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第二天淩晨村民喚醒晏殊，替他焦急擔憂，一時間仿佛他是他們摯友，但到了目的地争先恐後地退下。

晏殊端坐在八角祭壇中，八面鏡子照映出他平靜甚至流露欣喜的面容，衣衫白淨，烏發柔順，純潔如聖女，端莊如處子。

他靜靜等待異常來臨，神情絲毫未變。

黎明的第一縷光打在鏡面上，瞬間折射出光籠包圍晏殊，光芒閃耀，讓人産生升華的錯覺。

劇痛從眉心傳導，似乎有人竭力将他劈成兩半，一下一下撕扯着神魂，他被誘導着分裂。

這力量倒是比他預料的要強上些許，真是……天賜良機。

有人攀上他的脖頸，柔若無骨地依附，臉輕輕摩擦，但絕不暧昧只有被毒蛇靠近的陰冷。

果然出來了，晏殊轉頭，親昵地在他耳畔低語：“好久不見。”

“是啊。”他也笑起來，和晏殊兩額相抵，宛如熱戀的愛侶，“你還是這麽無情。”

“但沒有成功。”晏殊微微蹙起的眉頭和落寞的神色讓不知情的人心生憐愛，手從那人的心口處抽離。

“畢竟這麽多年了。”

“那這樣呢？我親愛的‘心魔’。”晏殊随手刺向自己腹部，血流如注，墨色的發絲都泛着紅暈。

心魔身形一僵。

趁這片刻晏殊擁心魔入懷，腰斬。

“真痛啊。”心魔“呸”出一口血，幽幽道，“不過我們習慣了。被煉為傀儡時絲線入體，印記如魂我才得以誕生，我長長久久陪着你。”

“我們一體雙生。”晏殊認同，“可是我不太喜歡也不需要廢物的你呢。”

“廢物？你沒有和他一起來是擔心他的再度抛卻強化我？如此虛僞，懦弱的你可是比我還不如。那麽不若把軀體贈與我，我來幫你，得到一切。”

“一切？”晏殊歪頭。

“沒錯。”他諄諄善誘，“入魔，為尊。”

晏殊“噗嗤”笑了，褪去優雅或癫狂，只剩下青年對同齡人低下惡作劇的不屑和嘲弄，“你真的是我的心魔？還是我太蠢了會把你完全當成自身的一部分？”

所以确認關聯。

心魔皺眉：“你說什麽？”

“我殺死桃神的愧疚不足以成為心魔，卻足以讓我殺孽下殘損的妖魄趁虛而入再混合我真正的心魔虛張聲勢。”晏殊從從容容提劍。

“不過手下敗将。”他冷下臉。

‘殊途’如臂指使，伴随神魂壓迫隐藏在心魔中的妖魄被逼出，撕咬他的神魂，痛覺刺激神經，于是細密如雨的攻擊也能恰到好處。

他以魂魄為誘餌，身體為屠場，于是妖魄只能稱為困獸之鬥。

成功了。晏殊的手般捂住面龐，鮮血垂直從口中溢出，他如呆滞的木偶走下祭壇。

果不其然，立刻有人上前歡迎新生的同伴或者說被坑害的可憐人？被害者終成加害人。

天亮了。

晏殊仰頭，眯起雙眼，在“親身犯險”後他大致明了，村民通過特殊方法分裂靈魂，黑夜眠善魂歸，白日醒惡魄來，黎明黃昏是交替的節點才能吐露一絲真相。

以負面情緒為食的惡魂恐怕以為能飽餐一頓，但不過是飲鸩止渴，他們只能拉進更多的人，滾雪球般村民越來越多，這種時候就只能自相殘殺。

他們是純粹的，所以他們自以為純淨。

“如果能見見淨化我的神，真是死而無憾了。”他雙手合十，檀木珠香，“村長大人……您不會讓我失望吧？”

劍出鞘。

惡魄如此做合情合理，村長也不意外，想占有神物的人多了去。他冷哼一聲就帶着晏殊前往，大約是想讓不知好歹的後輩也嘗嘗苦頭。

路平坦濕滑，扭曲嶙峋。

晏殊見到了“神物”，村長早已離開。

并不是鏡子而是玲珑剔透的冰球，在水流聚集而成的湖泊上空盤桓，緩緩轉動，折射出七彩色光。

它倒映出山川河流一草一木，似乎包含另一個倒立的世界。

晏殊撫摸冰球，溫潤的感觸。

周邊景色忽而扭曲，色彩被剝離，天旋地轉，他進入一片純白空間，無邊無際。

劍修的好處這時候就體現出來，遑論晏殊修為在劍修中修為也是頂級。

“一劍破萬法，寒霜十四周。”絕非浪得虛名。

‘殊途’高舉，淩厲的劍氣漾開，膠着的空氣泛起重重波濤，冰霜覆蓋的刃如切割白布劃開這片空間，冰霜被強大的沖擊力激蕩地四處飄揚，一時間下起了雪。

他踏着風雪而歸，白衣獵獵不染塵埃，碎瓊亂玉。

可冰球不見蹤影，感知無處尋覓，世界依然一片平和。

“村長在我不注意的時候消失不見。”他像是自言自語，“但到底是什麽時候我也不确定。”

“所以……你是什麽時候就将我拉入這片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