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5
第35章 chapter35
宋蘊一晚上沒怎麽睡好, 第二天早早的起來上完中午的課程,就跑去了昨晚她活動過的地方找手鏈。
因為沒休息好,腦袋昏昏沉沉, 看人都只想重影。
沿着傑森手工藝店鋪前面那條路一直往上走, 剛好碰上傑森就醫回來, 恢複期,半張臉比昨天晚上腫的更高了, 眼睛烏青烏青。
宋蘊說明來意, 他索性就關了店門,要幫忙一起找。
推脫讓他休息, 結果半天推脫不下, 宋蘊又着急找東西, 只好作罷。
走到印象裏她昨晚跑的那條路, 路邊零落着幾棵低矮橡樹,樹葉已經發黃,地上草叢裏落了不少。幹枯樹葉踩在腳底擦擦響,兩人各看一邊,一路走得很慢。
宋蘊更是坑坑窪窪都沒放過。
正直吃午飯的時間,周斂下課找不到人,想喊宋蘊一起,打來電話問她在哪兒, 宋蘊只說有點事,讓她先吃。
挂完電話繼續貓着身, 繼續找。
好在這條路不怎麽繁華熱鬧, 來往人不多, 不然他們這個架勢,難免惹人異樣眼光。
昨天晚上天黑, 加上宋蘊一路瘋狂跑着,所以當時并不覺得這條路長。
走了十多分鐘,回頭往後看才發現,還沒有三分之一。
但是雖然累,在沒找到手鏈之前,宋蘊倒是願意這條路一直走不到頭。
最終,半個小時後,宋蘊在臨近路盡頭的拐角,也就是她昨晚躲藏那面牆的牆角邊,看見了手鏈。
冰透的碧色,圓潤的珠子,散開的鏈口,上邊蕩了些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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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蘊嘴角在看見的那一瞬,霎時彎起,失而複得的喜悅寫了一臉。
她沒想過這麽順利,也不确定會真的在這條路上會找到。
看來運氣不錯,她想。
開心之餘,忙走上前伸手去撿,卻在下一秒被對面伸過來的另一只手給搶了先。
宋蘊一顆心過山車似的,頓時從高處,宕的又沉下。
同時伴在耳邊的是一串聽不太懂的土著英文,大概意思是說:“你好,我們又見面了,昨晚是你報的警,沒錯吧?”
宋蘊直起身,正是昨晚追着她跑到此處的那位黑人大哥。此刻她的那條手鏈被他勾在黑亮粗壯的手指頭上,打圈轉着玩。下一秒就有掉在地上,或者是被甩在牆上,撞成稀碎的預感。
宋蘊害怕的同時,也不免奇怪,按理說,他現在應該在警察廳才對,怎麽會在這裏?
“可以先把手鏈還給我嗎?”宋蘊用英文跟他交流,同時顫巍巍伸出手,她有點害怕他會出手打人。
黑人大哥哈哈笑了。
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笑話。
宋蘊打退堂鼓,準備跑,縮回手,退着腳往後挪,但後邊是面牆,退了幾步,把她堵得死死的。
黑人大哥上前兩步,伸手剛要拽宋蘊懷裏的包,身後一道聲音喊住了他:“Vito,別這樣。”
被喊的黑人大哥住了手,看過身後走過來的男人。那是他剛工作地方的新老板,告狀似的指着宋蘊用英文說道:“老板,就是她的朋友害我們丢了工作,也是她昨晚報警抓的我們,還花費您那麽多錢把我們撈出來。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似乎之前全部的怨憤,此刻因為宋蘊的出現,都強加轉移在了她的身上。
說話間那名叫Vito的黑人大哥側了側身,宋蘊緊緊抱着身前的包,這才看清來人樣貌,個子不算低,三十多歲,小麥色皮膚,體型看上去結實有力,長相周正。
此時傑森因為在不遠處聽到動靜,也找到了這裏,黑人大哥給自己老板指了指:“這就是她那個朋友,害我們丢工作。”
傑森因為昨晚受了頓打,警覺的立馬架起拳頭。
男人看清宋蘊,沖傑森擺擺手,意思是不動手,大家都不動手,信步走近宋蘊,問了句:“姑娘,我姓謝,你怎麽稱呼?”
說的中文,宋蘊這時方才知道他是華人。
但是警惕心依舊提的很高,“要怎麽樣,你們才能把手鏈還給我?”
姓謝的男人聞言看過旁邊,黑人大哥将轉在指尖的那條手鏈遞給他。
手鏈拿在手裏細細的看了一番,男人笑笑,“這麽高品質稀有的玻璃種寶石光,用粉鑽石鑲着做陪襯,”轉而看一眼旁邊的Vito,調侃似的說:“起碼能抵你在我這裏幹好幾年了。”說着又看過宋蘊,說:“我是他老板,剛聽懂了你們之間糾葛,的确是你們有錯在先。”
傑森自知連累了宋蘊,轉而沖男人道:“東西,給她,來找我。我的錯。”
黑人大哥立馬不願意了,直言不行,畢竟一直心裏不忿,好不容易拿到籌慰。
“你們是朋友,對不對?總歸這件事已經發生了。”男人在傑森和宋蘊身上來回看一番。
“那這件事要怎樣才會了斷?”宋蘊問。
“我現在說的就是這個,不如矛盾從哪裏開始,就在哪裏了斷。”說着拎起手裏的那條手鏈:“就拿這個當籌碼,你們贏了,拿走,你們輸了,手鏈歸Vito。”
語氣,不是什麽商量的語氣。
傑森很愧疚,跟宋蘊道歉:“宋,對不起。”
可是,道歉又有什麽用?
于事無補。
“明天晚上七點,恩格路35號,切爾思,宋小姐,不見不散。”男人看着宋蘊微微笑,視線将她從上到下打量一番,口氣算和善,“放心,這條手鏈,我會暫時幫你好好收着的。”
宋蘊無奈的幹扯了下嘴角,“那謝謝您了。”其實心裏已經統統将所有人罵了一遍。
說完将包重新在身上挎好,轉過身,沖傑森道:“我先回了。”
本來就沒睡好,又貓腰找了這麽一大會兒東西,她這會兒頭疼的要命,加上沒吃午飯,血糖低,腳也是虛浮無力,踩棉花一樣。
宋蘊微垂眼睫,自己都怕自己兩眼一黑,會暈過去。
-
來時的那條路仿佛又長了不少。
騎單車,風一樣過去幾個嬉鬧的學生。
男男女女。
宋蘊擡眼看遠處,埠大旁邊的庫薩教堂最高處的時鐘,又走了半個小時。
但她貌似還有一半的路程要走。
又走了一段,宋蘊聽到車輪滾擦石子的動靜,方才察覺身邊跟了一輛車。
她走的慢,車子也慢,她走的快,車子也跟着快,宋蘊停下腳步,車子跟着停住在路邊。
她有點恍惚的擡頭,便看見了俞顧森。
原本只降了半截的車窗完全降下來,俞顧森整張臉露出,說了句:“怎麽了?魂丢了?”
宋蘊看着他,那一瞬頓時生出莫大的委屈,鼻子跟着酸不行。
“你怎麽來了?”隐隐還帶了些不易被察覺的鼻音。
但就算不明顯,俞顧森還是聽了出來,“先上車。”
宋蘊繞過車頭,坐上車,給自己扯上安全帶,幹咽了下喉嚨,看一眼俞顧森,語調到還算平緩安靜,問他:“能不能先請我吃頓飯?我還沒吃飯。”
“......”
俞顧森視線在宋蘊那張落寞的小臉上停留了兩秒,手扶上方向盤轉動,往之前她喜歡的那家餐廳方向拐去。
進去餐廳裏邊,老地方,已經來過多次。迎上來那位已經臉熟的邱老板,點了幾道他這裏的天價菜,沒有例外的,老板又送了酒。
等菜期間,俞顧森手托腮,胳膊肘支在桌面,問宋蘊:“受了欺負,就打算這麽一直忍着,不跟我說麽?”
宋蘊擡眼,看着俞顧森,過膝深咖大衣,白色襯衫,支着下巴自然又倦怠,他還是那個第一眼就有本事讓她移不開眼的俞顧森。
看了會兒,宋蘊終于啓口,慢吞吞反問:“俞顧森,你知道切爾思□□嗎?”
“切爾思?”
旁邊服務生端着茶水過來,俞顧森說話間托腮的手放下,轉而端了杯水送到宋蘊面前,“你嘴很幹,先喝點水潤潤。”
宋蘊将杯子握在手裏。
俞顧森自己也端來一杯喝,遞到嘴邊抿了口。
宋蘊沒得到答案重複問了遍:“對,切爾思,你進去過嗎?”
俞顧森沒有賭的癖好,神色微頓。
宋蘊從他表情看出答案,也是,從出生就已經是贏家,賭這種原本就荒唐的事,對他來說,壓根沒有吸引力。
俞顧森調整坐姿,半靠進沙發椅,摸出手機撥電話號出去,撥完手機貼在耳邊,視線落在宋蘊那,兩人淺淺對視,對方應該是接通了,他交待了聲:“查一下切爾思。”口氣鄭重嚴肅,接着又對人補充,“是一家□□。”
“我還沒給你講具體事情。”宋蘊小小聲,手伸過抓在俞顧森搭在桌面那只胳膊的衣袖上晃了晃。提醒。
俞顧森反手捏在宋蘊手背,柔胰細膩握在掌心,指腹習慣性的搓着,安撫似的,另一邊對電話裏說:“查出來打給我。”接着挂掉電話,注意力全部放在宋蘊這裏,等她繼續往下說。
“我和我朋友昨晚吃過拉面回來,發生了件不好的事情。”
服務生這邊開始上菜布菜,宋蘊只能将手從俞顧森寬厚溫熱掌心裏抽出來。
邱老板走上前手裏撚着一支白玫瑰,插在了兩人中間的花瓶裏。
問俞顧森他們還有沒有什麽別的需要,俞顧森颔首跟人致謝,說:“沒有,謝謝。”
邱老板是個懂察言觀色的,俞顧森臉色冷淡,透着幾許不耐,他就沒再多說。
宋蘊見人離開,繼續剛剛的話,将發生的事情給俞顧森撿重點說了說。
“那老板說的也沒錯,這件事,肯定要有個了斷。”宋蘊就算不想摻和,但是已經摻和了進來。而且要真做到坐視不理,也不太可能。第一個原因是俞顧森送的禮物,她不想就這麽白白便宜給那些人,第二個原因就是傑森也算自己的半個老師,當時教自己燒玻璃教的很用心。
俞顧森聽了個差不多,嗯了聲,拿起筷子,一并跟宋蘊說:“先吃飯,明晚我陪你去。”
“別了,你又不會那個,他們肯定是有規則的。”宋蘊想了想,斬釘截鐵的說:“你不要去,太丢了人,我自己去丢人就行了。”
“......”俞顧森不由提了提唇。
宋蘊跟俞顧森說這些,是想告訴他要有那條手鏈回不來的心理準備。雖然這個心理準備,她自己都還沒有做好。
“先不說要不要去丢人,不是餓了麽,先吃飯。”俞顧森将筷子遞到宋蘊手裏,眼神往餐桌上示意了下,“你愛吃的紅燒排骨,特意給你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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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還有一節課,飯後俞顧森送宋蘊回學校繼續上課。
傑森打了電話,周斂也已經知道了約賭的事情。
起先覺得很扯,不太相信,但是宋蘊回來後她又确認一遍,總算相信真有這種事。
“你的手鏈那個老板執意要拿着,這件事也是他出頭......”吃過晚飯,周斂靠着宿舍院子裏一面牆,一手臂環胸,另一手摳弄着下巴,做思考狀看着坐在她對面石椅上的宋蘊,疑惑,“他就算是黑大哥現任老板,可他一老板,如果連這個都管,那麽多員工,他管的過來嗎?他該不會是對你有意思吧?”
“......”宋蘊無聊的看一眼周斂。
“他長的俊不俊?”周斂又問。
宋蘊想了想,卻是已經想不起來具體樣貌,畢竟一面之緣,“不記得了。”而且她覺得目前不應該是關心這個。
“那應該是長的不怎麽樣。”周斂下結論,不然不會記不住。“羅黎興許對這方面有點了解,她接觸的人多。”周斂害怕對方只是在逗她們玩,接着碎碎了句:“就是這姑娘又不知道哪兒去了,神神秘秘的。”
宋蘊沒心思想別的人,此刻自顧不暇。
兩人外邊待了會兒,回去宿舍洗漱睡覺。
第二天白天上了一天課,晚上宋蘊同周斂還有傑森,三人便來到了恩格路35號,那家□□的門口。
門口不遠處随地躺了幾個流浪漢,旁邊石柱子下一個男人正抱頭痛哭,過路兩個酒鬼手裏拎着酒瓶,搖搖晃晃哼着歌從宋蘊身前走了過去。
留下一股酒味混着說不清道不明像是很多天沒洗澡的體臭味。濃重體臭裏邊似乎還有很濃郁劣質的香味,又香又臭的,能把人熏暈。
周斂和宋蘊動作一致,齊齊捂住了鼻子。
“靠!這什麽鬼地方!”周斂剛罵出口,身後一聲汽笛,停了輛車過來,三三兩兩下來幾個人。
傑森一眼便認出了其中的Vito和他們那位新老板,對周斂和宋蘊說:“他們過來了。”
“宋小姐,我們進去吧。”Vito那位姓謝的華人新老板看過宋蘊他們,往切爾思裏面擡擡手。後邊跟着幾位那天把傑森一頓暴揍的切爾思前員工。
他們幾人先進去,宋蘊他們跟在後邊。
進去後裏邊熙熙攘攘,叫喊聲若近若遠。
一美女在中間一小舞臺上大跳豔舞。
宋蘊微微吸氣,幾近空白的大腦裏想着如果衛攸芝知道她進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多半會連夜從國內老家殺過來。然後掰開她腦袋問問到底在想什麽,是不是豬油蒙了心。
可是那條手鏈價值不菲,哪怕不是俞顧森送的,她也會争取。宋蘊說服自己的理由是,那不單單是一條手鏈,那是和獎學金一樣的真金白銀,白白送人,她沒那麽大方。
“傑森說的,兩方約賭,規則很簡單,抽到手裏的撲克牌,誰開出來的點數接近班長手裏的點數,就算一局贏。三局兩勝。”
周斂沒過喧嚣,湊在宋蘊耳邊說。
也是昨晚她們就了解到的一點皮毛。
“那你覺得,我們贏的概率多大?”宋蘊視線放在裏邊的熙攘人潮裏。
“看命!”周斂臉色嚴肅認真,難得的正經,“怎麽辦?我小腿一直抖,控制不了。”
“......”宋蘊其實也沒好到哪裏去。
一服務生端着酒水,看到那黑人大哥Vito,被開除的老同事,笑呵呵打招呼,面露嘲笑。
黑人大哥氣不下,腳下使絆子,擋在那,服務生端着酒水,一個踉跄,手中托盤連同酒水沖宋蘊身後鋪灑過來。
在她還未察覺發生什麽的時候,從後一個力道拉着宋蘊胳膊帶到了一旁。
宋蘊诶了聲,還沒擡頭看拉她的人是誰,先聽到的是俞顧森聲音,貼在耳邊,炙熱的氣息鑽着耳廓皮膚:“把人帶來二樓貴賓廳,工作人員若核對訂臺人名字,你告訴他,訂臺人叫Rika。”
Rika?
那不就是她自己。
話說完,宋蘊胳膊上的力道松開,她豁的在喧嚣裏擡眼,俞顧森已經擡腳跨上了二樓的臺階,薄料白色襯衣外邊套着頗休閑的呢絨大衣。剛剛抓她胳膊的手,此刻已經揣在外套口袋,側回眸視線落在宋蘊那,嘴角淺笑。
宋蘊耳朵,剛剛俞顧森貼近的位置,不由得跟着他那個笑一陣酥麻發熱發軟。
有人吹了一記口哨,宋蘊注意力方才分散出來,也才注意到宋斯理,包括陳右甚至Leo的小叔叔駱遷,他們居然都跟着俞顧森一起的。
他們前後踩着臺階上二樓。
口哨是宋斯理沖她吹的,扭着頭,看着樓下站着的宋蘊,一臉打趣兒她和俞顧森的表情。
被絆的服務生端着的托盤和酒水咣咣當當掉碎了一地。
保潔過來收拾。
周斂過來拉着宋蘊周身看了一番:“沒事吧?沒砸到你吧?”
宋蘊搖搖頭,将視線從樓梯上收回。幾步走到Vito和那位謝老板跟前。跌倒的服務生一臉惱怒看着Vito,可是Vito此次過來是客人的身份,服務生縱然生氣,但也只能拍拍身上污漬,轉去後臺收拾自己。
宋蘊反客為主,擡手往上指了指二樓貴賓廳:“我們訂了臺,在上邊。”
宋蘊說完招呼了一下傑森,拉着周斂便也邁向二樓臺階。
“你訂了位置?你什麽時候訂的?”周斂一臉難以置信。
“回去跟你解釋,”宋蘊說着小聲了句:“你回頭看看,他們跟上來沒?”
周斂扭頭瞅了瞅,“跟上來了。”
宋蘊松口氣,加快腳步,視線放在前面的俞顧森他們那裏。
二樓貴賓廳人數清減,和一樓普區的熙攘完全兩個世界,甚至有自助酒吧臺,有專業演員演繹的小劇場,還有各種酒水小吃,琳琅滿目,随意取用,應有盡有。
俞顧森幾人就坐在一旁的休息休閑區,看幾個角色演舞臺劇。
一金發碧眼美女工作人員踩着細高跟,搖曳生姿的走過來,同傑森核對訂臺人名字。
大概是看宋蘊和周斂兩個女孩子,不像是來弄事兒的。
“Rika.”旁邊宋蘊開了口。
金發碧眼美女看過來,先是睜大了眼将宋蘊打量一番,接着往旁邊一空着的位置手勢邀請:“這邊,跟我來。”
Vito一行人也跟了上來,圍在弧形桌面,桌上放着一個黑色牌盒。
金發美女攤開手,用英文說:“你們的籌碼。”
姓謝的華人老板,從口袋裏将宋蘊的那條手鏈拿出,遞了過去。
金發美女看到手鏈哇哦了聲,接着将手鏈擱置在桌面一絲絨布料襯底的托臺上,接着抽開牌盒,從裏邊抽了六張牌,金發美女自留兩張,宋蘊和Vito這邊也是各兩張。
翻開将兩張牌數字相加,至于點數,只看個位數。
美女翻開兩張牌,一張紅桃10,一張梅花3,加一起13,取個位數,也就是3個點數。
宋蘊看了眼Vito,随着他一起,将手下的兩張牌亮出。
一張黑桃9,一張梅花5,4個點。
Vito一張方片8,一張梅花7,5個點。
周斂激動抓着宋蘊胳膊晃了晃。
“Rika,手氣不錯!我們開局就贏了!”
宋蘊神色沉靜。
确切說,她是緊張。
接着,金發碧眼美女一個動作,将周斂的那點喜形于色,如同一盆涼水下來,直接澆滅了。
她又各自發了一張牌,說:“補牌。”
旁邊傑森跟宋蘊和重新沉下臉的周斂解釋:“補一次牌,這也是規矩。再加上補牌的數字,得到的才是最終點數。”
周斂翻給傑森一記白眼。
言外之意:不早說?!
另一邊的休閑區,宋斯理往後邊不遠處看了一眼,沖俞顧森诶了聲,“我說,咱們什麽時候過去?”
“再等等。”俞顧森順勢也跟着扭頭看過去一眼,只見混在幾人間的好學生,脊背繃的筆直。那架勢,跟上課時,被老師提問到不會的問題一般謹慎。
人畢竟對不熟知的領域,都透着懼怕。畢竟脫離在自己的掌控之外。
況且約賭,本身就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情。
不緊張是假的。
宋蘊補牌到手一張10,三張牌數字相加取個位數,點數依舊是4,沒有變。
對方抽了一張9,點數從5,也變成了4。
第一局,平局。
那位姓謝的老板,看一眼宋蘊,笑問了句:“宋小姐看上去很小,像是還在上學才對,哪個學校?”
宋蘊似笑非笑扯了扯嘴角,沒接他的話。
而這位謝老板倒是笑笑,沒覺得什麽,又說:“我那裏有不少留學生兼職工作,宋小姐如果有需求,過後可以直接聯系我,不打不相識,肯定會給宋小姐安排個滿意的位置。”
男人試探的口吻,好奇她一個小姑娘,怎麽會想到,去提前訂這裏的貴賓位置。而且這裏的貴賓席,據他所知,不是有錢就能訂到的。
宋蘊依舊沒接他的話,單純禮節性的笑了下。
其實是要笑不笑,皮笑肉不笑那種,畢竟她的東西被他擅自當做籌碼,還要求必須到這裏,宋蘊對他這個人,産生不出絲毫的好感。
周斂啧了聲,同旁邊的傑森互看一眼,第一局居然是平局,是他們沒想到的。
對方裏面有人罵了聲髒話。
接着金發美女開始第二次抽牌,發牌。
第三次抽牌,發牌。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六次發牌,平局四次,宋蘊這邊贏一次,對方贏了一次。
也就是說,其中某一方再贏一次,就是本次約賭贏家,這次約賭也就此結束。
宋蘊手心裏已經汗津津的。
新發的一局牌,第二張翻了兩次才翻過來。點數是6,對方開出來點數是4。
而坐莊的美女那邊點數是3。
輸的面兒倍增。
宋蘊手指尖不由扣在桌面。
金發美女補發最後一張牌過來。
“別緊張。”
熟悉令人心安的嗓音響在耳側,宋蘊偏過臉視線往上。
“要輸了。”宋蘊表情故作可愛。眼睛裏則泛着水光,紅着眼尾,寫滿了可惜和難過。
俞顧森側着目光跟人對視一眼,輕笑:“輸了,就再買一萬個送你。”
宋蘊不知道俞顧森中途什麽時候站過來她身邊的。
“那不是挺浪費。”還丢人,而且,誰家好人能帶一萬條手鏈。偏偏這麽難堪的場合他還帶了那麽些朋友過來看,看自己女友在這裏給他丢人現眼。
“我暫時,應該還浪費的起。”俞顧森笑笑,從口袋裏抽出右手,骨節幹淨修長的手指,伸過桌面罩在宋蘊手背,話音沒落完,她手底的那張牌,就被他掌心的力道帶着翻了過來。
宋蘊诶了聲,猝不及防。
心跟着跳到了嗓子眼。
周斂旁邊叫了聲:“3,啊啊啊,Rika,是3,我們贏了!”
謝任,也就是那位謝老板,吸一口手裏雪茄,看過宋蘊旁邊站着的俞顧森。
工作人員将手鏈用精美盒子重新裝好,送到了宋蘊手邊。
瞬間的局勢轉變令宋蘊一時忘了去伸手接。
還是周斂拉着她的手,伸了過去,“宋蘊,我們贏了,快拿着。”
“不是說鏈扣松,給我吧,我讓人去修一下,過兩天再戴。”俞顧森攤開手。
宋蘊接過手鏈,心裏的那輛過山車此刻仿佛才走完行程,有了落地的真實感。
“也行。”宋蘊轉而放到他手裏,想到剛剛,墊腳湊近俞顧森耳邊,不禁問:“你該不會是讓人在牌裏動手腳了吧?”
俞顧森似真似假的來了句,“你猜?”
“......”
這裏的雕梁畫棟,金碧燦燦,紙醉糜爛,将俞顧森話語間語氣和神态,也跟着襯出了三分沒正形。
有種,陪她胡鬧的樣子。
并且毫無違和感。
“你正經點。”宋蘊嬌嗔的口吻,毫不自知。
旁邊周斂聽不下去,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宋蘊看過去一眼,周斂木着臉,臉上仿佛寫着一行字:還有外人呢。
不遠處另一邊的陳右,大雪茄咬在嘴角,同那晚毆打傑森的幾名黑人哥哥,說着什麽,最後給了幾張名片。
“全球五百強,正規企業,高薪誠聘安保員。”
調笑的語氣,當場挖牆腳的既視感。
至于那位謝老板,黑人哥哥們的新老板,這次約賭的發起人,臉色不怎麽好,打量一番宋蘊和俞顧森那邊,站了沒一會兒,就徑直出去門,上了車,走了。
而宋蘊留學生涯裏最後的一個秋天,也同這場鬧劇一起,塵封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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