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他是這方天地的妖,一只普普通通的桃妖,本着萬物随緣的想法,緩慢地吸收靈氣。

偶爾他也會幫助下弱小的人族。

有一天他從睡夢裏醒來,發現自己枝幹上系滿了紅絲縧,是對他美好的祝願。

原來不知何時那些人類組成了一個村,以他為中心的村,那些人稱呼他為“桃神大人”。

他奇跡般擁有了虔誠純淨的信仰之力,修行速度大大增加。

那些人類漸漸老了,而他們的孩子長大了,一代代人在更替,唯獨桃神成為永遠的信仰。

而他也如同神話中那些神一樣庇佑着村莊。

有朝一日他想自己可以化形,但忽然又不行。

罷了,反正離開也不急于一時,他如此想着,桃樹微微搖了搖,花落在樹下兩位女孩身上,她們嬉笑打鬧。

青春四溢,如此美好,他笑着觀賞。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妖自天地而生,卻生性自由,最忌束縛。但他對自己紮根的土地産生了如母親般的眷戀。

這是不對的,錯誤的,他手撫上心口,彼時他忽然知道了不能化形的原因,一切都在于他自己,他本不想離開。

……醜陋的心,他忽而惱怒,又無可态何。

日子依舊如水般流逝,他接受着信仰的潤澤,對難以掌控的心愈發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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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一個小小的妖怪,連天賦都不算上佳,卻僞裝成了偉岸的神…真是卑鄙虛僞,他對心說,自我厭棄。

大約是他沒有神的心胸也沒有神的能力。

照例修煉。

他不能庇佑一切,至少在他全身心投入修煉時不能,于是等他發現時已經晚了,一點火星點燃了稻草房,幸而火被及時撲滅,沒有禍及它家。

唯一遭禍的那家住着一對雙胞胎姐妹,

容顏秀麗,最為親密。

在事發這天姐姐恰好外出采摘草藥,毫發無傷,而在家織衣的妹妹毀了窮,猙獰如惡鬼。

外人紛紛猜測是姐姐策劃了這事場事故,因為嫉妒比她更妩媚嬌俏的妹妹,但實際上他們只是道聽途說。

謠言如火,愈傳愈烈。

妹妹其實不恨姐姐,她也信任姐姐。但她開始自卑,從第一天出門被她吓得喊“鬼”的小孩開始,從被鎮上的人笑稱“醜八怪”開始……她漸漸地不愛笑了。

姐姐依舊是那麽美,令人自慚形穢的美。

美麗與醜陋對照,更加醒目。她斬漸不喜歡纏着姐姐。

看着以前仰慕她的少年依然關心她,她感到高興,結果他們問她:“窈窈,你姐姐……季雎她有沒有什麽喜歡的"他們臉上浮起羞澀的神情。

關關雌鸠,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叫季窈,姐姐叫季雎。

多麽沒好,如果她還配得上這個名字的話。

季窈忽然感到憤怒和不可置信。

“你們走吧,姐姐沒什麽喜歡的。”她拒絕,“但姐姐很愛我。”

是的,姐姐很愛她,而這些人卻得不到姐姐垂青,所以,她其實是很幸福的啊季窈抱緊自己。

這天季雎回來得比往常晚,她帶來了一瓶藥,據說可以醫好季窈的傷。

她小心地拿着棉花團,沾了一點藥,均勻塗抹之後又重複這個過程。

煤油燈能照亮的範圍有限,所以她們挨地很近,能夠清晰地看見季雎姣好眉眼和季窈觸目心驚的傷疤。

季窈閉眼,藥塗在傷疤上有些疼,但由于滿心的期待與歡喜她只感受到甜蜜。

姐姐果然最喜歡她了。

“不醜的。”季雎吻上季窈的額,唇瓣柔軟,充斥鼓勵,“窈窈最美了。”

季窈傻傻地笑出了聲:”姐姐最美了。”

季雎摸她的頭,季窈抱住了季雎,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藥不是神藥,世界也總沒有你認為的那般美好。

季雎和季窈遭到了人生第二次慘敗,接着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季窈更加沉默寡言,陰都冷漠,她內心惡念瘋長。

可是不能……不能恨姐姐呀,季窈在夜晚将自己縮成一團,她靠在床邊。

姐姐是很好的…她很愛地…所以即使是恨這個個世界也不能恨姐姐呀…她在內心一遍遍重複,告誡自己己,淚水濕了床畔。

過了幾個月,季雎又說有辦法了,季窈已不抱有希望,但還是被她拉着去村裏一戶人家。

說來也奇怪,明明是季雎拉季窈,但卻是季窈走得快,而季雎面色蒼白步履瞞珊。

那戶人家不在,季窈認為姐姐被騙了,正生氣,卻被按着跪了下來,她吃驚地望着同樣跪下來的姐姐,見她雙手合十,緊閉眼眸,磕了三個頭。

”姐姐…"她忽感不詳。

牆上出現一幅巨大的畫,畫上是一位妙齡女子,着明黃宮裝。精致典雅的發冠卷住如墨長發,面具遮住一半臉,鱗片一樣有層次地排布向上收攏,挽如仰天長嘯的鳳凰。她唇角含笑,點绛唇,描花錨,指丹蔻,眉宛如一痕墨水,白瓷肌膚上有細微紋路。

她無疑是美的,關得妩媚,美得傲慢,美得盛氣淩人。

季窈一瞬看着憑空出現的畫呆住了,旋即昏迷。

第二天季窈驚醒,她捂住臉,忽然發現觸感不對,肌膚細嫩,未有凹凸不平的醜陋燒傷。

她跳下床,奔至溪邊,果不其然看見了一張完美無瑕的臉,她被燒傷之前的臉。

不…季窈忽然感到驚懼。

季窈與季雎是同胞姐妹,一母雙生,容顏近乎一樣,只是氣質不同,容易分別,可季雎小時候被鳥抓過,眼尾留下痕記,長大後便成了淡淡黃色。

而此時“她”的眼角,赫然漾着一抹淡黃。

"姐姐!”她跌跌撞撞跑回屋裏,終于在地下室找到了那具醜陋可怖的軀體。

感受到溫熱的氣息,季窈心中狂喜。還好,幸好……她用臉蹭蹭季雎的臉。

未死,還好。

腦中猝不及防被塞入一段記憶的感覺着實不怎麽樣,特別是沐聽寒發現有人在蹭他的臉。

不是晏殊。

太惡心了!

沐聽寒睜眼,宛如僵屍般蹦出三尺遠,喝道:“離我遠點!”

少女淚痕未幹,她張大嘴,望着沐聽寒:“姐,姐”

此時,沐聽寒的世界崩塌了。

所以還是一劍劈了這個幻境吧。

·

晏殊萬萬沒想到,自己在幻境中的身份安排是棵樹,雖然是一棵有靈智被人信仰的樹,但這也變不了他的“腳”插在泥土裏的事實。

哦,“身體”上還爬着一些小昆蟲,晏殊再次感受了一下,冷靜地想。

所以還是一劍劈了這個幻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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