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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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池苗子的消息果然沒錯。
星期一的晨會上，老師果然發下了關于修學旅行的通知。時間是六月二十八號到六月三十號三天，坐飛機去鹿兒島。
福澤雛乃望了望通知上的行程，開心極了。
不但有動物園和水族館、科學館，還能一起繪制當地的櫻島火山呢！
爸爸倒是帶着雛乃去過大阪，可九州這麽遠的地方，她還沒去過一次。而且還是坐她從沒坐過的飛機！
福澤雛乃有些飄飄然了，以至于接下來的數學考試滿腦子想着的都是鹿兒島，根本沒有認真寫。
第二天發下來一看，果然只有百分制的59分。
正正好好，距離60分，就差一分及格！
佐佐木老師仍然沒有叫爸爸來學校，但是她卻宣布，因為最近班裏有些同學考試發回去不給家長看，所以這一年的所有試卷都需要家長簽字。
簽字也就算了，還要……寫一句對此次考試的評價。
福澤雛乃：“……”
雖然她上次為了被叫家長在漢字考試故意考了個零蛋，但故意也就代表她會，她相信好好解釋爸爸不會生氣，可這次不一樣。
如果爸爸知道她又考砸了，還是因為修學旅行太興奮不好好答題的話……
福澤雛乃心裏第一次因為自己犯的錯有些慌慌的。
她故意借口在同學家寫作業順便吃飯，一直拖到天黑才回家。
爸爸和亂步已經回來了。一看見雛乃，亂步仿佛意料到了什麽，開口就要喊“大叔”。福澤雛乃趁着他還沒喊出來，趕緊拉着亂步去了樓上。
“雛乃啊，”江戶川亂步笑得有些得意洋洋，“你是不是考試考砸了？”
“……”
雖然很不爽，但福澤雛乃知道，既能拿到簽名又不會讓爸爸看到成績的方法，只剩下了江戶川亂步。
她狠狠心，從書包裏拿出了剛剛花了零用錢買的布丁和軟糖，一股腦兒推到江戶川亂步面前。
亂步的眼睛頓時亮了，盯着這些零食看了看：“哦，我懂了，你們老師要讓家長在卷子上簽字，所以你想讓我來簽？”
福澤雛乃悶悶道：“給你零食很不錯了，可別指望我叫你爸。”
“——就說吧，這些都是你的，幫不幫我簽字？”
現在亂步确實陷入了糾結。
零食他是想吃的，可是雛乃那個小惡魔吃癟的樣子，他也想看到。
“雛乃醬啊……”他緩緩開口。
福澤雛乃當即又把一包新出的期間限定的薯片和一瓶可樂推到了亂步面前。
“……”
沒有什麽是一頓吃的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是兩頓。
江戶川亂步……投降了。
解決了頭等大事，福澤雛乃當即得意忘形，把亂步幫忙簽好名的試卷放回了書包，就下樓去給修學旅行分在一組的幾個小女孩打電話，商量起要帶什麽零食玩具了。
有哥哥姐姐的小學生，考試讓家裏哥哥姐姐簽名，甚至叫家長讓哥哥姐姐去，這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所以福澤雛乃以為這一關很好過。
可沒想到第二天放學之後，學校通知她去一趟職員室。到了，才發現了佐佐木老師和臉色并不好看的爸爸。
江戶川亂步也在，大概是臭小子又纏着爸爸帶他去工作，所以順便一起帶來了。
很好，這一次，福澤雛乃真的被叫家長了。
平放在桌面上的，就是那張出事的59分數學卷子。
鮮紅的分數的右下角，用幼兒園小朋友都寫得更好看的歪扭字體寫着一行字，勉強可以看出是爸爸的名字。
而下面對此次考試的評價，是——
老師，只是一分而已，為什麽不給她呢？
“……”
“江戶川亂步——！”福澤雛乃當即用胳膊肘怼了怼旁邊也在欣賞自己的傑作的亂步，“誰讓你這麽寫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亂步一歪頭。
“名偵探可是拿東西辦事，怎麽可能故意不好好辦？”
“再說了，雛乃也沒告訴我要怎麽做才對啊？當然是按自己的想法寫了。還有這個簽名，為了有成年人的感覺，我還特地寫得亂一點呢。”
“這哪是成年人感覺的亂！”福澤雛乃瞬間炸了，“你這根本就是剛學寫字的幼兒園小朋友！”
江戶川亂步眼神無辜：“可是我本來就沒怎麽好好練過字啊。”
“……”
“江戶川亂步，你——”
福澤雛乃正要開罵，卻噎在了喉嚨裏。
因為她分明注意到了爸爸有些氣憤的目光。
“……”
…………
福澤雛乃長到這麽大，爸爸從沒體罰過她。這次雖然很生氣，但也不例外。
只是，福澤雛乃和包庇了她考砸的事還幫忙簽字的江戶川亂步，不得不以正坐的姿勢聽爸爸教訓了一個多小時。
好不容易說教結束了，兩個人都覺得自己的腿已經麻到走不動路了。
就在兩個孩子坐在榻榻米上開始捶腿的時候，就聽爸爸說道：
“雛乃，雖然我剛才說的一直是你對待這次考試的态度問題，但是你數學成績最近下降了是真的。”
“我知道，”福澤雛乃洩氣般說道，“小學數學是基礎，如果小學不認真，到了中學、高中，更跟不上了。”
爸爸滿意地點點頭：“所以我覺得，得給雛乃找個家庭教師。”
“啊——？”
福澤雛乃差點一個不穩整個人趴在榻榻米上。
每天在學校要上課，回來了還有作業和練琴，要是再找個家庭教師……
想想就窒息。
“爸爸——”福澤雛乃當即到了爸爸面前，拉着他的和服祈求到，“現在外面什麽人都有，前幾天還有個新聞，家教偷了雇主東西呢！而且雛乃還是小學女生——”
果然，爸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的确，萬一找到一些糟糕的人後悔也來不及。”
“這麽說——”雛乃興奮地擡起頭，“不找家教了？”
她緊盯着爸爸的眼睛，等待着爸爸說出“不找家教了，但是她必須更加努力學習才行”的決定。
只要不要讓她回來還要上課就好！考試什麽的，下次會加油的！
可沒想到爸爸目光落在了亂步身上。
“亂步，你來教她吧。就當對你知情不報還幫雛乃簽字的懲罰。不是數學一門，而是全科。”
……啊？
…………
福澤雛乃聽到這個通知的第一秒，真的不知道爸爸是怎麽想的。
就他？江戶川亂步？把8當成兩個0來約分，解雞兔同籠問題的答案是把雞都吃了，能輔導得了她數學？
emmmm可好像第二天用一元二次方程組解出了雞兔同籠問題的那個也是亂步。
而且，前幾天自己還看到，爸爸買回了幾本……高中課本。
“……”
好吧，人家忘得快學得也快。
更不要說這個江戶川亂步非但沒有因為輔導她必然會減少看漫畫打游戲的時間不滿，居然還挺有興致。
“當然好啊大叔！我還是第一次當家教呢，一定很好玩吧！”
“……”
哪有當家教是“玩”的？
雛乃小小的心裏，頓時産生了一個“邪惡”的想法。
其實，就算爸爸從外面聘請一個人來教她，她也打算為了趕人家走故意惡作劇，如果是這個江戶川亂步的話……
想到了自己以前在學校的組織下教一年級小學生做作業的場景，福澤雛乃決定讓他體會一下，輔導小孩子的崩潰感。
然後爸爸來看怎麽回事，卻發現她什麽都會的話——
哼哼，這鍋，一定是江戶川亂步來背！
爸爸果然說到做到，從當天開始，江戶川亂步每天晚上都要教雛乃一個小時的學習。
一想到一會江戶川亂步會來，福澤雛乃寫起作業來也就放飛自我了。
查看起雛乃的作業的亂步第一個拿起來的就是漢字作業。
題目一：請寫出しょうてんがいを歩く（在syoutengai散步）中しょうてんがい的漢字。
這道題其實沒什麽難的，商店街嘛，可雛乃的答案是——笑點街。
emmm雖然笑點和商店一樣讀syouten沒錯……
福澤雛乃偷偷笑了笑。
漢字她還是很擅長的，畢竟她無聊的時候就喜歡翻看爸爸的藏書，大人的書往往沒有标注假名讀音，就只能查字典，查着查着，就記住了。
可為了氣江戶川亂步，她故意寫錯了。
至于江戶川亂步，要麽以為她真的不會去教她，然後她就裝怎麽也學不會，要麽發現了她是故意的。無論哪種都要受氣。
可沒想到江戶川亂步根本不按理出牌。
“笑點街？”少年的眼睛亮了亮，“還有這種好玩的地方？我要去問問大叔，下次讓他帶我去！”
“……”
“別問了……”想惹江戶川亂步生氣卻不想惹爸爸生氣的雛乃一把搶過了漢字作業，“不是‘笑點’是‘商店’，雛乃寫錯了！”
福澤雛乃匆匆改完了自己故意寫錯的那幾個漢字，确認漢字作業沒問題了。下一本門作業是社會。
第一題是，地圖上的N指的是什麽方向。
讓福澤雛乃寫“北”是不可能寫“北”的，她寫了個“西”。
畢竟西的霓虹語是nishi嘛。羅馬音的開頭正是“n”。
一會江戶川亂步問她為什麽寫錯，她就要一臉天真地反問過去——N不是西，還能是南方啊。
誰知江戶川亂步眨着眼看着雛乃的答案。
“我漲知識了！那麽地圖上面東方的标記就是Ｈ，南方的标記就是Ｍ，北方的标記就是K吧！”（1）
“……”
福澤雛乃：“對不起，又是雛乃寫錯了……”
雖然她不知道這家夥是在跟她演還是真不知道，不過，福澤雛乃還是默默地……給亂步上了一節社會課。
福澤先生給兩個孩子送果汁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情形。
為什麽……是雛乃在教亂步？
不過他沒在意這些。
這或許是亂步想到的特殊教育法呢！畢竟教會一個人，要比讓別人教更容易記住。
卻不知，此時亂步的想法也是——
看着雛乃這樣子，給人當家教，還真的很有趣！
“……”
…………
有了第一次“上家教課”的膽戰心驚，接下來的幾天，福澤雛乃都沒敢再搞什麽故意寫奇葩答案的惡作劇。
她再什麽都知道只是不好好答，如果讓這個江戶川亂步把她的奇葩答案當成真的和爸爸提起，她總覺得渾身涼飕飕的。
周一到周四，福澤雛乃都沒敢和爸爸提出一次出去玩，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學習、練琴以取得爸爸的原諒，以至于周五發現英語考試她終于拿了滿分後，雛乃只覺得揚眉吐氣。
不知道是因為這次考好了，還是爸爸也消氣了，周五晚上，爸爸說給她一萬日幣，這個周末和小夥伴們一起去百貨商場采購下周修學旅行要用的東西。
福澤雛乃：“耶——”
她當即給分在同一組的幾個小夥伴打了電話。只可惜周末有人要補課，她只好利用周日小提琴課前的時間。
在百貨商場買好新衣服新鞋子、鹿兒島縣的地圖，福澤雛乃便跟小夥伴們告別了。
她的幾個小夥伴都是父母接或者離得很近自己走回去，只有福澤雛乃不得不一個人乘上了回橫濱的電車回去上小提琴課。
小提琴教室也在橫濱車站的百貨大樓內，所以雛乃下了地鐵後，就直接奔了進去。可沒想到，她在一樓聽見了一陣嗚嗚的哭聲。
她一看——
一個兩歲左右的小女孩身邊卻沒有父母，一個人站在百貨商場一樓的自動演奏鋼琴旁，哭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福澤雛乃短暫地思考了一下怎麽辦。
她沒法放着這個孩子不管，可是小提琴課又要遲到了。
思考了半天，最終的結果，是雛乃領着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小女孩，來到了音樂教室。
正好小提琴老師剛結束了上一個學生的教學，從教室裏走了出來。
“奈津美老師……”福澤雛乃弱弱叫道。
奈津美老師的目光轉了過來。她看了看福澤雛乃，又看了看那個雖然已經不在哭鼻子，可是眼圈都是紅着的小女孩。
“雛乃醬……”她說道，“拐跑小朋友，是要被警察叔叔罵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