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延命藥丹(修) 祖孫三代,同病相憐……

第4章 延命藥丹(修) 祖孫三代,同病相憐……

寧澄澄到達坤寧宮的時候,宮內的情況,并不似她在以往的電視劇裏看到的那樣,皇帝咆哮,太醫宮女瑟瑟發抖,産婆嬷嬷忙亂異常。

整個坤寧宮反而安靜的落針可聞。

唯一能聽見的聲音,是一道略有些蒼老男性嗓音。

“煩請嬷嬷,以勻力按壓娘娘的三陰、合谷、隐白……”

那是一位身着官員補服,彎腰弓背,帽子下露出的辮子都夾雜了銀絲的太醫,他正站在坤寧宮給赫舍裏氏布置的産房門外,徐徐的說着對屋裏面赫舍裏氏的治療方案,而在他的身側的高位上,皇帝與太皇太後相鄰而坐,兩個人都滿面嚴肅的安靜以待。

發現了氣氛不對勁的寧澄澄,放輕了腳步進門,在康熙和太皇太後看到她之後,又悄無聲息的行了個禮,然後在兩位長輩一個點頭一個揮手後起了身,也看向了太醫所面對的那間宮室。

緊接着,寧澄澄的鼻尖不可抑制的聞到了一股夾雜着血腥味的混香。

這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太醫在說完對屋裏的赫舍裏氏的治療方案後,坤寧宮裏又安靜了一會兒,不一刻,屋裏傳來一個寧澄澄并不太陌生的中年女子的聲音:“啓禀皇上,太皇太後,已經照李大人的指示給主子用過了,主子情況雖略有緩和,但依然沒有停紅。”

“嘭!”中年女子,即是自從赫舍裏氏懷孕起,就一直負責她的身體的接生嬷嬷的話音剛一落下,康熙身旁的小炕桌,就在他的大力揮掌下,發出了抗議的鳴音,還引起了在場不少人心髒的共振。

“李德聰,朕把皇後全權交給你,你就是這麽回報朕的信任的?”

康熙的聲音裏充滿了帶着焦躁的憤怒,很顯然,對于皇後目前情況的不可控,他的情緒也開始失去控制了。

“皇帝。”這時,一直在旁邊安靜的盤着檀木佛珠的太皇太後不輕不緩的出聲了。

而康熙原本愠怒的臉色,也在太皇太後出聲的一瞬間,肉眼可見的僵直後急速的平緩了下來。

“你跟他計較什麽,不過是個沒用的,跟他洩洩火,難不成皇後就能醒過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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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嬷教訓的是,是孫兒急躁了。”

聽見太皇太後的訓誡,康熙立刻認錯,寧澄澄低着頭,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聽見他們的對話,心裏再次詢問了一遍系統,确信了關于赫舍裏氏的一日之命确實已經兌換成功後,稍稍安心。

正在此時,又一陣極輕卻快的腳步聲傳來,寧澄澄微微偏頭,看見一個比先前被訓斥的李太醫更加年長一些的臣子走了進來。

而康熙也在他出現的同時立刻重拾了上位者的威嚴,沉聲問道:“劉聲芳,小阿哥如何?”

寧澄澄微微有些吃驚的擡頭迅速的看了一眼那位太醫院的院使,即太醫院的主要負責人,心裏略略思考一下,倒也不是很訝異。

的确,如果胤礽還沒有生下來的話,那麽以皇上和太皇太後的脾氣,恐怕早就不顧一切的讓赫舍裏氏醒過來生孩子了吧,但現在,他們只是讓另一個大夫隔着門簾救助赫舍裏氏,最好的大夫被派去診治剛出生的中宮嫡子,這很明顯的代表着,對于赫舍裏氏的生死,他們其實并沒有特別的重視了。

“啓禀皇上,啓禀太皇太後,小阿哥身體康健,哭聲洪亮,心肺并未受到什麽影響。”

劉聲芳在給康熙和太皇太後行禮後,報告了個好消息,這讓殿內的氣氛稍稍好了一些。

太皇太後卻也并沒有讓劉聲芳松口氣,反而再次發下了命令:“那便好,那麽接下來,就麻煩劉院史,看看皇後的情況了。”

一個“沒用的”一個“劉院使”,太皇太後的兩個稱呼,讓她對兩個臣子的态度區分的天壤之別。

劉聲芳惶恐的應了聲,于是,一條絲線自産房內向屋外牽了出來,寧澄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有些新奇又覺得古代宮廷的女子病人和診斷方法受限的大夫十分的可憐。

許久的診脈之後,劉太醫又仔細的朝屋內詢問了一些赫舍裏氏的面向和症狀,臉色逐漸開始變得凝重,并且長長久久的一言不發,也一直沒有去往宮內給他設置的,書寫方子的小案幾旁邊,書寫藥方的意思。

他不動,康熙和太皇太後居然還比他更沉得住氣,可寧澄澄沉不住氣了。

畢竟在她靜靜等待期間,她可是眼睜睜看着宮女們一盆盆的水端進去又端出來,還聞着鼻尖越來越濃重的血腥味呢!

“劉院使,額娘的情況到底如何,您到底準備怎麽治療?”

終于,寧澄澄忍不住在康熙和太皇太後出聲前,率先發問了。

這動作自然引起了衆人的矚目,劉聲芳也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這位大清的嫡長公主,但見康熙和太皇太後都沒制止的意思,于是也不敢忽視她的話的份量,略一思考之後,終于還是将身下的官袍一撩,居然對着寧澄澄就直接跪了下去!

寧澄澄:“……”

一個五十多歲的中老年人,居然朝着自己一個五歲的小孩下跪,這可把寧澄澄驚的慌忙從坐上起身避讓:“劉院使,您這是……”

雖然按理論說起來,她的身份的确是比劉聲芳一個五品官員要高,但這事兒哪怕是在古代的宮廷,可也不是這麽算的啊。

“公主殿下請見諒,老臣……老臣無能……”

劉聲芳對着寧澄澄原本坐着的地方磕了個頭,只四個字,便算是給衆人下了赫舍裏氏的死亡通知書。

然而這一次,他并沒有得到任何上層震怒的待遇,哪怕寧澄澄在針落可聞的宮室之內,已經聽到了瓷器輕微崩碎的聲音。

“您的意思是……我額娘她……”

在聽到康熙捏碎瓷器的一瞬間,寧澄澄福至心靈,忽然明白自己要做什麽了。

劉聲芳什麽也沒說,只是依然跪在哪裏,慢慢的朝着空座椅磕起了頭,但誰都知道,這個頭,是嗑給誰的。

“怎麽會……”

寧澄澄的聲音裏出現了難以置信的情緒,腳下也軟了一瞬,好在她身後的素梅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弟弟才剛出生,他還沒來得及學會叫額娘,額娘也沒有看着他長大……”

她喃喃自語着,然後不斷地搖着頭,接着,她的臉上帶上了懇求的神色,再次看向了劉聲芳,艱難開口:“難道,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挽救的辦法了嗎?哪怕……只是讓額娘醒過來跟弟弟說說話……”

她一面說着,聲音裏也有了哽咽。

此時此刻,寧澄澄爆發的這些情緒,雖然有一部分是在演,但确實也是有自己的真情實感在的。

子生母別,她雖然未經歷過,可在現代,也采購看過許多類似的案例,雖然理解不了執着為母的女性,但隔着屏幕看到,都每每為這種事情動容,如今真正在現場經歷,自然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宮內因為寧澄澄的情緒爆發而短暫的安靜了一會兒,片刻之後,太皇太後喟然出聲:“是呢,劉院正,這世上啊,最慘之事莫過于子生母別,你若有辦法,盡管大膽的說出來,用或者不用,皇帝自己會決定。”

太皇太後的出聲,讓寧澄澄下意識的轉頭看了她一眼,想到她的遭遇。

順治皇帝早亡,她與她的孩子,也算是另類的子死母別了,也難怪她有所觸動了。

然後,她在下一刻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坐在她另一邊的康熙。

康熙此刻的神情似乎也有點不在狀态,不過卻在太皇太後說完之後,表情上帶上了些許凄然:“瑪嬷說得是……朕……亦有同感。”

他的額娘孝章康皇後,也是在他幼年與他相別的,本以為命運已經對他夠殘忍,沒想到到了他的孩子身上,居然……

不過康熙的凄然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他畢竟是皇帝,于是他很快整肅心情,再次問道:

“劉聲芳,你确實沒有能延長皇後壽命的法子了嗎?”

“這……老臣并無……”

“啓禀皇上,臣曾聽聞,劉院使家中有一秘方,瀕死之人服之,可延一日之壽,或可請劉院使給皇後娘娘服用。”

這時,原本一直在旁邊跪着,差點被人遺忘的沒用的李德聰忽然出聲打斷了劉聲芳原本準備推辭的話語,直接把對方推上了風口浪尖,此言一出,康熙立刻目光一利,看向了剛剛脫口說出拒絕的劉聲芳,這讓劉聲芳瞬間額頭見汗,連忙匍匐在地。

“回皇上,老臣家中确實有此類藥丸,但皇後娘娘此時并不一定非用不可啊,臣懇請太醫院的其他同僚再來給皇後娘娘診治,也許皇後娘娘可以陪着皇上公主阿哥們更長的時間,大可不必急于這一日之機啊……”

劉聲芳言語雖急切,倒也句句懇切,可惜他的心思,連年輕的康熙都瞞不過。

“你是擔心皇後用了你的藥,去了之後,朕會治你的罪嗎?”

康熙表情嚴肅,但語氣卻開始變得柔和,

“你放心,藥,你只管拿出來,用不用,那是朕的事,關于送藥,朕,會給你寫道免罪的聖旨,不過這功,朕也不會給你記,道理,你是清楚的。所以,劉聲芳,你……是否有藥呢?”

康熙輕飄飄的揭過了他的欺君之罪,繼續要藥。

“老臣……有藥。”

劉聲芳一面說着,一面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用錦緞包裹着的小盒子,雙手奉上,康熙身邊的李德全忙上前接了,轉身放在了康熙和太皇太後中間的小炕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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