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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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當、當然寫完了……”福澤雛乃有些心虛地說道。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爸爸。

果然，爸爸的臉上出現了懷疑的表情。

“真的嗎？雛乃？”

福澤雛乃目前在讀小學六年級，算上寒假和春假，這已經是第十七個假期了。自己女兒是什麽尿性，福澤先生當然了解。

每次都是他提醒寫作業卻一邊笑嘻嘻看着電視一邊說沒事，自己自有安排，然後等到了開學前一天，寫不完作業哭鼻子。

“……”

所以，對于雛乃“作業寫完了的說法”，他是持懷疑态度的。

福澤雛乃：“額……可能……還差一點。”

“是嗎？”只見爸爸目光陰冷地道，“還差哪一點，讓我檢查一下也沒關系吧。”

“……”

吃完飯，福澤雛乃立即回到房間，從書包裏找出作業本，一點一點看了起來。

手工作業，可以用自己假期時無聊給小鳥做的小房子充當，終于其他的……

“……”她發現，除了算數練習冊剛放假時心血來潮寫了一頁，其餘的作業，一點都沒動。

“雛乃？”房門被爸爸敲響了。

福澤先生走進雛乃的房間時，看見的就是小丫頭哭唧唧的樣子。

“爸爸，你罵雛乃吧……”

“……”

他就知道，雛乃哭着補作業，是每次假期結束時的必然事件。

福澤先生嘆了口氣。

往年的假期，看着雛乃熬夜寫作業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樣子，他都會不忍心，刻意模仿字跡幫雛乃寫一部分作業。

可今年他決定不這麽幹。

“雛乃，明年四月你就要上中學，已經不是一年級的小朋友了。自己沒有在暑假有一個很好的計劃，才導致作業沒有寫完，你應該一個人解決。這次爸爸不會幫你了。”

“是——”福澤雛乃悶悶不樂地說道。

只是，當她真的把所有作業擺在桌子上時，還是望而卻步了。

如果要補，等于要在今晚和明天的二十多個小時裏寫完四十天量的作業。

可如果不補，後天開學了交不齊作業，佐佐木老師要罵她。

如果是往年，雛乃一哭，爸爸就會心軟，幫她一起寫。有爸爸在，這些作業很快就補完了。

可今年福澤雛乃不打算怎麽做了。

因為她注意到了跟在爸爸身後一臉看好戲表情的某個名偵探。

如果因為寫不完作業哭鼻子，江戶川亂步一定會笑話他！

于是，小學的最後一份暑假作業，是福澤雛乃一邊偷偷擦眼淚一邊自己一個人補完的。

小姑娘哭着補作業的樣子福澤先生也看見了，甚至有那麽一刻有些心軟，想幫幫雛乃。但最終他還是放棄了。

他能幫雛乃這麽一刻，但是不能幫一輩子。

做事沒有計劃，拖拖拉拉這個毛病一旦養成，等雛乃長大，參加工作了，後果可就不是被批評一頓那麽簡單了。

所以，福澤先生狠了狠心，回房間睡覺去了。

不過還是在雛乃的房門口留了一杯牛奶。

一個人，一支筆，一個夜晚，一個奇跡。31號的下午，一晚上沒怎麽睡的雛乃，總算完成了大部分作業。

虛脫般地在桌子上趴了一會，雛乃開始一一核對起來。

手工作業，有；算數練習冊，有；漢字練習冊，有；讀書感想文，有；英語練習冊，有；理科的植物觀察日記，有；繪畫日記，有。

然後是俳句。

俳句……

額，這個她還沒寫。

不過只剩下這一項了，連最麻煩的繪畫日記她都補完了，還愁十七個字的俳句不成？

趕緊寫完，然後好好睡一覺！

福澤雛乃信心十足地拿起了筆。

然後她的動作頓住了。

在桌子前僵了很久，她才發現，自己居然想不出俳句來。

畢竟，去年假期作業讓寫俳句的時候，雛乃寫下的可是這樣的——

夏はあつい

かき氷食う

おいしいだ

（夏天好熱，刨冰真好吃。）

雛乃就這麽在桌子前頭疼了一個小時，還是什麽也寫不出來。

實在有些坐立不安的她打算下樓接杯水喝。

爸爸和亂步都不在，家裏只有她一個人。雛乃把水杯裏的水一飲而盡，正準備回房間，門鈴響了起來。

可視門鈴的畫面上顯示的人是森叔叔。

如果是以往，福澤雛乃絕對會告訴他爸爸不在，然後就把人拒之門外。但現在不同。

爸爸以前說過，森叔叔是東大畢業生，還是最難的醫學專業！讓他想一首俳句，應該不是什麽難事！

這麽一想，雛乃當即把人請進了屋子，甚至主動倒了一杯麥茶給他，然後才向森鷗外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俳句？”森鷗外咽下口中的麥茶，疑惑地道。

福澤雛乃：“對啊，森叔叔你一定會寫俳句吧？”

坐在對面的森鷗外一臉感動。

“哇，我太激動了！這還是小雛乃第一次這麽依賴我呢！”

“……”

福澤雛乃突然覺得，讓這個人幫忙，是個錯誤。

感動無比的森鷗外一拍胸脯。

“我當然會寫。俳句而已，就交給我吧！”

“謝、謝謝……”

事實證明找森鷗外沒有錯。

雛乃把寫俳句用的紙交給森鷗外後，只花了幾秒鐘時間，他就刷刷刷寫完了。福澤雛乃的最後一項作業，終于大功告成。

只是她卻沒心情享受最後幾個小時可以在清醒中度過的暑假了。

補了一晚上作業，她已經累癱了。

“謝謝森叔叔……”福澤雛乃從森鷗外手裏接過了俳句，有氣無力地道，“叔叔你就在樓下等我爸爸吧，雛乃……去休息一會……”

至于森鷗外會不會趁她睡着做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福澤雛乃已經沒精力去在意了。

雛乃就這樣趴在床上睡着了。至于森鷗外寫的俳句是什麽內容，她完全忘了确認。

…………

9月1號，開學第一天，福澤雛乃喜滋滋地把所有作業交給了佐佐木老師。

雖然昨天是累了一點，但是獨立完成了所有作業的成就感，果然爽！

嗯……好像完全忘了，俳句這一項并不是她自己寫的。

福澤雛乃就這樣得意忘形了，甚至還在吃飯時故意挑釁江戶川亂步。

“如果換成你，肯定寫不完作業了！”

江戶川亂步：“……”

不過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他并不打算跟雛乃吵。

畢竟馬上就可以看見大叔批評雛乃的樣子了。

名偵探的猜測從不會出錯。

開學的第三天，福澤先生接到了佐佐木老師打來的電話。

“額……福澤先生，我想問你，暑假作業的俳句，是雛乃自己寫的嗎？”電話那頭佐佐木老師聲音有些糾結地說道。

福澤先生：？

“怎麽了嘛？”

佐佐木老師：“就是……這次的俳句，是打算放在學校走廊裏展覽的。雛乃桑的俳句寫得很好……在教師們之間火了。可……怎麽跟你說呢……”

“因為我們幾個老師仔細閱讀就發現，雛乃桑寫的俳句，是描寫丈夫對妻子的喜愛之情的，實在不像是十幾歲的女孩子能寫得出來的東西。”

福澤先生：？

福澤先生：“……”

想到31號那天森鷗外來過，再想一下老師說的俳句的內容，不用特地詢問亂步這個名偵探，他自己就能破案。

森！！鷗！！外！！

是你幹的，對吧！！

……………

暑假作業的俳句是別人幫忙寫的，福澤雛乃的作業資格自然被取消放在樓道裏展示的資格，不僅僅是她這個主犯，就連幫兇森鷗外，也被爸爸打電話罵了一頓。

只是……

福澤先生：“雛乃，創作是件很難的事，我理解，但是你這麽做就不對了。”

“——你不會寫俳句，找我也不能找那家夥啊。”

在一旁聽着的江戶川亂步：？

他怎麽覺得，重點有點不太對啊！

“……”

這次的“俳句事件”最終以福澤雛乃向學校交了一份檢查，并向爸爸保證，寒假的時候一定不會把作業拖到最後一天結束了。

開學一個星期後，她總算從暑假的狀态裏走了出來，漸漸适應了每天都要早起上學的生活。至少起床的時候不會太痛苦了。

可是爸爸，最近卻忙了起來。

連帶着好幾個晚上，都是雛乃自己在便利店解決了晚飯。

爸爸最近到底在幹什麽啊……放學前，當手機上再次收到爸爸說今晚和亂步不在家吃飯的消息時，福澤雛乃趴在桌子上，郁悶地道。

尤其是那個江戶川亂步，見不到的時候，一想到他和爸爸在一起就很生氣，見到了，又會得意洋洋地和她說，這幾天他比她和爸爸單獨在一起的時間要長。

福澤雛乃很郁悶。

可一想到爸爸忙也是為了工作賺錢，她也就不敢抱怨見不到爸爸，抱怨爸爸這幾天一直和亂步單獨在一起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星期。某天上午、千葉和伸一到學校，就跑到雛乃的座位前，把一張報紙放在了她面前。

“這是我今天早上看到的爸爸訂的報紙，雛乃醬，你看看，這是不是你爸爸！”

福澤雛乃仔細讀了起來——

大致內容是獎勵兩位匿名人士幫助警方破了一個跨縣的連環殺人案的。

雖然為了保護當事人隐私，報紙上沒提及這兩位“幫了警察叔叔的人”的姓名，照片上也是馬賽克。可那畢竟是福澤雛乃的爸爸，別說是一層馬賽克，就是化成灰她都不會認錯！

怪不得她爸爸的工作一直是有時回家早有時回家晚！

原來是在幫警察叔叔抓壞人！

果然她爸爸最棒了——

至于有可能案子是江戶川亂步破的這事，福澤雛乃不想考慮。

她興奮地看着眼前的千葉，點了點頭。

“這是我爸爸，厲害吧！”

千葉也立即敬佩地點了點頭。

雖然很想向全班同學炫耀一番，可是考慮到爸爸在做的事可能會惹到那些壞人，所以媒體才沒有公布爸爸的名字甚至在照片上打了馬賽克，福澤雛乃還是忍住了這個想法，把這當成了一個美好的秘密。

千葉和伸也懂得這個道理，并沒有和同學們，甚至沒和米原櫻子聊起這個話題。

當天中午，吃完午飯後，福澤雛乃抓起手機就去了女廁所。躲在隔間裏，她打通了爸爸的電話。

“爸爸——”她興高采烈地準備問爸爸，是不是在幫警察叔叔，那邊的爸爸倒是先開口了。

“雛乃，今天放學早點回家，爸爸也會回來吃晚飯的。想吃什麽和爸爸說，我都買。”

“——剛才，我已經辦完了相關手續，武裝偵探社，要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