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37

第37章 chapter37

宋蘊莫名心潮起伏, 伸手将掉在地上的戒指撿起來拿在手裏。

很簡單的裸戒,裏邊刻了兩個字母:SY.

取的是名字最前面字母嗎?

宋蘊抿唇,低聲自言自語般:“俞顧森, 在哪兒學的戀愛秘籍呀, 好俗氣。”

宋蘊伸出手指, 原準備試一試,門咔噠一聲, 被衛攸芝從外邊推開。

吓了宋蘊一跳, 将東西放進盒子,蓋上盒子的時候, 差點夾到手, 禁不住說道了句:“媽, 進門前能不能先敲敲門?”

衛攸芝疑惑瞧一眼自己女兒, 說:“幹什麽,你做虧心事了?”手裏拿着一件她前段空閑時間裏織好的毛衣。

“......”商量不通,宋蘊幹脆作罷。

“來試試這件毛衣,純羊毛線織的,暖和。”

宋蘊站起身,問:“楊嬸找我爸什麽事?”

“她兒子不是畢業了麽,學的專業剛好跟你爸單位對口,想去裏邊實習。不過她孩子好像不願意, 吵架來着。”衛攸芝說着将毛衣在床上攤開,當季國內最流行的高領麻花紋, 招呼宋蘊:“別愣着, 把衣服脫了, 趕緊試試。”

宋蘊看了一眼,說:“我覺得可以, 不用試。”因為之前衛攸芝給她織了不止一次,每次都還算合适。

“不行,你必須試試。”衛攸芝不願意,口氣強硬,“快點的,把衣服脫了。”

宋蘊嘆口氣,開始脫衣服,試毛衣。

看女兒聽話的試好之後,衛攸芝滿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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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嫂還在外邊坐着沒走,看見衛攸芝出來,唉聲嘆氣說孩子不聽話,誇宋蘊真的讓人省心。

衛攸芝自豪的笑笑,說:“小蘊小時候有段時間也挺犟的,孩子還是要管束。不能由着亂來。”

-

宋蘊床上睡了一個下午,晚上晚飯時候方才起來。

看到宋沛中在外邊忙完也回到了家,宋蘊從卧室将手機和茶葉拿出來放到桌上,“爸,媽,給你們帶了禮物。”

衛攸芝走到跟前:“買的什麽?”

宋蘊将手機挪到衛攸芝那裏,“這是給您買的新手機,”接着将茶葉拿着給了宋沛中,“爸,這是給您帶的茶葉。”

“我手機好好的,買什麽手機。”衛攸芝拿在手裏看一番,“這手機不便宜吧,你哪兒來的錢?”

宋蘊沒吭聲,因為東西不是她買的。

“買了就用吧。”宋沛中倒是什麽都沒說,将茶葉當即拆了包裝,過去給自己沖了壺茶。

沖好喝了一口,點點頭,“是好東西。”

“......”

宋蘊是回來一個星期後接到了羅黎電話,問她家在哪兒,想約着吃頓飯。

臨城到北京三百多公裏。

宋蘊開着父親閑置在家一直沒舍得賣的那輛過氣老爺車,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地方。

見到羅黎的時候,是在城南路的一家火鍋店跟前,修身黑色連衣裙,未施粉黛,胸前別着一枚白色的菊花徽章。

宋蘊什麽也沒問,過去抱了抱她。

兩人點了個辣鍋底,要了幾樣蔬菜,一份調制牛肉,一份毛肚,一份面。東西不多,羅黎說她胃口不大,兩個人也足夠吃。

倒是單獨另外開了一瓶酒。

宋蘊開車不能喝,羅黎自酌自飲。

“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我最近三五年內應該都不會回家,”羅黎筷子挑進嘴裏一口青菜,苦笑了下。口氣輕描淡寫,仿佛說的不是她自己,“他們以為給我足夠的錢就是愛了,沒錯,我是需要錢,但是也有錢買不到的。”

“比如我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就買不到。”

“我媽強勢的不得了,我爸在外面養女人。之後他們離婚,我媽又嫁人,他們又彼此像仇人。不明白他們當初怎麽就結了婚,為什麽生下我。不喜歡,結哪門子的婚。”羅黎扯了扯嘴角,冷笑了聲,“然後我就信誓旦旦要找個自己愛的,也愛自己的,可笑的是,實現了,我們又結不了婚。”

羅黎說完喝了口酒,掉了幾滴眼淚。

看過宋蘊又說:“是不是很可笑?”

“現在好了,連小時候最疼我的爺爺也沒了。”說着她抿了下眼淚,嘆了一口氣。

宋蘊抽出張紙巾遞給她。

羅黎笑笑,說:“我沒事,真的,爺爺他老人家九十多歲,看着我笑着離開的。不用再受病痛折磨,也算是福氣。”

兩人一頓飯花費了兩個多小時,上車時候,宋蘊抱着羅黎沒喝完的那瓶酒,放進後備箱,然後坐在駕駛位,開車做主把人拉進了旁邊的兒童游樂場。

泊車,買門票。

拉着羅黎進去瘋。

宋蘊身為羅黎好友,做她所能及的一點安慰。

“我說,咱能不能玩點成人的東西?”羅黎一臉嫌棄。

宋蘊卻是稀罕的不行,因為從來沒進過這種地方,衛攸芝小時候很舍得在她身上花錢不假,但是那些錢都有規定的條條框框。從來沒詢問過她自己的意願。

她跑過去排隊過山車,看後邊不緊不慢走着的羅黎,問:“我請客,你就說你要不要坐吧?”

“坐!”羅黎兩手往後撩起頭發,紮了個利落的馬尾。

又不出錢,不坐白不坐。

貌似附近也的确就這麽一個玩樂場所。

于是十五分鐘後,排隊的兩人坐上了奪魂過山車,一路嗷嗷叫了三分鐘。

下來的時候都眼淚汪汪的抱着垃圾桶直反胃。

哪怕這樣,之後宋蘊又拉着羅黎坐了摩天輪,暴風天,海盜船,甚至很多人懼怕的流星雨,大擺錘,極限飛躍。

直到最後腿軟的,再沒有體力和精力進行下一個。

“花錢來受罪的感覺怎麽樣?”羅黎攤坐在旁邊草地裏。

宋蘊直接躺在那,臉被折騰的煞白,靈魂出竅一般,呆滞的說了兩個字:“很爽!”

羅黎狐疑的看一眼宋蘊,宋蘊咧開慘白的嘴躺在那傻笑。

“這麽喜歡小孩子的玩意兒,改明兒姐當老板了,錢多的花不完了,手縫裏漏出來兩毛,把這地兒給你買下來,怎麽樣?”

宋蘊聞言沒回應,而是掏出手機,翻開找到錄音項功能,放到羅黎跟前的草地上,看着她:“來,再說一遍,我怕你記性不好。”

“......”羅黎嫌棄的看一眼人。

宋蘊強忍住不笑,原本平躺着的人側過身,然後沖羅黎示意了下手機。

羅黎拿起手機,将剛剛的話原封不動的又重複了一遍。畢竟首要條件她要成為老板,她還真巴不得這個願望能實現。

“對了,想起來一件事,帶你去看樣東西。”羅黎起身,然後看一眼還躺在那的宋蘊,“快點。”

“什麽啊?”

“關于你的。”

“我的?”宋蘊帶着疑惑起身。

羅黎帶宋蘊去了游樂園旁邊的一家書店。

規模挺大的書店,包括教材教輔,課外讀物,甚至還有一些娛樂八卦一類的周刊雜志。

“你要買書?”宋蘊想到假期裏邊導師布置的一些作業課題,說:“作業方面的問題你還是直接發我email吧。”宋蘊以為羅黎又在發愁作業。“我給你做個講解備注,再發給你。”

“那個你肯定是跑不了的。”羅黎挑挑眉。

“......”

說話間走到最裏邊一排書架跟前,上面放滿了花花綠綠各種封面的雜志,有花草,有明星人物。羅黎墊腳拿下來其中一本,翻了幾頁,遞給宋蘊。

“什麽啊,神神秘秘的。”

宋蘊接過,視線先是不經意的看,“這不就是娛樂八卦麽,”淺淺将标題念出聲:“世家繼承人異國結緣......”配圖是有點模糊的一男一女類似牽手逛街的背影照片,宋蘊視線在看到上面女人手腕上戴的那條熟悉手鏈的時候,漸漸黏在了上面。

羅黎旁邊陪着她,拿着另外的雜志翻着看,視線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宋蘊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手鏈。

照片偷拍的,沒拍清楚臉。

俞顧森穿的是一件及膝的中長款毛呢外套,宋蘊也穿着一件毛呢衫,那個背景建築,分明就是貝爾沃科斯特藝術中心大樓。她想到當時因為衣服顏色和俞顧森身上的大衣有點相撞,像極了特意買在一起的情侶裝,被坐在車裏說給他們當司機的宋斯理好一番看,還調侃了一番,看了眼自己身上西裝,說自己是不是應該換個小斯的衣服才合适。

或者管家的套裝。

那天有音樂會,俞顧森特意帶她一起去看的。

雜志上拍的這張模糊不清的牽手照,是他們聽完音樂會,俞顧森拉着她正在過馬路去對面的咖啡館。

記得當時身邊一輛車疾馳而過,她為躲車下意識另一手攀上他的衣袖,俞顧森側了側身把她護進了懷裏。

明明過去了很久,可看着照片,當天的細節就那樣清晰的一條條再次湧現,那感覺,仿佛就像剛發生過一樣,宋蘊甚至此刻還能回憶起他隔着襯衣的體溫,還有身上淡淡的冷雪松味道。

至于文章內容,就是浮于表面的一些描寫,大概更具體的不知情也不敢亂寫,倒是把那種暧昧朦胧和浪漫寫的有模有樣。宋蘊在裏面的角色被執筆者用簡單的“非知名女性”幾個字籠統概括。

宋蘊眨了眨眼,看了一會兒,将雜志啪的一下合上,墊腳将書擱到高處原來的位置。

然後拉過羅黎往外走,羅黎随意将手裏的書丢在一邊,跟着幾步出了書店。

“幾個月前的舊雜志了,這種小雜志就是為了博一個眼球,不熟悉你的人,一般看不出來。”羅黎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宋蘊能知道有這麽一件事。

宋蘊嗯了聲,沒說別的,牽扯了下嘴角,若無其事似的問羅黎:“如果今晚想我陪你,晚飯你請,酒店你訂,沒問題吧?”

話題扯開的生硬,羅黎順着宋蘊話:“當然。這裏是哪兒?這裏是北京。”言外之意,她請理所應當。

宋蘊又陪了羅黎一天,兩人聊天吃飯逛街。

聊喜歡吃什麽口味的小蛋糕,聊之前吃過的哪家店倒閉關門換了招牌,進精品屋買了一堆小玩意兒,去理發室理了理發,做了個美甲,又逛了一圈商場,買了一堆零食。

全程圍繞吃和玩,沒有別的。

第二天衛攸芝打來電話,說去大姨家串個親戚,坐坐說說話什麽的,要她回來,一起去。

宋蘊說不去,衛攸芝不願意,說她一年就回來這麽一次,也不出來見見親人,到時候見面都不認識了,太不像話。

“行了,我沒事,你回家陪父母去吧,不然我哪天去你家了,怕是不受伯父伯母待見。你這一年回家一次,我還霸占了,不合适。”羅黎一番話說的通情達理,穿好衣服,找到包,翻出房卡,準備退房。

“那你有事記得打我電話。”宋蘊跟羅黎說,手下動作沒停,将挂掉的手機收起來放進包裏,又将兩人逛街購物買的東西各自規整在兩個袋子裏。

羅黎東西向來亂丢亂放,宋蘊幫她整理物品的樣子,活像個老媽子。

念在她心情不好,就大發慈悲當這麽一次,宋蘊心想。

兩人下樓退了房,在酒店門口分開,羅黎回家,宋蘊過去停車場開車回臨城。

衛攸芝穿着旗袍做打底,外邊罩着她那件最貴的羊絨大衣,看上去比平日裏體面不少,就站在出來小區前面一條街的書店門口,跟來往的街坊鄰居時不時的聊上兩句:

“這是準備出門吧?去哪兒啊?”

“閨女上學回來了,等她一起串個親戚。”

“又得在家忙活不少好吃的吧?”

“那是,天天宰鴨殺雞。”

“宋蘊真是給你們臉上添光,不像我家那個。”

“都是好孩子,不能這麽說。”

衛攸芝雖然嘴上這麽回應,但是心裏實打實的美滋滋。

說在她心窩子裏了。

有種不枉她這麽些年費心費力。

宋蘊開車到書店門口的時候停住。

衛攸芝看見立馬招呼一聲:“等我關個店門。”接着轉身去挂牌子,閉店。

“媽你等一下。”宋蘊将車在路邊停好,走下來,然後進去書店,跟衛攸芝說讓她先回家幫自己把卧室那件咖色的外套拿一下,讓老媽先不要鎖書店門,她找本書看看。

“行,那你等着。”衛攸芝重新轉了方向,往家所在的小區方向走。

宋蘊則是做賊一樣,進去書店,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後找到一排放報刊雜志的書架,将上面的各類雜志翻看一遍。

雖然知道那篇報道如果不是有心,根本看不出來什麽,也壓根聯系不到自己身上,但是宋蘊還是翻了一遍,将寫俞顧森的那期刊物一排十來本,都抽走了。

然後抱着過去車尾,打開後備箱,裝進了她買東西裝東西的手提袋裏。

衛攸芝過來的時候,宋蘊已經鎖了店門,挂了“休息一天”的牌子。

-

英國時間下午三點,俞顧森過去LetTre看望太奶奶。

通體雪白的金吉拉懶洋洋的窩在莊園那棵最壯的梧桐樹高處一枝丫上,眯着眼。

保姆見到俞顧森從大門處進來,急匆匆趕過去說:“俞先生您來的剛好,老太太坐在後院草坪的魚池那裏,怎麽勸都不回屋。修剪草坪的老趙在那看着呢,但是說什麽話,老太太都沒回應,太着急人了,那地方濕滑。”

“帶我過去。”俞顧森腳步沒停。

保姆阿姨前面引路。

走到地方,園丁老趙正跟老太太說着什麽,但小老太太滿頭銀發,背對着坐在那沿邊,沒有一點兒反應。

俞顧森走近,喊了聲:“趙叔,我來。”

趙叔聞言看過俞顧森,然後走到一旁,站到了靠後邊位置。

保姆過去趙叔跟前,尋思着問:“我就去樓上換了換地毯的功夫,老太太這個時間通常都會睡一會兒的。誰會想到她老人家會坐來這裏,這水池子邊邊的她從來沒來過。”

趙叔看着不遠處俞顧森信步走到水潭邊,挨着老太太坐下,說:“等下我去坎些竹子過來,把這灘水圍住,不然太危險了。”

保姆:“別着急,等等看俞先生怎麽說。”

老太太視線定格在水潭裏游來游去的魚身上,自言自語了句:“顧森,你媽媽最愛吃魚了,這魚養這麽肥,該殺了,讓人炖了給你媽吃。”

俞顧森沒做聲,從口袋裏摸出一枚銀質打火機,接着摸出一支自己慣常抽的細煙咬在嘴角,轉頭拿着火機,指着老太太沖站在不遠處的保姆阿姨示意了下。

保姆阿姨一路小跑着過去一旁的別墅裏,兩分鐘不到,就又出來了,手裏捏着一支大雪茄,然後遞到俞顧森伸過來的手裏。

俞顧森指腹輕擦火機,橘紅火頭竄出,将嘴角咬着的煙湊過去點燃,深吸了口。

接着手執那支大雪茄,移到傾斜着的火機上方,邊點燃邊慢慢旋轉。

點燃之後在空中輕閃了兩下,最後平着遞到了老太太的眼皮底下。

“太奶奶* ,抽一口。”

老太太看見雪茄眼睛一亮,立馬擡起幹巴長滿紋路的手,接了過去。放在嘴邊吸一口。

老煙槍的架勢。

剛剪完的新雪茄,第一口煙吹了出去。

接着深吸第二口。

祖孫兩人,就那樣坐在水潭的邊沿上,你一口,我一口,看着池子裏的魚,和遠處成片的蘆葦,抽的津津有味。

“我們怎麽就沒想到拿根雪茄哄哄老太太?”園丁趙叔站在那,看着不遠處一老一少的背影,喃喃自問。

保姆:“一時沒想起來,而且俞先生之前有交待過,老太太一天只能抽兩支,今兒那兩支,早在上午飯前就沒了,這是下午時候司機剛送過來的新的。”

“太奶奶,也就您還記得她喜歡吃魚。”俞顧森抽了一口煙,吐出,嘴角向上微提,幹笑了下。周圈煙霧缭繞,混着視線。

接着眼神微動,想到了什麽,嘴角的那點原本牽強笑扯開,豁然,老太太糊塗,耳朵也不好使,俞顧森又自言自語似的說:“李嫂說您吃的少,下次給您帶來個有趣的小姑娘,讓她,陪您吃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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