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該

26 不該

寧紛不是沒有去過酒吧,剛來廣州那會兒,她四處找工作,晚上經過一家酒吧,有經理見她漂亮,問她想不想來夜場做陪酒,她當時不太明白做陪酒具體是要幹什麽,傻乎乎問一個月能賺多少,經理笑的暧昧,說表現好一晚上掙兩千的都有。

她于是往前走了幾步,門口震耳欲聾的聲音和五彩斑斓的燈光叫她打了退堂鼓,往裏走了走,看見吧臺上一個年輕漂亮的姐姐畫着妩媚的妝容,幾乎跟一個滿面油光的中年男人貼在一起,男人的手不安分地在她的腰際游走,饒是再沒見過世面也知道這份工作要做什麽,她吓得臉一紅,花容失色,很快就跑開了。

此後她再也不敢去酒吧,最缺錢的那段時間,她也沒想過再去。直到跟鄭子揚談戀愛,他剛知道黎雪要跟別人結婚的時候,夜夜都去酒吧,借酒消愁,白天約會的時候寧紛甚至能聞見他夜裏酗酒身上未消散的酒味,她擔心他,所以去酒吧找他。

那天晚上她的确看到他身邊有幾個朋友模樣的人,是跟他一樣穿着襯衫和西褲的商務人士,燈光昏暗她沒太注意其他人的長相,只是找到鄭子揚輕輕拍他的背問他是不是很難受。

現在回想起來,似乎隐約間的确見到了林錦琛,她還記得他整張臉隐匿在暗處,唯有一束光打在他骨節分明的手上,銀色的腕表晃過冷白色的光。那時她還不認識他,有點印象的緣由,是他似乎一直盯着她看,目光帶着讓她隐約有不舒服的侵略性。

擱在她裙子上的手指動了動,寧紛睫毛顫動了下,從回憶中抽身,她聽見冉冉誇張地哇哦聲,冉冉繼續八卦道:“那林總,你對紛紛是一見鐘情嗎?”

秦書林眼皮垂落,餘光瞥着寧紛裙角那塊淡粉色的布料,心髒深處傳來叫人無法忽視的鈍痛,此時此刻他才發覺,他騙得了所有人騙不了自己的心,盡管已經開始一頓新的感情,他還是無法徹底放下跟她的曾經,更加無法忍受親耳聽到她跟別的男人的戀愛細節。

林錦琛揚眉,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他偏頭看着寧紛,溫柔問:“我們這算是一見鐘情麽?”

冉冉問的是他,而他卻說的我們,他分明清楚她跟秦書林以前的糾葛,現在這樣當着秦書林的面說這種話,無法是想讓她跟秦書林之間的隔閡再深些。

寧紛突然明白了他答應這場荒唐的四人約會的意圖,既是想讓她親眼看着秦書林和冉冉親密,也是讓秦書林親眼看到她跟他之間的“情誼”,徹底斬斷她跟秦書林之間的任何可能。

寧紛突然覺得背脊發涼,她以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他早就将她看透,她擡眸看着他,男人的目光漆黑深不見底,卻透着某種不容拒絕,寧紛想到她那晚去他家,他跟自己說過的話,機械地點點頭:“是。”

她不敢看秦書林的眼,只覺得那人渾身散發出來的難過像是冰涼絕望的海水漫了過來,盡管兩人不會有半分可能性,可她不想傷害任何人,寧紛只覺得頭腦發脹,話音剛落,秦書林起身,說:“我去趟洗手間。”

冉冉感覺到了秦書林面色的異常,可她并不明白為何,讷讷問:“诶你來之前不是剛去過嘛,你等等我也一起去!”

寧紛呆呆地看着冉冉和秦書林離開的背影,林錦琛看着她失神的側顏,叫她名字:“寧紛。”

寧紛收回視線,回頭撞見他明顯不太好的面色,她垂眸:“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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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一片法棍面包,慢慢嚼了一口,說:“今天有點累了,我們早點回去吧。”

林錦琛看了她一會兒:“才坐下來多久,你就累了?”

寧紛垂着眼說:“如果你不說剛剛那些話,我可能還能堅持久一點。”

“你是在怪我?”

寧紛別過臉去:“你沒必要這樣。”

林錦琛:“我怎樣?”

寧紛對他仿佛置身事外的樣子感到生氣,她偏頭,有些惱:“答應這場四人約會,你明知道我跟秦書林以前的關系。”

林錦琛看她幾秒,漆黑的眸冷了幾分:“你又在生氣什麽呢?氣我傷害了他?”

寧紛怔了怔,覺察到自己似乎對他表露了太多真實的情緒,眸中的惱怒褪去,閃躲着他銳利的目光。

氣氛似乎陷入了某種僵持,寧紛不敢開口,她抱着自己的膝蓋,臉頰貼着膝骨,側着臉趴在了膝蓋上,後腦勺對着他。這樣防備的姿态讓林錦琛唇線下壓,手機震動起來。瞥見屏幕上那個名字,他按下接聽鍵。

“我......”寧紛剛想說話,隐約聽見電話聽筒裏那道熟悉的男聲,驚慌擡眼。

唯一的兒子不争氣,黎家黎家的繼承權一直緊緊的被黎老爺子控在手裏,黎雪作為黎老爺子唯一承認的親孫女,自小被當作繼承人培養,又嫁給年輕有為的林氏總裁林錦琛,強強聯合,黎氏上下都默認,将來黎老爺子過世,黎氏是由黎雪來繼承的。

所以當律師宣讀黎老爺子那份将大部分股份都留給黎雪的遺囑時,沒人有異議。

原本以為黎家繼承權的事情塵埃落定,卻沒想到,葬禮上跟黎雪長得有五分相似的一男一女突然沖進來,自稱自己也是黎老爺子的親孫子、親孫女,并指控黎雪沒讓他們見黎老爺子最後一面,還說黎雪手裏那份遺囑是僞造的,黎老爺子生前的意願,是無論婚生還是非婚生,每個子女都有一份遺産。

鄭子揚早就知道黎雪有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平時從不露面,黎老爺子一死,便冒了出來,他沒有細想那兩人的話,只當他們是貪圖黎家家産,叫人将他們趕了出去。

可沒想到葬禮結束,沒過幾天兩人真的拿出了另一份遺囑,鄭子揚叫律師去看過,不像是僞造,這件事情頓時變得撲朔迷離了起來。

鄭子揚站在黎家老屋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背手而立,他眉微皺,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黎雪:“黎雪,你有什麽要對我說的麽?”

男人的眸光裏帶着面對她時從未有過的審視,黎雪被這目光刺傷,站起來大聲質問道:“鄭子揚,你什麽意思?你是想說是我僞造了遺囑麽?”

鄭子揚剛處理完君揚的事,就連夜坐飛機趕回到黎雪的老家,本就有些疲憊,女人尖利的聲音甚是刺耳,他按了按眉心:“你冷靜點,我沒有這個意思。”

黎雪紅着眼看他,控訴道:“你要我怎麽冷靜?爺爺過世的人是我!莫名其妙多了兩個野種弟妹的人也是我!你要我怎麽冷靜?”

父母對婚姻的不忠貞并不是黎雪的錯,卻讓她受到了許多傷害,這或許也是她總在感情裏搖擺不定的原因。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讓鄭子揚無法對有這樣遭遇的黎雪全然冷漠,鄭子揚默了一會兒,他看向別處,語速放緩:“我現在不是要說你什麽,是想幫你解決問題。”

黎雪沉默了一陣,縱然生氣鄭子揚的态度,但她知道此時此刻鄭子揚或許是惟一能幫助她的人,她咬牙:“爺爺想要把家産分給所有人,可那些野種憑什麽?”

鄭子揚怔愣片刻,其實細細想來,黎老爺子将遺産分給所有人也并不是不合邏輯的,黎老爺子雖然疼愛黎雪,但那些私生子也的确實黎家的血脈,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黎雪的舉動。

“所以你就買通律師,僞造遺囑?”他深吸一口氣,“黎雪,你知不知道僞造遺囑什麽後果?”

簡直愚蠢!最後四個字鄭子揚克制着沒有說出來。

他質問的語氣讓黎雪感到刺痛,鄭子揚從沒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應該說她身邊所有人都沒有過,她氣得站起身:“如果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那請你走!我不需要你幫我!”

那一瞬間鄭子揚真的想一走了之的,上回黎雪撤資的事情已經讓他有了隔閡,可他顧惜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終究還是邁不開步子,按着眉心問:“錦琛知道麽?”

黎雪紅着眼不說話,應該是又鬧了什麽不愉快,鄭子揚重重嘆了口氣:“我打給他。”

他擰着眉想,他們夫妻的事情怎麽總是讓他來解決?電話接通,那邊隐約傳來的女聲卻讓鄭子揚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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