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17

第17章 chapter17

宋蘊呼吸停頓, 強自鎮定,聲音悶悶的往外鑽:“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你別誤會了。”

玩笑而已, 俞顧森自然知道她不是這個意思。重新拉開距離, 将手裏折斷的那根煙丢進旁邊垃圾桶, 接着伸過手将她喝完空掉的杯子拿走,起身過去茶水臺旁邊, 又倒了一杯過來, 重新坐到她對着的桌面,遞給她。

“要不要再喝點?”

宋蘊沒接他的水, 從沙發上下來, 整理了一下衣服, 感覺時間真的不早了, “俞顧森,我得走了,明天還有課。”

俞顧森将那杯水放到桌角,起身拉住她胳膊,知道她是因為剛剛難為情了,口嗨可以,一到動真格就慫。有賊心沒賊膽,他早發覺了她這個特性。

“好了, 不逗你了。不是不放你,是你不能走, 蔣叔跟着Aron醫生去取藥, 你總不能讓人白跑一趟回來, 病人卻走了吧?”

“還取什麽藥?”宋蘊想到那一瓶止疼片,指了指裏邊卧室方向, “不是剛剛——”

俞顧森将人拉過從新按坐在沙發上,“你疼成那樣,剛剛那是應急,不是治病,開的藥還在路上。”

說完他也挨着她旁邊坐下,衣衫布料擦着她的過去,随意兩腿交疊的姿勢靠進後邊的沙發椅背,胳膊橫在宋蘊身後的沙發靠背搭着,眼睛半阖,“沒事,我陪你一起等。”

他好像有點累。

宋蘊這個時間才覺察,轉過臉悄悄看過去。大概是俞顧森比她年長,她閱歷不夠,所以才比不上他遇事的那種随心所欲,和應付自如。

俞顧森靠在那像是睡着了一樣,宋蘊從偷偷的看,變成明目張膽,最後幹脆找了個不會碰到他的位置側在那。

快跟着人一起睡着的時候,門砰砰兩聲被敲響,門外傳來一聲:“顧森,藥拿來了。”

是蔣文又的聲音。

宋蘊原本以為俞顧森還睡着,起身要過去,哪知身側的男人卻是先她一步直接開了口:“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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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交疊的腿放下,手似乎自然不過随意的捏了下宋蘊後勃頸讓她原位坐好,自己從沙發上起身。

那點轉瞬即逝,陌生又凸顯親昵的碰觸讓宋蘊心跳驟然加速,而俞顧森卻若什麽都沒覺察一般走向門邊。

況且他這反應速度和清冽的說話語氣,宋蘊實在懷疑他剛剛到底有沒有在睡?那樣子分明是睡着,但此刻給人的感覺又像是壓根一直醒着。

......

門沒鎖,蔣文又聽到那聲允許就推開了門。

沒有往裏邊進,手裏提着一個藥盒,見俞顧森走過來,便将盒子放置在玄關口的櫃面,然後打開拿着一樣一樣同人說:“顧森,這個內服的,一天兩次,早晚各一次,這個是外敷的一個中藥袋,用溫水加熱一下,覺得不舒服了晚上睡覺前在心口前暖一暖。”

“好,天晚了,蔣叔辛苦,您也回去休息吧。”

蔣文又诶了一聲,出去一并給他們帶上門。

俞顧森提着藥盒過去茶臺,放到茶幾上,拿出來一包中藥袋,倒了溫水在旁邊一閑置的水壺裏,然後将中藥袋放了進去溫熱。

宋蘊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跟前,神色頗顯驚奇的看着那藥不禁問出口:“Aron用的中醫?”這種地方,碰到一個會中醫的概率,不亞于漫天眯眼已然奄奄一息的沙漠裏碰見了能救命的綠洲。

“對,他是中醫。”俞顧森拎起旁邊茶壺又添了些許熱水進去。

宋蘊此刻有種錯覺,仿佛只要俞顧森在,再棘手和不可能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她會一些小魔術不假,而他好似有真的魔法。

“他是你朋友對不對?”宋蘊不禁發問,能這麽及時的過來上門醫治,大概率是朋友才行。

“以後,我就叫你蘊蘊,怎麽樣?”俞顧森沒回她的話,兩手支在茶臺,偏頭看宋蘊。

宋蘊看着近在咫尺的俞顧森,嗯的應了一聲點點頭,說“好”,又問:“那我總是叫你全名,你介意嗎?”

俞顧森笑了下,“不介意,就這麽叫。”

宋蘊神色帶着鄭重其事,“不介意就好,不過你若是不喜歡,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她一副我其實也沒有很難說話的樣子。

“行。”俞顧森嘴角的笑沒有落,視線轉而看回溫熱的中藥包,覺得差不多了從水裏拎出來,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上面水漬。

旁邊有剪刀,宋蘊拿過,另一只手伸過俞顧森跟前:“給我吧,這個我自己會來。”

俞顧森信手遞給她,宋蘊剪開一個口子,背過身仰着頭,閉着眼皺着眉,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個幹淨。

喝完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奪舍了,太苦了,苦的她懷疑人生,她拎着藥包無頭蒼蠅一樣,邊找垃圾桶邊問:“俞顧森,你這裏有糖嗎?”

“垃圾桶在你右手邊沙發那,糖在我這裏。”俞顧森拉開手邊桌角的一個抽屜,從裏邊拿出一個白瓷陶罐,裏邊是他沖咖啡特制的一種零卡蜂窩紅參糖,沒想到有一天會派上這種用場。

宋蘊扔完空掉的中藥袋,重新走到俞顧森跟前拿糖,俞顧森給了她一個拆開的紅色條狀包,“暫時只有這種,先趁下嘴裏苦味。”

因為太苦,她又是最怕苦的那種人,宋蘊接到手裏看也沒看,直接往嘴裏倒,含進去後才知道是粉末,還有一股很清怡的味道,清晨樹林裏那種青葉挂了露珠後的味道。

俞顧森又拿過一包拆開,倒進半杯水裏,然後勺子攪勻,推到宋蘊跟前,“清一下口。”

最後藥也吃了,水也喝了,宋蘊終于恢複了些體力。

天色已晚。

她過去沙發旁找到自己的包,跨到身上說:“謝謝你這麽照顧我,今天太晚了,明天你有時間嗎?我請你吃個飯。”

“不用明天,我叫人送了餐,想感謝,就占用點你的夜晚時間,留下陪我吃一點。”白瓷茶杯撚轉在俞顧森手中,遞到嘴邊喝了些,随口一句話明明平淡無奇,卻總能讓人心潮起伏。

然後将水杯放下,轉而看沒有回應站在那一動不動愣在那的宋蘊,笑了笑,兩手抱臂靠在那,“剛還說想我,看來心不真,吃頓飯都不肯。”

“......”宋蘊緊了緊手裏握着的包帶,她也還沒吃飯,其實是在顧慮自己能不能回得去,再晚,連出租車都會打烊。

“可是,再晚就沒車了,到時候你又要送我,我又麻煩你,又欠了你。”越欠越多,她不喜歡這樣。

俞顧森松開抱着的臂彎,長腿走至人跟前,她的那點小心思和顧慮沒那麽難猜,“沒車我可以送你,況且每次跟我在一起就想那麽多,累不累?你不覺得累,有沒有想過,別人會跟着你累。”

俞顧森手松散抄在口袋,微垂眸站在她跟前。

“既然在一起,好好享受在一起的時間,不好麽?蘊蘊?”

“......”

因為俞顧森的逼近,原本看着他的宋蘊,轉而垂下眸,呼吸也漸漸變弱。

他的聲音,雖低沉随性,卻又不乏溫柔喃語。

聽得人耳根發軟發麻。

“而且,就算你真欠我了,來日方長,我也總有辦法從你這裏讨回,所以,別跟我計較這麽多。”

“所以,你想怎麽讨?”宋蘊擡眼看了他一下,随即又垂下。

俞顧森不由扯唇,“讨你願意給的,不願意的我不要,你覺得怎麽樣?”

這話說的......

“話都讓你說盡了,我能怎麽樣。”

宋蘊眨眨眼,一番對話後她耳朵紅起來。

俞顧森笑了下,看一眼她依舊蒼白的小臉,手抽出伸過貼在人後腰往懷裏輕攬了下,另一手拍了拍宋蘊後腦勺,動作親昵至極,接下來的話變成了哄:“行了,沒必要在我面前逞強。”

止疼片藥效沒那麽持久,而且喝下的中藥也不會很快發揮效用。是會比剛剛路都走不了的情況好一點,但也不會好太多。“難不成,你胃是真一點都不疼了?”

陣痛自然還有,宋蘊強忍着那點揪痛,其實腿站的時間長了會發抖。而且止痛片顯然随着時間,效果在降低,而且那種東西,不能挨着一直吃。

俞顧森話湊在她耳邊說的,他強大存在感的男性氣息順着每個毛孔往宋蘊的皮膚裏去。

那姿勢看上去像是他抱着,其實宋蘊知道俞顧森是在扶着她,支撐着她的身體。

剛剛在車上坐在他腿上的那點記憶因為此刻漸漸回潮,後知後覺,腰間那點被碰過的皮膚,敏感的跟着了火一樣,宋蘊胃又用力的抽痛了下,把她從沉浸裏拉了回來,手不由得抓在了俞顧森腰間的襯衣布料上。

接着又下意識很快松開。

宋蘊有點心慌的從他懷裏很輕易的退了出來,俞顧森手直接放開,她軟着腿轉過身坐進沙發。

剛剛的故作堅強再次重新卸下,距離也重新跟人拉開,那股因為俞顧森氣息萦繞周身而悶窒的感覺也逐漸緩解。

他說的沒錯,是還疼。

“餓了,什麽時候開飯?”宋蘊擡眼看過俞顧森,忽閃着兩只杏眼,其實她胃不舒服的時候,壓根吃不下什麽東西。

俞顧森擡手看了眼腕表上時間,“可能還要十分鐘,吃不下也多少吃一點,不然身體會更吃不消,明兒一早你想上課,怕是都沒那個力氣走到教室裏。”

“......”

十分鐘過的還算快,服務生很快推了餐車過來布餐,全中式菜系,大多是軟糯好消化的湯湯水水,很寡淡。

但也确實很适合此刻的宋蘊。

兩人簡單吃了個晚餐,宋蘊吃了一小瓷碗小米粥,一點點菜,俞顧森最後盛了兩塊看上去很糯、蒸的很軟的山藥給她,他印象中這道菜是山參滾的湯汁,推到宋蘊跟前說:“把這個也吃點,補身體,專門給你要的。”

宋蘊最後吃完靠進沙發裏一動不想動,但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手機這個時候恰巧來電,羅黎的電話。

宋蘊接通後便聽人來了一句:“這麽晚了沒在宿舍,實驗室也沒在,別不是在哪兒留宿了吧?”

宋蘊向來循規蹈矩,這個時間如果不在宿舍就會是在實驗樓,絕對不會錯,從前都是一找一個準兒。就算有意外,以羅黎對她的了解,宋蘊就算爬也會爬回來,實在爬不動也會給來個電話。

羅黎見過宋蘊媽媽衛攸芝,剛過來的時候就拉着她們班裏幾個中國留學生一通說,讓她們一定要抱團,互相照顧。

她們也不傻,知道家裏人的挂心,三年來的确也都是相互監督,相互照應。

但羅黎最近明顯在宋蘊身上覺察出了點不一樣。

“想什麽呢?”宋蘊怕人告狀,羅黎有衛攸芝電話,真以為她出了什麽事,一個電話真打過去,她怕衛攸芝大晚上的馬不停蹄買機票殺過來。

宋蘊忍着那點不舒服拎着包重新從沙發上起身。

俞顧森飯後站在遠處陽臺抽了一支煙,飯的殘局還沒撤,見宋蘊從休息的沙發上起來,轉身回房,路過茶臺放置的煙灰缸時候順手将夾在指間的煙掐滅進去。

“別慌,我送你。”俞顧森探腰将搭在沙發上的外套随意拎起。

宋蘊對面的羅黎安靜了一秒,說道:“Rika,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交男朋友了?跟他在一起?”

如果真是男朋友,羅黎自認無權幹涉,但是好奇心會促使她想知道是誰。

“不說了,先這樣,我在路上了。”宋蘊心虛,權當沒聽見她後邊的話,直接挂了電話。

手機裝回包中,再擡眼,俞顧森穿好了外套,一手拎着治療她胃疼的中藥包,另一手在她眼皮底下伸着,他皮膚白,大手凸起的筋脈紋路很是明顯,看上去很有力量感。

宋蘊擡眼看了看他,手從包帶上還未伸過跟人交握,俞顧森先她一步直接轉而搭過她手腕牽住,“不是着急回去?還墨跡。”

俞顧森一路牽着宋蘊手腕,宋蘊視線不由得看過去,手往回縮了縮,不着痕跡,整只手縮在了他的掌心裏。

俞顧森不由看過去一眼,看人跟着他走吃力,放慢了些腳步。

坐上車,俞顧森從車載儲物盒裏摸出來一張房卡和一把鑰匙,沒說給她做什麽,只是開口問她了句:“這裏,記住地方了嗎?”

宋蘊應了聲嗯,瞅了眼手裏的房卡和鑰匙。

但就只是看了一眼,燙手一樣,立馬放下,“你給我這個做什麽,我不要。”

“怎麽,你害怕?”只聽俞顧森禁不住勾唇,“幾次三番上我車的時候,不是挺大膽的麽?”

“......”宋蘊咽了一下喉嚨。

“那,不一樣。我一上來就拿你房卡,發展也太快了吧。”她腦中不健康的成分居多,她不想人把她想成那種很随意的女生。雖然她喜歡他,但感覺不應該發展這麽快。

“房卡是我們剛剛在的酒店房間房卡,鑰匙是市政廳對面13號辦公樓三樓的辦公鑰匙。沒別的意思,別多心,讓你備用的。”說完磨轉了下方向盤,看了宋蘊一眼。

“......”宋蘊鬼使神差,又看了一眼那房卡和鑰匙,跟人對視一眼問:“你就不怕,我趁你不在的時間裏,悄摸摸過去偷你的家嗎?”

俞顧森彎彎嘴角,好看的側臉看的宋蘊出神,又是那種表情。

“你笑什麽?”宋蘊頗為不滿。

“賊是我的人,我怕什麽。”俞顧森看着前路,車子走的不算快,他的眼裏是看不清,辨不明,匆匆過往隐沒在盡頭的無邊夜色。

宋蘊聞言驀地漲紅了整張臉。

“誰是你的人了?我才不是。”他們什麽都還不是。

“好,你不是。”

她之後回想起來那段時間,似乎很多事情,就是從那一晚之後開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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