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冬天
36 冬天
下午的電影沒看成,寧紛在咖啡店平複了好久,鄭子揚坐在她身邊,她柔弱地靠在他的懷裏,雙眸微紅,臉上的表情似乎顯露出巨大的難過,仿佛真的受到了莫大的驚吓。
其實并不是真的需要平複那麽久,只是慌亂無措,只能拖延時間,直到找到一個能令鄭子揚信服的解釋。
她不能告訴鄭子揚,自己在電影院附近看到的那個人,是她的親舅舅,是一個吸光長姐的血,咬斷骨頭的寄生蟲,也是一個連自己親外甥女也不願放過的禽獸。
她更不能告訴他,她之所以要逃離大山,來到一個這樣陌生的城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逃離這個禽獸。
她只說自己小時候鄰居家有一個長得跟那個大叔很像的人,曾經吓唬過她,讓她很害怕。當鄭子揚詢問更多細節的時候,她半真半假地跟她訴說自己童年的經歷,鄭子揚沉默了一會兒,看她的眼神變成了心疼。
他問她那個人叫什麽名字,是否還居住在她家附近?寧紛察覺到鄭子揚似乎是要找那個人的麻煩,慌忙說她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為了避免鄭子揚真的去她捏造的那個家鄉找那個人,又補充說他已經搬走了,不用再找他,還說過去的事情她已經忘記了,只想過好現在的生活。
鄭子揚或許是怕勾起她太多不好的回憶,于是沒再多問,只是坐到她身邊抱住她。
他的懷抱寬大而溫熱,寧紛靠在他的肩膀上,雙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不安感讓她近乎貪戀的嗅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氣息,即便知道這個懷抱只是暫時的,這個懷抱他也給過別人。
但此時此刻,這個懷抱讓她感覺到安定。
寧紛想,就算真是那個人來廣州找她,她又有什麽怕的呢?如今她已經爬到另一個階層,碾死他,就如同碾死一只蝼蟻。
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任人傷害的小女孩了。
她幽暗的雙眸埋在丈夫的襯衫,以至于絲毫未曾看見,咖啡店的玻璃窗外,一個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出現在那兒,停留了好久。
艾琳辭職了。是她主動辭的,當秘書這幾年,她已經攢夠了錢,在老家的黃金地段購置房産,她付了首付,準備回到老家,繼承母親的崗位,找一個合适的人嫁了。
今天是她在廣州的倒數第二天,艾琳約了自己的朋友,在林太太那兒當秘書的安娜吃晚飯。
兩人是在對接工作的時候認識的,安娜安靜,艾琳活潑,兩人性格互補,又都出生于小城市,長大好來到大城市打工,因此很聊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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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今天出門畫了個漂亮的妝容出門,快走到約會地點的時候,安娜說黎雪那兒有點事耽擱了,不過她馬上就會到,要她稍等一會兒,艾琳表示理解,說好。
此時的她正擡眼,欣賞這個城市最後的傍晚,盡管今天天氣陰沉,她仍然覺得如釋重負。
她全然不知,自己即将面臨一場災難。
她被打了。
電話挂斷沒多久,就在她快要拐進那家火鍋店的時候,突然眼前一黑,緊接着渾身被人用麻袋罩住,擡去了一個漆黑的沒有監控的巷子裏。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躺在醫院,渾身都很痛,也不能動。安娜坐在她床邊,神情擔憂而悲痛,她握着她的手,問她還痛不痛。
艾琳木了一會兒才會神,問安娜這是怎麽了?
她問安娜她這是遇到什麽黑惡勢力了嗎?
安娜搖着頭說不是,她神情幽暗,似乎咬牙切齒又無可奈何,說她只是遇到了一個瘋子。
再然後林錦琛來了,身着一件黑色大衣,看起來冷靜肅穆。他給她帶了一筆錢,對于她的遭遇表示同情,說讓她在廣州好好養傷。
艾琳抱着那筆錢發呆,她忽然間似乎将很多事串聯了起來,呆呆問自己是不是讓黎雪誤會了什麽,所以黎雪生氣了。
林錦琛沒回答,只暗示她說如果不想惹麻煩,最好不要報警。
安娜站在角落,神情幽暗地看着林錦琛,直到他離開病房。
盡管他衣着體面,儀表堂堂,她卻如此厭惡他,就像厭惡黎雪一樣。黎雪能僅憑幾張照片就能把人打了。林錦琛又能輕飄飄地拿錢将人給打發了,這個人還是跟了他好多年的貼身秘書,他們憑什麽如此随意地拿捏把玩別人的命運。
她厭惡這些高高在上的富人。
鄭子揚回家後,放下很多工作陪伴在寧紛身邊。小別勝新婚,寧紛洗完澡後主動坐在他的腿上,鄭子揚扯開她肩上的蝴蝶結吊帶,親吻她的唇瓣、鎖骨和胸部,頭腦發熱。
他的頭埋在她的胸口,寧紛一邊撫摸他的頭,一邊趁他沒注意,自己張開腿,用自己的手做了一些前戲。
現在她對鄭子揚的情感濃度沒辦法支持她完全接受他,所以需要一些潤滑,才能更加順利。
寧紛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有一瞬間的苦澀。
其實她這樣跟外圍有什麽區別。
都是為了錢,都是跟一個自己不想要的男人做。
寧紛閉着眼,有了她自己的前戲支撐,鄭子揚進來的還算順利,她配合地摟住他的脖子,叫得很投入。
鄭子揚似乎很興奮,抱着她換了好幾個姿勢,好久之後才發出一聲滿足地喟嘆。
回家後他給她買了很多東西,又耐心地陪伴她,如今又表現得對她身體很着迷,可這一切并沒有讓寧紛感覺到快樂,盡管鄭子揚回家了,但她并不認為他真的放棄了黎雪。她一想到他曾經碰過黎雪,就覺得淡淡的惡心。
好在他沒有做避孕措施,寧紛松了口氣,雖然她現在是安全期,但她也忍不住想,如果這次能懷孕就好了。
為了避免跟鄭子揚的二人時光被打擾,寧紛很早就将手機設置成了飛行模式。
晚上在洗手間裏沖洗完,她裹着浴巾,取消飛行模式,點開通訊軟件。
林錦琛的對話框赫然出現在第一條,盡管她已經将他設成了消息免打擾,但點開進去,寧紛數了數,心驚膽戰地想,他給她撥了十幾個未接來電。
他給她打這麽多電話做什麽?
寧紛心虛地想,他總不能知道她剛剛跟鄭子揚過夫妻生活了吧。
掙紮了一會兒要不要回撥,寧紛閉着眼直接關了機。
第二天早上寧紛去到學校上班,這兩天氣溫驟降,她披了件軟綿綿的小皮草,白色的毛茸茸皮草襯得她面若桃花。
她跟辦公室裏的領導打了招呼,回到工位上工作,最近冉冉請了長假,她那兒的工作便都由寧紛暫時接手,因此寧紛的工作量比往常大了許多。
中午草草吃了個盒飯,一直幹到晚上,寧紛才把事情做完,辦公室的人幾乎都走光了。
她收拾好東西,關了燈走出辦公室。
天黑的很早,外頭是一種幽暗又幹冷的感覺,寧紛抱緊了自己的胳膊,往停車場的方向走。
剛準備拉開車門,手腕忽地被人抓住。
男人背對着路燈,整張臉沉在黑暗裏,他的手指很冷,手勁很大,幾乎很快就在她細膩纖瘦的手腕上勒出一道紅痕。
寧紛驚呼:“林錦琛?!你來這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