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滿屋子都是梁荀的味……

第6章 Chapter6 滿屋子都是梁荀的味……

“時姐,這周三團建,別忘了提前審稿。”

許嘉時剛推開辦公室的門,助理譚琪就端着咖啡緊跟其後。

“知道了。”

許嘉時把手放在脖子上,按了下發酸緊張的肌肉,想着下班後去做個SPA放松下,“最後定了去哪裏?”

公司就地點進行投票時,她正在忙,随手選了個東南亞國家,再也沒查看過投票結果。

“港城。”

譚琪好像也沒有太多期待,把咖啡放在辦公桌上後,徑直走到窗邊,開窗透氣。

許嘉時甚至聽出了些失落,便安慰道:“挺好的,大家一起出去轉轉,散散心。”

“主要是去過太多次,沒有新鮮感了。”

“每一次旅行都是不一樣的,哪怕目的地一樣,但經歷和時間會帶給你截然不同的心境,好好體會。”

“我知道了,謝謝時姐。”

目送着譚琪離開,許嘉時嘆了口氣,打開微信給穆錦發消息。

她說的那些話何嘗不是安慰自己,強顏歡笑罷了。

【你知道我們這次團建去哪裏嗎?】

【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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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嘉時無力地在鍵盤上敲下兩個字。

【HK.】

穆錦直接打來了電話。

“姐妹,你們公司團建直接團到你老公的大本營了。”

“早知道就讓我媽直接定了。”

許嘉時所在的知聲傳媒正是陳敏名下的企業,只不過陳敏不參與運營,只有重大決策的時候會出面。

像團建這種事情她一般不會管,只需要在審批流程上點下“通過”按鈕。

“這叫冥冥中自有天意,你也該去看看你公公婆婆了,人梁荀差不多隔兩周就回一趟國。作為你的好朋友,我要強烈譴責你。”

穆錦霹靂吧啦地說了一大堆,最後以許嘉時鄭重地邀請她陪自己逛街而結束。

時間在審稿、批注等繁瑣的工作中飛速流逝。

許嘉時的辦公室們被人推開時,她還在認真的對着電腦屏幕敲敲打打。

“許雲溪。”

帶着微怒的聲音打斷了許嘉時的思路,她擡頭一看,臉上立馬露出一個笑。

“你怎麽上來了?”

穆錦一身印花套裝,流蘇項鏈格外搶眼,白框墨鏡別在頭頂上,紅唇和冷白膚色相得益彰。

她長腿一邁,坐在了沙發上,纖長手指敲了下自己的表盤:“看下幾點了?微信不回,電話不接,我都以為你失蹤了。”

“對不起對不起。”許嘉時保存文檔關機,走到穆錦身邊,挽住對方的胳膊,“一會兒想吃什麽?我請客。”

“嗯?我想想,現在還不是很餓。”

“不着急,慢慢想。”

兩個人走進電梯,許嘉時從包裏掏出車鑰匙,随口一問:“開車了嗎?”

“沒。”穆錦搖頭。

許嘉時看了下,對方的手機被握在手裏,渾身上下恐怕找不出一個能裝進鑰匙的口袋。

便又是随口一問:“那你怎麽來的?”

“列表裏随機選了個帥哥送我來的。”

許嘉時眉頭緊蹙,低聲說:“你還是控制下,注意身體啊。”

穆錦突然笑了起來,按住她的肩膀,顫抖不停:“你在想什麽?你以前可不會這樣。”

“你和他們坦誠相待前,一定要看檢查報告,要不我送你張包年體檢卡,當天就能出結果。”許嘉時捂着嘴巴,視線落在自己的腳尖。

“你想多了。”穆錦失笑,“我們只交換情緒價值,不提供其他服務。”

許嘉時心放下一半:“你心裏有數就行。”

她自小就認識穆錦,對方一直是溫柔乖巧的性格,但自三年前回國後,突然性情大變,不走父母安排好的藝術路線,反而自己創業,把酒吧生意做得風生水起。

還結識了不少長相出衆卻大腦空空的弟弟們,許嘉時還以為她創業壓力大,想放松下。

但時間過去了這麽久,許嘉時借着心裏強烈的不對勁,還是忍不住說:“喜歡你的人那麽多,就沒有心儀的嗎?”

穆錦撒嬌:“哎呀,我要求很高的好嗎。”

她掩飾的太好,以至于許嘉時沒有看到她眼底流露出的悲傷,還有極力掩蓋之下的近乎絕望的痛苦。

“你不是喜歡運動那款的嗎?我讓我哥給你介紹……”

她的嘴巴被捂住,而穆錦看起來快要崩潰了。

許嘉時做了個一個拉拉鏈的動作,噤聲。

穆錦轉過頭來:“好啦,不是說要去買禮物嗎?快走吧,咱倆都好久沒有逛街了。”

許嘉時挑眉,腳底松開油門。

出發那天,所有人都在門口排隊上車,有只背了一個包的,也有拎着印有公司logo的帆布包的人。

拉行李箱的人不少,只時許嘉時的二十六寸plus玫粉色箱子格外亮眼。

“時姐,你帶這麽多東西嗎?我們只去三天。”譚琪從身後湊過來。

許嘉時擡頭看天:“給朋友帶了點東西。”

“難怪。”

正巧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赫然寫着“梁荀”二字。

許嘉時心虛地将手機朝下扣,對譚琪講:“我去接個電話。”

譚琪點頭,許嘉時的動作很快,她沒有看到來點人信息,以為是客戶打來的。

“嘉時。”

梁荀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時,許嘉時的心跳還未平息下來,她沒有說話,只“嗯”了聲。

許是聽到了她的呼吸聲,對方善解人意地問:“不方便說話嗎?”

“沒有。”

“出發了嗎?”

“準備出發了。”

“一路平安。”

“嗯。”

兩個人之間的對話無聊至極,許嘉時也習以為常,梁荀經常打給她這種說不了幾句話的電話,就像熟人見面時的那一句“吃了嗎?”

不過,她和梁荀之間,隔着上萬公裏。

打完電話後,許嘉時發現車上只剩下曹有風旁邊的位置空着。

別無選擇,只能坐在對方旁邊。

剛一坐下,曹有風就湊過身來:“嘉時,馬上就是我妹妹的十八歲生日,她現在已經纏着我開始要禮物了,我打算自由活動那天去給她買禮物,我不太懂你們女孩子喜歡什麽,你能幫我參考一下嗎?”

“不好意思啊,曹總,我那天約了朋友。”許嘉時如實說,但也因為梁荀父母,也讓她有了拒絕的理由。

曹有風堅持:“那今天晚上呢?”

許嘉時表現出很遺憾的樣子:“我這三天都和朋友約好了。”

曹有風攤手,退而求其次:“我發圖片給你,你遠程幫我參考下。”

他說這句話時帶着上位者的強勢,許嘉時聽出了不容拒絕的語氣。

“我看到了,肯定給您回複。”許嘉時點頭,禮貌而疏離。

因為曹有風的話,許嘉時心裏有些窩火,她面對窗戶,深呼吸釋放情緒。

她想,就當是多了一份工作,而團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是工作。

旅程的第一站是參觀港大。

紅牆前不少游客都在拍照,部門裏不少人都是第一次來,拉着許嘉時合照六年。

“Stella.”

一道陌生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活動,衆人朝着那道驚喜聲音的來源看去。

只見一位穿着黑色長裙的中年女人站在那裏,面帶微笑地看向許嘉時。

“m…”許嘉時張了張嘴,發不出完整的音節。

她已婚的消息從來沒有告訴過同事,如果她把這聲“媽”喊出來,怕他們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許嘉時當時堅持隐婚的原因就是對象是梁荀,他和她的行業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沒有人不認識他。

猶豫中的這幾秒,王思亦仿佛知道了她的窘境,走到跟前來:“是來港城旅游嗎?”

“嗯,和同事來這邊團建。”

王思亦點了點頭,笑容和善,對着她和其他人說:“港城很美,祝你們玩的開心。”

“一定,謝謝阿姨。”

許嘉時和王思亦視線相對,後者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讓她放下心來。

這件事情許嘉時做的自覺慚愧,晚上飯局還未結束,她就借口先離開,匆匆趕往梁荀的父母家。

他們都是港大的教授,住在學校附近。

辦婚禮前,許嘉時跟着梁荀來過一次,那個時候梁荀帶她住在淺水灣,所以她并未在此留宿過。

港市的房子比起深市小很多,百平的面積被分為了兩室一廳,甚至沒有單獨的書房。

梁荀的書櫃就放在卧室牆角,緊挨着書桌,五層的書架放的滿滿當當。

許嘉時隔着玻璃看了眼,大多是金融相關的書,還有筆記本。

房間門被人敲了兩聲,王思亦推開門,手裏端着果盤:“房間提前透過氣,被褥都是新換的,你放心住。”

“謝謝媽。”

“德明知道你要來很開心,但臨時出差,他很遺憾不能見你,特意囑托媽咪要照顧好你。”

“沒關系的,以後我常來港城看你們。”許嘉時和王思亦面對面站着,略顯拘束。

如果沒有這場婚約,她們本就是陌生人。

許嘉時是和同事拍照的游客,王思亦是前往下一場講座的港大老師。

她們會在人海中擦肩而過,然後彼此又歸于人海。

梁荀像橋,像紐帶,串聯了許嘉時和他的家人的關系。

而她亦是橋,是紐帶。

許嘉時躺在床上,思緒亂如麻,她很後悔自己沒經思考,就給王思亦承諾會經常來看他們。

她不該打破現狀。

可突然想到,自許文忠手術後,梁荀也會頻繁地往返紐約和深市看望他。

梁荀的時間是有限的,分給了許家人,便不能分給他的父母。

許嘉時嘆了一口氣,關了燈。

奔波了一天,本應該倒頭就睡,許嘉時卻在床上輾轉反側。

被褥是新換的,還有洗衣液的香味。

房間開窗透過氣,沖洗了別人存在的痕跡。

許嘉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卻覺得,滿屋子都是梁荀的味道。

讓她難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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