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白
大白
弄清楚真相對于趙增來說易如反掌,有人的地方就有錢的用武之地。
木慈去過贈慈堂并且哭着出來的事情傳到他的耳朵裏時,一些事情就明了起來。
是時候換掉青衣了!背着主子做小動作的手下最要不得!
很快,青衣來到了同福客棧。她不甘心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趕出局,在她剛剛享受到成功的喜悅的時候被趕出局!
誰知,趙增一句有事,直接将她攔在了同福客棧的前面,完全不給她辯解的機會。
青衣也是倔強之人,否則也不會一直将趙增放在心上。她什麽話都沒說,只筆直地站在同福客棧的門口,等着他給的機會。
連續幾天,同福客棧來來往往的人是往常的兩倍。青衣姣好的面容加之血紅色的衣服很令人矚目。但那些進出之人卻沒用半分目光打量她,視她如空氣。
青衣想,她看上的男人果然錯不了,訓練的人真懂規矩。
她整整站了一天,趙增絲毫沒有要見她的意思。
阿諾實在看不下去了,對于美女,他向來有憐香惜玉之情,何況還是在同一個人手下共事的美女。
“青衣姑娘,聽我一聲勸,主人現在是不會見你的,你還是別費心機了!”
青衣沒說話,只依舊看着同福客棧的門口。
“怎麽說好話你聽不進去呢?”阿諾有些焦急了,她這樣只會讓趙增更加生氣。
“這裏,”青衣擡頭看着高大的屋宇,從前的景象都歷歷在目,明明過了那麽長時間,記憶卻仿佛昨日儲存起來的。
“算起來,這裏是我和他真正第一次遇見的地方,那時候這裏還沒有如今這般的精致輝煌,但是我總覺得那時候更美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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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諾自認為不懂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可看到青衣的眼神,卻有一絲憂傷劃過心頭。
“青衣姑娘,阿諾是個粗人,你和主人之間的事情阿諾不懂。可阿諾知道主人的脾氣,他從來不會受任何人的威脅,如今你以一己之軀企圖得到見面機會的行為,已經踩了他的底線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青衣笑得很苦澀,“可我還有什麽辦法,贈慈堂馬上就要将我趕出去了,我恐怕再也沒機會見到他了!我不甘心!”
“可你這也不是辦法啊!”阿諾是真心疼青衣。
“勞煩阿諾哥再去通報一聲行嗎?就說青衣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阿諾聽的頭皮發麻,青衣這姑娘平時做事能幹又聰明,怎在感情方面就如此的糊塗?若他真這樣通傳,依照趙增的脾氣,恐怕一句讓她做鬼的話就出來了!
“這樣吧,青衣姑娘,你可以向主人認個錯,并解釋一下當天你看到木慈的場景。你也知道,主人為木慈姑娘操碎了心,只有關于木慈姑娘的事,主人才肯見你!如何?”
青衣突然笑了,莫名其妙地笑了。
“沒想到我青衣高傲一輩子,現在竟然還要以一個小姑娘的名義見自己心愛之人,着實可悲啊!”
“那青衣姑娘,這話傳還是不傳?”
“傳,當然傳!”青衣的脖子很長,像高貴的天鵝一般,可說出來的話卻低到了塵埃裏,“這可能是青衣這輩子最後一次見到趙增了!”
果然如阿諾所說,打着木慈的旗號,趙增倒是很快放青衣進了同福客棧。
青衣看着明顯憔悴了的趙增,心裏心疼地不得了。可她知道,趙增這人狠心地完全不給她心疼的機會。
“趙大哥!”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趙增看了她一眼,眼神裏裝的是滿滿的不認同。
“主人,”青衣改口,趙增這時的臉色才稍稍好一些。
“青衣,你應該知道,我将你趕出贈慈堂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青衣看着面無表情的趙增,一時又覺得她似乎從來都不認識眼前之人。
“我知道,一切都是青衣的錯,青衣不該企圖得到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我以為你早該知道。”趙增淡淡地說,他的怒氣掩藏地很好。
“我也以為我早該知道,”青衣哀笑,“我以為有了石頭,我便可以忘了你,可還是做不到。”
石頭是青衣收留的一個乞丐,那人從側面和身後看,很像趙增。
“是我錯了,一開始我便不應該留你!”
“不,”青衣大喊,她得不到他沒關系,但她不允許他質疑他們的初見,那是天定的相遇。
“主子,請不要後悔救了青衣,不要!”
“我救你是看重了你能為我辦事,而不是養虎為患。”
“青衣從沒有做過傷害主人的事情!”青衣辯解,她是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意傷害他。
“你以為氣走木慈不是在背叛我嗎?”趙增加重了語氣,“你太自以為是了!”
“不是我,是她自己氣走了自己。我什麽都沒做!”青衣的表情變得憤怒起來,她讨厭那個女人的生在福中不知福。
“故意引導她誤會還不知悔改,青衣,你留不得了!”
“從設計她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了。可我還是做了,知道為什麽嗎?”
趙增沒說話。
“因為她配不上你!我青衣不甘心輸給這個女人。”
“因為不甘心,所以你沒經過我的允許私自派人監督她。”趙增眯起眼睛。只有知曉木慈的一舉一動,才能安排如此“巧合”的局。
“對!是我派人監督她怎麽樣?是我設計讓她誤會的局又怎樣!可歸根到底還是她不信任你!都是她的錯!”
“就算她不信任我,又與你何幹?青衣,你僭越了!”
“哈哈……”青衣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是啊!一切與我何幹?我只是一個無父無母的異族人,一路颠簸流離到這裏,要不是當初您的搭救,我早就被人折磨死了!我有什麽資格喜歡你呢!有什麽資格愛你呢!”
她突然頓住了笑容,大力撕下裙子的一角,向頭頂上方一抛。
“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見。您當日的救命之情青衣來時再報!”
說完,她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宛如高傲的天鵝,絲毫看不出剛才低到塵埃裏的脆弱。
一出門,石頭在同福客棧的門口等着她。
趙增看着地上的一角紅衣,說了一句将屋子打掃幹淨,便也出了門。
從始至終,我留你在身邊,僅僅因為你是一個好幫手。如今你連幫手的工作都做不好,我留你已經沒有價值了。
趙增一路來到了天牢的外面。村子裏已經傳來了消息,基本排除了他和木慈是親兄妹的可能。現在也是時候去看看那個該死之人。
大牢裏有他的羽翼,所以想進去并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還沒走到牢房,就聽見一聲聲的慘叫,那是木長澤的聲音。
很快,一個小頭目出來了,對着趙增點頭哈腰一番。
“兄弟們最近累了,改明兒去同福客棧吃一頓,全算在我頭上。”
“您客氣了,我們這些當差的都是秉公辦事,哪兒有累不累的道理。”
趙增從腰間取下一個袋子,遞給了他。
小頭目用手掂了掂布袋子,瞬間喜笑顏開。
“您老放一百個心,我們哥兒幾個一定會好好招待牢房中人。他犯的罪已經足夠關幾年了,有他好受的!”
“給我教訓他,記住,別讓他死了!”趙增說道。
“那是當然,爺您就放一百個心。”
趙增聽着裏面的慘叫聲,駐足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他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兩世只有得到木慈一個追求,誰要是破壞了他的唯一,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趙增再回到同福客棧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客棧空留一室的寂靜。
趙增自認為是不怕孤單的,畢竟很多年都是一個人走過來的。可這個時候卻有一絲孤寂。
兩輩子算下來,他已經活了好多年,對生命已經有些疲倦。在他的歲月中,歡樂只由一人帶來,可相比與歡樂,那人帶給他更多的是傷悲。
青衣說的沒錯,這件事情歸根到底是木慈不信任他産生的。他以為他表現地已經很明顯了,他身邊除了她沒有任何人。
為什麽不信任他?為什麽要離開?
趙增想起前世,在那夾縫中的日子裏,兩人仿佛過上了世外桃源的生活。木慈偶爾有脾氣,但更多的時候在天真而肆意地活着。
那時候兩人是睡在一起的,再沒有時候比晚上更讓人開心的了。木慈很放得開,什麽都願意嘗試,什麽都願意接受。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并沒有意識到什麽問題。随着時間的流逝,他才恍惚過來,木慈的這種狀态并不是愛他,而是不在乎他!
在田坤家裏她的天性壓抑的太久,所以一出了牢籠,她就肆無忌憚起來。那時候她只圖快樂,所以沒有猜忌。連出了那種事,她還能像沒事人一樣同他在一起。
後來,也許是她膩了,所以跟一個男人走了,直接抛棄了他!
愛而生憂,愛而生懼。
趙增想明白了,這一世的木慈已經不一樣了。