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接納
接納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戶，剛好落在辦公桌上。
幾縷發絲從壘成小山似的文件夾裏昂起頭，一雙修長的手探出來抽走了最上面的藍色文件夾。
小山被帶動地搖晃起來，頃刻間坍塌。
霧山天和揉揉有些發脹的腦袋，準備起身去撿掉在地上的文件時，白色的馬賽克仿佛無限增殖般包裹了整個辦公室，最後只剩下霧山天和坐的椅子以及他面前亂糟糟的辦公桌。
“哈喽，好久沒見，還記得我不？”
金發藍眼的男人憑空踏出。
這麽詭異的出現方式，霧山天和想忘都難。
“之前我的提議你考慮的怎麽樣？”
霧山天和把桌上的文件夾壘起來道：“我一時不想離開。”
“是因為林未已嗎？”
一個豪華的軟椅出現在辦公桌前，金發男人跷着腿坐上去，雙手交叉放在膝頭，目光炯炯地盯着霧山天和。
霧山天和呼吸微滞。
……
天邊泛起一片橙黃，月亮早已挂在半空中。
結城未已坐在秋千上，慢悠悠地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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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平你不好好待在家裏休養，亂跑什麽。”
“就是一點小感冒，還要在家裏待一天，也太瞧不起我了，還有我只是出來買晚飯。”
“小感冒就是不小心在馬路上暈倒，差點被救護車拉走？”
萩原研二撐着松田陣平潮結城未已走來。
因為一邊趕路一邊思考如何解決警方造成的疏漏而迷路的結城未已并不想主動和他們警方的人打招呼。
他低着頭，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萩原研二：“诶！那不是霧山家的小未已嗎？”
結城未已：“……”萩原研二洞察力恐怖如斯！
“小未已！”
“喂喂，你慢點，頭好暈。”
萩原研二扛着松田陣平走過來。
結城未已沖他們點點頭：“萩原先生，松田先生。”
“小未已在這做什麽？”
結城未已：“迷路了，這裏風景好。”
其實他已經在這坐一天了，手機的電也沒了。
“松田先生怎麽了？”
松田陣平：“沒事，這是有點感冒。”
“明明是發燒，什麽感冒嘛，”萩原研二毫不留情地拆穿，“小未已跟我們走吧，現在霧山應該快下班了，我們帶你去找他。”
結城未已：“啊？”他沒說要找霧山天和呀。
結城未已跟着他們繞兩個巷子，花了五分鐘就站在警局門口。
“……”離得這麽近嗎？
松田陣平的手機在結城未已的眼前晃晃，道：“霧山說他馬上下來了。”
“謝謝。”
松田陣平：“不用謝，霧山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萩原研二：“是的，小未已以後不要再加敬稱啦。”
橙黃色已經占據天幕，結城未已輕聲“嗯”道。
“前輩，”霧山天和從明亮的室內走出來，“未已？”
他收到松田陣平的消息說他們在樓下等他，但沒說結城未已也在這。
松田陣平毫無站像地靠在萩原研二的身上，突然伸手在結城未已的頭上揉搓一番：“小未已迷路了，我們帶他來找你。”
萩原研二：“好啦，小未已我們送過來啦，那就再見了。”
“原來是這樣，謝謝前輩。”
“不謝不謝。”松田陣平背對着他們揮揮手。
結城未已頂着被松田陣平揉亂的頭發面無表情地說：“你才剛出院他們就給你安排這麽多工作？”
“嗯？很明顯嗎？”霧山天和驚異地問。
“你看起來和社畜一樣憔悴。”
“哈哈……是嗎……”霧山天和的笑容逐漸消失，“沒辦法，最近的工作有點多。走吧，我送你回家。”
淡紫色漸漸從天邊蔓延，結城未已坐在霧山天和的副駕駛上。
車上的廣播放着無關緊要的話題，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結城未已歪着頭看着車窗上的光影。
車子停在一個紅燈前，結城未已還在看着車窗上的光點。
“發生什麽不高興的事嗎？”安靜的車內傳來霧山天和的聲音。
結城未已的目光終于舍得從車窗上轉移到霧山天和身上：“嗯？”
“眉頭皺這麽緊，”霧山天和伸手撫平他的眉，車窗外的光給他打上極其溫柔的濾鏡，“和我說說？”
結城未已有些愣神，一時竟看呆了。
“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和我說，我們是朋友對嗎？”
“嗯……”
紅燈閃爍後，車子重新啓動起來。
“困難的事情有很多，不是每一個都可以自己扛過去，你不僅可以找我幫忙，諸伏先生和安室先生都會幫你的，所以……可以和我說說你最近發生什麽事了嗎？”
結城未已望着他的側臉，嗓子像是被塞了團棉花，他費了很多勁才擠出一聲“嗯”。
車子內又安靜下來，霧山天和沒有催促。
幾分鐘後，結城未已的聲音才再次傳來。
“之前給你的卧底名單裏有人發現被人跟蹤了，組織最近再查卧底。”
霧山天和微愣：“抱歉，是我們疏忽了。”
“琴酒本來就是多疑的人，要想把那些卧底拉下來遲早會被他發現的，當務之急是找個替罪羊出來。”
握着方向盤的手逐漸攥緊，霧山天和看着一個個逐漸遠去的路燈道：“這件事交給我吧。”
“不行，太危險了。”
“這件事是我們導致的，本就該是我們自己負責。”
結城未已撅起眉看他，“那你們打算怎麽處理？”
“……”霧山天和驟然沉默下來，片刻後才道，“會有辦法的。”
結城未已怒瞪他，別過頭不再看他。
車子很快停在結城未已家附近。
結城未已打開車門，一句話也沒說就下了車。
“未已。”霧山天和下車繞到他面前叫住他。
結城未已離開的步伐一頓，他注視着他的眼睛，表達自己的不滿。
“唉。”霧山天和輕嘆一聲，突然拽着結城未已的手把他擁入懷中。
“人類是群居動物。”
溫熱的呼吸吹過結城未已的耳垂，他迷茫地眨着眼睛，不明白霧山天和要表達什麽。
“一個人會很幸苦的，未已，我希望你去試着接納別人……”
“你嗎？”結城未已小聲道。
“不止是我，試試去尋求幫助，有很多人會願意幫你的，沒人覺得你是個壞小孩。”
霧山天和松開他，撫平他翹起的亂發。
“回去吧。”
天黑的很快，天空只剩下橙黃色的描邊了。
身後的房子裏燈火通明，霧山天和站在黑暗裏，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再見。”
二樓房間裏，諸伏景光看着離開的車，拉上窗簾下樓。
威士忌三人一個月前就搬離出去，今天倒是難得聚齊在這裏。
結城未已悶悶不樂地坐在沙發上。
諸星大不知在廚房搗鼓些什麽，安室透正坐在他身邊看着電視。
結城未已問：“琴酒讓你們來的？”
“沒有，聽說組織在徹查人員，我們主動回來的。”安室透回答道。
“……”回來幹嘛，都是卧底有什麽好查的。
“咖喱飯好了。”諸星大端着鍋從廚房走出來。
諸伏景光也剛好從樓上下來。
對于諸星大做的東西，結城未已一向不感興趣，但由于一天沒吃東西，他還是乖乖走到飯桌上。
“琴酒就是事多，你們要查就自己互查吧，別來煩我。”結城未已捧着碗道。
安室透盛着飯問：“可我聽說是BOSS的命令，這麽随意好嗎？萬一我們之中真的有卧底怎麽辦？”
“關我什麽事。”結城未已扒了口飯小聲道。
晚飯沒進行很久，來這打探完消息的三個人晚飯結束後陸續離開。
臨走前，諸伏景光把冰箱填滿，順帶做了明天的便當。
“冰箱裏的東西暫時不會壞，但是便當明天要是沒吃完就不能再吃了，”諸伏景光在廚房裏收拾着用具，對站在廚房門邊的結城未已道，“我新做了幾款甜品放在冰箱裏，可以在飯後吃，不過也不能放太久了，如果吃不完記得放回冰箱……”
廚房裏的諸伏景光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像是把結城未已當做留守在家的孩童。
結城未已後知後覺有些難為情。
他抿着唇半倚着門框：“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諸伏景光收拾完東西走出來，微笑着道：“我也知道，只是太放心，之前我見你吃的東西都過期了，哦對，我把客廳裏過期的零食扔了，等我明天晚上來的時候給你帶新的。”
“不用……你明天還來？”
“是啊，”諸伏景光走到玄關，對跟來的結城未已擺擺手，“明天見了。”
結城未已呆立在原地，看着關上的大門，一時思考不出來諸伏景光明天來着的原因。
難道是害怕他和霧山天和見面，所以來監督他的？
房子裏重新陷入安靜，結城未已思考片刻，還是抱着被子睡到了客廳。
結城未已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這次他清楚地夢見了霧山天和。
他坐在自己面前，薄唇不斷上下閉合着。
但他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麽。
夢裏的自己好像一直在搖頭。
後來霧山天和離開了。
結城未已還在聽着霧山天和的背影看，一顆溫熱的水滴落到他手背上。
他疑惑地低頭看去，發現竟是自己在落淚。
結城未已還沒搞懂夢裏面的自己為什麽要哭，清晨的陽光就把他喚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