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5

第15章 chapter15

俞顧森垂眸叩開手腕的表帶, 放在沙發旁的角櫃上。旁邊是他剛剛脫下來的西服外套。放置好,側過臉看了眼站在那頗為拘謹的宋蘊,擡腳重新折回, 越過人走到門口, 将敞開着的室門反手關嚴。

宋蘊緊了緊手裏握着的裝衣服的手提袋, 只聽俞顧森的聲音很快響在身後耳側上方,溫和告知她:“浴室在最裏邊, 你進去清理, 我在外邊等你,弄好之後我們就去吃飯。”

低沉的嗓音包裹着熟悉又陌生的成熟男性氣息, 令宋蘊耳廓發麻泛軟, 她忙不疊移步向前, 拉開距離, 哦的應了一聲,說“好。”

浴室裏邊地方很大,入眼就是一個大浴池。宋蘊看了一眼直接略過,選擇了旁邊的淋雨頭。

先将俞顧森給她備的那套幹淨衣服放置在一旁的櫃子上,然後脫自己的衣服。

宋蘊花費了一個小時,洗頭,洗身體。還包括洗衣服。其實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俞顧森在外邊等她,可能需要兩個小時才能弄完。

出來的時候俞顧森背對着她的方向, 坐在沙發裏看手機。

宋蘊擦着頭發繞到人跟前問他:“你這裏有風機沒?”

俞顧森處理好信息擡頭看見人,知道宋蘊洗好了, 起身說:“等着, 我去給你找。”

風機這種東西對于俞顧森來說其實不常用, 他頭發短,大多幹毛巾一擦就行。

而且這裏他不怎麽常來, 什麽東西什麽位置,沒怎麽上過心。

最後找到是在卧室床邊的櫃子裏,拿着風機出來帶上房門,宋蘊看見走到俞顧森跟前直接從他手中拿走了。

“要我幫你嗎?”他笑着問,類似調侃。

有誠意的人會直接幫忙吧?沒誠意才會這麽開口詢問。宋蘊才不要他這份假好心,直接扭過頭過去找插頭:“不用!”

轉身而過,留下一截沐浴露的香,是俞顧森身上總是會有的冷雪松。女孩子身上不多見,怪只怪宋蘊剛剛用了他的沐浴露。但不同的是,宋蘊用在身上,自然會多出些俞顧森沒有的女人溫軟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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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調就淡下去不少。

俞顧森察覺到她的別扭脾氣,嘴角輕扯,露了些無奈。看不出他剛剛是真逗人假真心,還是有真心假逗人,腳步跟上,在宋蘊插上插頭,摁下開關之前,将風機重新拿在了手裏:“我來。”

宋蘊倒也沒過多跟人矯情,奪走就奪走了,安心的享用了這麽一次吹發服務,一并把她的心也給吹得亂亂的。

吹完,俞顧森故意似的擡手蹭了下她發紅的耳廓,短促哼笑,然後若無事發生,轉身幾步過去沙發拎起他放在那裏的西服外套:“走了,去吃飯。”

-

宋蘊上次過來時候天黑,沒留意,這才發覺這家中餐館裝潢這麽的雕梁畫棟,頗顯奢靡。

“這裏人均消費多少?”宋蘊知道中餐在海外價格普遍會偏高,但這種規格的她也就進過這麽一家。

“沒打聽過,宋斯理朋友合夥開的店。”俞顧森轉而看宋蘊,“你若喜歡以後就直接過來吃,報我名字。”

“......那不太好吧?”宋蘊眨眨眼,“我不喜歡吃霸王餐,我賺的有錢。”她想到上次人家做低伏小的想跟俞顧森他們合作而已,就算合作利潤不高,覺得虧,也劃不來這樣,“你要是用錢方面緊張,我甚至還可以勻出來一點借給你。”

俞顧森哼笑了聲,沉聲道:“這麽好?”

宋蘊嗯了聲,尾調上揚,很得意的樣,“那當然,我每年都拿最高那檔獎學金的。”而且上一星期剛剛到手,對于宋蘊來說,的确是一筆數目不小的收入,“而且我的家教課收入真的不少,Leo那小孩可難帶了,只吃我這一套,我這叫獨門生意。”

說話間俞顧森笑意一直未落,最後聽完笑容微微斂下,神色貌似變得頗為正經的對她說了句:“我倒沒你想的那麽拮據,有積蓄。”

說完将菜單推給她:“看看,吃什麽。”

宋蘊這才将視線挪到菜單,一個個天價映入眼簾。最上面位置,她新入手的那筆獎學金,挂在一道清蒸全海宴的菜系上。

宋蘊呼吸漸弱,剛剛洋溢在臉上的得意像被冷水轉瞬給熄了火,将躺在那的菜單直接拿起,然後順着一路往下看,心想着,怪不得她覺得在這裏吃飯像過年,原來是真的在過年。

“俞顧森,你一個月工資多少?”她不禁問出口。

俞顧森輕笑,倒了一杯茶,地道的鐵觀音,推到她面前,順帶将她認真拿着看擋着臉的菜單拉回桌面,“不是說了,我沒有那麽拮據,還算有錢。”

其實宋蘊剛剛不是沒有懷疑,出門時候她給俞顧森拿他落在沙發角櫃的那塊表,那表雖然不新,有些年頭,但看的出來不是什麽便宜貨。

她雖然沒有混過社會,倒也不是什麽都眼拙。

總之,好像是真的不缺錢,此刻她的感覺裏,俞顧森最少也會是高級打工人裏的佼佼者。

“想吃什麽?”俞顧森看着走神的宋蘊重複問了一遍。

宋蘊擡眼看他,實話實說:“都太貴了,想吃霸王餐。”她想收回剛剛的話,因為覺得這家店有點過分的黑,就差明搶了。

俞顧森淡扯唇,擡手招呼了一個服務生過來,拿過菜單随手指了幾道他印象中吃起來味道不錯的。

“不用給我省。”說話間俞顧森身子靠進座位椅背,胳膊肘自然的支在扶手,手托在下巴處。

宋蘊手指頭戳着餐桌布邊緣,眼睫垂着,說:“你吃這麽貴,好難養,我怕是做十份兼職也養不起。”說完擡眼看俞顧森。

俞顧森大概是第一次聽這種話,有人要養他,禁不住笑了下:“沒事,你若真的沒錢,随便養養,我也能活。”

宋蘊覺得這笑話有點冷,冷飕飕的,不好笑。

剛巧店裏上次跟俞顧森談生意的其中一位飯莊老板,領了個小跟班往這邊走來,小跟班托盤上放着酒。

宋蘊這才想起來這家飯莊有自己釀的酒品牌,上次俞顧森調了一杯,她只記得很好喝。還真想再嘗嘗。

可是這菜都這麽貴,這酒怕也不是什麽便宜貨。

“俞先生,過來吃飯,也不提前說一聲。”這家中國飯莊中西合資,這位過來的是其中一位股東,中國人,姓邱。看到俞顧森笑呵呵的,眼神往身側的跟班身上看過去,小跟班捧着酒瓶就端了上去。

“您是老板嗎?”宋蘊只當他是來推銷酒的,“我們沒點酒。”她想喝是想喝,但是不喜歡這麽硬推銷,很多男人會礙于面子直接付賬買單,她見過這種。

邱老板聞言驚奇的看過宋蘊,不太清楚這小姑娘怎麽稱呼,只知道上次也跟着俞顧森一道兒來得。很長眼色說道:“姑娘說笑了,這酒送您喝,不花錢。”

宋蘊眨眨眼睛,辨別不出他口中的送是送禮的送,還是在這裏吃飯的顧客都會送的送。

看過對面坐着的俞顧森,他看着她若有似無勾着唇,有點好整以暇。

也不清楚他盯着她看什麽。

笑什麽。

但片刻過後宋蘊依舊不知道該怎麽往下接,俞顧森開了口,同旁邊站着的邱老板道:“那就收下了。”

反正宋蘊也想喝,就什麽也沒再說。

“那俞先生,你們在這裏慢吃,有什麽需要再喊。”邱老板将酒送到,心意達成,看人臉色行事,準備抽身走,怕掃人雅興。

俞顧森颔首致謝:“邱老板有心。”

“您客氣。”

說完話,邱老板帶着他的小跟班下了樓。

宋蘊看一眼那酒,想到俞顧森要開車,他不能喝,所以只問了自己:“我能喝點嗎?”

“想喝酒可以,要先吃飽飯。”俞顧森慢着姿态從椅子上直起了身,此刻手握拳支着下巴,也早看出了她意圖,這次沒縱着,這個點兒了,她饑腸辘辘空着腹,不能上來就喝酒。

宋蘊無從反駁,畢竟這裏不是她熟悉的地盤。

而且她聽的出來好賴話,知道他是為自己身體着想,“那我們就先吃飯。”

之後很快上菜。

一頓飯七七八八,宋蘊吃的很盡興。反觀對面坐着的俞顧森,吃的确是吃了,就是筷子沒動幾下。

其實他在之前的餐廳,已經吃了七八分的量,帶人來這裏,無非是在兌現之前同宋蘊說過的話。

也是想着她沒吃飯,正餓着肚子。

中途來了一通電話,俞顧森過去旁邊的觀景臺接電話,邊聽對面人講邊從口袋摸了一支煙出來咬在嘴邊,輕擦火機點燃,深吸一口,将煙從嘴邊掐走,就那樣垂着夾在他白皙有力的指骨間燃出一截灰。

這邊宋蘊确定自己吃飽了,左等右等,俞顧森那通電話一直打不完,眼饞的看着那瓶酒看了好幾遍,最後沒禁住誘惑拿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她想着喝一杯,沒關系的。杯子口窄,一杯的量也不過跟上次俞顧森給她調那杯酒差不多,不算什麽。

宋蘊一口悶了,喝完巴砸了下嘴,真挺好喝的。

俞顧森接完電話回來看到啓封的酒瓶,再看一眼還在一口一口不停吃菜的宋蘊,坐下問:“酒喝了多少?”

宋蘊左手比劃了下,“沒事,就一點。”

看上去挺清醒,俞顧森不知道她酒量,沒多留意。

回去路上發現的不對勁。

當然沒出飯莊時候,一直都好好的,走之前還跟笑臉相送的邱老板讨價還價:“老板,你這裏學生兼職的話工資應該很高吧?”畢竟菜價在那放着,“您看我可以嗎?”宋蘊指了指自己。

邱老板笑呵呵擺手,心道,就算真可以,俞顧森跟前的人,借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收。

看來是不行,宋蘊也沒再多問,原本也不過是玩笑的一提。下樓梯的時候腳不由得虛軟了下,好在身側的俞顧森手伸的及時,握住了她的胳膊穩住了身。

“看着點路。”俞顧森聲音雖冷,但眼神溫溺,有種拿人沒辦法的樣子,這時方才想到可能是她剛剛喝的那點酒,怕不是發了力。居然酒量這麽小。

宋蘊穿的是俞顧森給備的那件裙子,雖是長裙,但袖子是半截的短袖,俞顧森掌心握在她胳膊那裏,皮膚緊貼,一番細膩滑嫩充盈在內。宋蘊雖瘦,但骨頭架子小,其實身上不柴,豐盈有肉。

旁側送行的邱老板長眼力見的沖飯莊裏邊喊了一個服務生出來,然後過去同俞顧森說:“俞先生,我找了人給你們開車。”

“不用,讓他忙別的去吧。”俞顧森直接拒絕了。

宋蘊此刻除了腳軟,眼睛跟前也開始打起了轉。拉着俞顧森說道:“我站不住了,你扶我緊一點兒。”

“......”俞顧森內心嘆息一聲,轉而問邱老板,“你剛拿的什麽酒?”

“哦,您最愛的那款威士忌。剛換了新包裝。”

“......”

罷了!總歸已經喝了。

俞顧森将人安置上車。

邱老板在将兩人送走後,宋斯理的電話打了過來,問他剛忙什麽呢,一直不接電話。

邱老板解釋:“剛俞先生來了,人剛送走。”

宋斯理奇怪,“顧森去你那裏吃飯?他自己?”他了解中,俞顧森有自己偏好的地方,那飯莊他不怎麽去,少有的幾次還是有人攢局大家一起。

“不是,帶着上次跟他一起來的那位女學生。”邱老板回,“來了也沒招呼我,我過大堂時候才瞅見人。”

宋斯理挑眉,接着說道:“那可是財神,長點眼力見。”确切說侍奉好了比財神都靈。

邱老板:“這若還用您提點着那我真就蠢了不是,我注意着呢。”

宋斯理應了聲嗯。

-

宋蘊坐在車上時候感覺自己還行,也就頭有點恍惚,看俞顧森的時候重影。

“俞顧森,你別晃,”宋蘊坐在副駕駛上側着身子。

“......”俞顧森手掌摸着方向盤輕轉,看一眼旁側的宋蘊,臉跟施了胭脂一樣粉嫩潤澤。大概是因為喝了酒,兩眼睛看着他也是水汪汪的透着波光潋滟。她身子往這邊側的厲害,湊的近,吐出的溫熱氣息帶着少女的那份溫軟随風嵌骨。俞顧森擡手松了下領口,喉頭滑動,咽了下,說:“坐好,這樣不舒服。”

“我挺好的,是你在晃,你不舒服。”宋蘊依舊側着頭看着俞顧森,表情認真而篤定,說完直接伸手去貼他的臉,試圖穩住一樣,“別晃了好麽?”

俞顧森一個急剎車,車子左邊靠停。

他抓過宋蘊貼在他臉上的細白小手,接着湊近将她亂掉的幾縷劉海撥正,她手太小了,他掌心綽綽有餘的能将其完全包裹,“你這樣會很危險,知道麽?”

俞顧森語氣聽不出到底說的是打擾他開車會有交通方面的危險,還是摸他臉後她這個人會身處危險,另一種不可言說的危險。

“可是——”宋蘊胡言亂語,自然聽不出個所以然,“是你一直在晃。”

“好,是我。”俞顧森想想算了,幹什麽跟一個醉鬼理論,索性車就決定在路邊先停一會兒,讓她緩緩神。

這一片,廣袤的路邊人煙不多,旁邊是個歐式私家大農場,一輛車停在這裏孤零零的。

俞顧森從旁邊撈了一瓶水,擰開,遞到宋蘊嘴邊,“喝點水。”

宋蘊挪動了下身子,把水拿走自己抱着喝,喝完放到一邊,手摸着心口,皺眉,頭抵在前面。就着那個姿勢眼睛疲憊的靠在那阖上。

看人老實了,俞顧森伸手把她扶正。靠仰在座位,用另一種看上去舒服的姿勢。

宋蘊就那樣睡了過去。

遠處殘陽餘晖還未全部消散,俞顧森從車裏走下來,擦亮指尖火頭,抽了一支煙。

-

宋蘊第二天醒來是在自己住處的床上,對昨晚發生的一切似乎沒有什麽記憶力,唯一的記憶停留在她上了俞顧森的車。之後怎麽進的宿舍,怎麽躺在床上的一概不知。晃晃腦袋,有點疼,踢了下拖鞋下來找水喝。

瑞恩不在,床是空的,多半是去上課去了。看了一圈,看不出任何異樣痕跡。

喝完水腦袋不怎麽聽使喚的她正想着準備再補一覺,門砰砰兩下被敲響,隔着門羅黎的聲音傳了進來:“Rika小姐!今早黃毛老怪的課,別忘帶上你的PPT。”

從昨天下午一直跟俞顧森在一起,聽到這麽一句提醒,此刻宋蘊方才如同魂游一番終于回了神。

連忙應了一聲,“知道了。”

門口腳步移動,羅黎離開,一并說會在前面路口老地方等着她。

宋蘊拍拍腦袋,讓自己清醒,找到學習桌,帶上筆電,然後也很快出了宿舍門。

坐在教室裏,羅黎将人反複幾次上下打量,總覺得哪裏不一樣,然後終于發現了端倪,問:“買新衣服了,這衣服得花不少錢吧?”說着她扯了扯宋蘊身上那件手工針腳繡着綿密拈花的裙袖,“純手工的真絲秀诶,還是新款洋裝,不過日子了?”

昨天一直下着雨,天灰蒙蒙的,只知道這衣服穿上合身舒适,布料綿滑,宋蘊也是此刻才低頭細看起身上這裙子。

的确精良。

她不能白收。

随即找手機,摸了半天發現她出宿舍着急,包沒帶。

好在上午一節大課,下了課,別人尋着去別處玩,宋蘊則是又趕回了宿舍,最後在床後邊的位置找到了包,摸出手機給俞顧森打電話。

電話嘟了幾聲被接起,俞顧森從議事廳抽身出來站在走廊,俯瞰了一眼樓下過往車流,淡着聲音先出聲問:“醒了?”

宋蘊嗯了聲,大概是急走了一段路,帶着些喘音,問他說:“你昨天買的這件衣服多少錢?我轉你。”

俞顧森手指輕敲在護欄,接着轉而抄進西褲口袋,“安心穿着吧。”

“可是,我不喜歡白白占人便宜。”宋蘊想了想,“那要不以後找別的機會再還你,就是你別賴我還的遲。”

俞顧森笑了下,說行,“随你,我都可以。”

議事廳盡頭電梯打開,走出來一行人,最前面的來到俞顧森跟前,手裏拿着一份檔案,俞顧森另一空着的手伸出,那人自覺的上前一步把檔案遞到他手裏。

“對了,我衣服還在你休息的那個酒店房間裏。”宋蘊想起別的又說。

“丢不了,我們又不是不會再去。”

俞顧森聲音低沉清緩,拿着檔案轉身重新踏入議事廳。

而這邊的宋蘊熱了臉,握着手機的掌心莫名發汗。

俞顧森簡短一句話,猶如石塊不慎滑入平靜的湖泊,抛下萬分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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