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Chapter44 追月亮很辛苦……

第44章 Chapter44 追月亮很辛苦……

“噠。”

打火機點燃的聲音被海浪拍打沙灘的撞擊聲吞沒, 竄起的火苗微亮,照亮了男人深邃的面孔。

他漫不經心将煙蒂夾在手指間送入嘴邊,深深吸了一口。白色煙霧在空氣中上升消散,朦胧中一雙桃花眼餍足眯起。

“不是說要戒煙嗎?”梁荀端着酒杯坐在他對面, 視線卻緊緊跟随着不遠處的那道曼麗的剪影。

“聰明的獵手最講究循序漸進。”霍聞謹的手指敲打着煙灰, 動作熟練優雅,從容不迫。

兩個英俊男人各占一邊沙發, 沒有交談, 只是颔首望向不遠處,被兩道人影吸引着。

天際盡頭橘紅一片, 海風習習,吹起梁荀額前的碎發。

溫暖的餘輝将一切都照得柔和,霍聞謹看着梁荀,見他随意端着高腳杯, 雙腿交疊,悠閑自在。

“後悔嗎?就這樣離開了華爾街,離開了R&E的光環。”

白葡萄酒剛從冰桶拿出不久, 酒杯杯壁挂着一層水霧, 梁荀的手心一片沁涼, 他的思緒格外清醒, “從我提起離職的那一刻, 無數人問過我這個問題。”

“所以, 你的答案是什麽?”

梁荀挑眉,表情有些許不可思議:“我以為你知道的, Vincent.”

他的眼神仿佛看向了很遠的地方,身上也染了幾分不輕易袒露的落寞。

霍聞謹當然知道答案。

少年梁荀意氣風發,十三歲開始的留學生活, 讓他變得強大自主,即使父母會給足每個月的生活費,他依舊會在空閑時間兼職賺錢。那時因叛逆被家裏斷了生活費的霍聞謹也跟着梁荀度過了一段自力更生的日子,兩人在結束工作的深夜街道暢談未來,苦中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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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他看着梁荀,一點點愈發堅韌。

二十歲前,梁荀的願望是跟随父母的腳步,成為大學老師,在講堂上傳道授業。

凜冬散去,那個措不及防出現的人,更疊了梁荀的人生代碼。

梁荀一次次修正方向,在華爾街嶄露頭角,在論壇大會上獲得許文忠的認可。

最後,在熱氣翻騰的夏季裏,在陌生又熟悉的城市裏,與曾經遙不可及的許嘉時久別重逢。

年深月久,漫漫歲月。

霍聞謹知他跋山涉水,看他破釜沉舟。

比起走到許嘉時身邊,那些年的辛酸艱苦在梁荀心裏不值一提,微不足道。

梁荀不是因為遇到了許嘉時才開始努力,但從那個在璀璨水晶燈下的聚會開始,從他二十歲起,許嘉時變成了梁荀生命意義的一部分。

是梁荀每次抉擇的指示牌,是他在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裏的綠洲,是他迷茫看不清方向時,漆黑寬闊海面的領航燈。

追月亮很辛苦,那時梁荀只想要一些渺茫的希冀。

幸好月光皎潔明亮,終是照在了他的身上。

霍聞謹手裏的煙終于燃盡,煙灰掉落在價值不菲的褲子上,他随意地用手拂去,“綠卡也不要了?”

“這并不重要。”梁荀低頭看了眼腕表,仿佛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許嘉時不在,那裏就不是家。”

霍聞謹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羨慕:“明白為什麽大家說‘只羨鴛鴦不羨’了。”

“你呢,什麽打算?”

“你這是替你老婆探口風嗎?”

梁荀抿了口酒,似笑非笑:“不是,是為了我自己。”

“占有欲這麽強。”霍聞謹笑道,“我打算給她求婚。”

梁荀沉默了片刻,他定定看着霍聞謹,好像在思索,自己要說什麽才好。

“怎麽看起來這麽驚訝。”霍聞謹慢條斯理地起身,漫不經心道:“我身價這麽高,不能讓人白睡啊。”

梁荀:……

“沒有表白,直接求婚。”梁荀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調侃對方,“這會兒不講究循序漸進嗎?”

“不一樣。”霍聞謹往穆錦那邊走去,尾音傳來,“我已經找人算好了,明天就是黃道吉日。”

梁荀楞在原地,看着對方急切又灑脫的背影,無奈搖頭失笑。

“梁荀,快來,太陽要落山了。”

不遠處的許嘉時在朝他招手,梁荀回過神,大步朝她走去。

沙灘的腳印綿延到兩個不同的方向,每個人都奔向各自的美滿。

日沉西邊,星星點點布滿天穹,遠離人群的私人島嶼有片刻寧靜,轉眼又被亮起燈光塞進人間煙火。

“梁荀,烤這個。”

夜晚,歐式別墅外的露天庭院架起燒烤爐,許嘉時走到跟前,火光撲面,映得她面色紅潤。

她不嫌熱似的緊挨着梁荀,将一根腌制好的羊肉串放在爐盤上。

“餓了嗎?”梁荀熟練地刷上油,擔心許嘉時餓肚子,“那邊有蛋糕,先吃點墊一下。”

許嘉時搖頭,打開随身帶着的gopro,對準梁荀。

她的角度選的很微妙,把梁荀手下拿着的滋着油脂,令人垂涎欲滴的烤肉和他身後廣袤無垠的宇宙星辰都錄入在同一個畫面裏。

梁荀垂眸,烏黑的眼眸看進小小的鏡頭方框裏,湧動着許嘉時無法分辨的情愫。

後來她才從網友們的評論中窺見答案,那是愛慕,是占有,是吸引,是宛如潮汐引力般的義無反顧。

當下的許嘉時只是覺得被他濃烈不加掩飾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鏡頭絲滑地轉動,投向了更遠的地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梁荀勾起嘴角。

篝火燃盡,木頭快要燃燒殆盡,微小火苗若隐若現,被風壓着倒向地面,四人都有些微醺。

穆錦挂在霍聞謹的身上,大喊着要飛起來。

無奈的霍聞謹只好背着她轉圈,Dobby塗着舌頭在後面跟着跑,異常歡快。

許嘉時半躺在沙發上,胳膊無力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揉着刺痛的額角。

“累了嗎?”梁荀将沙發上的毛毯撐開,蓋到許嘉時的身上,坐在她的旁邊。

許嘉時往旁邊挪了下,順勢躺下,将頭枕在梁荀的腿上,兩個人的視線在昏暗的燈光下對視,本就清涼海風在此刻與氣溫一起升溫。

望着那雙晦暗不明的深邃眼睛,許嘉時縮了縮脖子,求饒,“我很累,放過我吧。”

梁荀溫熱的氣息撒在她的臉上,話裏滿是笑意:“嘉時,我喝酒了。”

“嗯?”許嘉時不明所以。

他一字一句地解釋:“就算想,也是有心無力。”

許嘉時閉上了嘴巴。

海浪一聲接一接,撲打在沙灘上,群星閃爍。

兩個人十指緊扣,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他們像順逆時針相轉的水流,沉溺于為彼此組成的不可說也不必說的旋渦裏。

“梁荀,我想睡覺。”許嘉時的聲音已經飄在了空中,仿佛下一秒就要睡着。

“好。”

梁荀抱起她,許嘉時乖乖地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懷裏安心的閉上眼睛。

樓下傳來嬉鬧的聲音,許嘉時睜開眼睛,不出意外的,身邊沒人,枕頭放在床頭,沒有壓痕,平整的像是無人用過。

許嘉時伸了個懶腰,打開了窗戶。

穆錦正在泳池裏游泳,身後跟着Dobby,它的腦袋上架着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小號墨鏡,看起來調皮可愛。

心有靈犀,穆錦擡頭看了眼。

“雲溪,快下來玩兒。”

“來了。”

許嘉時洗漱完,在行李箱裏找泳衣,倏地想起什麽,跑去了衣帽間。

“嘉時,吃早飯了。”

梁荀找了一圈無果,推開了衣帽間的門。

托盤抖動了一下,牛奶杯被打翻,貝果沾染了一身的白。

許嘉時忙用衣服遮住自己,驚慌失措,“你怎麽突然進來了?”

梁荀站在原地,平息了下自己淩亂急促的呼吸聲,努力不去想剛才看到的畫面。

可越不去想,就愈發清晰。

對方勻稱的身體上,滿是他留下的痕跡,有的變淡,有的變成了顏色更深的淤青,遲遲未消。

在白皙的肌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明明才過了一天,梁荀卻想,給她覆蓋上新的印記。

理智占了上風,他轉過身,喉結動了動,神經緊繃着,嗓子幹澀:“你在看什麽?”

“看你幹的好事。”

見梁荀那幅緊張的樣子,許嘉時的羞澀反而消失不見,她三下兩除二的穿好衣服,氣鼓鼓地叉着腰,站在梁荀面前。

“我的錯。”梁荀說了聲抱歉,把許嘉時攬進懷裏,從善如流的道歉。

“穆錦讓我去游泳,我答應她了。”許嘉時吐出一口氣,“現在怎麽辦?”

“我來想辦法。”

“算了,穆錦肯定能猜出來。”許嘉時放棄,她挑了件白色打底衫,簡單的黑色瑜伽褲。

并且霸道得征用了梁荀行李箱裏那條灰色格子領帶,系在腰上,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身。

“早上好。”

見到她後,穆錦從另一端游過來,摘下泳鏡,打趣道:“許大小姐,您是來走秀嗎?”

許嘉時輕咳一聲,把果汁杯放在嘴邊,不自然地說:“我忘記帶泳衣了。”

“早說啊,我那裏有新的,正好咱倆穿同一個碼。”

“不用了,我最近長胖了。”

穆錦從泳池裏上來,捏了把她的臉,說出了那句老生常談的話:“大家都是成年人。”

許嘉時臉一熱,別過頭去。

梁荀被霍聞謹叫走,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什麽,許嘉時看到管家在他們兩人面前比劃着什麽。

“你家霍聞謹在密謀什麽呢?”

“不知道,很有可能是在抽風呢。”穆錦不在意地甩了甩頭發上的水,緊接着用毛巾擦拭,“昨天偷抽煙被我抓住了,我說他,他還反問我以什麽身份說他。”

“你怎麽說?”

“我說以床搭子的身份。”

許嘉時唏噓:“霍聞謹被氣得不輕吧。”

“簡直要被氣死了。”穆錦哈哈大笑。

“以後怎麽辦,你們不可能永遠是這種關系。”許嘉時面露擔憂。

“等他下一次表白,我就答應他。”

天空闊遠,陽光從棕榈樹葉穿過,映着地面斑駁,海鷗低空飛過,不留痕跡,穆錦的聲音憧憬,滿是向往。

對未來,對當下。

許嘉時心中動容。

然而,那人只正經了一秒。

她偷偷瞥了眼梁荀的方向,湊近許嘉時的耳朵,臉上閃着光:“梁荀看着那麽禁欲一人,在床上表現怎麽樣?”

……

許嘉時站起來,徑直往海邊走去。

穆錦跟在她的後面,锲而不舍:“哎呀,你告訴我呗,我太好奇了。”

徐徐而來的風,将她的聲音吹得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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