輕聲道:“待進了宗門,我們便有許多時間獨處了……我知道阿朝害羞,所以在那之前,我會克制自己,不讓阿朝為難。”

梨渺會考慮到如此高度,穆忘朝有些意外。

他以為她不通人情世理,便不會顧及親密之時是否還有着旁人。

她會做出這種選擇,卻不是因她臉皮薄,而只為照顧他的情緒。

穆忘朝輕牽唇角,感到欣慰。

梨渺又悄咪咪看了圈周圍,而後盯着穆忘朝道:“可我忍耐太久,是會憋悶氣的,所以,在旁人看不見的時候,阿朝要給予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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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忘朝心下一頓,想到梨渺這般霸道之人都為他作出了讓步,他也未嘗不能順她一分。

“……如何安慰?”少年茫然道。

梨渺狡黠眨眼,忽然湊近在他面頰上啄了一口。

少年愕然撫上臉,一雙琥珀瞳不住震顫。

梨渺眸中溢出欣悅,她滿意開顏,低語聲都染上暧昧:“諸如此般……”

穆忘朝穩住呼吸,方才她襲來一瞬,他只覺心髒都好似停滞了。

他思緒亂如麻,抿着唇不知如何作答,可梨渺卻仿佛并不在乎他的回應,說完便輕風一般地飄開了。

梨渺二指輕按着唇珠,笑意似水綿綿。

今日進得一步,來日便能讨得更多。

終有一天,她會讓師尊徹底接納她,心甘情願地任她采撷。

揮劍中的悉星河餘光瞥見飄過的淺色身影,轉過身來,喚道:“阿渺,你怎麽出來了,莫不是我将你驚醒了?”

梨渺回過神,落下雙手負于身後,淺笑着歪頭。“天還這般早,你便來練劍?”

綠衣少女垂劍輕呼一口氣,“我可是立志成為劍尊的人,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自然要勤奮修煉了!”

她好像不經意間說出了極為不得了的志向。

梨渺沉吟少頃,認真建議道:“我認為,還是換個師父會更快。”

悉星河看向那睡沒睡相的青年道人,癟嘴搖了搖頭。

“唯我派立派三百年,即便是一盤散沙,也極少有人主動退派,你可知為什麽?”

梨渺略微張大眼,配合道:“為什麽?”

悉星河凝眉望天,一臉悲痛。

“因為每名弟子入門之時,都會簽署一份契約以表誠心,要求至少在門中修行三百年,若提前退出,需補償五十萬靈石的違約費!”

梨渺詫然,細數滅門後她自同門衆人身上收藏的遺物,其中的靈石加起來都不足十萬。

“五十萬靈石,很多嗎?”她誠心請教。

悉星河訝然看向梨渺,差點以為她是個視金錢如糞土的富家女,轉念一想才意識到,她只是個剛來修真界不久的啓靈者,不知行情也不為怪。

“雖然對我家中而言,不過是兩年的營收,可我已經許久未與家中聯系,也決心要靠自己……”

少女的聲音弱了下去,看來這金錢與修煉,都是讓她苦惱之事。

梨渺木着臉想了想,道:“你的迎真大師姐,入門應有三百年了不是?”

悉星河點頭。

梨渺:“期限已至,她便不受契約約束,可她仍未離開,這便說明,唯我派尚有其過人之處,所以星河身在唯我派,未必是件壞事。”

悉星河怔愣片刻,緩緩張大了眼,嘆道:“阿渺,你年紀輕輕的,竟能說出連我都未曾領悟的道理!”

梨渺微微牽唇,對這小丫頭而言,她可不算什麽年輕人了。

“你這一番話,叫我增添了不少信心!謝謝你阿渺,我會潛心練劍,就不信在五年內築不了基!”

悉星河眉開眼笑。

梨渺:“為何非是五年?”

悉星河:“修煉一途有天分之說,據傳大多數修士會在二十五歲左右築基,我可不要落在大多數人後頭!”

“嘿嘿,天色尚早,我再練會兒。”

說罷,少女精神振奮,繼續投入修煉。

梨渺略微拉直了身後的手臂,略微舒展了下雙肩。

她記得,自己十一歲左右被師尊帶到清淨門,沒兩年便築了基,百歲前凝成金丹,之後在孤島上為師尊塑造軀體時,靈力反複消耗又重聚,不斷淬煉之下,竟日漸渾厚精純,三百餘歲時修為大圓滿,日日腹中作痛,她不得已抽出一段時間用來碎丹結嬰。

按世人口中常理,她當是有些天賦的,至少在清淨門中,他們都這般說。

梨渺退步至穆忘朝身側,輕聲道:“怎麽你看人家姑娘,還看得呆了?”

少年眨眼回神,想到方才猝不及防的輕吻,他面上微熱,躲閃目光道:“我是在看她的劍。”

梨渺:“看出什麽了?”

穆忘朝:“招式流暢,卻無幾分劍勢,就好比……好比書法,只摹了形,卻缺少意,與渺渺的劍……大不相同。”

梨渺抿了抿唇角,“她才修煉十年,我在她這個時候,除了修為比她高點兒,用出的劍與這沒什麽分別。”

穆忘朝茫然看向她。

梨渺轉去眼眸,狡黠笑道:“阿朝是否在疑惑,自己習劍才不足幾月,便已能辨明,自己的劍意在他人之上了?”

少年目露訝然,質樸地點點頭。

梨渺伸手落在他頭頂,輕輕撫了撫。

“因為你本就極具劍道天賦呀。”

穆忘朝眸光輕晃,少女的動作叫他赧然,卻又莫名惬意,仿若有清流淌在心田裏。

這副人偶之軀,似乎無比歡欣于主人的安撫,生不出半分抗拒。

但他始終不認為這是件好事。

穆忘朝穩着心神,鎮靜道:“是渺渺教得好。”

梨渺垂下手,輕輕聳肩。

“我沒有阿朝這般劍骨,成不了劍尊,但阿朝定能達到劍道之極……”

話到一半,梨渺聲音忽然落了下去,她眼眸微動,恹恹垂下眼睫。

“我忘了,你只能修煉功法神通,是沒辦法積攢修為的。”

穆忘朝惝恍垂首。

梨渺旋而展顏,“沒關系,只要我邁入化神境,阿朝自然便有資格成為劍尊了!”

屆時,她便能擁有一個風姿與昔年無二、卻不會厭棄她憎恨她的完美師尊!

她從未有此刻這般,對破境充滿了渴望。

沉溺于美好幻想的梨渺,并未看見少年錯愕又悵惘的神色。

良久,她聽到身側傳來低微的呢喃:“那是你……不是我……”

梨渺轉來面容,看到他空洞的眼眸,她微微一愣。

“我的,就是你的。”她陳述道。

少年緩緩搖頭,目光始終停滞于她的眉眼。

“未歷勞苦,非我應得。”

梨渺壓低了烏睫,雙眸晦暗深邃。

“如此不好麽?”

她嘴角挂着淺笑,氣息卻詭異得叫人心顫。

穆忘朝緊抿着唇,滞澀搖了搖頭。

梨渺笑意略深,她用目光勾勒着少年的臉頰與喉頭,輕聲細語:“連生存都要依賴于我的傀儡,有何資格拒絕命運。”

少年瞳孔輕縮,低垂着眼如遭霜打。

梨渺輕輕捋開他額前的碎發,嬌柔道:“再說這種話,渺渺會生氣的。”

“阿朝乖乖依賴渺渺,便什麽都會好起來。”

穆忘朝緊緊攥起了雙手,未作應答。

“年輕就是年輕,大清早便你侬我侬。”

靳無常輕佻的聲音遠遠傳來,梨渺動作微頓,淡笑着用指背撫開少年的眉心,道:“這副表情,我不喜歡。”

穆忘朝失魂擡起眸,勉強将嘴角扯開微小的弧度。

衆人皆醒,梨渺也不再與穆忘朝親密,泰然無事地融入隊伍中開啓行程。

唯有穆忘朝心中蒙了陰翳,久久都難以消散。

為照顧煉氣期的腳程,衆人大半日才行了數十裏。

路中,一言不發的今歌白忽然停了腳步。

梨渺回頭看他,“白哥哥,怎麽了?”

今歌白左手落在腰邊,垂面沉默片刻,旋而淡笑着看向梨渺。

“我不慎遺落了物件,須得回去找找了。”

梨渺上前兩步,雙目睜得溜圓。“我幫白哥哥一塊找。”

“不必了,諸位繼續行路,我尋到了東西,很快便能跟來。”

今歌白目光轉向靳無常,出聲冷冽:“我這兩位後輩,還請靳道友照料一二。”

靳無常含笑:“好說,好說。”

今歌白安穩拍了下梨渺的肩頭,便飛身離去。

靳無常若有所思看着白衣青年遠去的背影,佯作随意道:“阿渺小友,這位今兄是你什麽人吶?”

梨渺回過身來,不動聲色地思忖須臾,答道:“引路人。”

“噢?”如此回答,叫靳無常略感意外。

梨渺:“我與阿朝無路可去,是白哥哥将我們帶到了修真界。”

穆忘朝不禁注目,她謊話編得如此自然,他一時都未去懷疑,她是在诓騙他人。

靳無常:“這麽說,今兄是二位的貴人了。”

可今歌白對這位阿渺姑娘格外關照,對姓穆的小友卻不正眼相待,不得不叫人在意。

靳無常目珠一轉,又輕悠問道:“若本君猜得不錯,阿渺小友當與清淨門有幾分淵源,是與不是?”.

悉星河聞言,不禁詫異投來目光,滿是好奇。

梨渺擡起眼眸,溫婉笑道:“前輩何出此言?”

靳無常笑眼精明,“昨日談起清淨門慘案,小友……露了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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