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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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那天,橫濱市內發生了裏氏5.8級的地震。

雖然據電視報道這次地震并沒有造成什麽太大損失,但福澤家的情況就不一樣了。

雛乃打電話叫了救護車,江戶川亂步還是被送去了附近醫院的急診中心。醫生診斷為右手手腕的桡骨遠端骨折。

好在情況并不嚴重,亂步年齡又還小,複位後進行簡單固定,修養一個月就好了。

回家的時候,少年的手腕上已經纏上了一層厚厚的石膏,手臂被用三角巾吊了起來。

福澤雛乃自己是沒經歷過骨折的,就連扭傷拉傷或者脫臼的滋味,她都不是很懂。不過急診科醫生為亂步的手腕進行複位的時候,場景還是給她了一種看着都疼的感覺。

江戶川亂步的眼中,也因為疼痛出現了生理性淚水。

可這次雛乃卻不知為何沒心情笑他。

回了家,她也沒有再管負傷的名偵探,借口感冒還沒好,就把自己裹在了被窩裏。

她覺得自己真的是越來越奇怪了。

剛才的地震,居然因為發現亂步在家,有那麽一絲安心的感覺。

福澤雛乃一把抓過枕頭,狠狠地錘了幾下。

一定是因為地震太可怕了,以至于她覺得,不管是誰也要只要有個人在自己旁邊就好了!

至于那個人是江戶川亂步還是爸爸,甚至換成那個胖乎乎的千葉君,再或者比她小了一歲反而需要她的照顧的米原櫻子,結果都不會變。

一定是這樣沒錯!否則還要讓她認為,自己真的把亂步當成了家人嗎?

她的家人,只有爸爸!

不過福澤雛乃很快就不再糾結這件事了。

她覺得,江戶川亂步這個家夥,就是來氣她的!

自從江戶川亂步的手臂上打上了石膏,爸爸簡直比以前任何一刻都要關心他!

看着這個吃飯要爸爸喂,泡澡要爸爸給打了石膏的手上套防水臂套(1),甚至連系衣服扣子都要喊爸爸幫忙的家夥,福澤雛乃的忍耐達到了頂點。

“江戶川亂步!”她插着腰道,“你最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亂步疑惑地歪頭。

可這個仿佛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的表現,讓雛乃更生氣了。

“你現在是傷員沒錯,可是是不是有點太纏着雛乃的爸爸了?”

“……?”亂步仍然保持着歪頭的動作,“有嗎?”

“怎麽沒有!”福澤雛乃大聲道,“這幾天你竟然敢讓爸爸給你喂飯、幫你穿衣服。”

亂步無辜地擡起打着石膏的右手,指了指。

“可是我的手沒法拿筷子,系扣子也不方便啊。”

福澤雛乃:“……那你就不能用左手吃飯嗎?”

“我不會。”亂步說得義正嚴辭。

“……”

好吧。

換作是她,好像也不會用左手使筷子。

“再說了,”江戶川亂步撇撇嘴,“你上次第一次來那個什麽生理期,還有昨天發燒的時候,社長還不是一直跟在你身邊,還幫你退熱貼、掖被子、喂藥。”

“……”

突然覺得這家夥說得有點道理。

不過如果生了病的小孩就可以得到爸爸的關愛的話……

江戶川亂步:“如果雛乃打算故意洗冷水澡把自己弄感冒,或者故意從樓梯上往下摔,我會告訴大叔的。”

“……”為什麽這家夥會知道她突如其來的想法啊!

不過想一想骨折有多疼,再想想一個受傷的江戶川亂步已經很麻煩了,如果她也打上了石膏,甚至不得不要別人喂飯的話爸爸有多辛苦……福澤雛乃還是放棄了幹脆自己也生病或者受傷的想法。

反正醫生也說過這家夥的石膏最多一個月就可以拆掉,就忍上這麽一個月好了。

不過,忍歸忍,這不代表雛乃不行在亂步身上找點補回來。

沒想到機會很快來了。

下了這個決心的第二天,福澤雛乃發現,江戶川亂步看電視看着看着趴在客廳的榻榻米上睡着了。

不得不說這家夥睡着的時候還不算那麽讨人厭。甚至好像一只小貓,可以說……有點可愛。

小貓……

福澤雛乃笑了笑,跑回房間,找了根馬克筆回來,盯着江戶川亂步手上的石膏看了看,拿起筆,就開始畫了起來。

亂步睡起覺來本來就熟,再加上隔着一層厚厚的石膏,即使在他身上畫些什麽他也感覺不到。雛乃的“大作”完成的時候,他還是沒有醒過來。

于是,雛乃心情很好地端了一盤橘子,看起了她最喜歡的歌唱節目。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亂步終于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剛剛睡醒的亂步第一反應是伸手揉一揉還有些朦胧的睡眼。可當感受到石膏清涼的觸感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右手因為之前的地震從樓梯上摔下來骨折了。

再然後——

江戶川亂步與被畫在石膏上的小豬佩奇面面相觑。

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一旁掰着橘子的雛乃身上,然後就眼尖地捕捉到了桌子上的紅色馬克筆。

和那只小豬佩奇是一個顏色。

福澤雛乃感受到江戶川亂步的眼神,當即挑釁地擡擡眉。

連臺詞她都想好了。

——不就是小豬佩奇嘛,我又沒在上面寫你的壞話或者畫些更奇怪的已經不錯了。

可——

亂步驚喜地睜大了眼。

“雛乃醬,我怎麽沒想到石膏還可以這麽玩呢!”

“……?”

福澤雛乃警惕地看着亂步。

可沒想到,這家夥一把抓過了桌子上的馬克筆,一個轉身,自己在石膏上畫起了什麽。

随即,還招呼道:“雛乃有沒有別的顏色的馬克筆,我們一起畫!”

啊這……

等福澤社長買完菜回家的時候,看見的就是亂步花花綠綠的石膏。

最醒目的是畫在中央的佩奇一家人,兩端一邊畫了個多啦A夢,一邊畫了個皮卡丘。

“……”

福澤社長:“這……”

雛乃當即舉手說道:“除了那只佩奇是雛乃畫的,其他都是江戶川亂步自己的作品!”

“……”

這一點福澤社長當然看得出來。

畢竟那個佩奇還挺像的,其他的因為亂步本就不擅長畫畫又用了左手,歪歪扭扭的好像幼兒園小朋友的作品。

想到雛乃和亂步都是小孩子,本來就愛玩,而且這幾天亂步打着石膏很多事不方便,苦中作樂也沒什麽,福澤社長鼓勵道:

“——畫得還挺不錯。”

沒想到這句話出了問題。

兩個孩子當即正襟危坐,齊刷刷盯着他看。

“社長,你覺得誰畫得好?”亂步第一個問道。

“肯定是雛乃對吧?”福澤雛乃自信滿滿。

“?!”

接收到了“決鬥”的信號,兩個人互相瞪了一眼,眼裏迸射出火花。

福澤社長:“……”

又開始了。

他現在收回這句話還來得及嗎?

…………

小孩子的恢複能力還是快。

十一月初的時候,江戶川亂步的石膏便被拆除了。雖然由于剛剛恢複的手臂還很脆弱,還需要帶一段時間的護腕。

期間,亂步去整形外科(2)更換過一次石膏,兩個孩子的藝術展也又進行了一次。可這次石膏換成了護腕,亂步居然沒有想象中那麽興奮。

“這個的話……”看着手腕處棕色的護腕,名偵探嘆了口氣,“不能在上面塗鴉了啊。”

福澤社長:“……”

福澤雛乃:“……”

拆了石膏,居然因為這個不開心?

不愧是你啊……

不過福澤社長表示,這樣的藝術展他也不想有下次了。否則,他又要被兩個小崽子纏着一定要說出誰畫得更好。

十一月後,氣溫降低很快。本來十月份氣溫還有十幾二十度,到了十一月,橫濱市最低溫度一下子到了十度以下。

福澤雛乃從九月份堅持到現在的晨跑,也宣布結束了。

因為……早上實在是太冷了!

與其在外面凍得耳朵通紅,還是縮在被窩裏多睡一會。

同時,每年都有三次的,最讓老師和家長頭疼的參觀日(1)也來了。

如果是往年,福澤社長只需要盡量把工作騰開就行。即使實在去不了,雛乃也不會生氣很久。但今年問題就出在亂步身上。

早在參觀日的通知下發後,福澤雛乃便得意洋洋地對江戶川亂步炫耀起來。

“你看見了嗎?參觀日!這是爸爸和雛乃的時間!不是雛乃家長的江戶川亂步你,就留着看家吧。”

亂步聽到這句話時,鼓着腮幫子說自己不稀罕,還要去東京簡直累死了。

可等打了勝仗的雛乃雄赳赳氣昂昂地回了房間,卻又拉着福澤社長的和服問道:“社長,參觀日孩子不能去嗎?”

“……”

典型的酸葡萄心理。

福澤社長說實話是不想帶亂步去雛乃的參觀日的。畢竟他也擔心這個不谙世事的少年如果惹出什麽事來兩個人又要吵架。

可——

看着眼前亂步好像貓咪看見了貓薄荷的眼神的福澤社長:“……”

有他看着,應該沒問題吧?

…………

參觀日當天。

福澤雛乃從一早上起來,就開始期待起今天的參觀日了。

上學期的參觀日就因為爸爸實在騰不出時間讓他的朋友來的。這一次,爸爸答應了她,一定會親自過來!

更重要的是,這次參觀日老師要大家朗讀的作文,是要感謝一個對自己有恩的人,倒是和最近的感恩節對上了。福澤雛乃寫的自然是爸爸。

她覺得這篇作文寫得還是不錯的,爸爸讀完了一定會高興!

她要在參觀日那天親手把作文送給爸爸!

就這樣,福澤雛乃期待了一個上午,就連吃午餐,都滿腦子都是爸爸讀完作文開心的樣子。好不容易等到了家長們會過來的第五節課。

雛乃興奮地在一衆家長中望去,很快找見了爸爸。

她正要揮手向爸爸問好,動作卻僵住了。

“……?”

為什麽江戶川亂步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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