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交鋒

22 交鋒

冷。是寧紛踏進林錦琛家的第一感受。

他應該是開了空調,溫度至少低于20度,深灰色的地面襯得房子內的溫度更低了,寧紛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她坐在換鞋凳上,動作緩慢地穿上地面上唯一一雙拖鞋。

林錦琛在廚房裏倒酒,紅酒已經醒好,他将它分別倒入兩個高腳杯中,端到客廳的茶幾上。

房子裏只開了一盞小燈,昏昏暗暗的,像是寧紛小時候家裏停電,點上白蠟燭的氛圍。寧紛雙手環抱住自己,緩步朝客廳的沙發走去,光線實在太過昏暗,加之林錦琛家似乎有很多黑色的家具,她有些看不清路,忍不住說:“有點暗......”

男人似乎低笑了下,并沒有開燈的打算,寧紛摸索着沙發邊緣,光滑冰冷的皮面讓她終于有了支撐點,正準備坐上去的時候,膝蓋卻頂到桌角,她吃痛卻不願意叫出聲,咬緊唇坐在沙發上,手掌捂住受傷的地方,就這昏黃的光線,她看見了一塊淤青。

房子裏并不是只有一盞燈,他明知道她要來卻只開一盞,他是存心要戲耍她,林錦琛明明将方才的一切看在眼裏,卻對別人的無助冷眼旁觀,他閑适地靠在沙發上看着她,寧紛咬唇想,他果然是個連親哥都謀害的冷血男人。黎雪怎麽會選擇他?

他卻似乎已經猜到她在想什麽,哼笑了聲:“在罵我?”

寧紛臉微微一白,他怎麽會連她心裏在想什麽都能看出來?

“想知道我是怎麽看出來的?”林錦琛仿佛有讀心術一般,他身體前傾,十指交叉擱在雙腿膝蓋處,語調帶着點淡淡的嘲諷,“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心情都寫在臉上?”

“就你這樣一副心情都寫在臉上的樣子,是怎麽敢出來騙人的,嗯?”

寧紛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她下意識地捏住自己的裙擺。

千萬不要讓人先知道自己的底牌,她想起Amy姐下午告誡自己的話,強裝鎮定道:“是你讓我過來這裏找你的,你找我有什麽事?”

男人微挑眉,饒有興致地看着她,寧紛輕咳一聲,大聲道:“你是有事找我幫忙嗎?如果我能幫的上的,我一定會盡力的。這也是因為你是子揚的朋友。”

“幫忙?”林錦琛回味這兩個字,唇角扯出一個不鹹不淡的弧度,“一個男人叫一個女人深夜來自己家,而那個女人也如約來了,你管這個叫幫忙?”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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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紛咬了咬唇,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林錦琛卻笑了笑,高大漆黑的影子覆了上來,男人的手陡然捏住她的下巴,她被迫仰視着他,眸子裏透着股不堪一擊的倔強。林錦琛嗤笑,食指猝不及防地滑入她胸口的布料,在女人驚慌失措的眼神中,拿出了她夾在衣服內襯上的錄音筆:“不知道我在說什麽?那這是什麽?嗯?”

筆口藍色光線閃爍在寧紛慘白的面頰上,林錦琛神色很淡:“到現在為止你還在想自證清白?”

“就算你把今晚的一切告訴子揚,你說他是會相信我,還是會相信你——這個家世、學歷、甚至名字都是僞造的騙子?”

啪的一聲,男人将東西扔在地上,面無表情地擡腳将它踩碎,寧紛惶恐地看着他,機器破裂的聲音讓寧紛的每一次心跳都在戰栗。

她知道自己不必再假裝什麽,林錦琛這樣的人,要調查一個女人的過去太過輕而易舉,試探已經沒有意義,再裝傻只會顯得自己自作聰明,說不定還會惹怒他。

寧紛閉了閉眼,她努力平複自己節奏紊亂的心跳,過了很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會告訴子揚嗎?”

死守的秘密被他知道,女人有種刑罰被宣判前犯人般心如死灰的平靜,林錦琛的目光從她的發頂緩緩下挪,她低着頭,長發掩面,睫毛卻一直在顫動,塗着淡粉色的嘴唇不安地抿着,凝脂般的胸口輕輕起伏。

林錦琛笑了,目光從她收回,他重新坐回到沙發上,以一種閑适的姿态,漫不經心道:

“你希望我告訴他麽?”

寧紛擡起眼,她看着沙發上神色莫測的男人,眼眶微紅,她咬着唇:“你知道的,除了這樁婚姻,我什麽也沒有......”

“這句話倒是實話。”林錦琛唇微勾,他的目光落在她揣揣不安攥緊裙擺的手上,“我喜歡聽實話,你明白麽?”

寧紛顫巍巍點點頭,林錦琛知道了她的秘密,明白如今她為魚肉,林錦琛為刀俎,她如今有了把柄握在他那裏,她除了順從別無他法。

林錦琛愉悅地勾唇:“我再問你一遍,你愛子揚麽?”

寧紛捉摸不透他為何會對她問這樣的問題,但如果同一個問題問兩遍,那必然是第一遍的回答他不滿意。

寧紛咬了咬唇,看着他的眼:“人心是肉長的,就算剛開始的時候有感情,婚後一次次的傷害,那份感情也被耗光了。”

男人的表情似乎更加愉悅了些,寧紛提起的心放下了些,林錦琛拿起一杯紅酒,食指扣了扣沙發:“過來。”

寧紛依言緩緩走過去,每走一步,她的緊張就多一寸,她并非什麽純真少女,林錦琛曾經隐晦表達過對她的欲望,她明白此時此刻孤男寡女,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麽,她摸着冰冷的大理石茶幾,掙紮了一番,緩緩地在距離男人二十公分的地方坐下,她的動作很輕,小心翼翼的,仿佛很怕驚擾什麽東西似的。

“坐過來點。”林錦琛眉微皺。

寧紛咬唇往他那邊挪了挪,她的心愈發緊張,手指都在不自知地抖動。

男人冰涼粗砺的指腹覆上她的大腿時,她忍不住啊地一聲驚叫。

她的聲音本就不大,驚叫一聲也不刺耳,像只貓兒似的,林錦琛看着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低笑。

寧紛耳根發燙,她的膽小和敏感讓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你要做什麽......”

林錦琛的指腹輕輕在她大腿上按了兩下,白皙的皮膚頓時出現一道紅痕,他哼笑:“你覺得我要做什麽?”

“我......”寧紛結結巴巴地說,“我今天不行,那個來了,你知道的,我還沒準備好......”

林錦琛盯着她看了幾秒,手指雖然松了力道,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黑暗中寧紛耳邊是他的呼吸聲,鼻腔又充斥他身上冷冽的須後水的味道,咚咚咚,咚咚咚,她的心幾乎要跳出喉腔。

“我沒有騙你......”她近乎哀求地看着他,“你知道的,那天我生理痛,還是你送我回家的。”

男人的手指一根一根落在她白皙的大腿,鑽入她的黑裙,幾乎要走到腿根的位置,就在寧紛以為他要檢查她的內褲是否有墊衛生巾的時候,他的手掌卻忽然下滑,落在了她的膝蓋上。

寧紛也是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處似乎是她剛剛不小心撞到茶幾的地方。

“疼麽?”他的聲音叫人聽不出情緒。

寧紛搖搖頭:“沒事的,不疼......”

似乎沉默了幾秒,男人突然身體前傾,将手裏的盛着冰紅酒的紅酒杯覆在她的膝蓋上。

冰涼的觸感讓寧紛忍不住想要瑟縮,卻被男人握住大腿不能動彈,她聽見他淡淡的嗓音:“以後小心些,覺得暗就自己開燈走路。女孩的身體,留疤總歸是不好。”

寧紛愣了下才明白他是想幫她消腫,輕聲說:“謝謝......”

林錦琛低眸看着她,她明明很柔弱,卻要編織一旦被戳穿她就不能承受的拙劣謊言。

“為什麽要說謊?為了嫁給子揚?”

寧紛鼻子一酸,她低聲說:“那時我需要錢。”

“要錢做什麽?”

寧紛垂着眼:“來廣州之後,我認識了一個會所老板,她幫了我很多,但并不是沒有回報的,如果我沒能成功嫁給子揚,她就會讓我跟其他男人......”

林錦琛微微皺眉,在他獲得的關于她的資料裏,确實有會所老板這一號人物,具體的細節他并不清楚,但他并未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沉默了一會兒。

她出身地在西南邊陲的一個落後村莊,沒有背景,沒受過教育,在大城市生活的确不易,她長得漂亮,認識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走上這樣一條路,或許是情非得已,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林錦琛神情褪去了幾分冷,他看着她:“所以為了更順利地嫁給子揚,你撒了謊。”

寧紛垂着頭,輕輕嗯了一聲。

“秦書林是怎麽回事?”

寧紛長睫顫動,手指不自知地輕輕攥緊沙發:“他是會所老板給我安排的試驗品,會所老板說,如果我連一個學生都騙不到,就不可能騙過子揚那樣的人,我也對他撒了謊,騙他我是那個學校的學生......”

林錦琛的手指流連在她的手背,他把玩着她蔥白的手指,淡淡道: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難處。我暫時不會跟子揚說。”頓了頓,他用極富深意的目光看着她,“但你要聽話,明白麽?”

寧紛倉皇點頭:“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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